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搖了搖手:「我不是怨你,這是命中注定,還記得我們第一天認識,我告訴你,
星星這個名字是薄命的意思,爸爸替我起的。我一出生,他就知道我有今天。我只是你
的情婦,以前的人叫妾侍,妾傳又叫小星。星星——小星。爸爸起這個名字也真貼切,
我不是做了人家的小星嗎?」星星說著,一陣自嘲的慘笑。
光浩心裡也很痛,但他還能說什麼?「茶好了。」她清了清喉嚨:「我們去喫茶
吧!」
到客廳,光浩把一隻很大的盒子捧到她面前:「新年快樂。」
「抱歉。我沒心情去買點什麼給你。」她打開盒子,是一件白狐長大衣,有帽子還
有暖手袋,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何必花錢買這樣名貴的東西給我?我既不能陪你參加宴會、出外應酬,連看電影
都不可能,這樣漂亮的大衣,穿給誰看?」「穿給我看。」「是的,也只好穿給你看
了。」星星把大衣放好,光浩看見她穿一件黑色毛衫,黑色絲絨褲:「星星,今天新年
為什麼不穿漂亮些?我發覺你最近老穿黑。」
「因為我買了很多黑色衣服,以後我也只能穿黑——黑市情人,不見天日,黑色很
配我。」「星星,我知道你一定很傷心、很絕望。」光浩淒然垂下頭:「我太愛你,也
太自私,我令你受苦,令你抬不起頭。」「我不檢點,不自愛,我也有錯,怨得了誰?」
星星伸手去拖他:「睡吧!」
第二天星星剛放下電話,文傑的電話就來了:「新年快樂!」他的語調多麼輕鬆。
「新年快樂!」她心境也好像開朗些。「我想請你吃頓飯,只是中飯,行嗎?」
「行。不過吃飯前我還要做點事,一點半見面好不好?等會見。」
星星約了醫生檢查身體,她要看看自己有什麼毛病,她真的想為光浩生個孩子。有
個孩子,生活不會那麼空虛,而且她有了光浩的孩子之後,為了孩子將來的幸福——不
做孤兒,她會死心塌地的跟著光浩,不會天天胡思亂想。
而且光潔一直怨恨艾頓家搶走他的兒子,童家無後,如果她替光浩養個孩子,她起
碼為光浩做了一件事。她雖無名份,卻是童家真真正正的兒媳婦。醫生替她檢查完畢,
對她說,她不單只身體健康,而且很容易受孕。「但我結婚快一年,沒有避孕,卻沒有
懷孕。」她迷惑。「或者你丈夫避孕,男人有很多方法避孕。你不是說丈夫由美國回來?
美國很多男人怕麻煩,年紀輕輕便做了絕育手術。你不必驚慌,你還是回家和丈夫商量,
或是和他來檢查一下。」星星去赴文傑的約,文傑早已在座。
文傑看見星星穿套黑色絨裙,黑色披肩,黑色寬邊絨帽和黑色高跟鞋。
星星皮膚不雪白,從不穿黑色衣服,想不到人美穿什麼都好看,文傑眼睛為之一亮。
吃過午餐,文傑很吃力地說:「我又收到金姑姑的信,她說,她說……」
「光浩是在孤兒院長大的,沒有富豪爸爸,他真是艾頓家的女婿。他的妻子、女兒
和兩個兒子,幾個月前就由美國回來了,兩個兒子在這兩天回美國陪外公。」「你什麼
都知道了?」文傑反過來嚇了一驚:「怪不得你瘦了,他怎樣安置你?」
「他已經向太太提出離婚,但他太太不肯。不過,他太太也沒來找找麻煩,只是不
許丈夫帶我出外露面。」
「你不就等於……」
「黑市夫人。」星星歎一口氣:「他的朋友,我沒有機會認識;他的生活圈子,我
也沒有機會參加。我只能窩在那房子裡,等候他太太施捨剩餘時間。哈!我甚至不能為
他養一個孩子。」「你和他在一起,根本沒有前途,那老艾頓聽說很厲害,你還是和他
分手吧!」「我無親無故,走出來又去哪兒?」「來我家,和從前一樣。」
「你不是向我求婚吧?」快將停頓的心,突然跳了幾下。
「是的!我還有幾個月就大學畢業,」文傑握著她的手:「我們結婚!」
星星低下頭咬著嘴唇,淚珠在眼眶內打轉:「感謝你還肯要我這個女人,你不覺得
我自作賤又無貞操感?不過,就算你不介意,你母親也不能接受。」「我媽會接受,她
只怪你年輕不懂事,又自小沒有父母教養。人誰無過?我們都認為應該給你一個機會。」
「但到今天為止,或者我後悔又怨憤,但我仍然深愛光浩,他也非常愛我,別以為只有
我一個人受苦,其實光浩也並不好過,他可能比我更痛苦。當然,我也想過和他分手,
也想過分手後的去向,但我暫時不會離開他。」
「你有想過去找安娜?」
星星笑一笑不置可否:「你知道嗎?當我知道他有了太太時,當晚我便要離開他—
—我一生討厭搶人家的丈夫,可是他當場自殺……所以,我還不能走。」
文傑仍然握著她的手:「我的家門永遠為你而開,隨時歡迎你。」
星星衷心道謝,但她知道,她不會踏進那歡迎的大門……
不會的,這是光浩唯一的希望,如此殘酷的事怎會落在果童先生打電話回來時你睡
著了聽不到,他自然會打到客廳去。
星星實在太疲倦,吃了粥,還撐了一會,終於睡過去了。
一覺醒來已是晚上,星星換了套衣服,穿件短皮大衣到石屋找老吳。
「先生有沒有打電話回來?」「沒有,芳姑臨走前叫我告訴小姐,先生一直都沒有
電話回來過,我到屋子,巡視了幾次,也是靜靜的。」「老吳,我想請你幫個忙,替我
打個電話到童家找先生。」
「要是童先生也不在那邊的家?」
「查問他們童先生去了哪裡。」
她和老吳回屋裡去,老吳打電話,她坐在一旁等待著。
老吳說了一會,便把電話掛上。「接電話的是那邊童家的管家,他說先生不在家,
他也不肯說先生去了哪兒。」
「他有沒有提童小姐?」
「沒有,他很匆忙地掛上了電話。」
「謝謝你,老吳,先生今晚不回來了,你早點休息吧!」
星星的心裡壓著一塊石,光浩為什麼不打電話回來?已經是第三天了,依莉莎白又
怎樣?
她到廚房隨便吃了些東西,然後拿了一瓶鮮奶到房間喂小狗。星星和光浩共同生活
了大半年,光浩從未試過超過二十四小時不給她電話。今次還是頭一次。依莉莎白怎樣?
是好?是壞?在休養?或是沒有了,他也應該通知星星,他知道星星在擔心。
也許芳姑說得對,大人永遠鬥不過小孩,雖然光浩很愛星星,但假如依莉莎白和星
星之間光浩只能要一個的話,他恐怕真的會要依莉莎白。
想來心寒,但她能怪一個孩子嗎?
身為人父,不應該疼愛子女嗎?
他忍心女兒像他童年時一樣受苦嗎?
雖然姬絲不重要,但她手上有個女兒,星星永遠鬥不過她。
又過了一天,星星已不再抱什麼希望,吃過晚飯,便上床睡覺。「星星!星星!」
「晤!別吵!」她四天來第一次熟睡:「不要煩!」「星星,對不起,我常常做事都令
你生氣,我四天沒有給你電話,我真該死,你打我吧!你懲罰我吧!」
「光浩?」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感覺有人握住她的手,她一面坐起來一面開燈,
張眼一看見光浩,馬上嚇得昏叫起來:「啊!」「星星,我求你原諒我。」
他的頭髮蓬鬆,雙眼四進去,臉上少了一個圈,臉目憔悴,鬍子長著。
「依莉莎白怎樣?」「她一直發高燒,醫生給她全身檢查,可是,什麼都驗過了,
就是找不到病源,因此也不敢亂下藥,因為她還小。姬絲完全沒有主意,就會哭,她向
來都是這樣,孩子有病她就像白癡,一味哭,煩死人。我不敢睡,不敢離開孩子半步,
我根本沒感覺,不餓,也不想睡,直至下午,依莉莎白才開始慢慢退燒,一個半鐘頭後,
醫生告訴我依莉莎白沒事,她也嚷著要叫沙律。見她能說話,我既開心,又累又餓,我
想起你,電話也來不及打,飛車回來。」他一口氣地說,道盡了一個慈父的心聲:「我
趕回來是要接受你的懲罰。」「不要傻,依莉莎白是你的女兒,她有病,你應該照顧
她。」「星星,」他握著她的手:「在這個世界上,我只愛兩個女人,但兩種愛是不同
的,一個是你,一個是我的女兒。」「我知道。」星星輕撫他的臉。「你不怪我嗎?啊!
星星,你真好,真是我的紅顏知己!」光浩擁抱她,抽抽咽咽。「洗個熱水澡。」星星
拍著他的背:「好好睡一覺。」
光浩洗過澡,星星整理浴室出來,光浩已經酣睡了。
他實在疲勞過度,憂心傷神。星星憐惜他,替他撥好頭髮。
依莉莎白很快就回家,並吵著要上學,光浩見女兒又活潑又可愛,他整個人輕鬆起
來。這天,他對星星說:「我要補償你。」
「又有什麼主意?」
「很快就過農曆年,農曆年我和你去北京旅行,那兒可以燒炮竹。」
「你太太讓你去才怪。」
「她自己應該撫心自問,依莉莎白有病,由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她就只會哭。而
且我幾天沒回來,她也知道,再說北京一定不會有她的朋友,我們出雙人對,也不會影
響她的面子。」能夠和光浩去旅行,當然是件快樂的事,雖然不是去瑞士:「你還是先
徵求她的同意,別逗得我開心,到時又令我失望。」
「你放心,沒有把握我不會對你說,我已經讓你失望了好幾次。」光浩說:「她是
美國人,農曆年根本對她毫無意義。」「但是,她竟然懂冬節。」「這一次不同,星星,
北京很冷,你那件白狐皮長大衣派用場了。」今天光浩回來了,很疲倦,無精打采的樣
子,他甚至沒為星星帶點東西回來。吃飯時,他吃得很少。星星心感不妙,忍不住問:
「為了旅行的事,和姬絲吵了?」「是吵架,但不是和她,下午我和老艾頓吵了一個半
鐘頭。」「他來了?」星星一想,就想到自己。「不,他打長途電話來,他要我和姬絲、
依莉莎白回美國,我當然不肯,我們剛安定下來。」「他要你回去會不會是因為我?」
「不會,是因為依莉莎白。依莉莎白生病,他急得呱呱叫,還罵香港醫生不好,要我馬
上把女兒送回美國,我沒告訴你他多煩,他想念孫女,但身體太弱,醫生不批准他出門,
他急瘋了,才下今次的決心,星星,他老了,沒有多少年,就算讓步,也不用忍多久,
他時日無多,你有的是青春。」
「你和家人回美國也好,這邊是你創業的,你常會回來。那時候,我們更自由些。」
「我回去他不會再讓我來香港,一年回來開一次會,十天八天是有的。」
「一年才只不過回來十天八天?那我……」其餘三百五十五天怎麼辦:「光浩你和
他爭論有結果嗎?」
「我說過他是魔王,又喜歡武力,他用軟硬兼施的方法,他答應我回美國派我做總
裁,若不回去……可能會有人受傷害。他已經派了兩個保鏢來接我們。」「光浩,」星
星由頭一直冷到腳尖:「你是回來跟我道別嗎?」「不,星星,你知道我不能夠沒有
你。」光浩把她的頭攬在胸前:「不要害怕,我有好計劃:我先走,然後馬上申請你過
去。不用很久,因為我有辦法,我在紐約郊區買一幢漂亮的別墅,在那兒我們永遠不會
碰見艾頓家的人。我一有空就去看你。我們可以手拖手的逛街、購物、看戲,生活平靜
而安定。」
他想得倒很美,但是,星星並不是這樣想,在香港已經要躲躲藏藏。大家同在美國,
可以攜手在街頭漫步?一想起老艾頓,星星便想到黑手黨,她不由得全身抖了一下。
「你什麼時候走?」
「還沒有決定。」光浩把下巴輕磨她的頭頂:「我怕兩個保鏢回來,明為保護,實
際是迫我上飛機。他們也會跟蹤我,我怕他們知道你,可能對你不利。既然不能見到你,
倒不如早點離去。」
「兩個保鏢什麼時候來?」
「今天動身,明天晚上到。」「那你就後天坐第一班機回美國。」星星仰頭懇求:
「今晚和明天不要走,陪我好不好?」
「好。」我打電話回家告訴姬絲,我後天和她回美國,但今明兩天我要留在這兒,
她不肯,我便不走。」
光浩馬上去打電話,一會含笑回來:「她答應了。」「光浩!」星星投進他的懷裡。
第二天,星星要光浩帶她去粉嶺騎馬,去沙田吃海鮮,下午一連看了兩場電影,晚上到
富豪俱樂部吃晚餐。晚飯後還上的士高,他們幾個月沒有跳舞了,因此一直跳下去沒有
停過。冤家路窄,竟然碰到夢娜。
「童公子,」她放下伴侶走過來,她一點都不像一流模特兒,低級又沒有風度:
「童夫人呢?」「她不就在我面前,你近視為什麼不戴眼鏡?」「她是童太太?怎麼會?
童太太是美國人,高貴又大方,美國的豪門千金,不用陪這個男人,那個男人的。」夢
娜輕蔑地說。「哪一個美國人?」光浩一見她就討厭:「不要臉!崇洋!」「那天在何
紳士家,楊國賓介紹的,整個舞會的人都知道她是童夫人,她叫姬絲·艾頓。」
「那天你一定見了鬼,世界上根本沒有姬絲·艾頓這個人。」光浩揮了揮手:「請
讓開,別阻礙我們娛樂。」「孔星星,你好大膽,竟然勾引人家的丈夫。」
「夢娜,」到這時刻,星星還怕什麼:「我沒有時間應酬你。」「你們當心!下次
我看見童夫人,我一定會告訴她。」「你永遠沒有機會見到她。」
「你們把她謀殺了?」夢娜大驚小怪地低叫。「是的,」光浩拖住星星:「你去報
警立功。」
光浩和星星到舞池另一邊跳舞。
他們興盡回家。「開心嗎?」光浩問。
星星用力點了點頭。「疲倦嗎?」「腳有點麻。」光浩一把抱起星星,星星雙手勾
住他的脖子,光浩把她抱上樓梯。
到臥室,光潔輕輕地把她放在床上,可是,星星仍然勾住他的脖子:「不要離開
我!」「星星!」「抱緊我……」
「星星,早點休息吧!」「不要睡了。」星星伏在他那結實、溫暖的胸膛上:「我
們談通宵好不好?」「休息一會。」光浩憐惜地吻她。
「不要,」星星輕輕地咬他一口:「我還有很多話跟你說。」「我會每天給你一個
長途電話。」「在電話裡談話不方便。」
「我們不會分開很久,我一到美國馬上為你辦手續。」
「這別墅怎樣處理?」
「隨便你喜歡,或者你去美國時賣掉。留下來也可以,老艾頓一死,我們自由了,
到時若你喜歡,可以回來住幾個月。這別墅我覺得它存在的作用少些,我們回來時可以
另外買一幢。」
「你要用多少時間才能忘記我?」星星用嘴唇吻他的肌肉。
「傻瓜!」光浩撫弄她的髮絲:「你以為我回美國便會忘記你?你已經深深地印在
我的心裡。我說過,你與依莉莎白是我最愛的人。」
「多開心、多照顧依莉莎白。我們都嘗透無父無母、無家的滋味。你一定要令她幸
福地成長。」
「我知道,老艾頓一死,我和姬絲離婚,我一定會把女兒爭取在身邊。以後我們便
三個人一起生活,我知道你會很疼愛依莉莎白。」
「別人再好也不及親生母親。而且,我們分手後能否再見,現在也沒有人敢保證。」
「我可以保證,我一定會把你接去美國,我不會扔下你不理。」
「萬一被老艾頓知道了,他加以阻止,他財雄勢大,你鬥不過他。」
「他反對我就提出離婚,他大不了殺了我。」
「你不顧你的女兒了?」
「星星,你相信我的辦事能力,我一定會安排妥當。依莉莎白我當然要,但我也不
能沒有你。」
「唉!又天亮了!她有沒有說坐幾點的飛機?」
「昨天我打電話給依莉莎白,姬絲說了幾句,今天十一點到機場。省下些時間,我
不回家了。」
「你睡一會,我去給你煮最後一頓早餐。」
「為什麼說最後一頓?」
「香港最後一頓。」星星吻了吻他便起床,光浩把她抱回去,又親熱了一會。
星星梳洗後換上衣服,回臥室,光浩很滿足地甜睡了。
星星想伸手撫他一下,但還是忍住了,等會兒他還要坐長途飛機,讓他小睡一、兩
個小時。
她到廚房煮了三絲面。
她再回房間,替光浩選了套西裝。
又到浴室放好熱水,把牙膏擠在牙刷上,一切準備妥當。
她坐在床邊,輕捏他一下:「打令,該起床了。」
「晤,星星!」光浩一把摟住星星,又吻了起來。
「時候不早了,她帶兩個保鏢來接你去機場怎辦?」
星星第一次親自侍候他洗澡、梳頭……穿上西裝,替他拿了大衣,然後手拖手到樓
下吃早餐。
「不能陪你在北京過年。」
「還是瑞士好,你陪我去瑞士。」
吃過早餐,光浩把老吳、芳姑叫來,給他們每人一張支票:「我有事回美國,好好
侍候太太。因為她遲些才去。」
「替我把小光轉送給依莉莎白,因為你們有辦法,我怕不能帶它過關。」星星送光
浩到車房,一起上車,車到門口,光浩用力抱著她熱吻:「等我長途電話。」
星星一直看著那輛跑車在路上變小,變小……直至消失。
她回到屋子,奔到房間,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撲倒在床上放聲痛哭。
直到今天,她始終沒有後悔愛上光浩,因為,不可能找到一個人比光潔愛她更深更
濃。
但是,她不喜歡做小星,那倒不是名份問題,而是她認為破壞別人家庭幸福,奪人
之夫是一種罪過。若光浩在香港,她離開他怎也忍不下心,她對愛情是很死心眼的。
如今光浩已經走了,回到他的家,和岳父、妻子、女兒、兒子團聚。她覺得,她和
光浩的一段香港情緣可以告一段落。老艾頓看守著他,他想自殺也不容易,所以星星很
放心。
當然,光浩會很傷心。她何嘗又不傷心?兩個本來不應該在一起的人,緣盡了,就
應該分手。
星星不遺憾,她愛過。光浩回香港終於也找到了他的真愛,並且留下美麗浪漫的回
憶。
彼此都無憾了,她爬起床,把由表哥家帶的兩隻皮箱拿出來,放了些衣服、用品、
證件。
床頭放著她和光浩合照的相片,她也放進皮箱內。
全部名貴晚裝和皮草,她留下。
打開光浩送給她的首飾箱,全部珠寶留下,鑽戒也脫下來,只帶了那個名牌金錶。
她把保時捷的車匙也放在首飾箱內……她什麼都沒有帶走,只帶走了光浩的愛。
她打了一個電話給航空公司,又打電話召了一部計程車。
她把白色的大衣穿上,手提兩個皮箱到樓下,出花園。
芳姑和老吳在花園談話,看見星星拿著行李,芳姑連忙問:「小姐,你不是出遠門
吧?」
「是的!」
「什麼時候回來?」
「不回來了。」
「小姐,童先生給了我們半年人工,他說過會回來接你去美國。」
「這房子怎辦?」老吳也忍不住問。
「先生會回來解決,你們暫時替童先生打理房子,他明天到美國會打電話回來。」
「你突然走了,我們如何向先生交待?」
「告訴先生,我去了一個新地方,過新生活。希望他過得好,活一百零九歲,幾十
年後願我們能重聚。」
計程車在門外響號角。
老吳開門,星星向他們道珍重,回首看看那充滿了愛的小別墅,星星含淚上了計程
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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