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正逐漸泛白。
一首輕曼的旋律繚繞著,房間在旋轉,迷濛的夢籠罩著她,音樂如清冷的流泉湧奔。
「小星星……」他喃喃喚著她。
情人的歌是愛的呼吸,情人的舞是愛的生命。
枕在她頭下的手臂蠕動著。
「嗯……」她感到他正輕輕柔柔在她耳邊撒下細吻。
「怎麼了……」她睡意惺忪地笑了,仰起小臉享受他的熱切。「你還有精力是吧?」
「我是超人,」他輕笑著。「只屬於你的。」
厚實的大手一吋一吋滑過她玲瓏的曲線,她嚶嚀地迎上去,任他吮吸她胸前那片雪白,他鬍渣微刺的穌癢麻醉她每根神經。
靈肉合一的呻吟劃破破曉前的寧靜,璀璨、歡愉,她任他領著,捲入高潮的漩渦。
過後。
慵懶的余潮席捲著他們,她親吻他微帶汗水的黑色鬢邊。
「我愛你。」
「我也愛你。」
她笑著,臉上儘是屬於女人的愛意及自信。
他也笑著,低沉中是男人的滿足及熱切。
兩人共享這親暱的一刻許久,直到鐘的指針挪動的速度令他們不得不離開床鋪,準備迎接這新的一天開始。
她將雪白的麵糊傾倒在平底鍋裡,凝視著它漸漸散出香味,鬆餅煎成金黃,加上水果,淋上糖漿,再配上煎蛋及牛奶,便是一頓簡單又好吃的早餐。
餐桌上已經擺好兩人份餐具,一隻白瓷花瓶插上怒放的天堂鳥,兩把籐椅各放在一端,牆上掛有一幀向日葵的油畫,溫馨簡潔的氣氛中瀰漫著一股家的感覺。
「早安。」帶著沐浴過的清香,他神清氣爽地來到她身邊。俯首給她一個早安吻後,便動手準備燒開水煮咖啡。他是一個標準的咖啡迷,堅持由磨豆做起。
「別忘了,你今天九點前要出門。」隔著轟隆隆的磨豆機聲,她不得不提高嗓音。
「別擔心,還有兩個半小時。」
「你不會遲到就好。」一切就緒後,他們坐了下來。他拿著剛煮好的咖啡,注滿兩人的杯子。
莫晶兒和伯克已經同居快四個月了。
莫晶兒是個純粹東方血統的少女,黑髮黑眼漆如神秘的夜紗,和她奶油般的柔膚十分相襯。左頰上深深的酒渦,及甜蜜的笑容,襯得她有如鮮花般的動人。
伯克則是個混血兒,黑髮及棕褐膚色顯出他東方人的血統,一雙晶瑩的藍眸卻點出他承受白人的潤澤。稜角分明的五官充滿了男性魅力,頎長的身材及王者般的威嚴使他走到哪都備受矚目。
擁有這麼一位出色的男友是一個女人的幸運——每個女性都會這麼想,她自也不例外。
半年前,為了要避開一陣綿綿春雨,他步入了她工作的咖啡廳,在他們四目交接之際,她就知道她完了,一切已在冥冥中注定好了。
愛情就是如此盲目的,他並無刻意對她撒餌,她卻瘋狂地朝繩網游去,並已深陷泥淖而無法自拔。
然而在幸福中,她仍有一絲不安,害怕幸福來得太多、太快,會滿溢而出,漸漸流失。
且伯克幾乎不曾提及他自己的一切,他的過去對她而言就如一團謎,令她十分不安,她開始想要知道得更多,尤其在和珍通過話後。
「你是說你和一個男人同居,卻不曉得他住在哪裡、家裡有幾個人?」由珍逐漸提高的聲調,莫晶兒可以想像出她快要昏倒的表情。
「那男人在誆你,你知不知道?」珍幾乎是用吼的了。
「是又如何?」她輕輕一笑。「如果真的是——我也認了,不會後悔。」十九歲的年輕臉龐,呈現出一股堅毅的神情。
輪碼鎮是個寧靜的小地方,這兒沒有高樓大廈,唯一稱得上壯觀的建築物可能就是有七十年歷史的威捨菲德中學。在這兒,黃種人佔了百分之六十以上。當年美國開放移民時,便有中國人帶著家當,選定在這兒居住、生根。
莫晶兒便是他們的後代之一。
莫家人口稀少,尤其在父母相繼撒手人寰之後,便只剩下晶兒一人,為了要存錢上大學,她在高中一畢業後,便去西餐廳上班,也因而結識了伯克。
餐廳的工作繁瑣吃力。剛開始她往往一回到家便倒頭就睡,但漸漸的,在習慣忙碌之後,她開始感到深深的孤單。
不是失去雙親的寂寞,更不是無兄弟姊妹的無聊,而是一種更深更深的孤寂,似乎要將她整個人吞沒,但她卻無力反抗。
這種情形一直到伯克出現了,她才領悟到自己缺少了什麼,而他也密密實實地補滿了它。
因此,就算她是真的被騙好了,她也是心甘情願、毫無怨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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