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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吳明蓉站在宴會廳的入口處。對著參加宴會的客人禮貌地寒暄、微笑。不過幾個月 的時間咧!"水之宮"來往的依舊是名門貴爵,而她卻從一個被排擠出宴會的女子變成了 宴會的招待。多諷刺的人生!吳明蓉將臉頰的長髮塞到耳後,手指卻碰到了耳朵上那對 價值相當於一戶小套房的鑽石耳環。

  她不是打算接受任何她可以拿到手的財富嗎?那又何必為了他的侮辱而寒心?她也 不想拿這種出賣靈肉的餞,不都是冉浚中逼她的嗎?那她為什麼不能恰如其分地扮演情 婦的角色?和一位紡織公司的經理握手時,吳明蓉這樣想著。她已經快精神錯亂了!如 果冉浚中的情緒再這樣反覆無常的話,她會崩潰的。哪一面才是真實的他呢?溫柔還是 粗暴?

  為什麼她的一句"他們不可能有結果"會讓他後來暴戾地砸壞了一扇屏風?他真的在 乎她嗎,真的要她的心嗎?不會的。可能只是她的反抗又引起他另一波的征服欲吧?吳 明蓉笑得苦澀,不願再去細想他真正的心意是什麼。就算冉浚中確實愛上了她,被他那 樣的狂人所愛,也只會是一種痛苫,她不要那種折磨!

  "吳秘書,你今天真是漂亮。"一句稱讚讓吳明蓉回過了神。

  "林先生、林夫人好。兩位今天是來搶冉先生與劉小姐風頭的喔!"吳明蓉笑容可掬 地和一對五十來歲的夫婦問好。林家的事業規模約莫排名在全國一百名左右,體系組織 雖然沒有大宇來得龐大,卻也是國內有名的企業之一。然而這對夫妻的謙謙有禮,恰和 冉浚中的盛氣凌人截然不同。

  "吳秘書真是會說話。"林逸民笑呵呵地和妻子陳美倫對望。

  "吳秘書有男朋友了嗎?"陳美倫拉著吳明蓉的手臂問道。

  吳明蓉低下頭,只能苦笑。能說什麼?說她沒有男朋友。但卻有一個豢養她的男人 嗎?

  "哎呀,你看你讓人家尷尬了吧!吳秘書這麼標緻又有人緣,追她的人可能要繞著 車站繞三圈呢!"林逸民開著玩笑。

  吳明蓉抬起頭,對著這對夫妻一笑。"哪兒的話,我根本獻比不上夫人漂亮。林先 生當年追夫人時,是從台灣南部排上來還是從北部排下去的呢?"在笑聲中,吳明蓉引 導著這對夫婦走到他們的座位。她喜歡和媽媽、外婆說話,因此和上一輩的人會話,對 她來說從來就不是問題。在婚友聯誼社上班時,許多婆婆媽媽就是衝著地而幫孩子入會 的。

  "你的項練很不錯,很貴吧?"一位曾被列入冉浚中妻子人選的香港富商之友在走近 吳明蓉時,突然這樣問道。

  "它只是樣子好看而已,還沒有您手上的戒指值錢。"吳明蓉客客氣氣地說,並不想 張揚。

  "我想也是。你不過是一個秘書嘛。"紅色的身影高傲地飄開。

  冉浚中怎麼沒選這個女人呢?這兩人根本是絕配!他們搞不好還可以排個什麼血統 家族表的。吳明蓉靜靜地往前走,再度回到宴會的入口處時,巫靖雅穿著一身緊身禮服 正朝著她迎面走來。

  "靖雅,我不知道你會來。"吳明蓉雀躍地拉著她的手,唇邊的酒窩笑得十足燦爛。

  靖雅沒有回應她的熱情,艷麗的臉上寫著不敢置信。"為了你身上的這些東西,所 以你跟了他?"巫靖雅望著吳明蓉身上的首飾她只能做出這樣的結論。

  "他說你下午打過電話來,你……"吳明蓉呆呆地望著巫靖雅憤怒地推開了她的手。" 你都知道了?"

  "全知道了,所以來瞭解一下被人金屋藏嬌是什麼感受?"

  "靖雅。"吳明蓉搖著頭,口氣焦急。"相信你自己的眼光,好嗎?對我有點信心, 好嗎?如果我是那種愛慕虛榮的人,你會讓我住進公寓嗎?"

  "人都會看走眼。"巫靖雅伸手拿起吳明蓉頸間的項練上鑽石的光芒在燈光下閃爍著。" 別告訴我這是贗品,我不相信。難怪你經常夜不歸宿,也從來不對我們談你的工作。 我和佩藍兩個笨蛋還為你擔心,怕你被冉浚中欺負。原來我們都是大白癡!你既然能夠 寬宏大量地站在他的訂婚宴上幫他接待客人,想來心理早就調適得很好了,想來這些首 飾已經治療好你的所有難過了。"

  巫靖雅不留情面的話讓吳明蓉蒼白了臉,她向後靠著牆壁,緊緊地捏住自己的衣衫。" 我們之間的瞭解原來都很表面,你居然會以為我會做出那種事來。"吳明蓉無力地垂下 雙肩,不想再為自己辯解。"對,我做了他的情婦,收了所有他能給我的東西,這是我 沒辦法抹煞的事實。"除了她和冉浚中之外,全世界就只有律師知道他們兩人的約定。 沒有告訴外婆、媽媽、靖雅、佩藍,只為了不想她們為她擔無謂的心。

  "你先進去坐坐吧。"吳明蓉客氣地對巫靖雅說:"我讓服務生送杯水給你。"

  "他強迫你。"緊盯著她那兩道抿成深陷的酒窩,巫靖雅突然這佯說道。她在做什麼? 剛才在電話中她不就認定了明蓉是被強迫的嗎?只怪那些鑽石太耀眼!

  吳明蓉的眼眶一紅,沒有回答。

  "那個混蛋做了什麼?"巫靖雅拉著她到一旁的角落,卻發覺她原本秀氣的手腕如今 瘦得不盈一握。

  "沒事的。"她努力擠出最自然的笑容。

  "你如果沒事,我就改名叫巫婆。"巫靖雅的話讓吳明蓉笑出聲來。"對不起,我最 近小說寫得不太順利,所以剛才說話的口氣很沖。別生我的氣好嗎?"巫靖雅挽住吳明 蓉的手臂,兩雙眼眸對望之後,很快地釋盡了前嫌。"我說話會那麼刻薄的原因,是因 為你什麼都沒告訴我們。我以為我們是好朋友的。"巫靖雅說得真誠。

  "我們一直都是,除非你不想要我這個朋友了。"

  "你和冉浚中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下午才和他吼了一架,他似乎把你當成他的所有 物。我不認為他是認真的,如果他對你是真心的,今天晚上就不會有這個訂婚宴。"明 蓉的憔悴不也證明了這段情對她來說亦是種折磨嗎?

  "跟你的愛情小說一樣,所有不可能發生的事全落到了我身上。"吳明蓉低頭看了眼 手上的新表,卻裝不出任何快樂的表情。

  "他看上了你,勉強你做他的情婦?"巫靖雅推測著,雙眼大睜。

  "他的確是看上了我,也強迫我做了他的情婦。我不知道如果我不依順他的話,他 會不會真的去實踐那些威脅。我只知道我不能冒著南部的家被拆移,外婆與媽媽必須居 無定所的危險。你曾經和冉浚中訂過婚,應該知道他的個性。他並沒有給我任何選擇的 機會,他逼得我只能往他設好的圈套裡跳。"

  "笨明蓉!你怎麼什麼都不說!"巫靖雅緊捏了下她的手,立刻從皮包裡掏出手機。" 我立刻要我爸終止和冉家的合作計劃!"

  "我就怕你這樣,所以才沒告訴你或佩藍真相。"吳明蓉拿下巫靖雅的手機,輕搖著 她娟美的臉蛋。"我知道你絕對會替我出頭,但是那會連累到你甚至整個巫家。他做事 是不擇手段的,毀掉一個人或一個公司,對他來說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他不會有罪 惡感的。"

  "難道就由著他胡作非為?他這種作為和強搶民女有什麼不同,你當初不就是因為 看不慣他仗著權勢欺負人,所以才到冉家找他理論的嗎?"

  "人不是生而平等的,我鬥不過他。這種想法或許很懦弱,但卻是我唯一能夠安慰 自己的。"吳明蓉坦白地說。"我們的合約還有一個多月,不幸中的大幸。如果我在這三 個月中一定要失去自我,那麼我希望在以後的日子裡再也不要見著他!所以我並不避諱 拿他的錢,事實上我拿的錢愈多,我離開台灣的機會就愈大。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我還 是會持續這樣的舉動。"

  "這不是你的錯,為自己著想總是件好事。"明蓉被他傷害得很深吧?一個甚至連台 灣的濕熱天氣都甘之如飴的女人竟會想要離鄉背井!巫靖雅長長地歎了口氣。

  "好了,你該入座了。今晚如果有空的話,我會回去的。"和巫靖雅並肩走到入口處, 吳明蓉強顏歡笑地說:"有沒有覺得寫書的靈感頓增啊?很戲劇化,對不對?"

  "如果他愛上了你,或者你愛上了他,那才真的叫戲劇化。"巫靖雅隨口一說,卻見 到吳明蓉變了臉色。

  不會吧?

  "別說了,他過來了,你快進去吧。"吳明蓉推著巫靖雅入席,不想見到他們在大庭 廣眾下起爭執。

  "我不要,我要和他理論,"巫靖雅抬頭瞪著冉浚中若無其事地和旁人打招呼。

  "你們兩個在這裡吵架,受傷的人會是我。他不會介意讓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他的情 婦,但是我介意。"吳明蓉安撫著巫靖雅的情緒。"快進去吧,我會沒事的,相信我。只 剩一個多月我就可以離開他了,和我一起倒數計時吧。"巫靖雅繼續瞪著冉浚中,直到 吳明蓉把她推入了大廳裡。

  "怎麼?巫靖雅不找我理論嗎?"冉浚中踱步到吳明蓉面前,望著她一身淡紫色的長 絲衫。

  "靖雅不會的。"他總是這麼快就收拾好他的情緒嗎?吳明蓉仰頭凝望他高大的身材。 冉浚中此時的自在神情和她離開頂樓時他暴怒的模樣截然不同。

  "巫靖雅不會?哼。"冉浚中交插著雙臂看著吳明蓉。

  吳明蓉只是點點頭,不想和他再起口舌之爭。跟他也有一段時間了,她怎會不知道 當他古銅色的臉龐繃緊時,就是暴風來臨的前兆?

  "我說過我喜歡你穿這件衣服的感受嗎?有一種略帶荏弱的美麗。"冉浚中勾起一抹 不帶好意的微笑。又來了!冉浚中存心要傷害人時,就是這種模樣。吳明蓉瑟縮了下身 子,悄悄地收拾起臉上所有的表情。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誇你美麗還要被你懷疑,我這個老闆當得未免太沒威嚴。"冉浚中的眼眸冒著冷光。

  "如果你話中沒有夾帶其他含意,那麼謝謝你的誇獎,也謝謝你的眼光,畢竟禮服 是你挑的,我身上的這些配件也都是你送的。"吳明蓉勉強地微笑。

  "那些東西丟到垃圾桶我也不在意。"冉浚中跨近她一步,結實的大腿輕觸著她的身 側,他忽而低頭在她耳邊吐納著熱氣。"我要的是你。"

  吳明蓉驚跳起來,整個人用力地向後一退,手肘猛地幢上了牆壁。她扶著自己疼痛 的手臂,不明白眼中的水氣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他的驚嚇。她怕他。怕他的反覆無常, 更怕他眼中的殘忍無情!

  "你的反應真是讓我受寵若驚,我還以為你已經知道我有多想要你了。"冉浚中的目 光霸氣地望著她脖頸之間以層層蜜粉掩蓋的數處吻痕。

  "你只能再擁有我一個月。"吳明蓉抱住自己的雙臂,覺得自己隨時可能在他眼前崩 潰。

  "誰告訴你,我'只能'再擁有你一個月?對你,我簡直愛不釋手。"他不帶一絲笑容 的說出這些話。

  "合約上是這樣註明的。"她極力保持鎮定。

  "你就是這樣告訴巫靖雅的?說你再一個月就解脫了,所以她才沒上來撒潑嗎?親 愛的明蓉。"

  吳明蓉瞪著冉浚中的臉孔,他是真聽到了她們的對話?或僅是揣測?

  "規矩是拿來打破的,你不知道嗎?"冉浚中睨看她渾身的顫抖,他冷峻的輪廓因此 而加上了一層冰霜。"你以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嗎?我要的東西絕不放手。"

  "你這麼討厭我嗎?討厭到想毀了我嗎?"她瞅望著他已燃起火焰的眼睛。從來就不 知道他究竟是冰還是火,只知道他的本質是破壞。"也許我不該再坐以待斃了。與其等 你毀了我,不如我先毀掉我自己。"吳明蓉翻然轉過身。

  "站住。把話說清楚。"冉浚中伸手用力按住她的上臂,怒火讓他的聲音低沉如鬼魅。

  她看了一眼被他抓紅的手臂,才抬頭注視他。"在你的訂婚宴上和我拉拉扯扯,難 道不怕別人傳出是非嗎?劉董很保護他女兒,你現在還沒有真正接手劉家,不會想聲張 開我們之間的事吧?"

  "我不怕誰去聲張什麼!除非你不自量力地想去跟劉家的人扯出我們之間的事,這 就是你剛才打的如意算盤?去向劉家告密說你是我的情婦,毀了我合併的計劃、毀了你 自己的名聲?"冉浚中的手依然緊捉住她的手,用力的程度幾乎將她的手臂扭轉過來。 她眼中強忍的淚水沒有讓他降低手勁,只讓他更加憤怒。她竟敢妄想離開他!

  "我從沒有那個意思。男女關係終究還是不平等的,男人有太多藉口可以拈花惹草, 劉家不會因為我而放棄與你結親的,我不會傻到去告密。"手臂上傳來的劇痛讓她額上 直淌著冷汗。

  "那麼你剛才說的毀掉你自己是什麼意思?"她臉上的倔強讓他更想狠狠地折磨她。

  "每個人都只有一條命。"吳明蓉閉上了眼,不想再面對他的臉。

  "你寧願去死也不願陪在我身邊!"冉浚中甩開了她的手,眼珠像要蹦出眼眶般凶狠。

  見吳明蓉站在原地望著他,就像望著一塊無關緊要的石頭一般,冉浚中低吼了聲, 扯住她的手臂就要往電梯的方向走,絲毫不在意週遭人士對他們投過來的視線。

  "你放開我。"她擋不住他的蠻力,只能被他硬扯著向前。

  "總算有反應了嗎?我還以為你已經哀莫大於心死了!"冉浚中拖著她前進,完全沒 考慮到他的步伐原就是她的兩倍長,況且她還踩著一雙兩寸半的細根高跟鞋。

  在電梯前,他甩開她的手,用鑰匙開啟了電梯。"你敢逃走試試看!我保證讓你生 不如死!"冉浚中出言恫嚇吳明蓉移動的腳步。

  "吳小姐。"林逸民微笑著和妻子、兒子走到他們背後。

  "有什麼鬼事!"冉浚中一回頭,狂怒的火爆模樣讓所有人都不敢出聲。

  "我——我們稍後再談好了。"林逸民拉住發抖的妻子,心底一陣發寒。

  "林先生——有話直說就好了!冉先生沒什麼急事的。"吳明蓉喘著氣,呼吸尚未自 小跑步中平息過來。

  冉浚中警告地瞪了她一眼,熾熱的眼轉向林家三口人。"說!"

  "我們只是想讓小犬跟吳秘書認識一下。"林逸民的眼光求救地看向吳明蓉。

  "我見過你。"吳明蓉訝異地看著林逸民身邊的年輕男子。"你是林宛龍,對嗎?"

  "啊!你是那天在邱家喜筵上的那個女孩子。"林宛龍伸出手和她交握,表情有幾分 不自然。幾個月前,她才和冉先生互甩巴掌,怎麼這會兒就變成了冉先生的秘書。

  "是啊,我就是那個女孩子。"吳明蓉勉強地笑了笑。她所有的不幸都從那一天開始!

  "如果不是你主動說,我還真認不出你來。你變得更美了……"林宛龍誇獎的話才出 口,立刻就在冉浚中的殺人目光下硬生生吞下了其他的話。

  "原來你們見過。"陳美倫以一種看媳婦的眼為看著吳明蓉。"我們宛龍今年二十八 歲,還沒有女朋友"

  冉浚中沉著臉,不愧地低吼了聲:"廢話說完了嗎?"

  "抱歉打擾冉先生了。"林逸民拉著妻子、兒子向後退,所有人一律在安全距離外看 著電梯門打開來。

  "進去。"冉浚中將吳明蓉拽入電梯。在電梯關閉的同時,電梯內傳來了吳明蓉尖銳 的慘叫聲。"啊!"

  "發生什麼事了?"陳美倫緊張地問。

  "這回不曉得是誰打誰。"林宛龍對著電梯搖了搖頭。看來他和吳明蓉無緣。每回都 是匆勿一瞥,那兩人就開始進入戰爭狀況了。

  "什麼意思?"

  林逸民聽著兒子談起幾個月前的八卦舊聞……

  "啊!"吳明蓉尖叫了一聲,整個人癱倒在電梯的地板上。

  正按下頂樓按鈕的冉浚中。對她的尖叫無動於衷。女人的把戲!他板著一張臉,在 她的尖叫轉成啜泣之時,才發現她倦曲在地板上,滿臉是淚水。

  "該死的!你怎麼了?!"冉浚中馬上衝到吳明蓉身邊,然而她右腳的腳踝已經腫成 了原來的兩倍大,眼淚撲簇簇地掉了下來。

  "走——開,"她坐在地上,雙手握著自己的腳,以一種不屑的態度回過了頭。

  冉浚中跪在她身邊,一把扯開她那兩寸半的高跟鞋丟向牆壁。

  "痛!"她咬著唇,努力地不讓自已的呼痛聲溢出嘴裡,因此兩片嬌柔的嘴唇硬是被 她咬出了血絲。

  "沒事穿這麼高的鞋子做什麼!"他扯下領帶,包上她腫大的腳踝。

  "是你買的?"她水漣漣的大眼指控著他。

  "閉嘴!"冉浚中惱羞成怒地回吼。他喜歡她的長腿,也愛看她穿著高跟鞋時的模樣, 卻沒想到會害她扭了腳。方才一氣之下,只想到把她拽進電梯,壓根沒想到她腳下穿的 是高跟鞋。

  冉浚中站起身,拿出行動電話,按下個鈕。"昭文,三分鐘內叫救護車開到我的停 車位,明蓉腳受傷。還有,告訴李秘書還有蘇經理,我這裡出了點狀況,訂婚儀式往後 挪一些時間。至於劉家那邊,你過去應付一下。叫救護車快點,她快撐不住了!"他說 話的口氣急促,因為吳明蓉已從坐著變成臥躺在地板上。

  冉浚中關掉電話,按了地下三樓的按鈕,將電梯的上升方向改成下降後,一跨步回 到了她身邊。用最輕柔的手勁抱起了她,讓她靠在他胸口,冉浚中用自己的袖子為她拭 著額上的冷汗,而劇痛之中的她,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麼。

  "好痛——"吳明蓉呻吟,火辣的撕裂感一陣又一陣地竄上胸口。她咬住自己的手掌, 想減輕些許疼痛。

  "幹什麼!"冉浚中一見到她的牙齒深陷進她的手掌裡,立刻撥開了她的手。見她一 臉的蒼白,他一語不發地撩起衣袖,把自己的手臂放到她的唇瓣間。

  "你不是很恨我嗎?咬我可以洩恨吧。"他盯著她的眼說。

  吳明蓉咬了,毫不留情地重重咬了下去。牙齒在感受到他溫熱的肌肉有片刻的僵硬 後,她更是不留情地加重了力道。她恨他!她有一百個理由恨他!

  只是,在心裡某個柔軟的角落,她著著實實知道——對冉浚中而言,她是有一點特 別的。他從不溫柔,但卻為她打理了所有的衣著。他很忙碌,卻願意陪她在超市一袋袋 地購買著她愛吃的零食;他太易怒,然而每每對她發完脾氣之後,他會攬著她一整晚— —這種正常男人都可能會做的事,卻因為是"冉浚中"所做的,所以她就不捨了嗎?淚水 迷濛了眼,吳明蓉只知道他倆在注視著她。心臟莫名地揪抽著,她卻明白了一件讓她更 痛苦的事——她愛上冉浚中。

  "到了。"電梯停在地下樓,冉浚中輕輕地抱著她,小心翼翼地不扯動她受傷的腳。" 救護車馬上就到了,再忍一會。"

  吳明蓉閉起眼晴,用力地咬住他古銅色的肌肉,想提醒自已不要陷入他短暫的溫柔 裡。她怎能愛上一個惡魔!在他如此折磨她時,她怎麼可能愛上他!她犯賤嗎?

  "別哭了,你哭得我煩死了!"他粗聲粗氣地命令道。她這種無聲的啜泣法,讓他整 顆心都揪了起來。

  "我……"吳明蓉鬆開了牙齒,卻在一揚眸時看見他手臂那一圈幾近血肉模糊的沁血 齒印。"我——你怎麼不早說!"

  "你的腳在痛。"冉浚中沉鬱的眼瞳鎖住了她的視線。

  吳明蓉伸手蓋住了那一圈流血的齒印,腳上的傷痛加上心裡的酸楚讓她的腦子一片 渾沌——他們兩人注定要互相傷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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