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長相竟……這輩子,千鶴烈赦頭一遭感到被判了死刑。
他無法接受。起身衝出大門,臨陣脫逃了,一點也不在乎他已傷了新娘莫繡尋的心。
這是千鶴烈赦的新婚之夜,卻也是他大發雷霆的時候。他以豁出去、鋪天蓋地的決
心,奮力地敲打父親的房門,似乎要把大家給震醒才甘願,而每個人也有如驚弓之鳥般被嚇醒,大廳頃刻間鬧哄哄的。
「股王」發飆了!恍如他在股市興風作浪時一般,他將使千鶴家天翻地覆。他恨他
父親!
千鶴岳拓此刻深情款款地為妻子霄芸梳著頭在鏡子面前,這對老夫老妻露出了你,
我終生不悔的表情。
「別一直看我,我的頭髮都白了!我好醜。」霄芸直到現在,即使與丈夫私下相處,
仍不敢明目張膽地照鏡子。
「小傻瓜!誰說你醜?」千鶴岳拓深情的眼中只有霄芸,他輕托起她的下顎,真情
地告白道:「你永遠是我最美麗的新娘!」
他們的目光糾纏,時空似乎轉換了,他們彷彿以回到了新婚之夜。
但在寂靜的夜空中,卻有道催魂似的聲音,讓他們從夢幻中驚醒。只有大兒子烈赦
才會如此膽大包天,敢在夜深人靜進時找父親「算帳」。
「千鶴岳拓,你給我出來!」烈赦狂嘯著,大嚷道:「為什麼?你憑什麼做?憑什
麼?
他不斷地踹門,目中無人得像要把父親的房門給踢爛。幸好,三個弟弟急忙將他制
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千鶴岳拓神情一凜,放開了妻子走向房門,出其不意地打開門,剎那間,父子倆都
有如蓄勢待發的猛獸般對峙,隨時準備將對方咬得遍體鱗傷,他們身上與生俱來的黑道殘暴呼之欲出。
「哥,」弟弟們眼看不妙,急忙勸道:「快跟父親道歉,今天是你的新婚之夜。」
「為什麼?」儘管全身汗如雨下、氣喘如牛,但是那股被五雷轟頂的打擊,深深折
騰著烈赦,每個人都可以感受到他那股憤怒的痛。
烈赦對天咆哮,與父親卯上了。「你自己娶『丑妻』,憑什麼要你的兒子也一樣?
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字一句,像把利刃般劃過了母親霄芸的心臟。
下一秒,千鶴岳拓以迅雷不及耳之速取下了掛在牆上的武士刀,刀鋒出鞘,利刃的
尖端對準了烈赦的頸項,距離烈赦僅咫尺而已。
「在黑道,刀不留情!」千鶴岳拓面無表情,簡單地說:「這是你第二次輕蔑你母
親,我下令過,只要有人敢說她的不是,我會殺了他!」在岳拓的眼中,已沒有對兒子的絲毫憐憫。「我說到做到,就算你是我的兒子,我也是言出必行。」
「爸……」
「主人——」眾人試圖為烈赦求情,紛紛跪了下來。「請息怒,饒了大公子吧!」
唯獨烈赦不肯跪下。
千鶴岳拓也不為所動,那把刀幾乎要劃過烈赦的頸子,但是千鈞一髮間,刀子停住
了。
霄芸不知從哪兒冒出,她卑微地躲至岳拓身邊,怯懦地輕輕拉扯丈夫的袖子,雖然
還是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但是母親關愛兒子的動作一覽無遺。
也唯有霄芸能讓岳拓氣消、平息怒氣。他軟化了,以充滿威望、跋扈的語氣說:
「算你好運!看在你母親的面子上,放你一馬!」
大家終於鬆了口氣,緊接著,岳拓斬釘截鐵地說道:「不管如何,繡尋已是千鶴家
的大媳婦,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你不能不接受。莫繡尋有婦人應有的『德行』我不會
看錯人的。」
在烈赦令人動容、愴然的神情間,無人看了不心悸,他對父親嗤之以鼻道:「她那
麼醜,只因為她是處女,我就必須娶她?哈!哈哈!德行?想要用婦德來征服我這『股王』?」
他的目光閃現了誓不兩立的光芒。「父親大人,恕孩兒難以從命,我不像你那麼認
命,願娶丑妻。」
他再一次明目張膽地侮辱了母親霄芸,擺明不把父親放在眼裡。拋下眾人,斷然離
去。
烈赦那股誓死不從的神情,讓岳拓不由得噤口。而霄芸呢?對兒子感到既無奈又心
疼,也揮不去自己終生背負醜陋面貌的陰影。
莫繡尋躲在房內一角,專心傾聽大廳傳來紛紛擾擾的聲音。
她不是個無心的女人,她的外貌讓她不斷壓抑自己的感情、淹沒她豐富的七情六慾,
而今她再也藏不住了。
面對丈夫對她的「指控」,她的淚水像汪洋大海般地流下雙頰,一發不可收拾。她
的丈夫嫌棄她,在洞房花燭夜,壓根兒不見蹤影。
就因為她這張臉嗎?幸好房內沒有開燈,這就是莫家堅持以中國古禮嫁女兒的用意
吧!只有紅亮亮的蠟燭燒得透紅,也因為恍如處在黑暗中、朦朧不清的世界裡她才敢面對鏡子。
鏡子映照出一張怎樣的臉呢?一塊幾乎遮住半邊臉的黑色胎記。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鏡子前,整夜無眠,等到著丈夫烈赦歸來。
雞啼聲響起,開始了莫繡尋在千鶴家的第一天。
她是大媳婦,也是大少奶奶,只是丈夫烈赦仍不見蹤影。
有人來叫門了,是兩個女僕。不愧是豪門世家,莫繡尋根本不用動手,就有人主動
將她服侍得好好的,為她穿衣、為她打扮、上妝,只是仍遮不住她紅腫的眼睛和明顯的胎記。這是一個扯不去、丟不掉的記號。
不管昨夜發生什麼驚天動地的事,過去的所有紛紛擾擾,甚至包括眼前這令人退避
三捨的胎記,女僕已被訓練得毫無反應。
這些千鶴家的女僕是很懂得對「醜陋」視而不見的,或是她們只會竊竊私語吧,又
或者在背地裡會嘲笑著大少奶奶的長相,饒舌地談論怪不得新婚夜烈赦少爺無法接受的事實,才會鬧得全家雞飛狗跳的八卦。
「用餐了!少奶奶,請!」女僕們打理完畢,擺出請的手勢。
在離去前,莫繡尋不忘回首凝望新婚寢房一眼,空蕩蕩的,甚至連那張進口羽毛大
床也是冰冰冷冷的。
惆悵折騰著她的心,丈夫一夜未歸,只因她長得醜。
千鶴家的家規規定所有家族成員都到時,才能開動用餐。而今天,在家族的成員中
多了一位莫繡尋,卻也少了大公子烈赦的蹤影,屬於他的那副碗筷正靜靜地躺在餐桌上。
此刻,三個弟弟總算看到了大嫂了,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他們佯裝對她視而不見,心照不宣地開始同情起大哥慘痛的遭遇。唯獨岳拓不這麼
認為,他看見妻子霄芸對媳婦繡尋噓寒問暖,從霄芸的神情中,他知道她是充滿歉意與愧疚,畢竟烈赦千不該、萬不該在昨夜和今早,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於父親和母親的接受,三個弟弟狻不以為然,但是礙於父親的威權,他們也只得
屈服,一一自我介紹。
「大嫂好!」他們一致對莫繡尋行大禮,表達尊敬,但是骨子裡卻對嫂子充滿敵意,
懷疑著這樣不堪入目的長相,怎配做千鶴家的媳婦?
儘管父親再三的要求兒子們娶妻要娶德,對方是要清白的處女,可如今被迫娶了個
丑妻,大哥還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他們決定站在大哥烈赦這一邊,同情並幫助烈赦對抗這個傳統但不入流的千鶴家家
規——娶處女為妻。
繡尋對小叔們露出和煦如春風的笑臉,表情顯得知書達禮,看來十分善解人意。
「掠騁、遨熾、轍穹、你們好!雖然我年紀比你們小,但論輩分,以後是你們的嫂
嫂,無論如何,我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三個弟弟並未抬頭看大嫂眼,只要想起她那張臉上的胎記,越讓他們噁心得想吐。
也因此,他們並未看那一半璨笑如花的臉蛋。其實若除去那胎記,莫繡尋倒是個舉世無雙的大美人,只是常人總先看到那胎記,下意識就逃之夭夭、避之如蛇蠍。
三兄弟雖然可感受到嫂子的熱誠,卻同時默契十足地在心底嫌惡不已。
「繡尋」岳拓終於說話了。「歡迎你成為千鶴家的一員。」岳拓柔柔地望著妻子霄
芸,接著解釋道:「我和霄芸一直很遺憾沒生女兒,你雖然是媳婦,但是我們會把你當親生女兒般疼愛,你放心吧!」
「是的。」好不容易,霄芸才肯在大場合開口說話。「我雖是婆婆,但是絕不會虧
待你的。」
也許是「醜女惜丑主的憐惜之情」,一如眾人所想的,霄芸繡尋相處融洽,似可預期。
「把烈赦的碗筷拿走,從今後,我不再承認他是我兒子。」岳拓毫不遲疑地下令。
措手不及的命令讓掠騁、遨熾、轍穹心驚肉跳,心底怨起他們的老爸是那麼冷血。
他們也不服氣。難道莫繡尋就因長相醜陋便能輕而易舉地收買了二老的心?
一定是一般人的憐憫心態,他們兄弟可是不同情的。
「除非,」原來,岳拓接下來還有但是。「他回來!你們轉告他,他現在已經結婚
了,怎麼可以不做個榜樣?」他睨了三個兒子一眼,寓意深長地道:「我相信你們知道
他在哪兒,告訴他,我再給他一個星期的時間在外放蕩,如果屆時他還不回來,我就連
他的生活費都取消。」
岳拓犀利的目光一閃,立即讓兒子們噤若寒蟬。「也莫怪我會把他從『股王』的位
置拉下來。」岳拓使出撒手鑭。這擺明了是對烈赦最惡毒的報復,烈赦視金融界的股票
為他的生命。
他與一般喜歡流連在溫柔鄉中的男人不一樣,他不愛兒女私情,獨獨偏愛「股王」
這稱號,如今父親這般要脅,真的是欲置烈赦於死地。
「他是我生的,是我的財產,他沒有權力說『不』。」岳拓堅硬如石的面容,表達
出與兒子玉石俱焚的決心。「我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死。」岳拓以指尖指向另外三個兒子。「去警告他,現在就看他的抉擇了!」
三個兄弟臉色瞬間鐵青。
「不,別這樣,」剛嫁入千鶴家的繡尋想制止,畢竟事事為人著想的她,不希望帶
給丈夫太大的壓力。但是公公一副理所當然的獨裁模樣,讓繡尋又不得不選擇閉嘴。
早餐就在空氣凝窒的情況下結束了,岳拓和霄芸起身,拉著莫繡尋往大廳走。
霄芸疼惜地摸著媳婦的手、呵護她的模樣,讓身為媳婦的繡尋感動不已,想到公婆
都在替她說話,她感到一股溫暖。
雖然丈夫烈赦避不見面,但是她做個讓人刮目相看的千鶴家少奶奶。
她臉上堅毅的神情如此明顯,她很小的時候,就常常對自己說,也許她的面貌不及
他人,但她擁有內在美,她會做到讓人打從內心佩服得五體投地。
「想要用拿掉『股王』位子的手段逼迫我回家?」尖銳刺耳的聲音在辦公室內斷斷
續續地響起,烈赦忿恨得摔起電話。
接著,就連傢具也不放過,辦公室內一片狼藉;辦公室外一陣靜悄悄。
「總裁發瘋了?」每個員工面面相覷,一旦有人問起,大夥兒立刻做出噤聲的動作。
暴躁的烈赦,有一部分的確遺傳了黑道的基因,他有黑道弟兄的烈性子,強爭、狠
斗、硬幹、吃軟不吃硬,即使父親威脅他,他好絕不妥協。
過了好久,神情駭人的烈赦才又執起電話。
「哥!」轍穹在電話彼端大吼:「哥!這是你嗎?你向來不動氣的,那個醜女人就
讓你亂了方寸嗎?」
遨熾搶過電話。「大哥,你拿傢具亂髮洩有何用?現在不是動粗的時候——」
掠騁不等到遨熾講完就搶過了電話,但是他還來不及對烈赦說話,就聽到烈赦對著
話筒大喊:「回去告訴父親,我、絕、對、不、回、家、見、丑、女!」
說完,電話像轟雷聲被掛斷了。無奈的三個弟弟,只得乖乖回家向父親稟告。
岳拓當然暴跳如雷,但是在三兄弟心底,依然選擇站在大哥這邊。
岳拓並沒有讓繡尋知道烈赦不肯回家的事,畢竟做公公的,也不想讓剛過門的媳婦
難堪。
而繡尋真的就乖乖待在千鶴家等丈夫回來。她以為只要一星期後,就能見到烈赦了。
繡尋在每天入睡前,總是會刻意打扮一番,希冀的是丈夫歸來與她圓房。其實她根
本還沒睡過大床,因為她想要的是跟丈夫一起就寢,而不是獨眠。
她日日夜夜坐在鏡子前,期待丈夫的歸來。只是伴著她的,仍只有鏡中的自己。
那胎記也日日夜夜纏繞著她。
七天後,樂觀地相信烈赦會在今天回來,發現公公岳拓完全站在她這一方,而他命
令烈赦今天歸來。只要他回來,她總會讓他瞭解「娶妻娶德」的道理,她會讓他不後悔
娶了她,只要烈赦給她機會。
她欣喜的出現在大廳,但早餐、午餐、晚餐的時刻都過了,依舊不見烈赦的蹤影。
直到夜深了,她黯然神傷,開始有股想哭的衝動,但是在大家面前,她佯裝不當一回事,
而所有人也裝瘋賣傻地過了一天。
岳拓莫測高深的眼神,讓大家疑惑他竟會這麼輕易地放過兒子烈赦,今天是他對兒
子下最後通牒的一天,可是他卻遲遲沒有動作,為什麼?
岳拓其實也不想把兒子逼得太緊,他希望烈赦能自己想通他已結婚、娶莫繡尋為妻
的事實,所以他當初也只是想嚇嚇烈赦。
也許是烈赦讓他想起了從前,想當年他甫看到新娘子霄芸的那一刻,哎!
知子莫若父,是將心比心吧!
一天拖過一天,時光無情流逝,半年時間,居然就在莫繡尋望穿秋水的等待丈夫回
心轉意中溜過。
莫繡尋嫁進千鶴家半年了,除了新婚夜,她沒有再見過她的丈夫烈赦。
她強顏歡笑地生活,只是每多等一天,心中的絕望便會加深一分。
儘管如此,莫繡尋的表現卻讓人無可挑剔。她是最盡職的媳婦和嫂嫂,她孝順公婆、
友愛三個小叔。她很能幹,展現出無比的智慧和才華,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對於公婆,她照顧得無微不至,怕他們吃日式早餐會膩,有時甚至自己動手做中式
的早餐:稀飯、醬菜,有時則做美式的:鮪魚三明治、沙拉、咖啡。
繡尋的手藝很好,讓人讚賞不已。她還會彈琴,這令在演藝圈打滾、對音樂狂熱的
老二掠騁另眼相看。出乎意料的,繡尋的古典音樂造詣很高,每當午後她彈琴時,總令掠騁莫名地感到如癡如醉,她的音樂間接收買了掠騁的心。
老三遨熾雖然是學西醫的名醫,其實對中醫也很有興趣,而繡尋喜歡研究中醫食譜
和藥草,讓遨熾大開眼界,想不到這嫂子如此博學多聞,醫學知識淵博,令他開始粘著繡尋不放,興致勃勃地和她討論起中國醫學來。
老四轍穹呢?這位「錢王」向來最大的樂趣就是喜歡看女人的相貌,別看他蓄著一
頭長髮,行為中性偏女性化,但他只看美麗的女人,只是不知從何時起,他像發現新大陸般眼睛開始瞄準了莫繡尋的側面臉蛋。
認真的女人最美麗,難道是因為他看到了莫繡尋努力、執著的表現嗎?不對,也許
轍穹是第一個發覺莫繡尋——其實是個很美麗的女人的人。
不知不覺中,莫繡尋擄獲了眾人的心。
一天,千鶴岳拓真的爆發了,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暴跳如雷。繡尋又不是沒有丈夫
的女人,她這樣子簡直是在守活寡,卻不見她吭一聲,這讓岳拓覺得太縱容烈赦了,以致他的心軟讓媳婦吃足了苦頭。
這回,岳拓決定真的狠下心,他對著三兄弟道:「我這次不是在開玩笑,去告訴你
們的哥哥,如果他今天還不回來的話——」
「爸,夠了!」出乎意料的,小兒子轍穹打斷了父親接下來將脫口而出的惡言,更
沒人料到他竟陣前倒戈地說:「不必動用你的勢力,讓我來吧!相信我,死纏活纏我都會把大哥拖回來的。」
繡尋聞言,眼中綻放出詫異的光芒,沒想到四弟轍穹竟然會反過來站在她這邊,更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二弟掠騁和三弟遨熾,居然也同時義無反顧地說道:「是的,爸爸,
我們會想辦法叫大哥回家的。」
他們看了嫂子繡尋一眼,心中莞爾地想道:人生唯一不變的就是變。現在他們也看
不慣大哥的作為了,他們願意站在嫂嫂繡尋這邊,在替大哥想的同時,也要為嫂子繡尋打算。
但大哥畢竟還是大哥,要如何做才能不背叛大哥?他們必須兩邊兼顧、雙管齊下。
三兄弟真的對烈赦用了死纏爛打的「哀兵「政策,使盡渾身解數誘拐烈赦回家。
他們先佯裝淒楚可憐,繪聲繪影地說,如果大哥再不回家,父親暴戾的個性將一發
不可收拾;以連勸帶訓地說嫂子莫繡尋醜雖,但心地善良,絕不會對大哥造成困擾等,然後再連哄帶騙的告知烈赦:「大哥,做人圓滑點吧!」
三兄弟不約而同地說:「最笨的方法是單刀直入,最聰明的是拐彎抹角。大哥,如
果你真的厭惡丑妻子,倒不如設法趕走她吧!別惹老爸生氣,硬把『股王』的位置丟了更划不來。這樣吧,你只要夜夜流連在野花叢間,任何妻子再忍氣吞聲,遲早也會忍不住求去。」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主意,」烈赦終於心平氣和下來。「但是我對女人真的沒興趣,
每天夜裡抱著那些輕佻的女人,想到就令人作嘔!」這是烈赦固執的觀點,他認為淫亂的女人不潔淨。
「叫你看,又沒叫你碰!」轍穹說得理直氣壯。他甩甩頭,那頭秀髮還真像個女人。
「你要學我,只遠觀,不近玩,不就沒事了?」
「哥,看我的!我保證每晚把你『侍奉』得好好的。」掠騁咧嘴大笑,不懷好意地
道:「我知道你『不小心』娶了個醜女人已經夠苦了,難道還會害你嗎?其實你應該放寬心,讓其他美麗的女人為你解悶吧!我絕對能讓你一飽眼神福的。」
「每天晚上?」烈赦眉毛一挑。「你真能做到讓我忘記愁苦?」他挑了挑眉,自言
自語道:「也對,看美女總比看醜女好吧!」他城府甚深,做任何事總是小心翼翼,絕
不落人把柄。「但是我每晚不在家,如果說爸媽知道了——」
「千鶴家是個古老家族,我們生在這兒,將來也要老死在這兒,這裡的一磚一瓦、
一草一木,我們還不熟悉嗎?」遨熾自信滿滿地道。「我們會做得天衣無縫的,大哥,別忘記千鶴家有許多的地道和地窖。」
烈赦轟然大笑了,沒錯,做得讓父母毫不知情,但又能「虐待」自己的丑妻莫繡尋,
日後再把她一腳踢開。
「好、好、好!」烈赦連說幾個好,雖然還有滿肚子的苦水與不情願,但這會兒他
心甘情願回家了。
一個週末夜晚,莫繡尋出其不意的在大廳中,見到了半年不見,傲然挺立、神采奕
奕的丈夫千鶴烈赦。
霎時,她的心房悸動。她紅著雙頰,心臟彷彿發燙般,身子顫抖,雙腿幾乎不聽使
喚。
烈赦坐在父親岳拓的身旁,頭抬得高高的,像只桀驁的老鷹,也像頭認清高的動物,
他寧可餓死,也不願看獵物一眼。
「繡尋,烈赦回來了!」婆婆霄芸佯裝對過去毫不在意,和藹地對她伸出手道:
「來!坐這裡,你們這對夫妻夠辛苦了,也分離夠久了!」她拍拍沙發,要繡尋坐在烈赦一旁。
莫繡尋雖然害羞,但還是聽話的在烈赦身旁坐下。烈赦刻意和她保持距離,他的眼
睛只直視前方,對於妻子的容顏不屑一顧,故意漠視她。
然而,繡尋知道嗎?她依舊只是低著頭。她不斷想,其實不然光坐在丈夫身邊,就
已令她全身發抖了。
這時,岳拓開始訓話了。
「烈赦,你這次回家,過去種種,我皆既往不咎,但是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希望你
謹記在心,都這麼大的人了,
別還這麼任性!」
岳拓接著用一連串咄咄逼人的口吻繼續道:「能娶到繡尋是你的福氣,我不要紅顏
薄命的媳婦,你懂嗎?」岳拓狠狠瞪了兒子一眼,話說得單刀直入,絲毫不顧及他的顏面。
「繡尋的心地善良,自來我們家半年多,一個人從早忙到晚,招呼我們一家大小,
你這樣的對待她,甚至不告而別,她連一句怨言都沒有,也沒見過她掉淚,但是,你應曉得她的淚水是往肚裡吞的。人怎樣都得過完一輩子,你難道教她為你守一輩子的活寡?將心比心,如果人家這樣待你,你受得了嗎?」
在無意識下,烈赦的眼珠子不由自主地往繡尋的臉蛋一瞧,誰知她也剛好抬頭,兩
人四目相交,她躁紅了臉,只見她微微揚起嘴角,表示對他的歡迎。
烈赦這時連忙別過頭,裝作沒看見,但在他心底可彆扭透了!他不斷詛咒自己倒霉,
說不看,卻還是看到她的臉了。
眼看著烈赦遲遲沒反應,轍穹偷偷用大腿碰觸大哥,給予「暗示」:說點話吧!大
哥!
偏偏烈赦依然故我,掠騁立即接口打圓場道:「大哥肯回來,現在也算一家團圓了。」
「是啊!是啊!」遨熾嘻嘻哈哈地附和。
「夠了!」岳拓不以為然地直視烈赦,雙眸炯炯。「大家都有在幫你說話啊!烈赦,
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我,」等了良久,烈赦終於被逼得無處可逃,再一次他又偷偷瞄了莫繡尋一眼。
她老垂著頭,低聲下氣、委曲求全的樣子,像一堆棉花,毫無主見。
烈赦決定不顧顏面,把心一橫,老神在在地諷刺道:「好!『丑妻有福!』好一個
處女!」
「不過,這還不算一家團圓,」他霍地起身,意有所指地道。接著,頭也沒回,氣
宇軒昂地站起身,出其不意地拉了莫繡尋一抒,握住她的手。
恍如晴天霹靂般,莫繡尋驚得全身動彈不得。
他碰了她,他「終於」碰了她,雖然只是微不足道的牽手,但是他厚實的粗糙大手,
讓她細弱無骨的手心直髮燙啊!
烈赦當著眾人的面,像瘋子般的吼叫道:「上床吧!處女。」
上床吧!處女?
這句話讓所有的人當場措手不及、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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