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幾歲?」
邪剎問她話。
「十七歲。」
她老實回答。
「十七歲?真是少不更事的小「正牌」醫師呢!。」邪剎嘲諷道。「你——受過『割禮』嗎?」
一剎間,夜萼雙頰湧上紅暈。
在上萬個土著部落面前,邪剎君王有意置她於死地嗎?
因為,他曾下過帝旨:若是被發現未受過的『烏托邦』女子,一律以斬首論處——不尊重傳統的習俗,死有餘辜。
「我——我……」夜萼的頭抬得更高了,不過,她的目光卻直視地上的紅色地毯,她咬牙道:「我是文明人,我拒絕不人道的『割禮』。」
「文明人?」邪剎雙眸一閃,他接下來說的話,令夜萼不禁渾身發抖。「有趣!你口口聲聲說你在意『烏托邦』,你愛『烏托邦』,但是這一刻你又顯然不屑野蠻人,,真是互相矛盾,言行不一。」他冷酷地說。「既然生活在『烏托邦』,你就應該明白,觸犯律法者死。」
「殘虐無道的律法,我不屑接受。」夜萼厲言道。「野蠻人需要接受文明的洗禮,這種慘無人道的傳統應該改革——」
「你要知道——」他抿嘴,但夜萼卻能感受到一股火山爆發前的氣勢。「非洲曾被列強分據造成許多殖民地,在殖民時代,非洲黑人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大地被白人破壞,野生動物瀕臨絕種上這就是所謂「文明的洗禮」?哈哈哈!」他滿臉憎恨。「我恨文明人,『烏托邦』會持續野蠻的『割禮』傳統,永永遠遠——」
「不!不!」夜萼無法置信地大喊一聲。
邪冠德由衷佩服Hell,她的勇氣令人歎為觀止。
他拚命向非洲的大神禱告,祈求Hell平安無事。
他無法改變任何事,他只求Hell能大難不死。
在邪剎還來不及反應時,夜萼憤怒地衝向階梯——在所有士兵不及舉刀舉槍「護主」之際,她已離邪剎只有咫尺之遙。
在奔跑之際,她的頭巾散落,露出了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邪冠德立即揮手制止了士兵長葉未達。
老天!她有一頭「黑」發。她——是海倫?
邪剎頓時目瞪口呆。邪冠德則是張口結舌。
她扯任邪剎的衣角,楚楚可憐道:「君王,求求你,別殺害無辜的女嬰啊!我是醫生,我最明白,『割禮』使她們不完整,有人甚至在生產時會面臨死亡的危機……」
邪剎卻只是呆愣地盯住她的黑色秀髮。「為什麼你是黑頭髮?你不是白種人?爵德醫生不是一頭金髮嗎?你的眼珠子又是什麼顏色?」
「我……」夜萼慌忙地扯謊。「我的母親是東方人,我來自台灣——」
「台灣?」邪剎莞爾。「你抬起頭,我要看看你!」他命令。
夜萼心不甘情不願地閉上雙眸,抬高下顎。
有生以來第一次,邪剎終於「正視」女人——
她的美麗,完完全全地印在邪剎的心坎上。
她看起來——身形修長,曲線起伏,誘人但又害羞,精緻的五官帶著憂傷的氣息,感性的容顏……實在不像是位理性的醫師。
她絕對比任何非洲女人都來的美也絕對比任何白人都還美尤其她有一股純真一股不解世事的清純她有獨一無二,與生俱來的一種與寨不同的氣質。
她是舉世無雙的美人呢!
「張開你的眼睛——」邪剎又嚴厲道。
她聽從地張開雙眼,一點也沒錯,她是黑眼珠。邪剎讚歎。
四目相交——
這便是邪剎君王。
無比蠻橫,強硬。
無比傲慢,冷酷。
老天!他怎會有西方人的藍眼?
他有一雙深不可測的藍眼和濃長的睫毛,英俊,帥氣無比,一點也不像純正的非洲人,他的長相,超出夜萼的想像。
尤其,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威嚴,與圖片上古埃及法老王沒有兩樣,他「君臨天下」的氣勢,震得夜萼無法自已。而邪剎看起來只不過三十歲左右!
夜萼本能地顫抖了。這輩子,她第一次感受到觸電的感覺,為什麼?只因他是一代君王?但這樣的一個人,竟是暴君?
夜萼的雙眸並未反應出她內心的激動。
如何看透這雙防衛的黑眼眸,令邪剎迷惘。
她的眼睛彷彿透露她心中沒有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
人不是應該為孤寂而瘋狂?
人不是應該為憂慮而瘋狂?
「大地之女」雖美,但眼瞳中卻只有孤單。
他該如何處置她?
忽然間,他不想殺她。
邪剎決定後下令道:「念在你不是白人,而且醫治了不少我的子民,今天,你觸犯我及律法上這一切,我一概既往不咎,你走吧!」
不可思議!邪冠德微笑地看著這一幕。邪剎從沒這麼「仁慈」過啊,「不,我不走——」夜萼用力抓住邪剎的小腿,可憐兮兮的,倔強而不服輸。「我今天來,就沒打算活著離開你的視線,求求你,撤除『割禮』的命令——」
「如你所期待我是暴君啊——」邪剎泰然自若地諷刺自己。
「你是暴君,」夜萼氣急敗壞地嘲諷「那我今天就死在這殿堂上——」
她火速地取出白袍內的小刀,欲往自己的肚腹刺去。邪剎眼明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他被她必死的決心搞得心慌意亂。他的力量,逼得她不得不鬆手,刀子掉落在地。
邪剎強勢霸氣道:「在茅利塔神聖的殿堂上,若有人自縊會使君主蒙羞,就算你要死,也要死在殿堂外——」他還是把她的雙手抓得死緊。「不准你死——」他命令。
即使在這節骨眼,她大又清澈的黑眼珠,依然沒有特別的情緒反應。
這不在乎的神色,更令邪剎嫌厭透頂。
但是,她竟真的可以以自殺表示決心?
他睇睨她道:「『烏托邦』的女人與你毫無瓜葛,為什麼你為了救她們,甚至願意犧牲自己的生命呢?」
夜萼依然堅定地回答。「我是醫生,本來就要救人,我是女人,當然瞭解女人的痛苦。所以——」
邪剎卻自顧接下去道:「你是好醫生,也是好女人,是嗎?」
夜萼心悸了。
邪剎竟與爵德父親說出相同的話?
邪剎一語雙關地道:「你想顛覆非洲女人的宿命嗎?」
「為何不可?」夜萼竟大膽地反握住邪剎的大手掌。「給我機會,讓我改變君王的觀念——」
唯我獨尊的邪剎國王,他的手豈是任何平民百姓所能碰觸?但是,邪剎竟意外地沒有制止。
邪冠德敏銳地察覺——邪剎一面對Hell,便開始破例的舉動?跟女人說話、讓女人碰他……
「給我機會,讓我證明我是對的。」說著,夜萼對邪剎君王跪拜。
「好!」邪剎頗玩味地道。「你可以努力證明你是對的,但千萬記住一點,我就是你說的『暴君』,別想改變我!」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真是無情,殘酷!
「趕她走!」他一揮手,葉未達立刻衝過來。「用拖的也要把她拖出去——」
「不——」夜萼大叫。「我不走——」
邪冠德眼睜睜見到邪剎雙眼充滿仇恨,他的心在翻騰著。他是大臣、他是長輩,卻只能乾瞪眼。
邪剎側過頭,不理睬夜萼。或許,她那頭黑髮帶給他不曾有的……是什麼呢?是漣漪,是震驚——但是只在一瞬間便煙消雲散。
因為,他一直遵守先王的遺命:恨女人「不,我不走……」夜萼大喊。「我要替天行道|」她以旋風般的速度,在軍隊離她還有半尺的距離時,執起地上的小刀往邪剎的身上刺過去——
「危險,邪剎——」邪冠德大嚷,邪剎本能地將身子一偏——
不過,一切還是太遲了。
所有的人霎時皆靜止不動,銳利的刀鋒往邪剎的手臂狠狠刺下去,邪剎痛得咬牙,鮮血泅泅流出。「你!」
邪剎怒目瞪視,夜萼手握刀柄,刀鋒深入邪剎的手臂中,她仍然不畏懼也不肯鬆手。
「你該死——你帶給『烏托邦』女人無數的災難……」邪剎能感受到刀鋒上摻雜的恨意,他的傷口幾乎深可見骨。
「邪剎——」邪冠德衝向邪剎,而夜萼立即被士兵抓住,使她不得不鬆了手:不過,刀子仍插在邪剎的手臂上。
現場一片混亂,有人尖叫,有人舉刀舉槍。
「你竟敢刺殺君王——」邪冠德大聲駁斥。「你……」
邪剎面色鐵青。「好一個「覲見」!原來目的是要殺我……」他狠瞪著夜萼。「把她拖出去斬了……」-語未畢,他幾乎昏厥,原本高漲的氣焰變成奄奄一息。
「邪剎,你要緊嗎?」邪冠德尖聲淬嚷。「快來,叫醫生過來——」
夜萼已經被拖到台階下。臨死的樣子,真是可憐。
不對!不對!邪冠德目光一閃。
這或許是一個「機會」,讓Hell免於被砍頭的命運,他靈機一動,迅速道:「邪剎 君王,你現在不能殺她——」他指著夜萼,士兵們立即停止了動作。「她是醫生啊,只有她能為你醫療——」他跪在邪剎面前請示。
要這殺他的「女人」救他?夜萼可能會救他嗎?
邪剎咬牙切齒。「這真是太好笑了。」他孱弱無比地道。「不,不——」他頑固地搖頭,手臂上的鮮血讓人怵目驚心。「我不會屈服於她,即使我現在就會死!」
邪冠德知道邪剎可怕的「劣根性」,他採取強硬的手段道:「那就讓我這沒有醫療常識的老頭為你治療,你是一國之君,我可不希望你有什麼三長兩短——」說著,邪冠德做勢將插在邪剎手臂上的刀子拔出。
「不行——」夜萼在遠方激勵地喊。「刀鋒拔起,鮮血會大量噴出來,這樣會更危險——」
邪剩雙眸炯然發光,他根本不相信夜萼會救他。
大家皆有重重的疑惑——
Hell醫生究竟要救君王,還是要殺君王?
夜萼注視著邪剎鮮血淋漓的手臂,她的心田掠過種種百感交集的焦灼心情。
殺了他難道就可以解決所有的問題嗎?他是如此的年輕睿智,又留學多年,為什麼仍堅持對女人野蠻暴虐?她問自己是不是忽略了要瞭解邪剎的心理,也許能找出他的心結,唯有解開他的心結,才能真正拯救『烏托邦』的女人。
而且面對邪剎漸漸蒼白的臉,夜萼竟有些不捨……不!她故意忽略自已奇怪的情緒這一定是醫生的天性,因為對這惡魔根本不需心疼!
夜萼當下立刻決定要救邪剎,再以理性的方式解決問題。
夜萼抬頭,心平氣和地道:「救人是我的天職,在這神殿內,只有我是醫生,我可以保證能救活你——」
邪冠德乘機圓話道:「好!就讓你有「將功贖罪」的機會。」他揮手。「放開她!」
他又火速下令。「快把邪剎君王移入寢室。」
「不!」邪剎仍做垂死的掙扎。「她會殺了我……女人都不值得信任……」這是他根深柢固「觀念」。
「邪剎君王,請相信我,我會派守衛在一旁監視,我也會緊盯著她,讓她不敢輕舉妄動——」邪冠德拚命給邪剎「安全感」。「等你的傷勢無礙後,我會立刻把她押入大牢中,由您來決定如何處置她。」
夜萼走向邪剎面前,突然,邪剎用僅剩的力氣,伸出手抓住夜萼的脖子,他的藍眼氣焰襲人地直逼夜萼,但下一秒,他卻整個人撲倒在夜萼身上,他因嚴重失血,昏厥過去了。
『烏托邦』豐收的慶典日,因君王受傷而草草收場……這件事,轟動了整個「烏托邦」,更傳到撒塔非洲大魔王阿布烈的耳中——他一直在遠方虎視盹耽地盯住邪剎……
真是的,邪剎為何還命大不死?
邪剎最後一刻的記億,是感到一股輕微的痛楚,因為夜萼為他注射了麻醉劑。她小心翼翼地取出刀子,雖然做了防範,但鮮血依然噴灑在她的臉孔上。
她-是誰呢?邪剎眼前一片朦朧。
是他的母親——海倫嗎?
襁褓中的可怕記憶又回到他的心中……母親的鮮血彌在他的身上……就如同現在,他的血又噴向他的母親……
「媽……」他低喃。「媽……」他冰冷的手握住一隻又小又柔的手,相當溫暖。
「媽……」邪剎強逼自己睜開雙眼,令他喜悅的,是他真的看到了母親——
一頭鳥溜溜的黑色長髮,白哲的肌膚,與「照片」一樣,不對,她的眼珠是黑色,而不是藍色?
為什麼……邪剎終於累得睡著了。
他的大手終於放鬆了,雖然之前他們也曾握手,但夜萼清b在卻有了截然不同的震撼。竟覺得害躁,心慌意亂?她嚇得趕緊抽回手。
「Hell醫生,久仰大名,你好——」『烏托邦』大臣邪冠德向夜萼行禮。
他一點也沒有官架子?夜萼很不好意思,趕緊欠身,對邪冠德鞠躬。「對不起,我在怒火攻心之際,竟錯手傷了……」
「無所謂。」邪冠德竟然笑了。「你把邪剎從鬼門關救回來,我替邪剎謝謝你。」
「不,我……」面對這位充滿智能的『烏托邦』大臣,夜萼更是不知所措。她唯諾道:「現在,君王平安無事,你可以將我押入大牢——」
「不!還不行。」邪冠德莞爾道:「他傷得如此重,難保不會有其它的併發症,你必須留下來,仔細地照顧他,直到他康復為止——」
夜萼無法理解地道:「為什麼?」
邪冠德一語雙關問道:「請你好好看著昏迷中的邪剎,你覺得了無生氣的他,與剛剛生龍活虎,高高在上的樣子,有何不同?」
「我——」夜萼仔仔細細端詳他因受傷而蒼白的容顏,她霍地發現,這一刻,他看起來竟如此軟弱、溫柔,竟還有些椎氣。與他「清醒」時,有著天壤之別,他看來是如此的無助,需要被關愛、疼愛,他不再像是唯我獨尊的君王,反倒像是一個可憐兮兮的孩子。
夜萼從未如此大膽地「觀察」一名陌生男人,而眼前這位被她咒罵為『暴君』的邪剎,卻讓她的心底升起一股不曾有的情愫?她頓時心跳加速。
「Hell醫生——」邪冠德語出驚人道:「我以最大的誠心向你表示,我從來不希望看到『烏托邦』陷入腥風血雨中,所有女人受苦受難……」他深深歎口氣道:「我並不要邪剎成為人人聞之喪膽,帶給『烏托邦』災難的君王——只是我無力阻止,這一直是我的遺憾!」
「你——」夜萼啞口無言。
「邪剎……絕對不會是暴君」邪冠德臉上有濃濃的哀怨。「是他母親害他的,是他父親教他殘酷的,他會有今天,也誰真的是應驗他母親臨死前許下的「誓言」!」邪冠德遙望著另一邊的「祭壇塔」。
「誓言?」夜萼的臉沉了下來。她不懂。
「你是一位膽識過人的女子,我由衷佩服你、欣賞你,你真的是與眾不同。」
夜萼瞪著如銅鈴大的雙眼,邪冠德嗤笑。「當然,為了避免邪剎醒後發飆,我還是會「象徵性」的銬上你的四肢,讓你動彈不得。而且我還會留下兩名守衛,二十四小時緊盯著你——」他續道:「我相信你是不會再做傻事的。」他強調「傻事」二字。
夜萼沉默了好一會兒,滿臉通紅地向這看穿人心的老人點了點頭。
邪冠德笑著帶上門離去。
經過夜萼幾天不眠不休地照顧,邪剎總算有了起色。年輕力壯的他,傷口復原得很快。
邪剎恢復了意識時,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Hell醫生。她的表情如此專注,邪剎覺得她的臉彷彿在發光。
這一刻的夜萼,正在為邪剎清洗傷口。
「你——」邪剎厲聲。「大膽,竟敢碰我!」他立刻伸出手狠狠地推開夜萼,記憶如潮水襲向他。「為什麼你還在這裡?你應該在……」疼痛讓他說不出話來。
「我應該在大牢,是嗎?」夜萼面不改色道。「請注意,我正銬著手銬呢!我無法傷害你的,況且這兩名士兵緊盯著我不放,你大可放心——」
「哼!好一個「刺客」——」邪剎神色恐怖地說道。「我曾下令制定十大酷刑,其中之一就是砍斷刑犯的四肢!我要你生不如死——」夜萼佯裝神色自若,其實,面對邪剎,不知為何翻騰的心思又席捲她。
「不,」一聲吆喝,邪冠德衝進室內。「邪剎,身為君王,豈能不顧念恩情——」
他諫言道。「Hell醫生是傷你的人,卻同時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這些日子,你臥病在床,完全是她不眠不休地照顧你。如果沒有她——」邪冠德拚命地求邪剎赦免夜萼的罪。
邪剎恍然大悟!
在他的夢境中,那個有著黑色的秀髮,如沐浴春風的笑臉,熱燙燙的小手心,像母親一樣呵護他、關心他的人——竟是Hell?
邪剎臉色大變,他的雙拳緊握,藍眼高深莫測,令人難以捉摸。他不要與任何像母親的人有牽扯——
邪冠德或許期待邪剎能「心軟」、能「通融」,不過他顯然錯了。
他母親海倫是蕩婦,Hell一定也是,她們都要受死!不過,邪剎突然覺得自己下不了手,為什麼呢?不!他命令自己一定要狠下心,他一向視女人為糞土。他陰沉道:「如果她是救命恩人,那誰是罪魁禍首?」他毫不留情地下令。「把她押入大牢中,不准她吃喝,一個月以後,才能釋放她——」他的藍眼閃爍著血腥。
「你瘋了!」邪冠德低叫。他義正辭嚴道:「沒有人能夠一個月不吃不喝,還能安然活下來,你根本是要活活餓死Hell!」
邪剎只是露出理所當然的笑容。「我這算法外施恩呢!只讓她餓肚子罷了!」
士兵把夜萼拖下去,夜萼沒有抵抗,非常認命。
沒有人發現,其實,邪剎一直是握緊雙拳的……
晦暗潮濕的地牢,猶如人間地獄。
夜萼被囚禁於此地,已達十五日之久。邪冠德偷偷命令士卒,塞給夜萼一些水及食物。所以,夜萼雖然消耗很多體力,但她仍然活了下來。
今夜,邪冠德來到了地牢,夜萼趕緊躬身參見。邪冠德一臉笑意。
這些日子來,她已明白邪冠德的正直、善良的人格,所以,夜萼由心中升起敬意,彼此心照不宣,他們的「信念」是相同的。
半個月的折磨,讓夜萼吃足了苦頭,她憔悴蒼白落魄,凹陷的雙頰,清瘦得只剩皮包骨:但是她那狂傲的黑眸,仍然遮掩不住她獨一無二的神彩。
夜萼的目光迎視邪冠德。「大臣——」
「我冒著生命危險而來,希望你能明白,」邪冠德直截了當地說。「目前實在情非得已,我要偷偷搭救你出去-Hell醫生,你現在的身體……還好嗎?」
「多謝您的幫助。」夜萼感激地微笑。「您提供的食物救了我一命,我現在的體力及腦力都還正常——」
「那就好。」邪冠德旋身注視他身旁的小女孩道:「她有事求你,Hell醫生,我們需要仰賴你的醫術了。」
夜萼這才注意到,原來邪冠德並不是單獨前來。黑人小女孩面對夜萼哽咽地低嚷。
「我叫馬利索,我的主子阿拉芭有生命危險,求求你,快去救她,好嗎?」
夜萼一聽有人有生命危險上且即緊張不已。「病人在哪兒?」
邪冠德面色警戒,他小心翼翼地在夜萼耳畔低語——
邪冠德「交代」士兵「偽裝」夜萼成為犯人,夜萼則跟隨著馬利索,忐忑不安地向前奔去。邪冠德要求夜萼天亮前務必歸來……
在「卡汀」室——
躺在床上的女人阿拉芭,她下身未著衣服,下體血流如注,因失血過多,生命岌岌可危。
「這是怎麼回事?」夜萼不可置信地低嚷著。
「她流產了嗎?」她以醫師的常識判斷道。
馬利索有口難言,支吾道:「阿拉芭是我們邪剎君王的「卡汀」,但是,她和宮殿裡別的男人有了孩子,所以,她偷偷吃了巫師給她的草藥墮胎,誰知一吃後便血流不止,好可怕啊……求求你,Hell,快救阿拉芭!」
「卡汀」其實就是君王的女人之意,能獻身給君王,這可是所有非洲女人的無上光榮。
馬利索又說:「千萬不能讓邪剎君王知道,他一定會殺死這種淫亂的女人,」她恐懼無比。
夜萼仔細地觀察著阿拉芭的傷勢。阿拉芭人工流產不當造成血崩,再加上阿拉芭受過『割禮』,自然,治療的情形必須要特別小心。
經過一夜的搶救,快天亮時,阿拉芭終於撿回一條命。但是她的病情相當不穩定,能不能完全復原,還得靠運氣。
阿拉芭睜開無神大眼,她首先見到美麗非凡的Hell,人人所敬愛的「大地之女」。
夜萼輕聲道:「放心吧!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好好休息,只要有我在。」夜萼充滿慈愛地看著她。「我一定會救你。」
「是的。」馬利索跪在床邊,握住阿拉芭的手。「我的主人,幸好,你在危急時,Hell救了你,不然……」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主人!你一定要沒事啊!」
「阿拉芭!。」夜萼嚴肅道:「你怎能以草藥草草墮胎呢?」
「沒辦法。」阿拉芭以唇型說道。「邪剎君主若知道我背叛他……他會殺了我……
小孩絕不能留下來……」
「小孩是一個生命啊!你因為怕邪剎君王,就不敢要你腹中的孩子?」夜萼不懂,邪剎為何一直殘害女人!
夜萼萬般不平地唾棄道:「男人只會一味指責女人淫蕩。難道他們三妻四妾就理所當然?」想到邪剎有數不盡的女人,她的心竟莫名其妙的發酸。
她迅速地把心思轉移到阿拉芭身上,卻只見到阿拉芭極度恐懼的神情——
因為,一把利刃正朝她們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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