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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五分鐘前,剛和抵達城堡的幾十位威那斯家的成員用完晚膳的凱少爺,忽然間召見了她、葛雷斯和幾位傭人,說是要替明天也要出席聚地的衛少爺訂製晚宴禮服。因為之前來這裡的決定是相當倉促的,所以施衛沒有帶正式的禮服來。

  「衛少爺,可以請您站直一點嗎?」

  蜜拉拉著布尺、報著數字給旁邊做記錄的人,發現施衛的身子越來越傾斜。

  「啊!對不起!」施衛急忙抬頭挺胸。

  本來累得眼睛都快閉上了,忽然間被人一叫說清醒過來。

  「今天騎馬騎得很累吧?看您一副快站不住的模樣。」不曉得內情的蜜拉還當事情真是如此。

  「哈哈,是啊。」施衛自嘲地笑笑,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

  事實上,當在小別館裡的激情完事後,施衛疲憊得連站都站不起來。他在凱的幫助下迷迷糊糊地回到城堡,連吃晚餐的精力都沒有,就已在床上躺下,不顧三七二十一地先睡一覺,可是還沒睡飽又被人挖了起來,精神委靡地站在這裡,被人當洋娃娃般量身體。

  在與凱親熱的過程中,自己比凱多消耗了兩倍的精力,要不然同樣是在馬背上奔馳了一整個早上,為什麼他累個半死,那傢伙卻可以神清氣爽地跟親人用完一頓晚宴後,還精神抖擻地坐在一旁看著自己?

  「怪物。」

  「您說什麼?衛少爺。」量著施衛腰身的蜜拉抬起頭來問道。

  「沒什麼。」搖搖頭,施衛打了個呵欠。

  「衛,待會兒先吃點東西再去睡吧?」

  凱走到他身邊,打量著他的黑眼圈,神情似乎有些自責。

  「隨便啦。」

  施衛不假思索的答案讓凱很滿意,他立刻對站在一旁的葛雷斯下令:

  「葛雷斯,去準備一些熱的餐點過來,動作快一點。」

  「是的,少爺。」深深地鞠了個躬,葛雷斯退到門外。

  在一旁的葛雷斯得到一個結論,那就是要當一個稱職的管事,最好主人說什麼就乘乘遵從,不要做無謂的反駁。

  翌日,當施衛清醒時,發現凱已經睜開雙眼凝視自己多時。

  「早安,衛。」然後是讓他耳朵聽得快長繭的告白:「我喜歡你。」

  鐵了心不去理會這種讓人厭惡的遊戲,施衛揮開凱送上的早安吻,掙扎著從他的懷抱裡脫逃。

  「還是一樣冷淡啊!」凱歎口氣,也下了床。

  也罷,反正當初他已有心理準備,可是熱情一直被人打回票的感覺也真是不好受。

  施衛的腳尖才剛著地,一股酸疼的感覺立刻在腰間蔓延。

  八成是昨天被凱失去理性侵犯的結果吧?精神上雖然稱得上舒爽,但身體卻感到微痛無力。

  「您起來了嗎?凱少爺。」門外傳來蜜拉的問候。

  順了順亮麗的金髮,凱歎息道:

  「進來吧,蜜拉。」

  當蜜拉推著餐車進來時,施衛慶幸自己已經和凱站離得遠遠的了,他可不希望讓她看到自己和凱糾纏在一起的樣子,即使蜜拉早已知曉他們的關係也是一樣。

  「早安,凱少爺、衛少爺。」

  「早啊,蜜拉。」回答的聲音來自於施衛。

  凱拿來一件長袍披在施衛身上,想當然耳,施衛還是不免要抵抗一番。

  這番情景看在蜜拉眼裡頗覺有趣,那個以前嬌生慣養的凱少爺,現在不僅會打理自己的生活,還能熱中地照顧他人。

  「凱少爺,您還沒回答我呢?」

  「反正衛有跟你打招呼,那不就夠了?」凱瞥了蜜拉一眼,忍不住酸溜溜地說。

  「一大早鬧什麼彆扭啊?真是的。」蜜拉杖著腰搖搖頭。

  「才沒有!」

  凱反駁著,在餐桌前坐了下來,等候蜜拉端上來的早餐。

  「對了,衛少爺您的禮服已經完成,等用過早點後,請您試穿一下,看看是否有需要更改的地方。」

  「這麼快就做好了?」施衛拉開椅子坐下,訝異地看著蜜拉。

  「因為凱少爺要求要在中午之前全部完工,所以裁縫們便連夜趕工,比預期還要早了些完成。」

  「效率真好,謝謝你,密拉。」

  「哪裡,這是我應該做的。」

  「你們聊夠了吧?」凱不快地看著蜜拉,但端起玻璃杯的動作還是維持著一貫的優雅,「剩下的我們自己來就好,蜜拉,你先下去幫衛準備等會兒要試衣的事宜。」

  「不需要我來替您服務嗎?」知道凱少爺只是希望和喜歡的人單獨相處,蜜拉故意壞心眼地問道。

  「塗抹果醬或夾夾培根之類的我還會!」

  凱感覺到蜜拉想捉弄自己,所以指著門口,下了逐客令。

  「那需要我幫忙盛果汁或牛奶嗎?」

  「蜜拉!」

  「好,我知道了,凱少爺。」蜜拉笑呵呵地舉高雙手,退出房門外。

  施衛驚歎不已地瞪著映入眼簾的景象;原本就已經相當豪華的大廳,現在更是裝飾得富麗堂皇,鮮花布幕交織在廳內,讓人有種回到十七、八世紀皇家舞會的錯覺,可是懸吊在半空中華麗的燈飾,又創造了十足新潮的現代感。

  現在是午後五時,施衛被凱帶到人群前。

  半個鐘頭前,當蜜拉問凱他打算以什麼名義將施衛介紹給眾人時,凱不曉得是認真還是開玩笑的,竟然毫不猶豫地答道:

  「當然是以我的戀人的名義。」

  服侍在一旁的葛雷斯聽到這句話差點沒當場昏倒,但多年來的管事素養總算讓他穩住了自己。

  那種過度自信的態度,讓人不禁懷疑凱的思考邏輯,像這種事即使是真的存在,也是不能明目張膽地大肆宣揚的。

  不過這宣言首先就遇到一個障礙,因為施衛根本就算不上是凱的戀人,這份感情目前只是單向的,中是凱的一廂情願罷了。

  蜜拉好話壞話都說盡了,凱卻還是堅持已見,讓蜜拉不得不使出殺手鑭,才終於讓他改弦易轍。

  「如果您當真這麼做,那麼受影響的將不只是您,連帶衛少爺也地有很大的麻煩的。」

  只不過這麼一句話,令凱當下決定只介紹施衛是自己的摯友,至於威那斯本家向來掩護異已的傳統為何會在此時打破,答案就隨那群親屬自己猜測吧。

  凱是這麼想的,反正只要不讓施衛受到傷害,他可不介意那群人怎麼想。

  「這是我在學校結識的朋友——施衛,來自中國。」凱理所當然地站這群少說有一百人以上,但都和威那斯或多或少有血緣關係的人群前面。在正式宣佈聚會,或該說是舞會開始前,同大夥兒介紹站在他身旁的異國少年,「雖然他長我兩個年級,但卻意外地跟我很和得來,這次因為他沒辦法回國過年,所以我特意邀請他來參加這場聯歡會。」

  從二十多年前威那斯本家開始這種聚會的慣例後,就從未有外人受邀參加過。

  一直以來,有資格參與這場聚會的人,只有和威那斯家族有關係的人,也就是有直接的血緣關聯或姻親關係的人。

  有不少政商界人士,無不想盡辦法要得到這場聚會的參加權,因為這除了是與威那斯家族聯絡感情外,更是擴大事業發展的場合,這群多多少少都和威那斯家族有所關係的人來自各行各業;換句話說,威那斯家族的勢力早已滲透在社會上各個層面,形成一個龐大的家族企業,而凱·羅蘭·威那斯的父親則屬於本家的血脈,正是居中的領導者。

  因此,這場聚會除了男人亟欲爭取參與權外,年輕女性亦趨之若驚的原因是昭然若揭。

  然而這維持了二十多年的傳統卻在今天,當下一任的威那斯繼承人介紹自己的朋友時被打破。

  這種舉動自然會引起眾人的多加揣測,於是好奇、猜測的眼光頻落到施衛的身上。

  「這是怎麼回事啊?」

  「威那斯本家不是最排外的嗎?」

  「沒錯!說難聽點,他們全家都有種族歧視哩!」

  「現在居然會邀請一個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外國人?」

  「奇怪了,是不是有什麼目的啊?」

  「該不會……」

  「什麼?」

  「呃,只是傳聞而已啦!」

  「那說說來聽聽吧!」

  「聽說因為幾年前的戰爭,讓威那斯本家有了向東方發展的想法,所以……」

  「喔,這聽起來也不是不可能。」

  「這麼說來,那個少年很可能是某個望族的成員,而且和威那斯本家有財務或者生意上的來往羅?」

  「嗯,這是非常有可能的。」

  「搞不好真是如此哩!」

  「說不定呢!」

  在男人之間,像這類的言談比比皆是。

  相反的,在女性之間,話題就沒那麼嚴肅了,這群小姐看著從遙遠異國而來的少年,都不由自主地被他所吸引。

  除了威那斯本家有著嚴重的排外意識外,其他分家多半並不贊成這種畫地自限的想法,所以當施衛這種既年輕又帥氣的異國少年出現在她們面前時,一陣騷動是免不了的。

  施衛的野性爽朗和凱的尊貴俊美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兩個人站在一起畫面看起來是那樣的奇特,但又有種超然的協調感。

  凱有著即合是在眾貴族裡有第一美少女之稱的依莎貝拉·格林·威那斯都難以匹敵的美貌,而施衛英氣挺拔的外表,看起來則是那樣地充滿男子氣概。

  這樣天差地別的兩人為什麼會成為這般深交的好朋友?真讓眾家小百思不解、議論紛紛。

  不過雖然這麼說,施衛身上所散發出的一種令人難以接近的氣息,讓幾位想上前攀談的女性由得裹足不前。

  即使瀰漫在大廳裡的氣氛有些詭譎、浮動,但長達一星期的舞會還是在凱的一聲令下正式展開——

  華麗的大廳在人群的暄囂和音樂的洗禮下顯得熱鬧無比,近百位的侍者來回穿梭在過百的貴賓間,給予其最滿意的服務。

  凱無奈地肩負起男主人的任務,和不斷上前寒暄的人們交談。

  施衛本身對這類的舞會並沒有什麼興趣,雖然因為家庭經商的緣故而參加過幾場舞會,但基本上施衛對於這種場合是抱著敬謝不敏的態度。

  與其在燈光下翩翩起舞,他寧可在陽光下活蹦亂跳。

  經過歷時的有兩個鐘頭的問候,凱總算是跟這次來參加聚會的所有賓客們都打過招呼了,雖然因為男主人缺席,有許多繁文縛節可以精簡,但這項是絕對必要的。

  在這期間,施衛一直待在距離凱半徑兩公尺的方圓之內,一來這是凱在舞會開始之前的叮囑,二來這樣做一些閒雜人等似乎就不肝靠上前來,所以施衛索性就乘乘留在凱的視線範圍之內。

  第一天就在凱和眾的握手言歡及寒暄談笑中過去。實際上,真正的交流是在聚會開始後的第二天。

  隔天,宴會同樣是午後五點才開始。

  打從凱·羅蘭·威那斯年紀大到夠資格出席宴會後,各家無不摩拳擦掌地想將自己的女兒推薦給威那斯本家的下一代繼承人,而像這種新年舞會的場合,更是向凱毛遂自薦的大好時機。

  然而在這群衣香鬢影中,一直以來就有一個少女一枝獨秀——依莎貝拉·格林·威那斯在這群紅粉佳人中,和凱的血緣關係雖然最為薄弱,但是她出身高貴的母親和現役高官的父親都是她最堅實的後台,加上她的天生麗質,有著眾家閨秀都無法媲美的修養與容姿,於是依莎貝拉成了威那斯下一任女主人最被看好的人選。

  傾國傾城的美貌讓她自信十足,她從來都不需要像其他的女孩子那般,爭先恐後地在凱面前表現自己。身為威那斯本家唯一的繼承人,凱自小就瞭解到自己背負的重責大任,其中當然也包括了必須為威那斯家保存最完美血脈的義務,因此,他從沒以挑選未來伴侶的想法著眼。相反地,在他的腦子裡,他只是冷靜地計算著哪位千金小姐最適合成為威那斯本家將來的女主人,最能為威那斯家族帶來利益。

  自從八年前他開始參加各種宴會的那一天起,尋找最能輔助威那斯家族的女性便成了他必須銘記在心的任務。

  聽起來雖然冷酷,但凱從小接受的就是這種教育。

  在綜觀各方面條件的評估下,凱也發覺只年幼自己三個月的依莎貝拉似乎是最能滿足所有條件的人選。

  凱從來不覺得感情之於他有任何的必要性,橫豎他都是得成婚的,既然如此,他就要選擇一個條件完美的新娘。

  當各家的大家長帶著自己的女兒前來向凱打招呼時,理論上依著禮貌起見,他必須邀請這一姐共舞一曲的,但這就像是身為上位者的特權,凱被默許有挑選共舞夥伴的權利。只要在招呼聲過後他不開口,對方也就曉得毋需多問,可以轉身退場了。

  當凱認定眼前的少女有可能符合他擇偶的條件時,他才會上前邀舞,以便更進一步瞭解這個對象。

  根據過去的經驗,在這為期一周的舞會裡,威那斯本家少爺訂下的標準,一向會讓有資格和其舞上一曲的少女不超過十個,在少說也不七、八十個年輕女孩的競爭下,能得到這項殊榮的人,更是羨煞只能站在一旁乾瞪眼的人。

  在這前後只有三個半鐘頭的舞會裡,如果今天得不到與凱共舞的機會,那眾家小姐便會在隔日的舞會上,更加賣力地吸引凱的注意力。

  幾隊奮發圖強、向前爭取和凱共舞機會的人馬都頹喪地敗陣下來。凱都只是微笑地向長輩回禮,目光絲毫不會在旁邊那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身上有所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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