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一聲痛苦的喊叫傳到雨婕的耳中。
天威那副面目猙獰的怒容中,隱含著受傷的哀痛,他如負傷的野犬般的氣勢,橫掃整個房間。
「天威……」她想解釋,但他卻不給她機會,他失去理智的打斷她每一句話。
「你還是愛著玉鐲代表的那個人吧!」他狠狠地逼問,她還來不及反應,他便瘋狂地捉起她,嚴厲地問:「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他執住她的細腰,似乎將全身的力量都貫注在他的手掌上發洩出來,雨婕痛得眼淚都滴了下來。
「你是不是又打算離開我?」口氣充滿恐慌。「你這個愛騙人的小東西,每次都假裝迎合我的心意,在床上對我甜甜蜜蜜,一副心甘情願的模樣奉獻,極盡取悅我之能事,可是這些只不過是你騙人的伎倆。你把我迷的團團轉,讓我交付我的人與心,你卻毫不珍惜,只想利用我的信任來逃脫我——」天威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為什麼,為什麼,我就是比不上他?我到底哪一點輸給他,難道我在你的心中,永遠也不如他重要?」
天威倏地鬆了手,雨婕踉蹌地往後倒,一跤跌在地上。傷心地抹去眼淚,她試著辯解道:「不!不是那樣,我……我想留下來……我要留下來……」
「哼!」天威冷笑。「別騙人了。」他質問著:「如果他現在出現在你眼前,你一定會毫不遲疑地奔向他,是不是?」
「不!」她淚眼汪汪地反駁。「我不會,我不會——」
「是嗎?」天威冷哼了一聲。「難道你不是還愛著他?」他繼續替她說出她心裡的話。「你是深愛他的,不然你不會有那種捨不得的表情,那種痛心的神情——」
雨婕沉默了,她不能自欺欺人。天威說的也是事實,但是……
天威發出冷冷的嘲笑,原來,昨夜他們如盟誓般的性靈合一,只不過是個美麗的謊言。為什麼在一剎間,又讓他從天堂掉入地獄之中,他好恨啊!
「我最痛恨別人欺騙我——」天威恨恨地道。「滾!」他大嚷。「現在快滾開這個房間,騎馬離開城堡,」所有理智和自製隨著心碎都已杳無蹤跡。「別讓我毀了你,殺了你——」
雨婕被他嚇得膽戰心驚,她明白天威「話中有話」,他是要她快逃,他怕他又會重蹈覆轍,像上次那樣殘暴的對待她,現在他已在失控邊緣,根本無法想像他會對她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傷害?
雨婕此刻已六神無主了,她趕緊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打開大門衝了出去。
而她的耳際也迅速傳來天搖地動般的爆裂聲,椅子、傢具、玻璃、砸的砸,扔的扔。她狂奔下樓,很快的聽見僕人們驚恐地大喊:「酋長髮瘋了。」她實在是魂飛魄散了,火速奔到馬廊,看見「馭風」正安靜地吃著草。二話不說,她躍上馬背,才衝出馬廊,就看見天威也跑到屋外,狀似瘋狂地狂嚎不停。
雨婕不敢再看下去了。她騎著「馭風」,奔馳在一望無際、黃沙滾滾的沙漠地裡,豆大的淚珠滾滾而下。
正惶惶然無處可去時,一陣火焰席捲而來……
酋長瘋了!
僕人們莫不震驚不已,不停地交頭接耳、切切私語。
好好的一間城堡,只要酋長足跡所到之處,都變得滿目瘡痍,幾乎面目全非,只剩斷瓦殘垣了。
沒人敢問。
等到天威終於發洩完了,他踩著一地的破碎傢具,坐在房間一角,開始喝起酒來,為了忘記雨婕的離開、背叛,為了拋去那種被撕裂成碎片的痛苦,他決心要喝個酩酊大醉。
濃烈的酒一杯又一杯——
突然之間傳來一陣轟然巨響,彷彿世界末日般,威力之大,將這座大城堡都震得撼動起來,而玻璃也破碎成千萬片,許多人措手不及而摔倒在地上。
怎麼回事?每個人都摸不著頭緒,一頭霧水。
哈德狂奔進門,上氣不接下氣、呼天搶地地喊:「酋長,酋長……城堡外二十公里處……油管又……爆炸了……火焰四起,比上次更猛烈……好嚇人啊!」
阿拉!
天威渾渾噩噩間,手上的酒瓶已掉落在地上,盤繞在他心中的唯一思緒是:雨婕呢?
蛇神發怒了?
所以又降下了這場浩劫吧?
大火燃燒了數十小時,天威就像瘋子似的,在火焰外圍拚命地尋找雨婕,可是芳蹤卻杳然。
雨婕彷彿消失了。
而「馭風」卻奇跡似的又出現了,他平安無事,只不過她的主人不見了。
「『馭風』——天威拉緊馬兒的韁繩。「告訴我,你的主人呢?你的主人呢?」他逼問著。
「馭風」長嘶不已,聲音充滿悲傷。
天威聞聲不禁痛徹心肺。
「雨婕,雨婕——」
他再也無法忍受地跑在沙地上哀嚎痛哭。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村民議論紛紛,都說這場災變是酋長殺了響尾蛇之故,這是「報應」,蛇神降下的災難,所以大火一直蔓延,肆虐、燃燒近二十公里,這次酋長是咎由自取,沒人肯插手幫忙滅火。
天威已像個行屍走肉一般,在火場外圍四處飄啊飄,走啊走!他已失去所有意識了。
雨婕——
雨婕——
你在哪裡?
你在哪裡?
你不能有任何意外,你不能離開我,你不能喪生於火窟中,你不能死,我需要你啊……
如果你能再回到我身邊,我情願,我答應,你可以和你心愛的男人在一起,我再也不生氣,我再也不嫉妒,我再也不發狂,我再也不對你施以暴力……求求你,回來吧!
千言萬語,在此時此刻化成一句——
我愛你。
我不能沒有你。
我不能失去你,我的雨婕——
「酋長——」看著天威這副瀕臨死亡的模樣,哈德這位忠心的僕人十分於心不忍,他走向前,對跪在沙地上的天威道:「你這樣不吃不喝都快四天了,就算鐵打的身體也撐不住啊!酋長,先回城吧!」
「不!我要找到雨婕,我一定要找到她!」天威早已身心俱疲,僅剩下最後的意志力在硬撐著,找雨婕就是他唯一的意念。
「酋長!」哈德苦口婆心勸道。「從這裡到方圓百里內,我都派人去搜尋過,根本是一無所獲啊!而且,這大火已蔓延近二十公里遠了,以當時雨婕騎馬的速度而言,根本是逃不過這場災難的,她一定——」他不忍心將話說完。「再怎樣,還是等大火熄滅後,我們再一起找雨婕吧!酋長,你真的需要好好休息,恢復體力才行。」他趕緊轉移話題道。
「是嗎?」天威神色惚然道。「雨婕一定沒事的,一定沒事的,對不對?」「當然,她一定沒事的。」哈德安慰地回答著,但心裡不禁想:才怪!鐵定是凶多吉少了。但為了安慰酋長,他只好說著善意的謊言。
他實在有點不明白,雨婕只是一個女奴罷了。是活是死,酋長何必如此關心?
哼!雨婕真不知是哪輩子燒的好香!
「酋長——」他又想開口勸說。
「有什麼方法可以讓火趕快熄滅呢?」天威失魂落魄道。「有什麼方法呢?
「酋長——」哈德真的束手無策了,看來酋長已失去理智,他只好耐心答道:「用人工滅火根本是不可能的!以過去的經驗而言,輸油管爆炸的烈火,除了阿拉慈悲,普降甘霖能澆熄之外,就是讓它一直燃燒,燒完所有的東西。」他頓一頓又道:「這次大火燒得比上次的油田爆炸還嚴重,而且——村民又認為這場火是蛇神發怒的報復,根本沒人敢插手。」
「所以,這場大火很可能會燒上很長一段時間——」天威失神地接口道。
「可能吧!」哈德老實回答。「酋長,看開些!這也許是天意吧!」
天意?
阿拉的旨意?
讓雨婕離開他?
讓雨婕消失在他的生命中?
「不——」天威狂吼。「不!不!我不能允許,我不准,我不准大火帶走雨婕——」他的魂魄彷彿被猛烈的火焰攝去了,瘋狂間,他突然起身,衝向大火中……
「酋長——」哈德大吃一驚,他趕忙擋住酋長的龐然身軀,一邊緊緊抱住天威的虎熊腰。「來人啊!快!快!制伏酋長!酋長瘋了,酋長瘋了——」一邊高聲喊著。
哈德的力量根本擋不住天威,不一會兒,他就被天威摔在地上,不過,幸運地,此時四、五個壯漢趕到,他們合力阻止天威。天威敵不過他們,只得任他們抓起他,將他抬回城堡去。
可是他依然拳打腳踢地反抗,逼得哈德沒法子,只好一拳揮向天威。天威終天安靜下來。
因為,他已經昏過去了。
沉靜漆黑的夜,但天空卻像白日一般燦爛,耀眼的火焰四起,在夜空中舞動,散發著火焰獨有的美與魅力。
可惜,美麗卻只是表象,火真正迷惑的人的,是它的無情、它的捉摸不定!當它狂野的舞動時,便將一切燃燒殆盡,涓滴不剩。
天威醒了,室內一片黑暗,他聆聽著外面的一舉一動,僕人們的切切私語。在四下的安靜無聲中,他們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楚。他想爬起來,卻四肢無力,頭腦轟轟作響,眼前直冒金星,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僕人們道:「酋長瘋了吧?想找那個女奴?怎麼可能找得到?那樣的大火,她一定被燒成灰燼,隨風飄散了,恐怕一滴都不剩。」
「連骨灰也沒有,可憐喔!」
「是啊!」
可是你們怎麼知道她真的被火燒死了?」
「我們是不敢告訴酋長,怕對他打擊太大。」這是哈德的聲音,天威聽得出來。哈德道:「其實,有村民看到雨婕消失——」他故意停頓,讓大家心生好奇。
「那個女奴消失」「怎麼消失?」
大伙驚奇不已。「太奇怪了!」
「在火焰中消失喔!」哈德慢條斯理地娓娓道來。「那位村民說雨跳入火中消失了。」
「『跳』入火中」一位女僕輕呼一聲。「那一定會被燒死的!」
「不!你錯了。」哈德繼續道。「你也看過人被活燒死的可怕鏡頭及過程吧,起碼要一分鐘左右。可是雨婕不是喔!她是一入火海後,眨眼間就不見了——」
倏地,大家目登口呆起來,哈德又加油添醋道:「不到一秒的時間吧!這是不是很可怕啊?」
「是!」
「是!」
大家紛紛點頭認同。「太奇怪了!」
議論紛紛中,突然冒出一句驚人之語。「這根本是妖術啊!酋長的女奴根本是女巫,所以才有這種詭異的事情發生。是她,一定是她,所以我們才會災難不斷,才會又起這場大火——」
「對!一切都是她搞的鬼,她是女妖!」
「幸好她已經離開酋長,離開我們了,不然,你們看,酋長都快被她的妖法迷惑得神魂顛倒、精神錯亂了,還奮不顧身地想跳入火海中呢——?
「對!酋長想跳火自盡,真是瘋子的行為,那女妖一定對酋長施了什麼魔法,讓酋長心神喪失,我們要保護酋長——」眾人紛紛說個不停。「不能讓酋長有任何意外——」
天威湛黑的眼睛中空洞無神,盯著天花板,眼角流下心碎的淚水。這個訊息徹底讓他心碎了。
她從火中消失了。
就像當初一樣——她從火海中跑出來……
難道,她真的來無影去無蹤?
除了知道她叫雨婕,他對她根本是一無所知啊!
雨婕?
你到底是誰?
是何方神聖?
我希望你只是不見了,只是消失了!而不是喪生於火窟中——
我相信你還活著,你還存在於這個世間。
而我,會苦苦追尋你,不論到天涯海角。
不管在世界是任何一個角落,我也要找到你。
天威暗自發誓。
他不停對自己喃喃道:如果你真是在火焰中飄然無蹤,那麼,若我衝進火海,是否也會一樣消失不見呢?
是否我們能在熊熊火海中相遇……
我們是否就能長相廝守,我就能擁有你,你再也無法離開我。你、我,還有「亞伯拉罕」,我們是否就能永遠不分離!
連續幾天,天威腦中全是這個意念——在火焰中,他就能見到雨婕。
這是多麼瘋狂的想法啊!
難道天威不知道,衝進火海中,一定會被活活燒死嗎?
死在炙熱的大火中!
只是,現在的他和死亡又有什麼分別呢?
雨婕的身影已佔據了他腦海中的每一個角落,佔領了他全部的心靈,日日夜夜的魂縈夢繫只有兩個字——雨婕。
他的身、他的心全繫在那片大火之中……
這幾天他是異常的沉靜,除了睡覺之外。當他醒來時,總是恍恍惚惚,不時問哈德道:「火——還在嗎?」
哈德則面有憂色,但還是老實地回答:「還在,而且還越燒越烈呢!」
天威聞言不憂反喜,他哈哈大笑道:「太棒了,太棒了……太好了……」彷彿消息令他十分振奮似的。
「酋長——」哈德頓時手足無措的懷疑,酋長是否已精神異常或錯亂了呢?有人會為熊熊大火而拍手稱快嗎?酋長髮瘋了嗎?哈德緊張不已。但是,酋長的下一句話又讓哈德覺得酋長仍是正常的。
天威用著平靜的語氣問道:「哈德,雨婕——真是……在大火中消失了嗎?」
他犀利的盯住哈德,可絲毫沒有瘋狂的樣子。「老實講,別再騙我了。」他一定要求證清楚。
「這——」哈德低著頭。「是的。請原諒我們不敢告訴您,我們是擔心您的身體——」哈德有點驚慌。「請別怪罪我!」他倏地跪下。「我們還是對酋長忠心耿耿,別無貳心的,我們絕不會背叛酋長——」在沙漠中,失去忠誠的僕人,代價往往就是死亡。
「放心,我不在意的。」天威慘淡地笑笑。「我只是要知道實話,瞭解嗎?『實話』。」
「這——」哈德遲疑一會兒,只好一五一十地道出,與上次天威「偷聽」的說法完全一模一樣。
看來這絕對是「事實」了!天威又驚又喜,他喃喃自道:「很好,很好,很好!」喜極而泣淚珠竟緩緩滴下。
哈德凝視著天威,不禁放下心中一塊大石頭,酋長聽見雨婕已失蹤的事實,竟沒有像以前一樣痛不欲生、哀嚎不斷的樣子,這表示……這表示酋長不在乎那個女妖了!那女妖再也不能糾纏酋長了。
哈德很高興,在天威遣他離開以後,他衝到大廳,召喚所有的僕人「宣告」著:酋長正常了。
大廳一片歡呼,群情沸騰!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這個形容現在用在城堡內真是恰如其分啊!這是天威「用心良苦」的刻意安排。
除了天威以外,城堡內現在空無一人。因為,天威下令要所有的僕人到火場去守衛,嚴防火勢越來越大之下,會對附近民宅造成傷害與威協。天威能承受輸油管爆炸所造成的巨大無比的損失,反正再怎麼燒怎麼毀,對他的財富而言,永遠是九牛一毛,更何況財富是他不屑一顧的。他所擔心的是,他不允許任何人因這場大火而喪命,生命是最可貴的。
但是——雨婕呢?
他猛地用力甩頭,「安慰」自己地說:「雨婕還活著,雨婕活著……」
他蹣跚的下床,搖搖晃晃,雖然頭暈目眩,但仍是腰桿挺直地注視窗外,注視著遠方一片紅紅的火海天威知道「時間」已到了。
這幾天他拚命睡覺,努力吃飯,為的就是要恢復體力!
雖然因為「心傷」太重,使他的健康狀況大大降低。不進,他還是盡力保持體力及耐力,好迎接一切未知的狀況!
遣開所有的僕人,沒有僕人的擋阻,天威才能輕而易舉完成自己的計劃。他緩緩走出屋子,步伐尚稍不穩健地走向馬廊,輕輕呼喚著:「亞伯拉罕,亞伯拉罕」。
馬兒聽到主人的呼喚了,儘管傷勢未痊,但他還是精神抖擻地以長嘶回應,因為,這是這陣子以來,主人第一次主動來找他呢!
「嘶——嘶——」興奮的感覺自然不話下。
「『亞伯拉罕』!」天威走向他,神情溺愛的注視他最心愛的馬兒。他撫摸著馬兒的背脊,心疼又帶著悔意地道:「你的傷好了嗎?我對不起你,不應該一時在氣頭上失去理智而重罰你。幸好你沒事,不然我一輩子會良心不安的——」
「亞伯拉罕」靠近天威,他完全明白主人的心意,他知道主人還是疼的,他在天威胸前磨蹭個不停。
這一剎間,濃厚的情誼在天威和「亞伯拉罕」間激盪著。
「亞伯拉罕」——天威抱住馬兒的頭,喃喃說個不停。「雨婕走了……她消失了……她離開我了……」他對「亞伯拉罕」說了好多好多話,最後,他堅決地懇求著:「願意陪我一起赴湯蹈『火』,在火中與雨婕相聚嗎?」
天威雙眼炯然發光,彷彿美夢已然成真的發笑著。「到那時,在火焰中只有你、我和雨婕——」
「亞伯拉罕」用行動表明他的「忠心」,它嘶嘶長鳴,原地踏著步。天威因為馬兒的振奮,使他更胸有成竹。
他奮不顧身地跳上馬背,韁繩一拉,「亞伯拉罕」已衝出馬廊,向前奔馳。
「走!找我們最心愛的雨婕去!」天威顯得神采飛揚,英姿煥發地叫嘯著。
他到了城堡外的守衛室,守衛人員看到酋長騎著「亞伯拉罕」要出城堡了,都欣然一笑,看樣子,酋長和「亞伯拉罕」已和好如初了!
「請問酋長要去哪裡?」
「去看火災情勢如何?」天威恢復了一貫的威嚴。
守衛眺望著遠方火紅的天與地,心情也頗為凝重。「酋長,慢走。」他們齊聲道。
天威點頭,看到他們手上的來福槍,心中一動:「槍給我,我需要用槍。」
警衛不疑有他地將槍交給酋長,天威便頭也不回地騎著「亞伯拉罕」,奔向一望無際的沙漠。
「酋長——」
僕人們看到酋長威風凜凜地到來了。
沖天的大火席捲掉周圍的一切、四處一片鬼哭神嚎,風聲鶴戾。
火焰四處飛起,千變萬化,光看著它,便足以攝人魂魄又駭人心神。火——神秘的力量啊!
天威一臉陰霾的凝視著火焰,陰暗冰冷的目光充滿了哀傷。
火焰啊!我是沙漠中的王,我是「沙漠之豹」,在沙漠中,我擁有無上的權威和力量,無情的沙漠風暴和你,都休想從我身邊帶走我愛的人!天威意志堅定地想著,絲毫不因張牙舞爪的火焰而懼!
「『亞伯拉罕』,準備好了嗎?」帶著必勝的決心,他輕輕愛撫著馬頸,「亞伯拉罕」輕擺著頭以回應。
天威一咬牙,出其不意地一拉韁繩往前衝,驚嚇了所有的人。
「不許靠近我,我會開槍——」他冷靜又專制的口氣又回來了。
大家又詫異又手足無措地動都不敢動。
天威注視每個人的容顏最後一眼,在眾人驚魂未定間,天威騎著「亞伯拉罕」,躍入那片美麗的熊熊火海中……
「啊!——」
眾人如夢初醒,聲聲驚叫此起彼落。
酋長髮瘋了?
他居然跳火自盡,他騎著「亞伯拉罕」一起躍入火海中。
酋長消失了、不見了!就在那一剎間——
眾人不禁面面相覷,無法置信。太不可思議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消失在火海中了?怎麼可能?
是火神帶走了他嗎?
尖叫聲響徹雲霄,在一陣熱風吹來、一團火焰席捲她後,她陷入昏厥狀態……雨婕再度掉入時空當中。「啊——」
就在千分之一秒間,她又回到她再熟悉不過的土地上。
這裡是……她在哪裡?
她頭昏眼花地坐在蕭瑟冷清的沙地上發著呆,她的正前方不遠處正冒起鮮紅的火苗,不斷蔓延成熊熊的火焰。
是寺廟在著火?
她的思緒一點一滴的組合,卻又好似落在五里霧中,她不太能明白,依然是一頭霧水。
天威呢?
她第一個念頭就想到他。
他還在生氣嗎?
想到那一幕駭人景象,雨婕不禁打了個冷顫。
她瞄到左手環上的玉鐲,憶起因「玉鐲」而使天威吃醋的情景,他那好似火山爆發的怒氣。唉!這真是一場無妄之災啊!
玉鐲?她驚恐起來。
火燒寺廟?
像已繃緊的弦突地斷裂,雨婕終於明白,她回來了。
她又回到自己的時代了。
怎麼可能——
不可能的!
這一定是一場夢。
她是在天威身邊的,她騎著「馭風」在沙漠中,然後一片火海掩埋了她……
瞬間,她就摔在這片沙土中。
她慢慢地回想,回憶著發生的種種——
冷不防,喧鬧叫囂聲夾雜著馬蹄聲逐一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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