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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邪剎君王直到深夜才回到皇寢。
  室內一片黑暗,只有窗欞上反射出皎潔月光投射出的迷濛光線,灑在夜萼的嬌胴上。這一刻,她看起來像是金黃色的女神。她躺在床上,睡得好沉。
  邪剎感覺自己著魔了。
  他瘋狂地注視她。
  他忘記了一切,他的世界只有她……
  他似乎聽到床上隱約傳來嗚咽的哭泣聲。
  怎麼回事?邪剎惶亂地邁開大步走向她。
  他靠在床邊,凝視「應該」熟睡的夜萼,他霍地發現,她哭得淚眼婆娑。
  儘管她是在做夢,但她哭得像個淚人兒。口中喃喃囈語:「放開我,放開我……你是惡魔……」然後,她又一陣發抖。「我怕你,求求你……別對我施暴……別碰我……
  你也會那樣對我……我怕你……」
  阿拉芭的屍體遍佈血痕慘狀,在夜萼腦海中閃過。「阿拉芭好可憐……」
  老天!她嚇壞了。
  這與平常氣焰囂張的夜萼,有天壤之別!一股不知名的罪惡感襲向邪剎。
  他做錯了嗎?不,他嚴厲地糾正自己:他是萬人之上的君王,他不會做錯事,但為什麼……他有這種失落的感覺?
  他不是要制伏她,讓她完完全全地順從他?
  但當這一刻,他目的達成時,他卻一點也不欣喜,他只有……無此的悔恨!
  後悔拿阿拉芭來嚇阻她?
  「夜萼——」邪剎心田抽擋。
  「我……一定聽話……你別凌遲我……」她囈語。
  「夜萼,我並沒有……」瞧她哭得傷心,邪剎心力憔悴,他簡促道:「好好睡吧!
  我不吵你!」他背對著她,表情是空洞的,然後頭也不回地推門離開。;
  夜萼即使在睡夢中,嗚咽聲仍是不斷傳出。
  因為夜萼,堂堂一代君王對自己深惡痛絕。
  站在大神殿的高樓上,邪剎眺望遠方的「祭壇塔」。
  邪剎伸手觸摸大神殿堅硬無比的城牆,多古老的神殿啊,不過,它的內部卻是絕對的現代化,歷代『烏托邦』的君主都相當小心地維護,尤其他更是費力地大肆整修!如果只看內部,絕對沒有人相信茅利塔大神殿是建於公元九百七十一年。
  邪剎陷入沉思,是邪冠德把他從惆悵失神中喚醒。邪冠德伸手拍拍邪剎的肩膀。」
  我的小侄子,在憂心國家大事嗎?」私下,邪冠德會喚邪剎為「小侄子」,這時,他卸下了大臣的面貌,像一位慈藹長者般關切邪剎。
  邪剎兩頰微紅,因為有點心虛!幸好,黑漆漆的夜,遮住邪剎濃濃心事的雙眸。
  「邪剎,你是一位不可能被征服的國王。自古多少君王毀在女人手中,你算是唯一厭惡女人的君王,你收Hell為情婦讓我震驚,我想,這只是因為你的;蔚要」吧,」邪剎不發一語。
  邪冠德嗤笑。「怎麼?你不再「響應」我了,你不是一直斬釘截鐵地說討厭女人?
  恨女人?」
  「我……」邪剎啞口無言。
  邪冠德乾笑三聲,轉頭眺望遠方的「祭壇塔」,他的聲音有重重的哀愁。「小侄子,你知道為什麼你母親要把你的名字取為邪「剎」嗎?」
  端詳邪剎不知其所以然的臉龐,邪冠德長吁短歎道:「她是在報復,期許她的兒子成為煞星,是帶給『烏托邦』災害的君王……」
  邪剎的面色慘白。
  為什麼,他的母親要如此「詛咒」自已的兒子?
  邪冠德知道自己是該豁出性命吐露真話了。「你母親並沒有錯,錯在邪斯,是他對不起你的母親——」
  邪剎咬住下唇,一臉狂亂與驚訝。
  「孩子——」邪冠德謙虛地面對君王。「別封閉你自己的心,你一直躲在暗處哀怨自憐,憤世嫉俗,你用你的權勢、力量控制每一個人,但你偏偏無法控制你的情婦,Hell反而掌握了你,是不是呢?你要想清楚,Hell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是什麼?」語畢,邪冠德鬆開手,旋過身子。
  「站住!」邪剎以一國之君的身份下令。「告訴我真相,我要知道——」他氣急敗壞地喊。「我的父母——」
  邪冠德搖頭,他充滿智能地道:「你必須懂得自己發掘,終有一天,真相會大白的。」
  「挖掘真相?」邪剎青筋暴露,雙拳緊握,他嘲弄道:「『烏托邦』的大臣,竟違抗「帝旨」,你知道你犯了什麼罪嗎?」
  「我當然知道,」邪冠德不疾不徐,老神在在道:「我觸犯你心中的芥蒂,說中了你最在意的事。」他目光犀利地旋過身子,甚至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邪剎。「我也可以告訴你,我背著你命令士卒拿食物給夜萼,我把她從囚牢裡放出來——我做了這麼多錯事,請你賜罪處罰我吧!這是欺君之罪,你大可判我死刑呢,」邪剎窮兇惡極地瞇起眼,卻遲遲沒有出聲。
  「你不會那麼做的,因為,殘暴無道不是你的本性,你只是愚蠢得被仇恨蒙蔽了你自己的良知!」邪冠德看穿道。
  邪冠德露出笑臉。「我相信你也許真的愛上了你的情婦。」
  邪剎有如遭到當頭棒暍。
  邪冠德瀟灑地邁開大步離去。
  邪剎再次回到寢室,注視著沉睡中的夜萼。
  這是怎樣的心情?她曾說過,要他溫柔?
  邪冠德的話在他耳畔響起,他無法遏止自己心中的惆悵,倏地,他一個箭步衝向夜萼,抱起床上的她。
  他知道她會恐懼,所以,在她還未驚醒之際,把她壓在自己的懷中,他情不自禁戀戀不捨地親吻她。
  這一刻,他完全忘了他是可以為所欲為的一國之君。
  「邪剎……」她淚眼濛濛,震驚不已,他竟以如此低聲下氣的態度對她?不再維持高高在上的冷漠。
  這是他嗎?
  他愛上她了嗎?他會娶她為妻嗎?黑家的詛咒再次盤旋在她的腦海中,不!她不要想那些!她只知道自己是真的對邪剎動心了,她只期望能以愛改變這個暴君!
  夜幕降臨大地,萬籟俱寂,沙漠夜間氣溫冷得如冰凍似的。邪剎橫抱他的情婦,不知要往哪裡前進。
  在斗蓬之下,夜萼其實是一絲不掛的,她知道邪剎抱著她,於是閉眼夢周公去了。
  他抱著她上馬,她蜷在他的臂彎中,邪剎一拉馬的韁繩,馬兒立即奔馳出去。
  這就是『烏托邦』——
  邪剎抱著她,馬兒奔出了茅利塔大神殿。經過沙漠,經過原野,經過城市,經過鄉村……直到一望無際的狩獵區。
  當然,帝王「出遊」,三百公尺外,絕對佈滿守衛,遠遠地保護他們的偉大君王。
  Safari意即「旅」之意,也就是所謂的「狩獵旅行」。無論是當天來回的小遠足,或是一至二個月的長期旅行,在非洲,都稱「Safar!」。當然,Safari也意謂帶著來福槍尋野獸,同時也包含冒險和探求的意味。
  不過,現在在非洲,幾乎是全面禁止狩獵,因此「Safar!」儼然變成欣賞野生動物以及讓人深深體會原始大自然壯觀的活動。
  馬賽馬拉——『烏托邦』原始的動物保護區:邪剎總算是到達了目的地,此時已是深夜兩點整。
  他命令部下在充滿野趣之地紮營,他決定帶著夜萼在此地露營兩天。當一切都就緒後,他遣走了所有僕人,守衛們則在遠處保護著君王。
  邪剎把他的情婦放在帳篷內。
  夜萼無法想像,她會見到這幅景象——她的眼睛正好對著帳篷門簾的細縫。
  喔——她……竟然看到……大象、非洲水牛,還有狒狒,她也聽到野獸的咆哮和鳥類的鳴叫。
  她活了這麼久,從來沒有如此直接感受大自然的「存在」。
  「邪……剎,邪剎……」她口吃了。顯然『烏托邦』的酷刑還是小巫見大巫,這景象才真讓她嚇破膽。
  「噓——」在黑暗中,邪剎的聲音是如此清晰可聞,強而有力的語氣,已平撫了她的恐懼與不安。「別動!千萬別動!別吵醒那些野獸,若驚動了它們,它們會將我們啃得一點都不剩。」
  「你……瘋了……」夜萼口吃道。「為什麼……要來這裡……」她根本搞不清楚這裡是哪裡。
  「這樣才能倍增狩獵旅行的樂趣啊!」邪剎一股腦地鑽進她的斗篷中,把她抱得死緊:沉默了一會兒,他若有所思地說:「這才是非洲的真面貌!完全自然、原始、粗獷——」他輕聲細語道:「你眼底所見殘暴、血腥的種種刑責,只不過是非洲醜陋的小小窗口,最不幸的一面!你要忘了可怕的景象,在你的腦海中,印下這一個最原始、天然的畫面——非洲。」
  「邪剎——」她心悸不已。
  邪剎感觸良深。「進步和科技,帶給非洲人什麼呢?十五、十六世紀,探險家來到非洲,發掘,這一塊原始野蠻的處女地,結果造成了什麼呢?二十世紀初,共有兩千個原始落被滅掉、絕種……我當上君王后,心中只有一個意念,我要『烏托園』。」
  他的藍眼熠熠生輝。「我希望『烏托邦』維持傳統,我要維持非洲原始的風貌,所以,你現在才會見到無以數計的南非動物,告訴我,夜萼,在這世間哪一個角落,人還能自在地與大自然在一起?」
  夜萼靜默不語。
  邪剎真是個複雜的人——
  她看到他好多面,其實他也善良又正直。
  她憶起以前爵德父親告訴她的箴言:
  這世界上有兩種人——
  一種人以為白己無所不知,結果,他才是最無知的;而另外一種人,他們天賦異秉,具有天生的魔力,他們主宰這個世界,他們是這世界的王。
  一直以為,自己無所不知,所以自命清高,自命不凡;而今,邪剎這番話,讓她覺悟,自己何其無知啊!而邪剎,才是這世界真正的王。
  夜萼緩緩旋過身子面對他,在她漂亮的臉龐下,邪剎震驚地看著她從心底真正散發的敬意。她以無比謙卑的語氣道:「我肯定你。」
  「你——」邪剎動容不已,關切道:「你還對我懷恨在心嗎?我對於她……」他在說阿拉芭。
  她的大眼出現惶亂,阿拉芭的事的確令她懼怕,她避重就輕地回答。「醫學上說,每個人都會有「後遺症」,只不過……」不小心,她又掉淚了。
  邪剎不忍心地擁著她,他接下她的話。「只不過,我們都必須學會如何宣洩,是嗎?」他伸出手拭去她的淚珠。「哭泣,不是好的發洩方法!」
  「你……也曾有「後遺症」嗎?」她很詫異,也許她認為他是獨一無二的王,應該沒有任何事難得倒他。
  「當然有。」邪剎用鼻子磨躇她的脖子。「這是人的「通病」,並不是懦弱。」他直截了當地說:「而我,也只是個普通的凡人啊!」
  「那你都怎麼辦?」她好奇,實在是無法想像——堂堂的一代君王也會有「後遺症」?
  「我以前常做惡夢……」他不知不覺,陷入試圖遺忘的回憶中,他或許想「安慰」她,所以就舉自己的例子。「我夢見我的母親……母親身上的血灑向我,我因此哭了出來……」
  「哭?」夜萼彷彿看到一個可憐的小男孩,驚恐地喊著媽媽,要媽媽。
  「不過……這一切都過去了。因為,我媽媽死了,我也長大了,我不再需要任何人,我能掌握我自己……」邪剎出現一股唯我獨尊,傲視群倫的面容。
  騙人!
  他在騙人,他不敢正視自己傷痕纍纍的心,她瑟縮地說:「你媽媽怎會把血噴到你身上,當時她受傷了嗎?」她拚命找話題,想除去邪剎身上化也化不開的濃濃哀愁與怨懟。
  「我媽媽……」邪剎的臉變得青黑,好像極為憤怒的模樣,夜萼這才發現她問錯話了。不過,已經太遲了。也許邪剎一直隱藏在心中的愛恨糾葛,現在,面對情婦的追問,不堪回首的過去傾巢而出。他平靜空洞地道:「是的,她是有很深很深的「傷口」,是她自己割的。她拿刀刺向自己的脖子,她是——自殺而死的。」
  夜萼聞言,心驚肉跳。
  邪剎繼續不以為然地笑笑。「我父王說我媽媽是畏罪自殺,因為,她是不守婦道、紅杏出牆的女人,所以,我爸爸總是叮嚀我,女人是賤貨、是婊子……我也一直深信不疑。」
  夜萼瞪大了雙眼,一股對他的心疼襲上她的全身,他在「耳濡目染」的環境下成長,又怎會不覺得世界上的女人都是賤貨?不知為何,夜萼想讓他「安心」,她脫口而出。「我不是你的母親,我不會背叛你的——」
  從邪剎的臉上,夜萼看到了不相信與鄙視。「別這樣,我不需要同情,我也不相信承諾,夜萼——」他的藍眼迎上她的黑瞳,往事歷歷在目。「小時候,我渴望得到父愛,,不斷地想該如何取悅我的父親。直到那一夜的來臨……」邪剎面無表情地陳述。「他告訴我「真相」,把我母親的照片燒了……我也清醒了,不再討好他、迎合他——後來我出國唸書,直到他死之前,我從未再見過他……」他笑得狂妄。「這是我給他的報復,不管有沒有成功!」
  「邪剎……」夜萼發現自己與他同病相憐。
  「這麼多年來,我從未像這時候,如此想討好、取悅我的情婦——」邪剎深吸一口氣,提起勇氣道。面對夜萼手足無措的模樣,他倏地旋過身子,背對著她。
  夜萼細細咀嚼他的話,他是在意喻什麼呢?他-是在祈求她的諒解,要她忘卻他對阿拉芭的所作所為?
  邪剎在心中不斷責罵自己,怎會對夜萼吐露這麼多不為人知的往事?這不像他,從他的情婦出現後,他竟「放縱」自己暢談心事。
  突然,一雙玉手環住他的腰,他主動地把大手掌覆在她的小手上。
  他們沒有再交談,只是一起注視著星空——
  這是一個很特別的帳篷,帳篷最上面開了一個圓形的洞,而這個洞,正好可以將整個非洲的天空映入他們的眼簾。
  非洲的星空絕對此任何文明都市的夜空還美,還震懾人心,因為,它清新、美好、原始,還是上帝眼中的天,不是人類的天空。
  這一刻,所有的憂愁彷彿消失得無影無蹤……
  邪剎要夜萼在這寬廣、一望無際的草原中,好好「快樂」的活著。當然,時間並不多,只有兩天而已。
  當清晨來簍b時,「狩獵旅行」也展開了。
  馬賽馬拉動物保護區的面積相當大,裡面棲息了無數的動物,在這裡,你可以見到史前時代大自然弱肉強食的變遷。非洲有著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可能在干季的時候,你會看到海市蜃樓的出現;在雨季時,會匯聚成一個大池塘。
  他們騎著馬,前往世界最大的鳥類保護區。這裡共有一百種以上的水鳥。在湖面上全是粉紅色的紅鶴群,或是鵜、鶘、鷸等……紅鶴群競走,然後飛翔,令夜萼看得目瞪口呆。他們騎著馬,與那群紅鶴一起飛奔,只可惜,他們飛不上天,只能在地上望天興歎。
  夜萼也看到了在非洲瀕臨絕種的白犀牛,這裡是原住民的聚落,有Turkana湖,是世界級的淡水魚寶庫,棲息了虎魚等生物。他們停了下來,在這裡享用中餐,也順便欣賞了烏卡那族傳統原始的狩獵舞。
  一路上,夜萼都相當乖巧,不吵不鬧,只因斗篷之下的她,根本是一絲不掛。所以她哪敢亂發脾氣?稍一惹邪剎不悅,只怕邪剎的烈性子搞不好會讓她裸奔呢!
  不過,第一次如此接近原始的非洲,也著實讓她目不暇給,邪剎面對自己的國家,歡喜之情溢於言表,他對夜萼介紹道:「你看,那裡就是神聖的火山,是『烏托邦』境內最高辜,是個死火山:你看,那裡是巴提安辜、尼利恩車所組成的雙子型山脈……」
  夜萼驟然發現,其實邪剎很關心自己的家園呢!所以他能熟知每一處土地的地名、湖名他愛『烏托邦』的每一吋土地。
  在夜萼的心目中——
  邪剎,不再是暴君了。
  夜萼站在邪剎的身旁,任邪剎擁著她,她注意到這一刻的邪剎上苑若是這天地間的太陽神,主宰這國度。而且,他的目光是滿足的、是感恩的。
  夜萼感到無比的自豪以及無以言喻的苦澀。
  苦澀什麼呢?
  她眺望那好幾萬頭南非羚羊和斑馬群大規模的遷徙,場面相當壯觀,她如癡如醉地注視,她在心底對自己道:
  她不能讓自己反悔——做了情婦。
  因為,這是她的命運。
  她和邪剎靜靜地觀賞這幅畫,以吉力馬札羅山為背景的一群動物,這「鏡頭」,如此眩目、迷人……
  夜萼好珍惜與邪剎在這裡的最後一夜——
  星光閃閃,萬籟俱寂,在帳篷內,邪剎一樣擁著夜萼。他們享受著以大地為床,蒼穹為幕,盡情坦蕩的激情。這一切數不盡的樂趣,讓夜萼露出她不曾表現的稚氣一面。
  「你知不知道,我是赤裸著身子與你出來郊遊的?」夜萼用著前所未有的撒嬌口吻。「你綁架了我二天喔!」
  邪剎驚訝於她的嬌嗔語調,他愛極了。「綁架?」他仰首大笑三聲。「有意思,綁架邪剎的情婦,你可知道你欠我很多喔!」他亦莊亦諧道。「其實,各部落的野蠻傳統,讓我一直不得不接受「覲見」,所以,我擁有許多「卡汀」,但我根本不喜歡她們,我沒有碰過她們——只除了你。」
  雖然,以前曾聽阿拉芭及邪剎有意無意地說過,但今日邪剎的「澄清」,仍讓夜萼的嘴成O字型。
  慘了,自己怎麼又「失言」了?
  邪剎立即很冷硬地扯謊道:「當然,如果我高興,我一樣可以與許多「卡汀」同床共枕——」
  「不准!我不准,」夜萼氣急敗壞嚷。「你只能有我——」語未畢,她發覺她……
  這真是丟臉,下一秒,她本能地推開他,急欲躲避他,不過,邪剎鋼鐵般的雙臂把她抱得死緊。「不准走。」他高高在上地命令。「不然我會把你的斗篷扯下來。」
  「放開我。」夜萼頑固道。「別以為你「綁」住我,我就無法反抗。」她不服氣地扯謊。「我會向你吐口水,表示我對你的嫌厭及痛恨——」她的硬性子又呼之欲出。
  「討厭我?」邪剎露齒大笑。「不錯,你又恢復『本性』了,你不怕我了嘛!」真好,他寧願她凶悍,也不願她「聽話」。
  禁不起邪剎揶揄的目光,一口口水真的噴在邪剎臉上。邪剎嚇了一大跳,她霍地見到他一張凶神惡煞的臉。
  她認為他會打她的,這可是以下犯上,不可饒恕的行為。
  出乎意料之外,僵硬、尷尬的這一刻,他卻不可思議地對她微微一笑,這是何其英俊的笑容啊!他讓夜萼的心像小鹿亂撞,跳個不停。邪剎直言不諱道:「你吐口水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知道你睡覺時會流口水嗎?每次,你把頭枕在我的胸膛上,都會浸濕一大片……」
  夜萼聞言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這實在太見不得人了,而她,竟從來都不知道她的「怪癖」?
  夜萼的少女羞怯樣,激起邪剎愛憐的慾望,他低首親吻她的臉頰,這是一個如此自然的動作,彷彿他們已是如此的密不可分。夜萼想抗拒,不過,他輕易地溶化了她,他只是說:「其實,你的口水很香呢!就像你身上的味道一樣。」
  他情不自禁地親吻她的玉頸,他伸出舌頭輕舔她,他惹得夜萼感到一股熾熱的慾望,她顫抖著。「我的味道……像什麼?」她輕問。
  「嘗起來像蜂蜜。」說著,他扯開她身上的斗篷,他的頭埋在她的雙峰。「你的味道,讓我意亂情迷——」他喃喃自語。「我希望能做到你說的「溫柔」,雖然我還不是很懂什麼是溫柔,但是,我會好好的對待你……」
  「你……」她伸出雙手,手指埋入他的松發間,他的話感動了她。其實他已經變溫柔了。他的傲然挺立頂著她的大腿,她忘卻了一切……
  「別拒絕我,我的情婦。」他的眼神帶著需求、痛苦,以及玩味。「我可以應允你,先回到「醫生」的身份一分鐘——」他咳嗽道。「做這件事跟「哪裡」有關?」
  夜萼的臉一陣潮紅。「這……這……」她根本答不出,只是把頭垂得更低。
  「好吧!」邪剎大剌剌地道:「顯然,Hell醫生沒有任何研究,那麼——」他深呼一口氣道:「請你回復做『情婦』的身份,由我來教你,夜萼——」他突然把她抱起來,分開她的雙腿,讓她坐在他的腹部上o 「不……你……」她道不出任何話。
  「做這件事跟上身無關,只跟肚臍以下有關……」邪剎已握住她的臀部。他的「歪論」是:「血液只循環肚臍以下,不包括腰部以上……」邪剎尋找她的幽谷。
  「不!不對!」她以醫師淵博的知識道。「血液循環全身,不是只有肚臍以下……」
  「她突然尖叫起來。
  因為他的灼熱衝進了她的體內,他釋放了所有的熱力,將她推向天堂的中心。
  在某些方面,他的情婦仍是個孩子;所以,她就像個小孩般天真、無邪,純真地令他擺佈她。
  夜萼急於抒發那股無法遏止的快樂。「我不准你有別的女人,我們要為對方守節。
  「她大聲激情地用中文叫喊,因為,她自以為這是「安全」的語言,邪剎一定聽不懂中文。
  邪剎緊緊扣住她的臀,深深埋進她的身體裡,夜萼興奮、拚命地重複這些話,邪剎
  想笑又不敢笑,只因他能聽懂她在說些什麼。
  她跟隨著他的晃動,她配合著他的刺入……這裡,就是他倆最原始的天堂。
  巫山雲雨過後——
  邪剎知道,他們又重修舊好了。雖然,夜萼嘴硬不說,但是,她不是又心甘情願地讓他「得逞」了?
  他握住她的手,拚命地親吻她的每一根手指,夜萼不肯看他,不過,夜萼聽到邪剎
  問道:「你覺得我是一個會說謊的男人嗎?」
  夜萼不說話,邪剎又重複問了一次,以乎在逼她不得不面對,夜萼搖搖頭。
  她是在說「不」——邪剎知道她嘴硬心軟。他帶著不像君王權威的語氣道:「雖然君令如山,但是為了你,我破例收回我的「命令」——」
  「你——」夜萼的神情散發出光彩。「那——」
  他又把她攬緊在懷中,瘋狂地堵住她的唇。「別得寸進尺,要我廢除不仁道的刑責,跟我高談女人的人權……情婦,我讓你替人繼續治病,已是最大的恩寵了——」
  夜萼當然知道,不過,她死鴨子嘴硬。「胡扯!每個人都有自由的權利,我憑什麼要受你限制不能替人治病——」
  終於,她「正常」了,又頂撞他了。
  她也不得不相信他的「恩寵」,因他以「行動」表示……
  邪剎騎著馬,夜萼坐在前側,邪剎把她當成心肝寶貝地摟著。他們親暱的模樣,邪冠德在遠方都看在眼底,而且爽快在心底。
  帝王「回府」,茅利塔大神殿千人隨侍迎接——
  邪冠德從正殿走出來,他意有所指地道:「邪剎君王這次出府狩獵旅行,想必欣賞到不少美麗的自然風光!」他暗笑。「而且君王與夫人顯然愈益恩愛了!」
  邪剎咧嘴大笑。「一點也沒錯。」夜萼困窘得把頭埋在邪剎的胸膛。
  「那真是恭喜Hell醫生了——」
  邪剎洋洋得意地下馬,夜萼跟隨在側;背對著邪剎,邪冠德不忘對夜萼猛眨眼,這是夜萼與這位『烏托邦』大臣的「默契」。
  夜萼必須承認:
  她愛邪剎,她無法遏止自己不愛上他!
  她愛他,從見到他的第一眼開始……但是,她永遠也不會說出來。因為,邪剎不可能愛上他的情婦。
  她其實就像爵德父親愛她的母親一樣,一生一世,無怨無悔,就算她只是微不足道的情婦,她仍是甘之如飴、心滿意足。
  有人說:唯有經歷最深沉的痛苦,才能換得生命中最至高無上的喜樂。
  如果,做邪剎的情婦,用愛的力量能讓邪剎改變,而因此改變『烏托邦』女人的命運……
  就算「詛咒」發生,她——
  死而無憾。
  只要『烏托邦』的女人能夠有與男人平等的一天,這一生,她就不再抱憾了。
  人的生命價值不在永恆,而在一剎間所散發的燦爛光芒——
  她會好好珍惜當「暴君的情婦」的這一段日子。
  邪剎——
  夜萼的內心呼喊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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