摟著安瑋亞,風間翼拂過她的下唇,輕輕地咬那惑人的柔軟,吻住使他上癮的唇瓣,
滑動舌尖於她紅嫩的口中,探索著她的芳華,交纏彼此的熱情至沸點。她多讓他著迷與
眷戀啊!
安瑋亞伸手攬住了他的頸子,回應著他的擁吻,任他加深的吻而輕喘出聲。他總是
捉住每一次靠近她的機會去親吻她,而她每次都在還不清楚的狀況下就被吻得暈頭轉向。
君王為寵妃日日不早朝的原因,她至今算是瞭解了。她如今也正陷於男禍啊!
風間翼偏過頭,誘惑地以唇滑過她的臉頰,吮住她小巧精緻的耳垂,滑至她肩前的
鎖骨,吸入她清新可人的甜蜜。手掌則探入她的衣襟,撫摸著她胸前的波浪。
「啊!」安瑋亞低喊,激情中微紅的臉仰起,以少見的羞怯表情推開他。
風間翼偏過了頭,用力地喘著起,他想要她!直到鎮定了些,才回過頭看向拉著衣
領的她。「對不起,我失控了。」
「翼,三分鐘後抵達。」廣田正喜的聲音自對講機中傳出。
安瑋亞酡紅了臉,啐了他一口,「暴露狂。」他們現在正坐在後面啊!
「怕什麼,中間還隔著一層玻璃。」他再度拉她入懷,聞著她淡淡水果芬芳的髮香,
手掌撫著她的手臂。
她吐了吐舌頭,還是覺得很沒安全感。明知這輛車的玻璃皆是特製,都只能由內向
外看,但還是有被窺伺的感覺——怪怪的。而越往目的地靠近,她的眼光就越不敢看向
窗外,只怕又是擁擠的人群。一想到要跨步在他身旁接受那些目光的評量,就開始覺得
不舒服。
車子逐漸減速,而她覺得即使閉上眼都可以感受到車窗外此時騷動的氣氛。
「我會在你身邊的。」風間翼為她打氣,怕她因為即將而至的擁擠而悶悶不樂。
「我沒事的。」她很難看地咧開嘴,給了他一個稱不上笑容的笑。
是嗎?那你的眉頭為什麼緊皺著呢?風間翼凝視著她。心中的疑問不停發酵、擴大。
在眾人面前與他若即若離的安瑋亞,是第一次跟他共同乘車到公開場所——先前她
總是有千百個理由不和他同行。每回和他一同趕通告,她總是坐在另一輛尾隨他的保全
人員車內。今天,他好言相勸半天外加強迫性地拉她一起出門,她才苦著臉、蹙著眉,
好似被押至刑場般不甘不願地上車。
「翼,二十秒後下車。」廣田正喜的聲音再度傳來。
「準備好了嗎」風間翼體貼地拉著她的手。
望著他關心的眼神,安瑋亞吸了口氣後,用違背良心的超大音量說:「嗯!我已經
有了萬全的準備與必死的決心!」說完,做了個豎目橫眉的表情。
「沒有那麼可怕。」看她努力地呲牙咧嘴,像頭小獅子的模樣,他蹙起了眉,發誓
她在隱瞞些什麼。而他,會找出來的。
車門外輕敲了三下,車門旋即拉開。廣田正喜、四個保全人員、電視台工作人員,
外加來接安瑋亞的莊宇恩,已經在車門外形成了一道半圓形的弧牆,往電視台的路程還
是寸步難行。
「阿……阿……」
車門甫開,尖叫聲隨即四起,閃光燈也開始刺眼地亮起。以車子為中心的人早開始
緊縮,外層壓迫裡層地把風間翼他們團團圍住。
「風間!」
「風間翼!」
「翼!翼!翼!」
中英日文夾雜的呼喊、狂叫充斥人群之中,奇異的興奮感散開在空氣之中。
風間翼跨步邁出車外,引起另一波高分貝聲浪。他職業性地微笑,佇足在車外,在
閃光燈下仍是瀟灑自在。
小亞怎麼還不出來呢?
他彎下身子,探頭入車內。「小亞,快出來啊!」人群已經越來越往他們集中了。
多一分鐘的停留,對他們就是多一分的危險。
安瑋亞張大了眼,看的卻不是風間翼。
車子週遭的喧嘩、震裂耳膜的尖叫、令人窒息的空氣、不停發動的頭顱、狂熱炙人
的目光……這些車外的訊息令她無法平靜。安瑋亞往車廂內退了些,立即又起身向前,
拉開他伸過來的手,然後用力地關上門。
風間翼震驚地看著在他眼前被關上的門,不理會廣田正喜著急的眼光。「嘩」地一
聲,又拉開了車門,俯身而入,一把攬住她的腰,硬把她弄出車內。
他不許她退縮,他要她習慣這種生活。
「翼,下次別搞這種事。」廣田正喜快步地走到風間翼身旁,技巧地遮住風間翼拉
住安瑋亞的手,同時用眼神示意工作人員開始前進。
風間翼鬆開了手,怕她害羞,但眼神始終盯著她看。小亞總是這樣,陪他到各種場
合,卻永遠在他身後,熟悉他的領域卻不進入他的附界。她的陪伴,貼心卻不真實。
安瑋亞低下頭,感受到風間翼的目光仍放在她身上,卻不想抬頭看他一眼。硬是把
她拉到這群人之中夠她心慌了,她不想再讓他困惑的表情干擾到自己。因人群的推擠而
踉蹌了下腳步,她走到莊宇恩的身邊,悄悄地拉住了他的衣袖,支撐著自己。
「翼,快走。」廣田正喜催促著。
風間翼停下腳步,馬上正常地快步向前。然而安瑋亞那迥異與以往的畏懼表情,卻
讓他有些慌張。可惡!她絕對不是單純的不適應。
工作人員「披荊斬棘」前進著,同時也開始伸手遮住歌迷丟入的花束。一束捧花所
費不貲,砸起人來也夠痛上半天的了。
莊宇恩方開口想請大家不要丟東西,一個硬盒子就被拋入了人群之中,砸到那縮在
他身旁的安瑋亞。
「哎呀!」莊宇恩緊張地叫出聲,俯下身子欲察看安瑋亞額頭上被盒子刮到,微微
沁出血來的傷口。「疼不疼?疼不疼?」
安瑋亞無意識地摸了摸額頭,腦子所有的機能開始運轉,人群的喧嘩至此時才真實
地進入她的耳裡。自人牆的縫隙觀看那些只能用「堆」來形容的黑壓壓頭顱,眼光掃過
那些狂熱的眼光,她的恐懼呢?她為什麼可以如此鎮定地回視曾經是壓力的人群呢?
她摸了下被打中的額頭,她總不會一被打就轉性了吧?!
可是她發現自己真的不害怕這些蜂擁而上的高密度人潮了。真正站在這裡,她夢中
那些窺伺的無名目光,彷彿全都化為真實地展現在她面前,但她卻奇異地沒有如夢中一
樣地倉皇而逃。
這群人跟她一樣是人啊!一個盒子或許可以刮傷她,但猜測的目光卻再也不入她的
眼、刺不了她的心。這些年主辦活動看過台上的人笑裡藏刀,比這些人的肢體語言來得
可怕數倍。
安瑋亞興奮地回過頭尋找風間翼的身影,只是嘴角才勾起笑,立刻被看見的景象打
了回去——離她幾步遠的風間翼被廣田正喜拉扯住,但一身簡單裝束的他,立在人群中
仍是那麼出色。
看著他總覺得好遙遠、好陌生,他的背景適合用群眾來烘托。無聲地收回原本想呼
喊出的話,她低著頭往前走,不再看他。
「小亞。」風間翼擺脫了廣田正喜的手,攬過了她的肩,引起眼尖的歌迷的大叫。
「別這樣。」她低語著,拚命想拉開他沉重地黏在肩上的手。
陰沉著臉,風間翼還是霸氣地佔住她的肩,半拖著她小跑步地往前走去。整張連臉
鐵青得讓旁人沒再多發一言。
閃過擁擠地帶,在慌亂之中,他們一行人總算進入了化妝室。
風間翼撇下嘴角,右手一揮要其他人離去。但左手臂仍未離開安瑋亞的身上,大刺
刺宣佈著佔有的姿態與堅定的立場。
「翼,你這樣對她會……」廣田正喜還想說些什麼。
「出去一下,好嗎?」風間翼淡漠地開口,眼光中閃著少見的堅持。
他生硬的聲音讓她抬起頭,眨了眨眼看著面部肌肉緊繃的風間翼。平時總是帶著微
笑的人,現在卻是板著臉,眼睛則充滿怒氣。難得看到他這種怒不可遏的樣子,她該覺
得自己很偉大嗎?
「說。」簡單明瞭的一個字,外加控訴的眼神。他今天非逼出她的想法不可!
「好凶哦!」安瑋亞拍拍自己的胸口,做出害怕的樣子。但眼神卻柔和了下來,一
個男人為你的逃避失去了平素的良好教養,其中的付出自不待言了。
風間翼捏住她的下巴,盯著她微笑的臉,惱怒地開口:「不許你再逃了。我要知道
你為什麼那麼排斥和我同行,只因為我是公眾人物嗎?」
她將手環向他的脖子,對著他的下巴說話:「真要聽我說,就不許打斷我,讓我一
次說完。」
風間翼瞪了她一會兒,歎了口氣,對她總發不起火來,「說吧!」
「我媽媽在我國中時去世,她沒有生病,也不是出車禍,而是在早晨出門運動時被
一個不知名的歹徒……亂……砍……」安瑋亞困難地嚥了一口氣,才有辦法吐出那個字
眼。她捉住了風間翼胸前的襯衫偎近了他,聽著他的心跳來平靜自己的紊亂,微微顫抖
的身子有些發寒。「我至今晚上仍會夢見她橫躺在公園的樣子,而那個沒有臉的兇手在
一旁冷笑。」
他深吸了口氣,抱緊了她,沒有想到她一開口說出的竟是這種慘劇。
「兇手至今還沒有捉到,時間一久大家也就忘了這件事。畢竟現在的社會太亂,謀
殺案層出不窮。但在於多年前,媽媽的死是當時的新聞焦點,所以我才會強烈排斥、恐
懼那些記者和攝影機,及大老遠跑來旁觀看戲的人,他們會讓我想起媽媽所遭遇的不
幸。」
「所以你總是躲在幕後,不出現在台前。」他輕撫著她柔軟的發,極其溫柔地在她
的唇邊印下一吻。「對不起。」他現在瞭解了,對她來說,在大眾面前曝光並不好受。
「不,你不瞭解。」她苦惱地甩著頭,靈活的眼盯著他頭頂上方。「我剛剛發現我
其實不害怕人群了。」
「什麼?」他驚訝地捧住她的臉,要她專注地只看著他,「你如果不在乎人群,那
剛才何必躲我?」
「你要有隱私,我也要有啊!而且那些人的話雖然對我來說不痛不癢,可是我才不
要一舉一動都被人觀察,我又不是實驗室中的白老鼠。」她皺起鼻子,理直氣壯地捏了
下他的耳朵。「你剛才幹麼摟著我?現在外頭不知道傳成什麼樣子了?」
「你管他們傳成什麼樣子,你還是你就好了。」風間翼拉下她的手環到自己的腰間,
親密地摟著。「我快三十歲了,有女朋友是很正常的事啊!我還打算開個記者會盛大地
向所有人介紹你哩!」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安瑋亞抗拒地搖搖頭,推開他,站在離他一步遠的地方,
指著自己身上的唐老鴨T恤及深藍色牛仔褲。「你看看我。」
「嗯。」風間翼揉了揉她的頭髮,臉色卻嚴肅起來,對著她上下打量。「恩……雖
然不夠豐滿,倒也小巧可愛,腰細腿長,皮膚觸感佳……」
「色狼!」安瑋亞伸手摀住了他的眼睛,嘴中咕噥:「老爸說得沒錯,日本人好
色。」
他拉開壓在眼睛上的手,追問著:「你剛才說什麼爸,還有日本人什麼的?是不是
我該去見你父親了?」他的眼睛突然發亮,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沒有啦!回到主題。」雖說他的表現讓她有些竊喜,但她還沒打算就此公開兩人
的戀情。她還想過一陣子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希望連穿著拖鞋上街都被人拍照,多痛苦
啊!能拖一刻是一刻。
「你只要做你自己,其他的你大可不管。」風間翼認真地說,不希望她因為必須曝
光在眾人前而否定了這段感情。
「是嗎?」她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雖不認為事情有那麼簡單,但他的真誠卻是不
能否認的。於是飛撲到他身上,把他撞後兩步,安瑋亞摟著風間翼的臉頰,給了他一個
很響的吻,「我愛你!」
「要命!你還真會挑地點。」風間翼感動地摟緊了懷中的小火箭炮,親暱地抵著她
的唇說話,出口的字句都是雙唇接觸的誘惑。
「這裡……有什麼不好?」眼神迷濛的她,只想扳正他不肯好好親吻,而逗弄著她
的雙唇,但風間翼的舌尖輕撫過她唇瓣的酥癢感覺,讓她的呼吸頓時不順暢了。
「這裡,不能吻你太久。」風間翼的眸中閃著狂熱。話才離口,他就呻吟了一聲,
然後輕柔而快速地將安瑋亞推抵著牆,火熱地挑開她微張的唇,忘情地與她糾纏。
「瑋亞!」拚命三郎似的喊叫聲,出現在安瑋亞十來坪的小套房外。「開門!」
安瑋亞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不敢置信地拉拉自己的耳朵,眉眼鼻全皺到一塊了。
完了!完了!他怎麼會來,這一下她該怎麼交代,只怕他根本不聽解釋就下了斷語,
然後她將陷入天大的危機之中,而且是個宇宙無敵大的超級危機。
她躡手躡腳地走過那個躺在沙發上沉睡的男人,望著他高大的身軀,她實在是不知
道這麼一個高個子要怎麼變不見。她又不會大衛的奇幻魔術,更糟的是她的衣櫥根本無
法藏他,床下又是抽屜,而她的陽台只能放幾件換洗的襯衫。
「我知道你在,快開門。」叫門的聲音越來越急促。
「外頭是不是有人?」沙發上的男人半張惺忪的眼,拉住焦急地走來走去的安瑋亞,
有些耍賴地拉她入自己懷中。
「安瑋亞!」門外的吼聲轉為威脅。「限你一分鐘內開門!」
安瑋亞跳了起來,反手就想拉起尚未完全清醒的風間翼,環顧了四周後又把他推回
沙發上,垂頭喪氣地往前走,「我命休矣!」
「是誰啊?」風間翼坐了起來,他沒聽清楚門外喊些什麼,不過看到了安瑋亞洩氣
的模樣。他頓時也跟著緊張,「不會是那些記者吧!」
她手腕微垂地做出恐怖的姿勢,「比記者還恐怖一百倍!」
「電視台直播。」風間翼喊起,慌張了起來。他清楚安瑋亞並不想在媒體前公開他
們的關係。
他急亂的表情,讓原本緊張得口舌差點麻痺的她笑出了聲。「你這算是職業病嗎?」
「你還笑,快找地方讓我躲起來啦!不然你以後怎麼過日子。」她的微笑更讓他跳
腳。
「放心啦!台灣比較少那種無聊的騷擾……」
「砰!砰!砰!」門外的訪客顯然打算破門而入。
「來了!來了!」安瑋亞歎了口氣,回頭對他交代道:「千萬別說你是日本人。」
他似懂非懂地點了下頭,開始好奇地盯著門口。小亞顯然對這位客人的來訪十分失
措,否則不會一直扯著她的衣角。
「嗨!」她嬉皮笑臉地打開門,對著門外矗立的人影諂媚地直笑,「這不是那位以
國家興亡為己任、置個人生死為度外的安老師嗎?」
「哼!」安偉士一大步就往前邁入女兒的房間。他等了這麼久,幾乎快從失望變成
絕望,她的房間外,總算出現了男人的鞋子,教他怎麼不好奇此時室內是哪個不畏「強
權」的男人?
安瑋亞往左靠一步,擋住老爸的路。看他往左移動,她也立即往右移一寸,想阻止
他的前進。「爸!」但卻阻止不了老爸左右轉動張望的頭。
「他是誰?」安偉士聲音中帶著不易覺察的竊喜,開始對風間翼評頭論足起來——
清爽乾淨,看來是個好人,不過總覺得有些眼熟。
風間翼看到此人立刻站起了身。從來人兩道與安瑋亞酷似的濃眉、略帶跋扈的聲音
和說話的命令神態,風間翼不難猜到他的身份——安瑋亞常掛在嘴邊的老爸。
他走到這位表情略嚴肅的老人面前,恭恭敬敬地把安瑋亞挪開,再端端正正地向他
問候,「伯父好。」
「好。」安偉士嘴角抽搐著忍住笑意,外貌佳、有禮貌、個子也夠稱頭,他將來的
孫子不是俊男就是美女!
「您別誤會。」安瑋亞舉起手搖擺地否認,拖著父親往內走,腳尖則違反人體工學
地對風間翼指著門口的方向——快滾啦!
「我沒誤會。」安偉士暗笑著。什麼誤會?這根本是鐵證如山!
風間翼裝作沒看到安瑋亞的暗示,興高采烈地跟著他們走回沙發。
「惟恐天下不亂。」她咕噥著,光明正大地給了風間翼一個白眼,偷偷瞪了老爸一
眼,她沒好氣地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女孩子……」安偉士挑剔穿著寬大及膝唐老鴨T恤、裸著兩腳的女兒。
「坐要有坐相,站要有站相。」被念了十來年,她反射地接口父親的話。
「嗯,接下來呢?」安偉士點點頭,示意她接著下去。
「在家從父,出嫁從……啊!」上當了!安瑋亞手叉腰,十分不高興地嘟起嘴看著
兩個發笑的男人。
「沒錯,出嫁從夫。」安偉士轉頭看向淺笑的風間翼,戲謔道:「敢問壯士何時把
她娶走?」
「越快越好。」風間翼咧開嘴笑,開心得有些憨。
「我們家瑋亞,脾氣雖然壞了些,不過本性還不錯,樣子也長得人模人樣……」
人模人樣?那麼大多數的人長得像狗嗎?安瑋亞站起身阻止父親的話,瞪了一眼風
間翼。「老爸,停。您知道他什麼時候出生的嗎?」
「你不會比我還迂腐地想合八字吧?」他奇怪地盯著女兒。
「不是,只是忽然想到提一下罷了。」安瑋亞推了推風間翼的肩,嘿嘿奸笑兩聲。
方纔不掀他的底不代表她不會掀。「告訴我老爸你什麼時候出生的。」
風間翼雖不解安瑋亞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但還是開了口:「十二月十二日。」
「什麼!」安偉士驚叫,雙眼開始泛起不滿。「你沒事生在那天幹嘛?」
我又不是故意的!風間翼覺得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一喜一怒的父女。他的生日有什麼
問題嗎?安伯父怎麼一副對十二月十二日深惡痛絕的樣子。「十二月十二日有什麼不好
嗎?」
「什麼不好!簡直是慘絕人寰!」安偉士握著沙發扶手。「南京大屠殺就發生在那
一天,那些日本鬼子大舉殘害我們的家園,用變態的方式殺害我們的婦孺與不計其數的
同胞。這筆帳,只要是中國人就該銘記於心!」本身學歷史,國家意識又特強的他,每
每回想到那些淪為暴虐手段下的中國亡魂,心裡就是一陣唏噓與止不住的激動。
「呃……」風間翼張口結舌地看著眼前怒氣騰騰的安伯父。安瑋亞從沒說過她父親
痛恨日本人啊!
「不好意思,每次提到這事我就忍不住激動了些。」安偉士緩了緩臉部表情,和顏
悅色地問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他一定見過這個年輕人,越看越眼熟哩!
風間翼尷尬地笑,僵硬地吐不出話來。
「他叫風間翼。」安瑋亞賊賊地打算在那兩個男人之間看一場好戲。
「姓風啊!這個姓倒是少見。」安偉士朝風間翼問道:「你府上哪裡?」
「爸,他不姓風。」她挑起了眉,看向風間翼焦急的怪模樣。哈!誰要他一副以女
婿自居的樣子。
「不姓風?那姓什麼?」安偉士蹙起眉。
「我姓風間,翼是我的名字。」謹慎地說著話,正經地看向安瑋亞的父親,有種壯
烈成仁的氣魄。「我是日本人。」
「日本人!」安偉士受騙上當地站起身來,看著隨之站起的風間翼。「日本人!你
竟然是日本人!瑋亞。」他發火地吼盯著自己指甲瞧的女兒。
「是您自己沒先問清楚的。」就讓二虎去相爭,當個現成的武松吧!
「你的國語怎麼說得這麼好?」安偉士責備地看著風間翼。
「我母親是中國人。」風間翼立即回答,希望能為自己掙回一點希望。他好不容易
找到安瑋亞,不希望因國籍問題而被三振。他有些心痛而失望地看著坐得不動如山的她。
她真是那麼不願意他們的戀情曝光,真是那麼不想讓她父親認同他嗎?
安偉士眼光飄在這兩個人之間,有些不解。一個狀若焦急,一個卻佯裝不在乎,這
是什麼狀況?
風間翼收回了看向安瑋亞的目光,挺直了身,真誠地對安伯父道歉:「我為那次戰
役中無辜被傷害的人感到遺憾,但戰爭並不是個人所能掌控的。我的祖父也是在第二次
世界大戰中過世,祖母獨立撫養我父親長大,她也是戰爭的受害者啊!」
安偉士撇了撇嘴,瞪著眼前的風間翼,這傢伙的神情倒是讓他聯想到「匹夫無罪,
懷璧其罪」。風間翼的確是沒錯,身為日本人也不是他能選擇的。如同大多數的人都不
喜歡戰爭,然而上位者的野心卻總是危害到一般希求平安的百姓啊!他不是想不通這層
道理,可是每每翻閱到那些國人受辱的圖片、文字,火氣就會湧上心頭。
室內的安靜開始讓安瑋亞有點不安。她不過是不想讓老爸那麼快把風間翼看成未來
的女婿,期望越大越容易失望。
隨著風間翼的排演順利地進行及她心結的釋懷,他們的戀情又有進展了。偷溜出飯
店的他,很自然把她的家當成休息地點,重聚後的相處,甜蜜更甚從前,只是……這並
不代表她願意告訴老爸這段戀情,尤其在她不敢肯定想要個什麼樣的結局時。
閃躲記者、逃避歌迷的追逐讓她感到疲累,雖然也同情所有公眾人物沒有隱私,但
卻無法確定自己是否習慣曝光在眾目睽睽之下。為此,她從不正面給他答覆,現在則她
蓄意製造出兩個男人的衝突點。在她心中還沒有個確切的答案前,她誰都不想承諾。
「伯父,您真的不能試著接受我嗎?」風間翼悵然地低著頭。萬萬沒想到在安瑋亞
不確定的感情態度之外,他還要面對她父親的國仇家恨。唉!
安偉士看了風間翼一眼,又瞄了下女兒心有所思的表情,清了清喉嚨,突然瞄到桌
上報紙的影劇版,才發現他覺得風間翼眼熟的原因。「你是那個最近常上報的日本明
星。」他開始有些瞭解女兒的行為了,前些日子回台南總是心神不寧地發呆,是為了這
個風間翼吧!
「是的。」風間翼呼出氣,勉為其難地扯動了下嘴角。
安偉士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看了看這兩個年輕人。瑋亞不喜歡束縛,如果跟了風
間翼,想必得在媒體的追逐下過日子,這大概是她眉頭蹙緊的原因吧!否則有男朋友是
好事,何必挑撥離間呢?「其實,我並不反對把女兒嫁去『和番』啦!」
「爸!」安瑋亞張大了口,沒想到父親的答案會是如此。「您說的是什麼話。」
「實話。就算做國民外交好了!王昭君都可以出西域了,你為什麼不能嫁給日本
人?」安偉士拍拍風間翼的肩,給了他一個鼓勵的微笑。如果安瑋亞真心喜歡他,那麼
她會想通的。能同享愛情的甘甜,也要能忍受隨之而來的苦澀才是。「風間翼。」他忽
然叫了一次未來女婿的名字。
「是。」風間翼不自覺地把脊椎挺得更直。
「你賺到的錢會不會交給我們瑋亞?」
「當然,只要小亞願意處理的話。」對安偉士突兀的問題,風間翼即使心中有些芥
蒂,表情仍是誠懇地回答著。
「那就得了!」安偉士得意洋洋地丟了個眼色給女兒,彷彿金光黨騙財得逞。「把
他在日本賺來的錢拿回台灣花光,也算是日本對我國進貢。而且你那麼凶悍,嫁過去還
可以替國家抱一箭之仇,洗刷恥辱。王昭君不出西域頂多混個嬪妃做做,一出西域便名
垂青史。跟著這個小子,不會吃虧啦!」
風間翼還是咧開嘴微笑。生平第一次被貶得這麼低,還非常興奮地想大叫,更不敢
相信的是,自己竟然這麼快就過關了。「伯父,謝謝,真的謝謝。」
「別高興得太早,接下來我要你談談釣魚台的主權問題,還有慰安婦的賠償金……」
安偉士正打算開始訓話。
「他是日本人那!」安瑋亞著急地跺腳,被老爸弄得又好笑又好氣,而且心煩。尤
其是看到風間翼眉開眼笑的樣子,更是惱火。「您最痛恨的日本人啊!」
風間翼沉下臉色,心臟抽痛。原來她對兩人的將來從未抱過希望,這比什麼都讓他
寒心。
她咬著唇看著風間翼,明明知道傷了他,心中也有不捨,但還是不願屈服。為什麼
那麼希望老爸反對他們在一起?賭氣嗎?氣一切事情沒在她預期之中嗎?如果老爸真的
反對呢?那她會放棄風間翼嗎?一連串的問號砸得她頭昏,她最不懂的是自己的心啊!
「我贊同與否沒那麼重要,對不對?」安偉士安慰地摟住了女兒下垂的肩頭,「重
要的是你心裡真實的感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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