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食古不化的恐龍!」盛子薔的叫聲從會議室中傳出來。
「野獸!」尉赫哲含著怒氣的聲音同樣地大吼出聲。
站在會議室外的高家三兄妹,靜靜地對看了數秒,彼此搖了搖頭,不理解盛子
薔和尉赫哲怎麼會吵架,尤其是在他們昨晚稍有進展的情況下。
高玟低聲地問:「他們怎麼了?尉大哥不是一整晚都陪著子薔嗎?我還以為他
們好事將近了呢。」
「天知道!我的秘書剛剛就被他刮了一頓。」高瑜同樣低聲地回答。「高珣,
你最晚出門,他們怎麼了?」
攤一攤手,高珣一副不知道的表情,還來不及說話,會議室內出來砰然的嘈雜
聲,他快速地推開了門,走進會議室。
然而門內的景象,卻讓高家三兄妹咋舌。
尉赫哲正氣呼呼的丟著桌上的卷宗,雙眼中有著怒火。而盛子薔則站在椅子上,
好讓自己的身高高過尉赫哲。
「你們怎麼了?不是要頭論廣告案嗎?」高瑜憋住笑,望著表情尷尬的兩人。
他從沒看過尉赫哲對女人這麼沒轍過,而他也從來不知道,二十多歲的盛子薔會站
在椅子上,像個孩子似的與尉赫哲對罵。
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盛子薔老大不高興地說:「是在討論啊!誰知道他觀念那
麼守舊。『上揚』的創意明明很好,他卻嫌人家太前衛了,消費者無法接受。」
「『上揚』?」尉赫哲口氣十分不悅地哼了一聲,「那種自以為前衛的創意,
讓別人看不懂的廣告,應該改名叫『下降』才對。」
「那你喜歡的那間老古板廣告公司『米賽兒』,怎麼不改名為『米田共』?」
已經憤怒到不顧形象的盛子薔,瞪著大眼示威地看著尉赫哲。
今天早上,從她由他身邊跑開的那一刻起,尉赫哲就陰陽怪氣的,彷彿她昨天
非禮了他。盛子薔生氣他的不夠細心,更氣自己被他影響,也開始火爆起來,她從
來不是愛生氣的人,為什麼一碰上尉赫哲就變了模樣。
「你從這一刻起被開除了,再見!」尉赫哲轉過身,背對著盛子薔,硬生生地
丟下這句話。
其實他不想盛子薔走,畢竟在公關方面來說,盛子薔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
更不是因為今天早上的事而想辭去盛子薔,對於被她拒絕,他雖然不舒服,卻還可
以忍受。他之所以辭去她,實在是因為盛子薔太容易左右自己的情緒了。
他知道自己的脾氣絕對稱不上好,但是起碼還算理性,然而一遇上盛子薔,他
所有的自制力都拋到九霄雲上,他甚至無法靜下來和她好好地談談,而這已經妨礙
到他工作的效率。為此,他只能辭去她,即使不捨。但他不會讓她從自己身旁溜走
的,只不過辭去盛子薔後,他的追求行動將更加困難。
一片靜寂中,所有的人都僵立在原地,沒有人會想到尉赫哲會說出這樣決絕的
話。
盛子薔咬住了下唇,告訴自己絕對不在尉赫哲面前哭,她不會被他這種沒風度
的行為傷害的。不過她知道以一個下屬而言,她的舉動的確太過於放肆與愈矩了,
她根本沒弄清楚自己應該扮演的角色,甚至只是潛意識中想測試自己對尉赫哲的影
響力,而有些無理地和他爭吵。
緩緩地拖著步伐,盛子薔挺直背脊走出了會議室,不發一言,也沒有再回頭。
「她……走了嗎?」尉赫哲用著嘶啞的聲音問道。
「走了。」高玟望著聞言回過頭來,臉色絕對沒比剛離去的盛子薔來得好的尉
赫哲,然後開口道出所有人的疑問。「為什麼要辭掉子薔?」
「她已經嚴重地逾越了秘書的職權範圍。」
「只是這個原因嗎?」高瑜開了口,走到發呆地坐在沙發上的尉赫哲身旁。
「難道還要有其他原因嗎?我之前辭掉的秘書好像沒見過你們這麼關心過。」
尉赫哲勉為其難地扯出一個笑容,望著面色同樣凝重的高家三兄妹。
一向不多話的高珣,盯著尉赫哲,以平素的冷淡口氣丟下炸彈,「你以前被辭
掉的秘書,好像也沒人哭得這麼傷心。」
尉赫哲猛然起身,口中喃喃咒念了些什麼,不再多看室內其他的人一眼,匆匆
地往門外急奔而去。
「二哥,子薔真的哭了嗎?」和盛子薔感情甚佳的高玟著急的問。
「哭不哭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去追盛子薔了,不是嗎?」高珣帶著若有所思的
微笑,望著尉赫哲離去的門口。
回到辦公室,盛子薔痛苦的以為自己會因為心碎而死去,她的胸口彷彿被重物
狠狠地壓住一般,令她無法順暢的呼吸。
腦中一片空白的她,挨著桌子而立,想不起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她知道她該
為了無法取回燭台而擔心,可是她整個思緒卻都不爭氣的充斥著尉赫哲冷硬的拒絕
話語。而直到嘗到了嘴邊鹹鹹的淚水,盛子薔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咬住了唇,盛子薔卻無法阻止自己無至盡奔流的淚水。她回過頭再看了辦公室
一眼,拿起了皮包就準備離去。她不要任何人看到她哭泣的樣子,她不要讓任何人
知道她被傷得多麼重。
門被用力打開的聲音,讓盛子薔僵立在原地,她知道是尉赫哲,因為只有他是
這種暴風式的開門方法。而他到來的這個事實,只讓盛子薔更加無地自容。
他來做什麼?是來看她走了沒有嗎?還是打算再辱罵她一番呢?或者他是來向
自己道歉的?盛子薔心中絞痛,對自己的在乎感到可憐與可悲。為什麼喜歡上一個
人,竟會有著如此藕斷絲連的情懷,她一向是瀟灑自若的女子啊!
盛子薔不敢轉過頭,怕自己哭腫的兩眼被發覺;她不敢發出聲,怕自己哽咽的
語調洩露哭泣過的事實。於是,不回頭便成了盛子薔倔強的堅持。
「子薔,我……」尉赫哲站在她身後,張著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好讓她轉過
身來面對自己。
側著身子,低著頭,盛子薔沉默地往門口走去。她不要他的同情,更不希望自
己的淚眼婆娑成了她給尉赫哲的最後印象。
尉赫哲直覺地伸手拉住了盛子薔,只是他萬萬沒料到,盛子薔的反射動作會讓
他在下一刻癱倒在地板上。
盯著自己的手,盛子薔張大了嘴,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把尉赫哲摔出去了!誰
教他從背後拉住自己,受過訓練的她,在大腦未發出警告前,就已經彎下身子,拉
過尉赫哲的手,把他拋了出去。
身後的毫無動靜,讓盛子薔屏住了氣息,尉赫哲沒事吧?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呢?他受傷了嗎?還是撞到頭了?甩了甩頭,用袖子擦了擦自己滿是淚痕的臉,盛
子薔有些內疚地回過頭,而觸目所及的景象,讓她急忙地跑到尉赫哲的身邊。
半跪在閉著眼的尉赫哲身旁,盛子薔心慌意亂地檢視尉赫哲的頭是否有撞傷。
他會不會腦震盪?自己幹嘛下手那麼重?盛子薔自責地把尉赫哲的頭輕手輕腳地放
到自己的腿上。
「原來你還會柔道!」突然出聲的尉赫哲,迅捷地翻身,將盛子薔壓在自己的
身下。
「你……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在緊張的情緒忽然鬆弛下來後,全然
的釋懷讓盛子薔委屈地哭了起來,哭得尉赫哲手忙腳亂。
「別哭啊!」樓住了盛子薔,對於心中是愛憐情緒,尉赫哲無以名之,他只知
道自己千萬個不願意放盛子薔離開自己身旁。
「我要走了。」說話仍有些抽抽噎噎的盛子薔,推著尉赫哲厚實的胸膛。和尉
赫哲如此接近,讓她心跳有些不規律。
「這麼狠心?我的頭可一定腫得不小。」頭部仍有些隱隱作痛的尉赫哲,微支
起身,望著眼眶中還盈著淚水的盛子薔。
盛子薔伸手撫摸尉赫哲的頭,果真找到了一坨不小的腫塊。她吶吶地說:「我
不是故意的,我……你放開我,我再告訴你。」
在尉赫哲愈來愈貼近的氣息中,盛子薔虛軟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她只能睜著眼
面對尉赫哲熱情的臉,感到有些頭昏眼花,四肢無力。閉上了眼,盛子薔收回手,
摀住了自己發燙的臉頰。
尉赫哲拉開了她的手,挨著她的耳畔問道:「早上為什麼不讓我吻你?」
思緒仍一片混沌的盛子薔,聽到尉赫哲的話後張開了眼,傻傻地重複了一次他
的問題,「早上?」然後,她的臉整個發熱起來。
「為什麼?」望著雙頰紅如桃花的盛子薔,尉赫哲堅持地問道。情場經驗老到
的他,不會看不出來盛子薔也同樣的為自己心動,他想知道她為何拒絕自己吻她。
「因為……因為……因為……」吞吞吐吐地說了好幾個因為後,盛子薔才困窘
地盯著天花板道:「因為我還沒刷牙。」
驚訝地張大嘴,瞅著盛子薔,尉赫哲只管笑。他猜上一輩子都猜不到盛子薔的
理由,沒刷牙!「我不知道原來你有潔癖!」
「才不是!我只是不要我的初吻在沒刷牙的情況下發生。」
話才剛說出口,盛子薔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她掙扎著想起身,不願自己
的沒經驗淪為尉赫哲嘲弄的話題。只是在她不敢太用力,以免又摔傷了尉赫哲的情
況下,盛子薔的掙扎,只落得尉赫哲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她的身軀上。
微笑著的尉赫哲低下了頭,用全心的熱情吻住了盛子薔。
在尉赫哲逐漸加深的吻中,盛子薔輕輕地喘著氣,她知道吻是極為親暱的舉動,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只在電影中看過的火熱纏綿鏡頭,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感到有
些昏眩,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勾住尉赫哲的頸項,任他狂熱而原始的在她的唇舌之間
恣意地挑逗著。
良久,尉赫哲不情願次放開了盛子薔,努力地調勻自己的呼吸。他起身一把抱
起了盛子薔,坐到沙發上。好半天,兩個人都說不出話來。
「上帝!」盛子薔把頭靠在尉赫哲的肩頸間,無力地說:「每個人接吻都是這
麼轟轟烈烈的嗎?」
「謝謝你的評語。」揉了揉盛子薔的發,尉赫哲有些不放心地交代道:「你管
別人接吻是不是都轟轟烈烈的!除了我,不許去找其他人試!」
「不試怎麼知道?」盛子薔輕哼一聲。
「不許!」尉赫哲有些氣急敗壞地阻止盛子薔。
「雙重價值觀。你現在之所以會接吻,還不是找別人練習的。為什麼我就不可
以找別人試?」不服氣的盛子薔偏過了頭,大聲地說。
「如果我以前就認識你,根本不會找其他女人試。」扳過了盛子薔倔強地微揚
的臉,尉赫哲認真地看著她。
聽到尉赫哲的回答,盛子薔展開笑容,算是滿意他的回答,隨即又臉色一變地
想從尉赫哲的懷中起身,「我要走了!」
尉赫哲不放手地擁緊了盛子薔的腰,看著她黑白分明的雙眼,嬌美的臉龐上微
帶慍色,不解而有些緊張地問:「怎麼了?你真的要去找別人試?」
「你這個滿腦子色情思想的人,我才不是!」氣得漲紅了臉的盛子薔,使勁地
用手肘撞著尉赫哲的胸膛,想掙脫出他的懷抱。「你剛才已辭掉我,這麼快就忘了
嗎?放開我!」
「我……」想起自己剛才的決定,尉赫哲鬆開了手。
一獲得自由,盛子薔快捷地起身,轉頭就走。不管剛才在她和尉赫哲之間發生
了什麼,真正的事實是她被老闆當面炒魷魚。
「子薔,先別走,是我們該好好談談的時候了。」
「沒什麼好談的。」盛子薔拉開了門,不願再次爭吵。
轟然一聲,尉赫哲抵住了門板,擋住一心想離去的盛子薔,以無比強硬的姿態
表示留住她的意願。可是情勢上似乎又容不得兩人共處一室。即使在他吻盛子薔的
時候感到驚心動魄,但那不表示在工作上,兩人就會完全沒有隔閡、沒有障礙。
「你原本的意思就是要辭掉,不是嗎?」盛子薔看著以堅定眼神盯著自己的尉
赫哲,有些委屈又不滿的發洩道:「難道只因為你吻了我,發現我是個可以供你娛
樂的女人,你又不想放開我了?」
「你的腦袋中怎麼有這麼多奇怪的念頭啊!」尉赫哲一把拉過了盛子薔,摟著
她直接坐到沙發中。「你有沒有想過,你對我的強烈排斥與對立,已經影響到我的
工作了呢?」
「我……」靠在尉赫哲的肩頭,盛子薔歎了口氣,然後很老實地回答:「我知
道我表達意見的方式是激動了些。」
抬起盛子薔小巧的下巴,尉赫哲輕輕地吻了一下她那紅潤如寶石的朱唇,大手
撫過她那嬌嫩得彷彿可以滴出水的肌膚。在深深地凝望這個佔領他的心的可人兒後,
尉赫哲情不自禁地又把她抱回自己的懷中。生平第一次,他發現自己如此渴望盛子
薔能待在他的身旁。
原來戀愛可以使人性情平和,減少抗爭意識,中東那寫戰亂國家,實在應該大
力提倡戀愛文化。偎在尉赫哲厚實的舒服懷抱中,體會著那屬於他的、淡淡的、如
樹林般清爽又令人安心的氣息,盛子薔發現她的火氣真的很快地煙消雲散了。她險
些忘了自己為何要離去,而方才又說了什麼話。「我們剛才說到哪兒了?不許你再
毛手毛腳地打斷我的思緒。」
「毛手毛腳?」尉赫哲一副深受侮辱的模樣,聞言立刻放開了盛子薔,「你竟
然用這種形容詞!」
噗嗤一聲地笑了出來,盛子薔感到實在是有趣。她看似粗獷而帶有幾分漫不經
心的老闆,竟然會對她衝口而出的話認真,原來自己的影響力真的不小。「我收回
就是了。回到原來的話題,你就是因為我對你的言語刺激才要辭掉我的嗎?」
「如果今天我的情緒不會被你干擾,以你在公關方面的社交能力,我不會在乎
你是否對我大呼小叫,反正我和高瑜他們平常吼來吼去習慣了,不在乎多你一個。
但是不可諱言的,你的舉動已經影響到我的判斷,這才是我要辭去你的原因。」尉
赫哲認真地說。
「那如果我保證不再對你亂發脾氣了呢?我會努力地做好一個秘書應盡的職責。」
盛子薔拍著自己的胸口道。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工作能力,其實以你的專長,你應當……」
「把盛子薔調到我手下,可以嗎?最近『華港』、『新旺』都會有新案推出,
盛子薔可以協助我爭取合約。」
就在此時,高珣走了進來,冷漠而俊逸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但他的話卻解除
了盛子薔工作的困擾。
「好主意。我正想告訴子薔,她可以勝任公司的談判代表。」尉赫哲欣慰地看
著高珣。
「盛子薔的笑容和記憶力是她談判時最大的有力籌碼。」高珣淡淡地說,「就
讓她到我那兒工作好了。」
「你在誇獎我嗎?」盛子薔走到高珣面前,不解地看著他一成不變的冷淡臉龐,
懷疑地問。
盛子薔從來就猜不透高珣的心思,他總是一副淡漠的德行,彷彿沒有任何人事
物可以引起他的興趣,因此,聽到高珣讚美自己,盛子薔難免覺得不可思議。
她習慣地踮起腳尖,伸出手想摸摸高珣的額頭,看他是否發燒,才會行為異常。
「你生病……」
「不許你對別人毛手毛腳!」尉赫哲火速地閃身上前,拉住了盛子薔的手,不
自覺地應用她剛才所說的話。
「哼!你以為我會隨便碰人嗎?尉赫哲,你放手啦!」
「如果兩為已經協調完畢,麻煩盛子薔收拾東西,跟我到辦公室。」站在一旁
的高珣挑起眉,有些興味地看著尉赫哲對盛子薔明顯的佔有慾。這個不羈的傢伙已
經有了屬於他的快樂牽絆,看來盛子薔的「偷心計劃」已成功了一半,就不知盛子
薔的真心有多少?
「唉!看來以後的日子難過了。」盛子薔擺脫尉赫哲的手,盯著她未來的上司
——永遠一張撲克臉的高珣,歎了口氣無奈地說。
拖著彷彿被毒打過一頓的身子,盛子薔疲累不堪地走入地下停車場。
她原本以為尉赫哲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沒想到高珣工作起來的瘋狂勁,
比起尉赫哲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高珣身旁的這些天,她除了忙著處理幾筆新合約的簽訂之外,高珣果然非常
「人盡其才」,還帶著她四處奔波。而在高珣手下工作的第一天,他就十分不客氣
地問起她和尉赫哲的進展,並對她下了最後通牒——在九月之前,她一定要拿到尉
家的祖傳戒指,這項「偷心計劃」才算成功,他才會交出燭台。
九月!她的生日也在九月,沒想到在迎接自己的二十五歲生日前夕,她還有這
麼一項大任務!盛子薔苦哈哈地皺起了眉頭。
更悲慘的是,自從高珣對她下了最後通牒,盛子薔才乍然想起自己是有目的地
接近尉赫哲。這點讓她很不安,因為在尉赫哲吻她時,她壓根就沒想到「計劃」兩
個字。於是自尉赫哲吻了她的那天起,內疚的盛子薔已經躲了他三天。
上班時間,只要尉赫哲一出現,她就找理由避開他,為此她還忍痛拒絕了尉赫
哲手中的珍珠奶茶。而下班時,盛子薔總是跑第一個,以免尉赫哲到辦公室來「探
望」她。雖然知道尉赫哲眼中有非常多的懷疑與不解,但在她尚未打敗自己的內疚
前,盛子薔真的無法面對尉赫哲。
站在自己的車子前,盛子薔慢吞吞地從皮包中拿出鑰匙來。而就在她拿出鑰匙
的那一刻,鑰匙忽然被搶走。
愕然的盛子薔猛地抬起頭,不料卻看到了神情明顯不悅,黑色眼眸微帶怒意的
尉赫哲。
「嗨!」有些彆扭的盛子薔舉起右手,十分不自然地對他打招呼。
「為什麼躲我?」尉赫哲口氣有些不耐煩而暴躁地問道。
「鑰匙先還我,我就告訴你。」
盛子薔剛說完話,尉赫哲立刻把車鑰匙放到自己米色休閒褲的口袋中,挑逗似
地望著盛子薔。
「你以為我不敢拿嗎?」盛子薔氣呼呼地往尉赫哲走近一步,結果卻被他整個
人抱起。看著尉赫哲繃得死緊的下顎,盛子薔不禁有些慌張,「你想做什麼?放我
下來,這是公眾場所,有員工在看你了!」
「閉嘴!」
一聲低喝止住了盛子薔的話,她縮了縮身子,發現這回尉赫哲似乎真的生氣了。
可是,她又沒犯什麼大錯,她只是不理他而已,還是……盛子薔的腦中開始浮出最
壞的打算。
她小心翼翼地開了口,聲音是細小而嬌柔的,因為從小的惹禍本事讓她非常地
識時務。「高珣跟你說了什麼嗎?」
「你又做了什麼壞事,怕高珣告訴我?」
走到自己的白色雙門BMW旁, 尉赫哲放下了盛子薔,把她卡在自己和車子間,
完全無視與來往員工詫異的眼光,尉赫哲以其高大身體的優勢制住盛子薔的反抗力
量,同時拿出鑰匙打開了車門,將盛子薔扔了進去。
「好痛!」扁著嘴,盛子薔揉著手肘,張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尉赫哲。然後,
在尉赫哲發動引擎時,她很快地轉身,想打開她那一頭的車門下車。
踩下油門的同時,尉赫哲拋下了話,「除非我打開鎖,否則你是別想下車。」
「王八蛋!」狠狠地瞪了尉赫哲好幾眼,盛子薔決定把她對他的內疚丟到南太
平洋去。
「如果你能解釋一下你這些天的舉動,我不介意你繼續罵我是什麼蛋。」
「恩……恩……」盛子薔囁嚅地說不出話來,既然高珣沒告訴尉赫哲那個計劃,
那她還可以苟且偷安一段時間,好好地想清楚自己的新。可是,她現在該怎麼解釋
呢?盛子薔發現自己的腦袋中只有一團又一團的漿糊。
「你習慣逢場作戲,對男人招來喚去的是嗎?」尉赫哲不再看盛子薔,下巴的
青筋有些憤慨的抽搐著。
這三天對他而言,只能用「折磨」兩字來形容。自己滿腔熱情,卻在盛子薔的
眼前一再受挫。她可以跟任何人嘻嘻哈哈的談笑風生,卻無法忍受和他待在同一地
方超過五分鐘。尉赫哲甚至懷疑盛子薔是否有雙重人格,否則她怎會前一天還接受
他的擁抱,過一天就和他形同陌路!
「我沒有。」難受的心情使得盛子薔說話的音量微弱得有如蚊鳴。她從沒想過
傷害尉赫哲,可是她的刻意閃躲,已經造成了有形的傷害。
「就算是我的報應吧!」猛然煞住了車,尉赫哲偏過頭去看著車窗外,眼神是
陰暗而傷感的。「你走吧!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我是個無聊又自作多情的衝動白
癡!」
盛子薔咬住蒼白的嘴唇,悄悄地挪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猶豫地伸出手想碰觸尉
赫哲有些凌亂的頭髮,但手伸到了一半,她又收了回來,無聲地坐在位子上,既沒
有離開,也沒有移動。
她能說什麼呢?畢竟事情的真相就是,她為了燭台才刻意接近尉赫哲。雖然現
在回想起先前和尉赫哲相處的點滴,盛子薔很清楚的知道她早在不知不覺中受他吸
引,高珣的計劃只是加速了這段戀情的產生而已。但她既然已經接受了高珣的計劃,
這段感情就夾雜了變質的成份,她該向尉赫哲坦白嗎?
其實,她並不擔心尉赫哲能否接受她怪盜的身份。只是以他一貫的保護欲來看,
自己若把真相告訴他,勢必不能再冒險去找出其他燭台,這是她所不願意的。她不
想離開尉赫哲,但為了爺爺,她又不能放棄燭台。苦惱的盛子薔,一下點頭、一下
搖頭的苦著一張臉。
「你究竟想怎樣?要我送你回公司嗎?」望著盛子薔白皙的小臉,尉赫哲的口
氣依然氣憤,但已降低了音量。因為盛子薔那雙水靈靈的眸子是掙扎的,眉尖是蹙
著的,神情是痛苦的。她是因為同情自己而不忍離去,抑或是……尉赫哲眼中倏地
出現了一抹希望之光。「告訴我該怎麼做?」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盛子薔雙手摀住了自己的耳朵,
迭聲喊道。
「和我在一起,有這麼糟嗎?」尉赫哲拉開了她的手,深深地望進盛子薔的眼,
所有的愛戀、所有的心疼,都籍著凝望傳達給她。「你……」
他的話沒來得及說完,因為盛子薔已像火箭似的投入他懷中,同時在他的耳朵
旁喃喃道:「不是的,我……」
盛子薔的話也沒來得及說完,因為尉赫哲熱情的吻住了她。
在尉赫哲的深吻中,盛子薔拋去了心頭的包袱,樂觀的天性又回來了。只要他
們是真心相愛,沒有什麼問題是不能解決的;只是丟炸彈也要看時機,所以和高珣
的約定,她還是以後再告訴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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