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個晚上的思索,她決定接受李世良的追求,彼此多接近,可以增加彼此的了
解。
當天晚上,她就請李世良回家吃飯。世良自然受寵若驚,古夫人也大感意外。
吃飯的時候,琥珀說:「媽,明天你不用派瓊姑送飯給我。」
「叫你上館子吃午餐,你不肯,現在連家裡的飯也不要吃了,是不是又要自己帶三
文治?」
「外面人擠嘛!上館子不容易。」
「有什麼難?在香港,除了有錢不能買人命,錢幾乎是萬能的,你喜歡哪一間酒店
的客房?我為你訂一張長期桌子。」
「一頓午飯,隨隨便便就應付過去了,何必麻煩?」
「身為董事長,連白天一頓午餐都吃不起嗎?」古夫人很不高興。
「我只是個僱傭董事長。」
「傻孩子,賬單我會替你付的。」
「那不是錢的問題,年輕人不應該太注重享受,一個人占一張桌,算什麼?」
「你不要忘記你每天坐勞斯萊斯上班下班。」
「勞斯萊斯是媽媽的。」琥珀回頭對世良說:「明天我們下中班一起吃飯好嗎?」
「我?……」李世良傻氣地指住自己:「我們兩個。」
「除非媽肯跟我們去。」
「我才不要做電燈泡。」古夫人嘴裡這麼說,心裡倒是挺開心的。她還是第一次看
見女兒邀請世良,看樣子,琥珀對世良有了好感,古夫人對世良是十分滿意的。
「喜歡這兒嗎?」世良今天可真是滿面春風,昨天晚上,他已經興奮得睡不著覺。
「很好,幽靜、清雅、空氣清新,」琥珀逗一下瓶子裡的玫瑰花:「你很早訂座?」
「是的,你忙了半天,希望你舒服一下。」
「不知道食物怎樣?」
「味道很不錯,廚師是個法國人,他非常瞭解中國人的胃口。」
「你對食物,似乎特別有研究。」
「沒有什麼嗜好,賭錢、飲酒都沒有我的份兒。而且,做醫生嘛!都特別注重營養。」
他們商量點菜的時候,琥珀突然看見王子寧和另一個中年男子進來。
琥珀立刻別轉了臉,可是,子寧已經看見她,他再見到坐在琥珀對面的李世良,立
刻神色大變。
他和朋友坐下來,琥珀巴不得立刻吃了午餐就走,雖然她口口聲聲說要忘記王子寧,
可是一看見他,心裡就不安起來。她全心全意和世良談天、吃東西,就在這個時候,王
子寧過來了。
「琥珀小姐。」
「噢!王董事長。」琥珀裝作很意外的樣子:「真巧,又碰見你!」
「我可以坐下來嗎?」
琥珀看了世良一眼。「請坐吧!」世良大方地說。
「這位是……」子寧看著世良。
「李世良醫生。」琥珀對世良說話特別親切:「世良,這位是王董事長。」
「王董事長,和我們一起吃午餐。」世良把一塊塗上牛油的多士送進琥珀手裡。
琥珀向他甜甜一笑。
「王董事長,你要吃些什麼?」世良問。
「我那邊有朋友,改天我再請客。」王子寧說:「叫我的名字吧,我叫王子寧。」
「王董事長大人大量。」琥珀笑著說。
「琥珀小姐。」王子寧看著她:「今天晚上有空嗎?」
「有什麼事?」
「我們很久沒有見面了,想請你吃頓晚飯,肯賞面嗎?」
「世良,媽是不是請你今晚回家吃飯?」
「是的!」世良十分合作。
琥珀輕輕搖一下頭:「真對不起!」
「沒關係!」王子寧站起來:「兩位慢用,改天再見。」
王子寧口到他的桌子,琥珀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住了。
琥珀正在百祥大廈的總公司看一張建築圖則,突然她的秘書林小姐進來。
「董事長,外面有一個姓王的先生求見。」
「王先生?」
「這是他的名片!」
琥珀拿起一看,手輕微顫抖:「他在哪兒?就在門外?」
「我請他在董事長的會客室休息,我不敢怠慢,王氏機構和我們有生意來往。」
「我不想見他。」
「可是,董事長……」
「請一位總經理和他談談。」
「但是,他說有私事要見你。」
琥珀皺一下眉頭,她知道王子寧的性格,他要做一件事就一直要做到底,就算今天
不和他見面,他明天仍會再來。
於是,她索性去和他說個明白。
走進會客廳,看見王子寧,米色西裝,黑皮膚,小鬍子,實實在在是很性感的男人。
於寧也在打量她,琥珀穿了一襲鵝黃色的套裝,配著寶藍色絲巾和寶藍色高跟長靴。
「王董事長,讓你久等了!」
「請你不要叫我王董事長好不好?」
「那我叫你總裁吧!總裁尊敬些。」
「我不要這些。」子寧不耐煩地揮一下手:「你以前是怎樣叫我的?」
「今非昔比,王總裁。」
「因為你是古氏機構的大老闆?」
「你應該知道不是,我還是我,我是冷琥珀,從前現在都一樣!」
「那你為什麼不叫我子寧?」
「我早就說過不方便。」
「因為那個李世良?現在的女孩子,都喜歡嫁給醫生。」
「就算李世良不是醫生,我仍然和他做好朋友,喜歡一個人,根本不必計較他的身
份。」
「那你承認愛上李世良?」
「假如我否認,而你又不相信,那麼,就把它當作事實吧!」
「你真忘恩負義。」子寧一手抓她:「這麼快就愛上別人。」
「你要看見我做了修道女才痛快?」
「誰要你做修道女?你可以嫁給我。」
「嫁給你!」琥珀用力掙脫:「做你的黑市太太?」
「你知道我不會讓你受委屈,你忘記了嗎?我說過要娶你。」
「你兩年前已娶了王珍妮,你的夫人好嗎?王總裁。」
「不要提她,她與我無關。」
「不提她提誰?放開我,我的手腕骨快要斷了。」
子寧立刻放開她,看見她那雪白的手腕有一道紅色的痕跡,他又輕輕扶起她的手: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沒關係,我挨慣苦的,點點痛,不會令我流淚。」琥珀忙把手抽回去,她怕子寧
的溫言軟語。
「今天晚上和我吃一頓飯,我們應該好好的談一談。」
「當你和王珍妮走進教堂那一天,我們已經無話可談了。」
「真的無話可談吧?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現在跟誰生活在一起?那麼多往事,不應該
好好談一個晚上?」
「當然和王珍妮住在一起。」
「偏不是!」
「不是?那,珍妮……」
琥珀有強烈的好奇心,巴不得立即知道子寧的近況,無奈,王子寧就是不說。
「有很多話,要告訴你的,但是一下子說不完,還是找個地方見面吧!」
「在這兒也很方便,這兒並沒有外人。」
「這兒是辦公地方,怎可以說私話?」子寧在懇求:「陪我吃一頓飯。」
「怕不怕太太知道了會生氣?」
「你不要提她好不好?她無權管我的事,我也不會理她。琥珀,我有很多話要告訴
你,也有很多事,要讓你知道,難道你一點也不關心?」
「那好吧!我答應你。」
「不,我們還是約一個地方碰頭。」
「為什麼不讓我去古家?是不是怕碰見李世良,他常常到你家裡去?」
「他是我義母的家庭醫事顧問,當然常到我家裡去,不過,我所避忌的,可不是李
世良,而是我媽媽。」
「不是她不喜歡我吧?」
「正是這個原因,她比較喜歡世良,因為世良沒有太太,而且他對我十分癡心。」
子寧拉長了臉,老大不開心,「他癡心,難道我就不癡心?」
「你癡心,就不娶王珍妮。」
「你……好吧!你選一個地方,晚上我們碰頭。」王子寧搖頭歎了一口氣。
「下班後我回家,換一套衣服,六點鐘在Cat street見面。」
「好的,晚上見。」
「不送你了。」琥珀坐在會客室內,好一會兒呆在那兒。
「你帶我到哪兒?」
「回家,你連到我家的那條路也忘記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琥珀心裡一慌,伸手要推開門:「快放我下去。」
「危險,不要這樣。」子寧情急地拉住她的手:「你會摔下去的。」
「你把我送進你的家裡去,看見珍妮,我也沒有命。」
「你不會看見她,聽話,不要這樣,我會擔心。」子寧的聲音有點喘息,顯然是很
著急的樣子。
到王家,看見忠叔。
「你好嗎?忠叔!」琥珀向他打招呼。
「托表小姐福,表小姐,兩年不見,你變了許多!」
「是不是老了?」
「不,是更漂亮、更高貴。」
「你真會說話。」琥珀拿出兩張百元鈔票:「給你買東西。」
「謝謝表小姐,我不敢要。」
「數目太少了,不像樣,是不?」琥珀又打開手袋,把錢拿出來。
「不,不,表小姐,太多了,太多了。」
「你就收下吧!」子寧有點不耐煩:「琥珀,你喜歡吃什麼菜?告訴忠叔,我只為
你準備一隻北京填鴨。」
「隨便,能吃的,我都吃。」
「還是跟以前一樣?」
「我是不容易變的。」
「事實上,你是變了,你現在是千金小姐,和以前完全不同。」
「但是,我的心沒有變。」
「忠叔,你去吩咐廚房,準備幾樣可口小菜。」王子寧拉著琥珀:「來,到我的房
間來。」
「不,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你以前又不是沒有到過我的房間。」
「以前不同,以前你是一個人,現在是兩個人,快放開我的手。」
「現在也是一個,你一定要跟我來,我要給你看看一些東西。」
「不要拉拉扯扯,給人家看了不好。」
「有什麼不好,你以前不是沒有到過我的房間。」
「那是四年的事了,子寧,不要這樣。」
子寧不理她,直把她拉上樓,他推開了一扇門,依然是那扇熟悉的門。
推開門,房間的裝飾和佈置全是新的,而且還有點脂粉氣息。
琥珀立刻想到珍妮,她倔強地說:「我不進去,真的!」
「你非進去不可,」王子寧用力一拉,然後指著床前一張相片,問:「你看看,這
是誰的相片?」
琥珀推開子寧走過去,低頭一看:「那不是我的相片嗎?」
「除了你的相片還有誰?」
「珍妮見到了將會怎樣呢?」琥珀的內心,雖然有一絲絲的甜,但也有一絲絲的怕。
「她根本沒有機會看到。」
「你和她……不同房?」
「應該說,不同房子,你看,床上放著的又是什麼?」
「頸巾,我送給你的白色頸巾,但是,已經發黃了。」
「就算發黑了,仍是你的東西,我一有時間,就把頸巾拿出來看,怎能不發黃。」
子寧拉著琥珀的手:「你看,我一直沒有把你忘記,你送給我的東西,我保留了四年。」
琥珀垂下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送給你的手錶和洋娃娃呢?早就把它扔了吧?當然,你現在戴的是鑽石表,洋
娃娃恐怕也有幾打。」
「四年來我只有一個洋娃娃,是你送給我的,不過……」
「李世良不喜歡,你扔了?」
「李世良從來不管閒事。」
「那是你富有的媽媽?」
「媽對我只有賜予,不會搶掠。」
「你因為恨我,把它毀了?」
琥珀搖一下頭,她歎了一口氣:「你為什麼不問你的太太?」
「珍妮?」子寧面色改變時,顯得很凶:「她把你的洋娃娃怎麼了?」
「我不知道,只知道她把我的洋娃娃拿走。」琥珀回想往事,心裡仍然非常難過:
「我被趕出冷家,我沒有帶走他們任何東西,我只要求拿回我的洋娃娃,但是,他們都
拒絕了。」
「我們的遭遇太不幸了!」
「我們?不,不幸的是我,你一直都和珍妮雙雙對對,你們唸書、結婚、度蜜月,……
有了孩子沒有?」
「我和珍妮結婚,完全是受了你的影響。」
「我?」琥珀忿忿不平:「你拋棄我,還把一切後果推在我身上?」
「當然,我要負大部分責任,但是,我們都是受人家擺佈,彼此誤會太深,以前我
不知道,現在我什麼都明白了。」
「你到底明白些什麼?」
「說來話可長了!」子寧拉她坐下來:「我記得,有一天我們約好了見面,但是,
結果你沒有來;於是,我就帶著已經買好的兩隻訂婚戒指去冷家找你。」
「我一直都被關在一間像狗屋一樣的木屋裡,直至你和珍妮飛回美國去,她們才把
我放出來;可是,不久之後,她們又找了一個理由,把我趕出冷家,那時候,我只有二
十元和一隻舊皮箱。」
「你的嬸嬸告訴我,你回鄉結婚了,又不肯告訴我你的地址,我很急,後來媽咪答
應我一定會找到你,所以我才會回美國讀書。」
「我也曾見過你媽媽,她告訴我,你很快就和珍妮結婚。我要求要你的地址,她不
肯給我,我沒有辦法,只好離去。」
子寧握緊拳頭捶著床頭櫃:「都是陳家佈置好的陷阱。」
「當時我無家可歸,在這兒,除了叔叔和你,只認識一位張老師,於是,我在走投
無路的時候,只有去找他幫忙。他帶我回家,替我找事做,我才有機會讀書。」
「我當年暑假回來,立刻就去找你,可是,我所聽到的,見到的,是你和張老師已
經結成夫婦。我很痛心,再加上陳家母女的挑撥,我……幾乎發了狂。」
「那是張伯母一廂情願,根本與我無關。我知道你曾經找我,我也找過你,但是,
忠叔說你不在。當我回張家,知道張伯母所說的一切,我立刻離開張家,一個人住小公
寓。第二天,我寫了一封信送來,你已經去了美國。」
「都是誤會,全都是誤會。」
「後來我在一間診所找到一份工作,登記員、清潔女工、還要看守診所。唉!真不
願意去想那些日子。」
「琥珀。」子寧緊握著她的手,她又感到那股暖流直透入她的心坎。「我知道你為
了我,這些日子一定受了許多苦。」
「我自小就挨慣了苦,這也不算什麼,我一直無法忘記的,是你結婚的前一天,張
老師來找我,要立刻幫我去向你解釋,證明我們之間不單只清白,而且根本沒有結婚;
可是,你又不在家,我和張老師離去的時候,非常失望。」
「我該死,我在樓上看著你們離去。」
「你沒有出去,你在家裡?」琥珀推開他的手:「你好無情!」
「對不起,我一直以為你真的嫁給張錦天,看見你們在一起,我心裡就忌妒。」
「第二天我去教堂,你連一句話也不肯跟我說,那時候,沒有張錦天,為了什麼?」
「我仍然忌妒。」
「我又給她們困在木屋裡了,你知道嗎?你忌妒,你和珍妮結婚,我就不忌妒?」
「我和珍妮結婚,一半是報復你和張錦天,一半是媽咪受了陳家母女的擺佈。總之,
誤會重重,將來你會明白。」
「你既棄我於不顧和珍妮結婚,那你又何必再惹我?」琥珀站起來:「對不起!我
不喜歡坐在你們的床上,我不舒服,我要走了,再見!」
「琥珀,你回來!」王子寧把她拉回來:「不錯,這是我和珍妮的新床,可是,她
一天也沒有睡過。」
「我不明白。」
「我和珍妮去度蜜月,第一站是日本,她自己選的。在日本的第二天,我單獨一個
人在酒店的酒吧裡碰見你叔叔,他告訴我,他和你嬸嬸已經分手,原因是為了你。看見
他,我又問及你在鄉間的婚事,他把陳家母女的陰謀告訴我,我才知道,你根本沒有回
鄉結婚,當時,我們兩個人都很想知道你的消息,我因為仍在度蜜月,所以你叔叔一個
人回來。他終於找到張錦天,張錦天把一切告訴他,但是,連張錦天也不知道你到底去
了哪裡。」
「你應該相信我與張錦天無關。」
「你叔叔告訴我一切,我已完全明白,珍妮知道我對你念念不忘,跟我大吵,兩個
人由吵架至打架,珍妮惱羞成怒,什麼都認了。我立刻扔下她回來找你,我見過張錦天,
他已沒有教書,開一間洗衣廠,他人真好,還帶我到處打聽你的消息,連你工作過的診
所也去了,但是沒有人知道你去了哪裡。」
「我去古家工作很保密,一個人也不知道,這樣可以減少我許多麻煩。」
「我找不到你,不久珍妮也跟著回來,我把她們所有的陰謀都揭穿了,連爸媽也不
歡迎她。她一氣之下,回娘家去了,跟著,我也去了歐洲,不久之前才回來,想不到,
意外地,我們又重逢了。」
「這是一個緣字。」
「這一次,我不會再放你走。」
「不走也得走,你始終是有婦之夫,最近珍妮怎樣了?」
「不知道,她回來幾次,我根本不肯理她,她是個呆不住、不安於室的人,聽說,
她和你嬸嬸都有了男朋友。」
「珍妮仍然是王子寧的夫人!」
「我和她分居已兩年了,其實隨時可以離婚,不過,由於我一直找不到你,所以對
離婚的事,並不積極。」
「珍妮呢?她有沒有提出過離婚?」
「沒有,她可能妄想我會回心轉意。」
「這證明她仍然愛你。」
「但是我不愛她,我從來沒有愛過她,我娶她,是不慎中計。琥珀!」王子寧輕撫
她的臉:「四年來,我愛的仍然是你。」
「太遲了!」
「不……」子寧把臉貼過去。
「咯!咯!咯!」外面有人敲問。
「誰呀?」子寧很不高興。
「少爺,表小姐,夫人請兩位到樓下吃飯,菜早就冷了。」
「我們立刻就來。」子寧對琥珀說:「時間過得很快,你一定餓了。」
「我不餓,不想吃。」
「媽咪在等我們。」
「我不想見你媽咪。」琥珀坐著不動。
「原諒我媽咪,她也是受矇騙。」子寧拉起琥珀的手:「見見她,聽她有什麼話說?」
琥珀總算聽了子寧的,他們到樓下,走進客廳,王夫人看見琥珀,連忙含笑站了起
來。
「琥珀,歡迎你!」
「打擾你,伯母。」琥珀的態度相當冷淡。
子寧拉開一張椅子,輕聲說:「吃飯吧!太晚了。」
「琥珀!在未吃飯之前,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她仍然站著。
「請說吧!伯母。」
「媽咪,都快十點了。」子寧皺起他那好看的眉頭:「琥珀肚子餓。」
「如果不把話說清楚,我相信我們兩個人都吃不下,是嗎?琥珀!」
「伯母說得對。」
「我要向你道歉,琥珀,我不應該任由倩雲她們擺佈,我更不該在未分青紅皂白之
前,說謊拆散你和子寧。」
「伯母,這一點,是並不重要的,而我一直都知道,真正的原因,不在於此。」
王夫人輕握雙手,詫異地問:「還有第二個原因嗎?」
「原因是我太土、太無知、太窮,我的出身和學問都不配做王家媳婦。」琥珀苦笑
一下:「珍妮不同,她是千金小姐,又留過學,伯母選中她,是合乎情理的事。」
「你……」王夫人撫著額頭,閉一下眼睛,嚥了一口氣,她很吃力地說:「我曾經
對倩雲說,只要你是個好女孩,就算你父親是個劫匪,我們王家一樣要你。」
「到現在,一切已經太遲了!」
「不會遲。」王夫人走過來,真誠地握著琥珀的手:「我和國良一直贊成子寧和珍
妮離婚,因為她們一家都沒安好心腸。」
「伯母,有一句話我要告訴你,名義上,我雖然是億萬富翁的女兒,但是,我除了
享有富家小姐的生活,古家沒有一毛錢是屬於我的。因為我早已叫我義母立了遺囑,她
死後,把古家所有的財產捐給政府,所以,我始終是個窮光蛋。」
「你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讓伯母知道,四年前的冷琥珀,仍然是今天的冷琥珀,我和子寧門不當、戶不對,
珍妮走了,對我沒有好處。」
「你……」王夫人用手壓住胸口:「對我的成見為什麼這麼深?你誤會我,完全誤
會我。」
「媽咪!」子寧扶母親坐下,傭人立刻遞上熱茶。
「琥珀,」子寧再回到她的身邊:「媽咪沒有說謊,她從來沒有嫌過你窮,她向來
不重視門第,所以,就算你現在一貧如洗,媽咪也不會嫌棄你。其實,她是很喜歡你的,
她錯在受人擺佈,媽咪年紀大了……」
「子寧,不要再說了!」琥珀搖一下頭,她微笑柔聲對王夫人說:「伯母,剛才我
太過分了,連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不會控制自己,每次提起了往事,我的內心就激
動,很煩躁,希望你能夠體諒我。」
「我當然瞭解。」王夫人喝下了最後一口熱茶:「積了四年的冤屈,換了別人恐怕
早就發瘋了。把心裡的不愉快盡量發洩出來,總比藏在心裡好。」
「但是,我不應該向伯母發洩。」
「我也犯了錯誤嘛!就算你罵我幾句,也是應該的。」
「罪過!我怎麼敢呢!」
「怎樣?」子寧高興地拍一下手:「可以吃飯了吧?」
「由琥珀決定。」
「我的肚子餓了。」琥珀咬一下唇,她愉快地笑,為的是又可以和子寧一起吃飯,
怎麼不開心。
「阿忠,表小姐的話聽到了吧?上菜。」
吃飯的時候,琥珀問:「子寧,最近你有沒有見到我叔叔?」
「我先後一共見過你叔叔兩次。」子寧知道琥珀很喜歡吃雞腿子,他把雞腿子放進
她的碗裡,「第一次,是我和珍妮度蜜月的時候……」
「子寧,」王夫人瞪了兒子一眼,「還提這些事幹什麼?」
「沒關係的,伯母,第二次呢?你最後看見他是什麼時候?」
「我去完歐洲,回程時去日本探望他。」
「他最近好嗎?」
「身體不錯,聽說事業也很如意,如果他知道你消息,他一定會立刻回來。」
琥珀想一下,她突然憂心起來:「要是他知道嬸嬸有了男朋友怎麼辦?」
「當然離婚。」
「我不想讓事情發展成這樣子。」琥珀放下了碗筷:「你知道嗎?叔叔和嬸嬸本來
是一對恩愛的夫妻,叔叔拋棄妻子,完全是為了我,我又怎麼忍心看他們因我而離婚。」
「她交男朋友,就是對你叔叔不忠。」
「不一定的,可能她太寂寞,或者絕望。總之,他們是相愛的,我想先跟嬸嬸談談,
如果她肯和她的朋友分手,我會代她求情,好讓他們夫妻團聚。」
「琥珀,你心腸真好。」王夫人說:「珍妮怎麼也比不上你,子寧,你既然已經找
到琥珀,應該立刻和珍妮離婚。」
「明天我通知律師,叫他告知王珍妮,去解決離婚手續。」
「不,不要操之過急。」琥珀連忙制止:「這不是你們離婚的時候。」
「你捨不得李世良?」子寧忌妒得眼睛冒著火,他的牛脾氣又來了。
「你為什麼又說這種傻話了?」琥珀皺起了眉頭:「王珍妮母女的為人,大家都知
道,如果她們知道你已經找到了我,她肯成全我們,和你離婚嗎?」
「唔!」子寧點一下頭。
「還是琥珀夠聰明,這種人,你不提防,又會給她們陷害。」
「媽咪,你以為琥珀還是以前的鄉下姑娘?」子寧和母親、琥珀到偏廳喝咖啡,
「她現在是古氏機構的董事長,林總經理說她本領強,做生意又有眼光。」
「子寧,」琥珀低叫著,難為情地側過了頭:「你少說兩句行不行?」
「子寧,你開心啦!有一個賢內助。」王夫人高興得笑瞇了眼,「以後不要再怨我
沒給你養個弟弟,總算有人助你一臂之力了。」
「琥珀,我們的生意太過多,我實在忙不過來,不要做古家的董事長,你來王家,
我讓你做總裁。」
「別忘了你還有太太王珍妮,以後,為了安全起見,我們最好減少見面。」
「什麼?千辛萬苦找到你,我巴不得每天看到你,你要我少見你。」
「琥珀的話有一定道理,急什麼?忍耐一時,以後日子長嘛!」
「伯母的話對。」琥珀對子寧說:「等會兒我離去,你也不要送我,給我叫部計程
車好了,省得惹人注意。」
「不行!」子寧揮著手,「四年沒有見面,我根本沒有和你好好談過。」
「你不肯跟我合作,我也沒有辦法。」
琥珀拿起手袋,對王夫人說:「伯母,我告辭了。」
「你生我的氣?我大不了向你道歉。」子寧攔住她:「我不准你走!」
「子寧,你看,你還像個孩子。」
「我是孩子,那琥珀是Baby。」子寧裝老成時更孩子氣,「不要忘記我比琥珀大好
幾歲。」
「時候不早啦!我擔心義母在家裡等我,子寧,以後我會和你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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