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廣天到金家接金小憐上班,一進屋,就聽見砰砰彭彭的聲音。
「發生了什麼事?」徐廣天問金小憐的近身女傭——桂姐。
「我也不大清楚,小姐和梅先生吃飯回來,就大發脾氣,老太勸她,她也不理;老太回到自己的房間,小姐就開始摔東西。」
「一定是姓梅的開罪了小姐。」徐廣天說,「去看看!」
到門口,一隻盒子飛出來,徐廣天身一閃,忙著叫:「小憐,是我!」
「啊!是你!我正要找你算賬呢!」
「我不是姓梅的!」
一隻瓶子又飛出來。
「小憐,你停停,你不停手,我不能進來。算是我做錯事,也要讓我進來向你解釋道歉呀!」
「我才不要聽你道歉!」
「要是我真的錯了,你懲罰我,好不好?小憐,讓我進來吧!」
金小憐氣忿忿地坐在一張椅子上。徐廣天很小心地走進去。
因為滿地碎片,他來到金小憐的身邊,彎下腰去問:「寶貝,什麼事情不高興?」
「自己做事自己知!」金小憐雙手抱在胸前。
「我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以前還有一兩個女朋友,後來都跟她們斷絕了來往。」
「這些事我不管!」
「我真的想不到。」徐廣天搭著她的肩膊,「別把悶氣鬱在肚子裡,有什麼不開心馬上說出來,反正我人來了,任憑你怎樣處置。」
金小憐拍開他的手:「你不應該派阿輝到處跟蹤我!」
「阿輝跟蹤你?」徐廣天心裡暗叫不妙,這娃怎麼這樣精靈,阿輝做事,他一向放心,阿輝會很謹慎,「我沒有叫阿輝跟蹤你!」
「沒有?我是粗心大意,阿輝換了輛爛車嘛!但冬青發現了他,我也看到了。」金小憐呱呱叫。
「阿輝今天沒事做嗎?我們沒有爛車,也許阿輝剛巧也走那條路,他沒有理由跟蹤你們的。」
「不是今天!」金小憐擺著手,「冬青告訴我,他早就發現阿輝跟蹤我們,還跟蹤他,天天換一輛車。他跟蹤梅冬青我不管,他跟蹤我就不行,阿輝把我當什麼人?嫌疑犯?我做錯了什麼事情,當著我朋友的面前丟我的臉,冬青問我和你有什麼關係?嘿!以為我是你徐廣天的情婦?就算我做了你的情婦,我也有人身自由,不能派人吊靴鬼似地跟著……」金小憐越講越氣:「你太不給我面子,我要和你絕交,明天我和奶奶搬出去!」
「小憐,你別動氣,都是那小子闖的禍。我不知道他居心何在,我把他召回來,審問他,我不會放過他!」徐廣天說著,走到金小憐的床櫃打電話。一會兒又回到小憐的身邊:「阿輝馬上上來!」
不一會兒,阿輝來了,徐廣天大喝一聲:「阿輝,你進來!」
阿輝進房,看看徐廣天,又看看金小憐,今天他和小憐打個照面,他心裡已明白是什麼一回事。
「阿輝,我今天派你送份合同給楊經理,老半天不回來,原來你去跟蹤金小姐,你的膽子好大!」
「我……沒有。」
「沒有?那輛爛車是從哪兒來的?」
「我一個朋友想借一部名牌車去接女朋友上班,和我調換一下……」
「啊!我的汽車給你的朋友充場面,騙女孩,怪不得一天一輛,這個我暫時不跟你算賬。你告訴我,為什麼跟蹤金小姐,為什麼?」
「我其實不是跟蹤金小姐,是跟蹤那姓梅的。那天吵架,他說了很多侮辱我的話,我想調查他除了金小姐,還有沒有別的女朋友,好向金小姐報告。」
「報仇,放著工作去報仇!」徐廣天衝上去,「你怎麼這樣無聊?這樣沒氣量?仇恨心為什麼這樣重?」徐廣天「辟啪辟啪」地打了他十幾個巴掌,阿輝的臉已經腫得像個胖子似的。
「徐先生,對不起!」
「跟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你做壞事,金小姐誤會我派你跟蹤她,她一生氣,已經和我分手了。」
「金小姐!」阿輝可憐兮兮地走到金小憐的面前,「這都是我自己一時立心不良,想向梅先生報復,這件事徐先生完全不知道,你不要錯怪好人。」
「我不管你們兩個誰是誰非。」金小憐板起臉,「跟蹤我就是侮辱我!」
「金小姐還是誤會我,都是你害的。」徐廣天又打了他兩個巴掌:「有了你,我和金小姐永無寧日,你給我滾!」
阿輝合著雙掌又拜又請:「金小姐,我跟了徐先生十年,一向忠心,求你替我說句好話,不要把我趕走。」
「是不是徐先生叫你跟蹤我,你可不要替人頂罪!」
「不,不是,徐先生根本不知道,他知道了早就打死我了。他一向吩咐我要尊重金小姐,怎麼會派我做這種事?是我不好,我該死,金小姐,你饒了我這一次吧!」
「要是你下一次再跟蹤呢?」
「我發誓,如果我再跟蹤金小姐,我張巨輝不得好死!」阿輝舉手發誓。
「好吧!我原諒你!」
「謝謝金小姐。」阿輝看徐老闆:「徐先生,請你不要把我趕走。」
「我往後再跟你算賬。你現在先去通知阿黃,金小姐休息一晚,不唱歌了!」徐廣天手一揮:「出去!」阿輝出去,關上房門。
「小憐,」徐廣天壓著聲音求小憐,「我好冤枉,我沒有叫阿輝跟蹤你,我尊重你又信任你!」
「算啦!長氣,80歲的老太公!」
「你不生氣。」徐廣天擁住小憐,「反正不上班了,我陪你看場電影好嗎?」
「唔,那還差不多……」
白天徐廣天總不會找金小憐,哪怕是星期日、週末或者公眾假期。不過,鮮花總會派人送到,電話問候也不會缺少。
徐廣天不來,金小憐也確定阿輝沒有跟蹤,她徵詢母親的意思。
「你想和朗尼復合?就怕徐廣天不敢過問,朗尼也不肯再放你走;而且徐廣天壞在心裡,如果被他知道朗尼對你那麼重要,你對朗尼一片癡心,朗尼坐遭徐廣天的毒手。」
「媽,你先別緊張,其實,你誤會了我。我並不是和朗尼見面,我也明白,他會守著我,我很難再離開他。但是,我不聲不響的離去……搬了家也沒跟他說一聲,害他到處找我,這實在是太無情了。」金小憐歎口氣望著窗外,她常幻想那些白雲當中有朗尼的影子,「我拋下他,他一定很傷心,不知道他的近況怎樣?」
「如果你發現他另有新歡?」
「我當然會很傷心,但另一方面,我也會感到安慰。因為有人照顧朗尼。媽,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佔有他,只要他快樂,我就安心!」
「媽最瞭解愛情,這次我們對付徐廣天,也是為了媽心裡那點永不泯滅的愛。」她脫下眼鏡,用手帕抹了抹眼睛,「你去吧!小心點,也別讓朗尼看到你。」
「如果徐廣天打電話來……」
「告訴他你在睡午覺。」
金小憐(正是蘇珊妮,但服裝、髮型、打扮,還是裝老的金小憐)對朗尼每天的上下課時間,還記得一清二楚。每一件事,只要肯記,總記得住。
她乘計程車到學校附近,找到了一個好位置,可以看見朗尼由學校出來。
不久,朗尼果然出來了。呀!可愛的朗尼,他穿著件黑皮背心、黑皮長褲、白襯衣,頭髮短而服貼,垂著頭,手裡拿著幾本書。
他看來不錯,就是孤單些。她一直看著他在她的視線裡消失。
說心裡話,剛才她在守候朗尼的時候,心情的確很複雜,既喜悅——很快要看到朗尼;又擔心——朗尼要是帶了個女孩出來,兩人有說有笑,如何是好?雖然,她的確希望有人代替她陪伴朗尼,但,潛意識仍會妒忌,所以,她心裡十分矛盾。
她每天乘各種不同的交通工具,一連看了朗尼五天,就覺得朗尼並不如她初看那麼好。
其一,朗尼一連五天,穿同一件背心、同一條皮褲、同樣的白襯衣。過去,朗尼對穿衣很講究,什麼款式的羊毛衣配什麼外衣,怎樣的襯衣配哪類長褲。他每天接送珊妮上學下課,每天的衣服都不相同。心韻常說:「戀愛的男女注重外表。朗尼也不大喜歡黑色,他還說過,看見他穿黑色衣服,可以知道他心情不好。」
其二,朗尼的頭髮一向服貼,但他從來不會剪得那麼短,像小男孩。
其三,他在一連五天中,有兩天和心怡一起下課,其餘三天都是獨自一人。他臉上從未掛過一絲笑容,同學跟他打招呼,他懶懶地動一下手指。
朗尼孤獨,不快樂!他沒有新伴侶,因為他不注重外表。
珊妮覺得好心痛,曾經衝動得想撲上前去攬著他放聲痛哭。
但是她控制住自己,為了朗尼,她什麼都不能做。望著他的背影,她眼睛模糊了!
金小憐又和徐廣天去吃晚飯。
今晚吃西餐。徐廣天照例拿出長銀針來,插進那騰煙的牛扒裡。
「你撒謊!」金小憐握著叉子,突然指著他說。
徐廣天被她嚇了一跳,因為他的確撒過很多謊,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金小憐會發現他什麼秘密。
「我?你指的是什麼?」
「你不是用銀針試驗食物是否不清潔,你是想知道食物有沒有下毒。因為如果食物有毒,銀針會發黑,這是很古老的方法,我有沒有說錯?」
徐廣天由於意外而面色一變:「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一本武俠小說,忘記在哪兒看到,也許在髮型屋。怎麼?那作家寫錯了嗎?」金小憐很有興趣地問,「你擔心有人在你的食物裡下毒?」
「不!」徐廣天釋然,「我只不過試試,鬧著玩的!」
「騙人。我不高興你向我說假話,那表示你不信任我,防我。」金小憐嘟起小嘴,「鬧著玩,你沒那麼空閒。如果你偶然做一次,我相信;但是,你連喝杯水也插一針,你很空閒嗎?很無聊嗎?」
「不要生氣,小憐。」徐廣天拍拍她的手背,「我的確擔心有人下毒,可能是我疑神疑鬼。」
「沒有可能無緣無故懷疑人下毒,一定發生過事情。」
「是發生過,不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差不多20年前,我家中一位長輩是中毒而死的。」
「怎會這樣?他有仇人?」
「我不知道,但我怕也會跟他一樣遭毒手,所以我處處小心。」
「你人那麼好,沒有人會害你的。」
「我很好嗎?」徐廣天把她的手握緊一點。
「唔!奶奶說,對老人家孝順的人,心一定善良。」
「奶奶真是好奶奶,明天我送些純珍珠來給她。」
「她不是也要養顏吧?」
「奶奶告訴我,她常常感到心跳氣促。珍珠末可以定驚,對了,珍珠末養顏,你也要服食。」
「我老了麼?」金小憐撫一下臉,「是不是憔悴了?」
「沒有,你仍然艷麗如花,尤其是你的皮膚特別好,幼嫩得像嬰孩。單看你的皮膚,以為你只有十六七歲。只有一樣,比你年紀大。」
「什麼?哪兒?」
「風情萬種,你是我所見最年輕、最有女人味的女人。簡直是魅力四射,特別是和你親嘴的時候……」
「別說嘛!」小憐嗔道:「以後不准你再親我!」
徐廣天看著她,微微地笑。
金小憐不理他,吃著晚餐。
唱完第二場,黃經理請金小憐進徐廣天的辦公室。
徐廣天坐在一張半圓的大沙發裡。
「關上門。」徐廣天柔聲說。
「有秘密嗎?」金小憐順手關門。
徐廣天搖著一隻藍寶石的鐲子:「你不是說,你從未有過藍寶石首飾。」
「送給我的?」小憐走過去。
「坐在這兒。」徐廣天拍拍大腿。
小憐看看那鐲子,很自然地坐在徐廣天身上:「給我!」
徐廣天把鐲子收起:「先讓我親一下。」
「你是個壞蛋,」小憐用尖尖的指甲戳他的胸膛,「事無大小都要討便宜,不是好東西。」
「我愛你才親你,親你也算是討便宜嗎?哪一對情侶不親嘴?」
「唔!我不要!」口裡說不要,人已倒在徐廣天的懷裡。
徐廣天雙手緊抱她那豐滿的身體,用力地吻她的唇、她的脖子、露在晚禮服上光禿禿的肩膊。金小憐無限陶醉的樣子,徐廣天擁著她腰肢的手向上移。
小憐輕輕推開他的手,無力地說:「不……要!」
「寶貝,我愛你!」
「我也愛你,但不能!」
「為什麼?」他在她耳邊喘息。
「奶奶知道不會放過我。」
「你都超過法定年齡了,她還管?」
「第一次,她說過要管,以後她再也不管了!」小憐伏在他的胸前。
「第一次?什麼第一次?」
「我還是個處女呀!」
「是嗎?」徐廣天有點懷疑。
「不是嗎?」小憐仰起臉,「你為什麼好像不相信我?我像殘花嗎?」
「當然不是。但你很懂事,一個未通人事的女孩,怎會、怎會……你比一個30歲的女人還會討男人歡心!」
「你在暗示我不是處女!」小憐把晚禮服的帶子拉上,忿忿地站了起來。
「小憐,你不要生氣,我不是不相信,只是你太動人……」
金小憐拍開他的手,跑過去開了門,走了。
徐廣天吐一口氣,他被金小憐弄得神魂顛倒,他用手帕抹著汗,掌中握著藍寶石鐲子。他馬上穿上西裝外衣到化妝間。
化妝間空無一人,想必上台唱歌了;於是他走出會場。台上唱歌的是一些二、三流特約歌手,小憐去了哪裡?他看見黃經理,連忙招呼叫他過來。
「金小姐呢?」
「她還沒有下妝,穿著晚禮服就走了!徐先生不知道嗎?」
「蠢材!我會讓她一個人回去嗎?阿輝呢?她有沒有找阿輝?」
「沒有,阿輝在酒吧間幫忙調酒。」
「誰送她回去?」徐廣天急得直跳腳,「快叫阿輝過來!」
黃經理跑過去,一會兒他和阿輝跑回來,徐廣天壓著聲音罵:「金小姐要走,你為什麼不用車子送她?」
「金小姐走了嗎?她還有一場歌沒有唱,我也沒有看見她!」
「你這飯桶,快跟我來!」
到金家,阿桂來開門。
「小姐呢?」
「小姐已經睡覺。」
「奶奶呢?」
「老太早就休息了。」
「可不可以請她們出來,也許小姐還沒有入睡,她回來不很久。」
「小姐精神不好,她說過今晚什麼人都不想見!」
「徐先生,你回去吧!我在這兒等。」阿輝在徐廣天耳邊說:「這兒窗那麼多,白天你不能在這兒的。」
「你留下來也沒有用,小憐可能誤會你在監視她。阿桂姐,明天我6點鐘來,你轉告小姐,請她等我。」
「好的!」阿桂一邊開門一邊說:「徐先生,晚安!」
晚安!徐廣天心在金小憐身上;況且金小憐正在對他生氣,他又怎能安心入睡?他是巴不得留在金家,但是,正如阿輝說的,這兒窗門多,明天太陽一出,他就不得了。只好告辭,明天再來。
第二天徐廣天到金家時,金小憐不在家,早到溫家附近,等待朗尼走出露台,遙遙地見他一面。
金老太來接待徐廣天。徐廣天馬上獻上珍珠末一大瓶。
金老太眉開眼笑,徐廣天還未開口,她就主動說話了:「昨天小憐回來,一進門就哭,她說你侮辱她。」
「我沒有,最初我只是以為……其實就算她不是……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我明白,她23歲,年紀不小了;而且,一舉手一投足,都表現得那麼成熟,難怪你會起了疑心。」
徐廣天不作聲。
「我早就看了不對眼,所以,我別的不管,這件事,我是非管不可。」金老太歎氣搖頭:「小憐騷在骨子裡,是天生的,十六七歲就是這樣子,所以招蜂引蝶。小憐在男女關係方面,又看得特別隨便,意志薄弱,沒有什麼控制能力。我由她14歲開始為她擔心,以她的性格,早就要被男人騙去了。所以,我每天都提同樣的話:交男朋友可以,若胡搞男女關係,我和她斷絕來往。唉!若不是如此,她早就養下幾個私生子,那怎麼得了?對她狠,其實是為她好,將來好好地找個丈夫。好男人不會要人盡可夫的女人,是不是?」
「是的,奶奶,不過……」
「老太婆不說假話,小憐到今天,還是白璧無瑕,她還是個好女孩,不是小婦人。而你竟然說她不是,那太損害她的尊嚴,畢竟這不是普通事。」
「奶奶,我承認都是我不好,我說話不小心,但我是無意的。唉!我怎麼說好呢?我知道這一次我闖了大禍,小憐一定不肯原諒我!」
「有時候,小憐的確很固執。」
「奶奶!」徐廣天握著金老太的手背,「除了你,沒有人可以幫助我。」
「我本來不贊成小憐到俱樂部賣唱,那些地方,怎能找到好歸宿?還是上上電視,灌張唱片,矜貴得多了!電視台和唱片公司,經常有人來找她;既然小憐不想再唱,換換環境也好!」
「不!奶奶,她不能不唱!」
「是因為合同嗎?」
「不!不!不是那回事。」徐廣天垂下眼皮,竟然還害羞呢,「也許奶奶會笑我,已40歲的人了,還學20來歲的小伙子談戀愛。說良心話,我很喜歡小憐,昨天擔心她生氣,一天一夜未睡。如果她不再在俱樂部唱歌,我就不可以天天見到她,我……」
「就算她不在夜總會唱歌,你們也是朋友。你對我們兩祖孫那麼好,你隨時來我一樣歡迎。」
「不,奶奶。」徐廣天急得不知所措,皺紋好像一下子都跳到臉上,「我一天看不到小憐,那天我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奶奶,求求你讓小憐回俱樂部,她的月薪,我可以增加,直至她滿意為止。或者,由奶奶提出個數目。」
「廣天,你千萬不要以為我和小憐乘機要求加薪。小憐不肯再唱,是氣在頭上,我可並沒有興風作浪。」
「我明白,奶奶一向對我好。增加月薪是發自我的內心,我昨天也該死,應該受懲罰。」
「沒有那麼嚴重,小孩子不懂事,常發脾氣,我還要代小憐道歉!」
「奶奶,小憐去了哪兒?」
「她不開心,梅先生來接了她出去,不回來吃飯了。廣天,真不好意思,小憐今晚恐怕不能回俱樂部唱歌,我代她請假一晚。」
該死的梅冬青,我總有一天把你殺個死無全屍。徐廣天一邊在心裡咒梅冬青一邊說:「沒關係,就讓小憐休息一天,我出外吃過晚餐再回來等她。」
「就在這兒吃,何必跑來跑去?」
「那,我請奶奶上館子吃飯。」
「不,謝謝你了,我吃食物很挑剔,所以好多年來,我沒有上過茶樓、館子、餐廳。你就留下來陪老太婆吧!」
徐廣天心裡想,既然直到現在還沒有辦法掌握小憐,討金老太歡心是必須的,起碼有個人替他說好話。而金老太對小憐影響最大。
徐廣天知道小憐還是個處女,就更加渴望得到她。因為,這20年來,徐廣天玩過很多女人,但是,是處女的就相貌平凡,相貌好的又大多數不是什麼好貨色。像小憐那樣標緻還是個處女,他還是第一個見到。所以,無論要付任何代價,哪怕冒殺人之險,他非要得到小憐不可。
梅冬青,你可要當心!
吃過晚飯,金老太突然對徐廣天說:「不要等小憐了,你還是先回去吧!」
「奶奶,你不肯幫我?」這可令徐廣天吃驚,在緊要關頭下,那老太婆一放手,金小憐肯定是沒有了。
「我正在幫你呀!小憐氣在頭上,等會兒她回來,她不會給你好臉色看;而且你說什麼,她也不會聽進耳裡。今晚她回來,我先跟她說好,我會說服她的。她不再生氣了,我再打電話通知你,你來的時候,就可以省掉許多唇舌,也少得尷尬,是不是?」
「對!奶奶想得真周到!」徐廣天可開心了,「我明天同樣6點鐘來,和她一起出外吃晚飯。」
「以後就別讓小憐老是生氣了,我這老太婆,說話多,不靈啦!她還是孩子嘛!你又比她大,為什麼不肯讓讓她?」
「奶奶,我發誓一直都疼愛小憐,每次出錯,我都是出於無心之失。不過,以後我一定會加倍地小心。」
「回去好好睡覺吧!男人一超過40歲,就不比少年時了!」
徐廣天下意識的摸著臉:「奶奶,我是不是很老了?」
「不!套句時下流行語:你有型有款,如果你不是人才出眾,小憐也不肯跟你交朋友。追求小憐的少男、公子、大富商可不少呢!你應該知道!」
「那是真話,小憐的確人見人愛。奶奶,我先回去,明天6時准到。」
離開金家,阿輝對徐廣天說:「徐先生,現在你最大的對手是梅冬青,金小姐常跟他在一起,會影響你和金小姐的感情。」
「唔!小憐不開心,梅冬青馬上就乘虛而入,討好她。他分明和我爭奪小憐,是第一號情敵。」
「除去他,以後沒人做金小姐靠山,她自然不敢再那麼任性。」
「你發神經了?如果梅冬青有什麼三長兩短,人家第一個直覺,會以為是我幹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就任由他隔在你和金小姐之間?」阿輝的人生觀,永遠離不開打殺。
「當然不!我徐廣天是個有仇必報的人。」徐廣天冷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逃不掉。」
「金小姐是十年來我所見最美麗同時又是最麻煩的女人。」
「是女孩子!」徐廣天糾正他,「越麻煩、越難得,就越珍貴,像蓮黛她們踢也踢不走。」
「徐先生,只要你打蓮黛、芬妮、瑪嘉烈……她們幾個巴掌,她們便乖乖的聽話。是不是徐先生太寵金小姐,所以她才會那樣任性?」
「她不算任性,昨天是我不好,我喜歡有個性的女孩子。」
阿輝可不敢再說下去,因為徐廣天已著迷,阿輝若再說下去,只有招來幾個巴掌。徐廣天喜歡打人,雖然打了人通常都有金錢補償,但阿輝可不願意賺那些錢。所以他只有唯唯諾諾。
第三次到金家,徐廣天很緊張,又是鮮花又是禮物。
誰知道金小憐像患了失憶症一樣,不單只沒有責備徐廣天,沒叫他不用道歉,連那晚發生的事提也不提,可把徐廣天弄得既開心又糊塗。
她雀躍地挽著徐廣天的手臂:「明天星期六,我們去看看賽馬。」
「我很怕馬場那些地方,太吵。」
「替我拍些照片!」
「我叫個最好的撮影師到俱樂部,為你拍上台唱歌的照片。」
「誰要那些相片?也拍過不少,我要在太陽下拍生活照。」
徐廣天很擔心,另一個危機似乎又來了。本該乖乖聽命,但他辦不到啊:「我的攝影技術太差,拍出來的相片,擔保你看了生氣。」
「叫阿輝替我們拍。」
「阿輝就更差了,連相機都沒拿過,他只會喝酒找女朋友。」
「討厭,不拍照了,我們乘車去新界,新界的陽光猛,空氣清新。」
「週末去新界,馬路塞滿車,你一定不耐煩。」
「開遊艇遊船河,海上永遠不怕船塞,一路通行無阻。」
「星期一晚我陪你遊船河,晚上情調好。」徐廣天逗她。
「白天有白天的風光,晚上有晚上的情調,明天早上去,星期一晚也去!」
「明天——」徐廣天低聲說,「不行!」
「這樣不行,那樣不行,全都不行。」金小憐可生氣了,「你不要告訴我,你和梅冬青一樣,星期六也要開會,梅冬青已經夠煩的了。」
「小憐,我不想騙你,怕你將來知道了生氣!」徐廣天垂下頭,「大白天我不能和你出去!」
「為什麼?」小憐尖叫,「是你見不得光還是我見不得光?」
「是我,當然是我,差不多一年了,我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光就會頭暈頭痛。」
「怕太陽?戴太陽眼鏡不就行了嗎?」小憐反過來關心他。
「我試過了,都沒有用,只要有一點點陽光,我就不舒服,我受不了!」
「看過醫生沒有?」
「早就已經看過了,醫生說,眼睛是有點問題,不過,慢慢會復元的。」
「多久?是一個星期還是一個月?」
除非不想和小憐繼續,否則是瞞不下去的:「醫生說,要一兩年。」
「一兩年?天!一兩年不見天日?」小憐嚷著,很失望很激動的樣子,「動手術呢?你去試過沒有?」
「動手術也沒有用,其實眼睛也不太壞,主要的是心理問題。」
「又是心理問題,你的心理問題挺多的,一會兒怕有人在你的食物內放毒;一會兒又怕太陽刺傷你。」小憐歎氣,「你應該看心理醫生。」
「也看過了,沒有用,」徐廣天握著小憐兩隻手,「對不起!小憐。」
「為什麼要道歉?你又沒有做壞事,心理有問題也不是你的錯。一個正常人過著不正常的生活,已經夠苦的了,你才是受害者,知道嗎?」
徐廣天咬著下唇點點頭:「這兩件事可把我折磨慘了。」
「我就覺得奇怪,認識你那麼久,你從來沒有約我下午去玩玩;或者白天來看我,都在晚上。」
「白天不能陪你,我很抱歉!」
「算了,別提了!」小憐搖了搖他的手,「等我換衣服,我們去吃飯、看戲。幾天沒回俱樂部,今晚要回去唱歌。」
「多休息兩天!」
「我人好好的,休息什麼?客人會不高興的,他們跑掉怎麼辦?」
「那就把俱樂部關閉,反正我還有很多生意,錢用不完。」
「我可要失業啦!」
「我可以……」
「你不可以,唱歌是我的工作。你坐會兒,我換件衣服,很快。」
小憐進房間,徐廣天望著她的背影在微笑,有時候她也不是蠻不講理。不過就算金小憐刁蠻,他還是喜歡她。
徐廣天暗歎:他已經50歲,小憐應該是他生命中最後一個女人。其實,只要擁有小憐,他已心滿意足,一生無憾。試想想,那麼多女人,誰比得上她?
他曾經發誓不再結婚,他不需要家庭溫暖;他不需要兒女承歡膝下,他討厭妻子的囉嗦。他是個沒有家庭觀念的人,也沒有什麼恩情、愛情、親情,他厭煩整天對著一個女人,他討厭做循規蹈矩的丈夫。
他喜歡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他喜歡同時擁有幾個情婦;他喜歡的女人由16歲至30歲。近年來又覺得16歲的女人不解風情,30歲的女人已是殘花敗柳。所以,21歲至26歲的女人最適合他。但是,像小憐這樣出色而充滿魅力,更是性感尤物的處女,他想都沒想過。若得到了,怎能不滿足?
結婚?再婚?他會為小憐而改變嗎?不知道!他只知道不能沒有金小憐。
由於19年來他一直在黑暗中生活,19年沒有見過陽光,因此白天不能陪伴小憐,他感到很內疚。而梅冬青趁這機會陪小憐遊山玩水,徐廣天對梅冬青的仇恨越來越深。
只要他一旦得到小憐,他會置梅冬青於死地,他的人生字典裡沒有寬大。但是,他不知道,小憐常常利用和梅冬青出外的借口偷偷去看朗尼。
小憐是非常小心謹慎的,先去看朗尼;然後去赴梅冬青的約會。每一次都由梅冬青送她回家或者是回俱樂部。
她正在利用梅冬青,小憐自己知道。這對梅冬青很不公平,小憐也知道。
但是,她需要梅冬青協助她演好這套戲,沒有他不行。有時候,小憐也很矛盾,蘇媽媽就這樣說過:「顧得了朗尼,顧不了梅冬青!」
金小憐歉疚,可是又有什麼辦法?
梅冬青一手擁著金小憐,一手握著她的手:「嫁給我吧!」
「結婚?你不是娶了事業了嗎?」
「我拚命幹是因為心靈空虛,我太大去世後,我簡直生不如死。所以,我只有日夜不停地工作,希望可以忘記我妻子。」他說話總是溫溫柔柔,他原是個不錯的男人,「其實,我並不是一個重利輕情的丈夫。」
「我知道你還很愛你的太太,冬青,沒有人可以代替她。」
「你可以!這些日子我們在一起,我知道你可以。」梅冬青歎了口氣:「你知道嗎?其實我很害怕寂寞,每天工作後回家,每次和你分手,我心裡好難過,時間好像過得特別慢。我需要一個溫暖的家庭,一個我心愛的妻子,我還要幾個孩子,我太喜歡孩子了。」
「我們不合適,我不能做你的太太。」小憐想也沒有想過他會向她求婚。
「我知道,因為我忙,又是開會又搞分公司。不會的,小憐,結婚後,我會做個標準丈夫——10時上班5時下班,週末、週日、公眾假期是太太的。若我要因公出門,我也會帶著你!」
「冬青,你誤會了,問題出在我的身上。你的太太是個名門淑女;而我,只不過是個歌女,我有什麼資格做梅家少奶奶?」
「你雖然唱歌,但你和她們不同,你高貴,你會做個很出色的太太。」梅冬青吻她的臉,「我愛你,小憐,嫁給我!」
「我真的不能嫁給你,你知道徐廣天,他會讓我嫁給你嗎?」
「你很愛徐廣天?」
「我沒想過。但若是我答應你的婚事,他一定會阻止。」
「小憐,徐廣天不是正人君子,你看他的跟班,像黑社會的打手。」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不能嫁給你,冬青,你明白嗎?他會傷害你!」
「我不怕他,香港是法治之地,要是有什麼不對勁,我馬上報警。再說,他可以請打手,我也可以請幾個保鏢。」
「那何苦?世界上,有很多比我更好的女人,何必自找麻煩?」
「我並不是那麼容易喜歡一個女人的。小憐,若是你也愛我,嫁給我。不要為我擔心,我又不是小孩,徐廣天和阿輝我會對付。答應我!」梅冬青求著,「或者,你需要考慮,結婚畢竟是人生的大事,你好好地想一下。由明天起,我每天一定抽時間陪你!」
「冬青,我們是好朋友。」小憐真誠地說,「我不希望你為我受到任何的傷害,我是個壞女人,不祥人,忘記我吧!」
「噓!」冬青吻了吻她:「你怎可以這樣說,我明白你的苦心;不過,我絕對不害怕徐廣天!」
「不要和他鬥,你和他是不同的,他真能傷你,你未必能傷他。」小憐實在不想殃及無辜,她利用梅冬青已是過錯。
「如果你不肯考慮我的婚事,那麼,我會和徐廣天當面攤牌。」梅冬青威嚇著說。
「不,千萬不要,我會考慮,請給我時間。你說的,婚姻是人生大事。」
「好吧!」梅冬青吻了吻小憐的掌心:「我會等,我的耐性很好。」
「這是個好機會,趁梅冬青向你求婚,你軟硬兼施地迫他和你結婚。」
「媽,你不是說他這種人,至死不會結婚的嗎?」
「照理論是的,因為他有太多秘密,一旦結了婚就要把太太迎回家,這樣,他就無所遁形。不過看樣子你已把他迷得死脫,為了和梅冬青爭,為了得到你,他可能會冒險和你結婚。」
「我不會和他結婚。」
「怕什麼?不結婚,先同居也好,再加點魅力,迷死他。只要我們的計劃能夠成功,不結婚,只是同居,對己反而有利。起碼,你不用住進他的家裡,他家的傭人都是他的親信,將來我們辦事反而有障礙,同居也好。」
「我不和他結婚,也不和他同居!」
「為什麼?」金老太脫下眼鏡,(蘇媽媽自從做了金老太,常常要見徐廣天。因此她在家也戴上眼鏡,裝老嘛!)她瞪著女兒:「這是我們計劃當中,最關鍵性的一環,你怎可以半途退出!」
「我並非退出,只是變一下。以前我單身一個人,反正準備好了要干的,怎樣做都無所謂,我不必向任何人負責。」金小憐雙手托著頭:「但是自從我有了朗尼,我改變了。就別說和徐廣天接吻,就是和那些男人摟摟抱抱,我也覺得慚愧,很對不起朗尼。我越來越覺得自己骯髒,我和徐廣天親過嘴就拚命漱口,用消毒藥水刷牙。看!牙肉都破了皮。我怎能再獻身給徐廣天?」
「若是從前,你退出我可以請別人,但是,現在徐廣天除了你誰也不會要。你不幹,我本可以自己來,可是,我和徐廣天已認識,我不能再扮演別人。你這不是——存心和我過不去?」蘇媽媽第一次表示生氣,她一向很少激動。
「媽,你先別煩,我說過我不會退出,也不會不幹,戲要演到最後一幕。不過,計劃改變一下,可不會影響結果。你愛我的,媽,是不是?你不希望我被徐廣天蹂躪,是不是?難道他害我們還不夠慘嗎?我還要被他摧殘?」
「唉!孩子,媽明白你是為了朗尼。可是你已經和朗尼分手,你不能再擁有他了,你幹什麼,他根本不知道。」
「我不要他知道,我但求自己心安。從我愛上朗尼的那一天,我潛意識中就覺得我已經屬於他,是他感情上的妻子。我的心和身體都要忠於他,若我獻身給徐廣天,那就等於我不守婦道,出牆紅杏,我將來死也不會原諒自己。」
「如果徐廣天不能佔有你,他不會信任你,你不和他在一起,我們的計劃,始終不能進行。」
「可是如果他肯信任我,而我們的計劃又可以進行,媽還堅持我一定非要出賣自己不可嗎?」
蘇媽媽雙眉深鎖,顯然很不高興:「媽怎會出賣你?這幾年,我天天跟你說同一的問題:不想做就不要勉強。」
「媽,我是自願的,任何事都不會更改我的意願,我只是有問題請教母親。」
「徐廣天是什麼人?情聖?柳下惠?還是溫朗尼?他獨攬大權,無非為了有足夠金錢去玩女人。拖拖手,親親吻就能把他迷倒?他是一定要得到你的心和你的人,否則他是不會讓你加入他的生活。把自己最寶貴的貞操獻給這個惡魔,實在是很不值得;不過,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如果我能自保又不影響計劃呢?」
「那是最好的事,也是我們最大的成功,他確是把我們害夠了,我也不願意再犧牲你!」
「謝謝媽!」金小憐開始化妝,把粉底霜塗在臉上。
金老太太走出門口,停下來,回轉身問:「如果他非要你不可?」
「為了計劃,我只好犧牲。」金小憐苦笑搖頭,沒有什麼好害怕的,大不了一死。她忽然停了手對母親說:「請替我打電話告訴徐廣天,我今晚不上班。」
「好的!」
「他來看我,別讓他進來。」金小憐把粉底霜全部抹去,她討厭這些化妝品一大堆地粘在臉上,「告訴他,我心情不好,勸他別惹我!」
「對付他?」
「你不希望計劃盡快進行嗎?梅冬青的求婚,正好助我們加一把力,他肯跟我攤牌,我們的機會就快來了!」
「我明白了。」金老太很開心,「等這一天,實在等得太久了!」
金老太出去,關上門。金小憐跳到床上,索性睡大覺。
徐廣天接了電話,內心十分焦急,金老太只是說小憐請假,請假的原因不肯說,而徐廣天又不敢迫問她。最令他苦惱的,是太陽還沒有完全下山,他還要等到天黑呢!
到金家,立刻想見小憐,但金老太說:「她說過不見任何人!」
「也許我會例外。」
「她鎖上門,不信你試試。我倒是希望你能拉她出來,我燉了雞湯給她喝。」
「她哪兒不舒服,要不要見見醫生?」
「醫生來了也沒有用,她心裡不舒服,可沒有能醫心的醫生。」
「小憐不開心?她有什麼心事?」這可令徐廣天擔心。如果疲倦,休息一下就沒事了,上班不上班,不是那麼嚴重的事。但不開心,就必須有個理由。
「小憐,」徐廣天敲她睡房的門,「告訴我為什麼不開心?有困難嗎?什麼事情,我都會為你解決。」
裡面一點兒聲音也沒有。
「小憐,小憐,跟我說句話啊!」
小憐被他吵得睡不著覺,她索性起床,把一隻收得很秘密、很秘密的小首飾箱拿出來,把裡面放著的東西全部倒出來:有一條金項鏈、一隻鐲子、一對金筆、兩隻很漂亮的髮夾、一個心形的紫水晶別針……都是朗尼送她的小禮物,沒有一樣是名貴的,但小憐視如寶物。徐廣天的鑽石表、鑽石項鏈,她從來不會拿出來看一眼。還有朗尼的相片,她最深愛的。
捧著朗尼的相片,她可以看一整天,所以,徐廣天在外面怎樣吵,她也充耳不聞。
「沒有用的!」金老太把徐廣天拉開,「我剛才叫得喉嚨都干了,她就是不理我。這孩子,脾氣真是硬得要命!」
「奶奶,她為什麼不開心?」
「誰知道呢?她肯說就好。」
「她今天醒來就是這樣子?」
「不是!她今天下午出去,還穿了新裙子,笑哈哈地說要到梅冬青的公司巡視,回來就鐵黑著臉了,筆直地走進臥室,鎖上了門。」
「一定是那梅冬青開罪了小憐,」徐廣天站起來,「我去找他算賬!」
「萬一與梅冬青無關?」
「叫阿輝去……」
「不,不,」金老太一把拉住徐廣天,「阿輝是個粗漢子,上次他和梅冬青吵架,他的聲音大得連我在屋子裡也聽得到。又是打又是殺,萬一他打傷了梅冬青,梅冬青可不會放過你。」
「那怎麼辦?」徐廣天頹然坐下來,梅冬青這傢伙,他是恨他入骨。可是目標太顯露,他又不敢下手對付他。
「用不著太擔心,大概和梅冬青吵了架。梅冬青對小憐是千依百順,但聽說他的公子哥兒脾氣很猛,可能一時忍不住,衝撞了小憐幾句。」
梅冬青和小憐吵架,那豈不好?徐廣天暗裡高興。
「小憐年紀也不小了,就是小孩子脾氣,凡事都要爭第一。不過,看樣子,過一天就沒事了,明天你來,買些她喜歡吃的東西,擔保她把今天的事忘記得一乾二淨,又會和你有說有笑。」
這話倒是真的,已經有先例。徐廣天認為金老太說話有理;於是,陪金老太聊了一會兒就走了。
徐廣天害怕在金家吃飯,因為拿根銀針出來插兩下,金老太便瞪著眼看他。金老太沒問他原因,徐廣天也難以開口解釋,因此令他十分尷尬,一頓飯很難吃得下口。
這一次,金老太是教錯了路,因為徐廣天一連來了幾天,金小憐還是關在房裡,金老太也宣稱無能為力。
其實,每天金小憐都由後門溜出去,又偷偷地去看溫朗尼,門是內鎖不是外鎖,當然沒有人回答徐廣天。
這樣子一連過了四天,徐廣天纏住金老太:「奶奶,就算小憐受了梅冬青的氣,她應該恨梅冬青啊!沒有理由連我也不理,我又沒做壞事。」
「她並沒有不理梅冬青呀!」金老太忽然變了個老糊塗,「她是在生你的氣吧,不是嗎?」
「奶奶,那天是你打電話通知我小憐不上班,前一晚我倆還好好的。」徐廣天幾乎想摑金老太一個巴掌,這糊塗老太婆,「你不是說小憐和梅冬青出外回來,便黑起了臉孔,連你也不理?」
「她是不理我,把自己關起來,但是,她可沒有不理梅冬青。」
「什麼?」徐廣天眼睛肌肉一跳。
「這兩天梅冬青白天都有來,雖然小憐還是把自己關起;可是,他們隔著門說話,我還知道他們有通電話。」
「不可能的,我每天幾次打電話到小憐的房間,根本沒有人接聽電話。小憐既然全心不聽電話,姓梅的怎能找到她?」
「你是說我這老太婆撒謊,我聽得清清楚楚,梅冬青在門外叫:『小憐,睡前別忘給我電話!』小憐答應了他才走的。」
徐廣天大為震驚,臉上透著青光。小憐沒打過電話給他,卻會打給梅冬青,那,顯然小憐並非是在生梅冬青的氣。小憐為什麼不理他?
「不可能,沒有道理。」他忘形地,喃喃地說。
「我看,她的氣也下了,今天下午阿桂送飯給她,她也接了托盤。唉,人可以鬥氣,可是肚子不合作呢!這幾天,我擔心她沒一頓好餐,從未見過她這麼怪,生氣總該有個原因呀!」
「你沒有問她嗎?」
「問過了,她就是說,奶奶,我好煩,讓我靜一下。」
「她煩,就沒理由和梅冬青通電話!我最無辜,我又沒有開罪她,她為什麼不理我?難道,……」徐廣天想到自己一大堆秘密,就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你回家吧!」金老太說,因為小憐已回來,正躲在廚房。
「見不到小憐,我沒有心情做事,我不走。」徐廣天走到房門邊,「小憐,你跟我說句話,你到底生誰的氣?我做錯了什麼?你快要把我折磨死了。」
金老太把徐廣天拉開去,輕聲說:「我想到個好辦法,明天阿桂送飯,她一開門,我就雙手捉住她。她出來了,我不會讓她再進去,你明天來,擔保你可以見到她。」
「有好辦法馬上做,叫桂姐送晚餐給她,我可以馬上見到她。」
「看樣子她胃口不好,吃了一頓豐富的午餐,不會再吃晚餐。」
「奶奶,你試試嘛!」
「好吧!我去吩咐阿桂。」
小憐根本不在房裡,當然,阿桂叫破喉嚨也沒人開。
「是不是?不聽老人言。」金老太盯了徐廣天一眼,「你明天再來吧。」
徐廣天無可奈何地告退。
第二天再來。這一晚,徐廣天已吩咐阿輝一接到命令,就撞開房門,因為這幾天,徐廣天被小憐弄得失魂落魄。阿桂迎徐廣天進大廳,金老太不在。
「奶奶呢?」
「老太吃了粥,上床睡覺去了,這幾天老太擔心小姐,睡眠不足,全身酸痛。」
哼!這死老太婆答應了的事不做,還去睡大覺。
「桂姐,麻煩你去請老太起床,她答應我,小姐今晚會見我的。」
「小姐在房間,老太吩咐過,請你自己去見小姐。」
「開我玩笑!」徐廣天發狠,「小姐鎖住門,我由窗口飛進去?」
「下午小姐已開了門,她和老太一起吃午飯的!」
「真的呀?」徐廣天好像死而復生,高興得合不攏嘴,「我去看小姐。」
「要不要叫老太起床?」
「不要,千萬別驚動她老人家,讓她好好休息。告訴老太,我會報答她。」徐廣天在小憐的房門上輕輕敲了兩下。
「進來吧!」輕輕的聲音。
徐廣天開門進去,小憐懶洋洋地靠在床上。徐廣天急不及待地撲了過去。
「寶貝!」他一把抱住小憐,「你把我想死了!」
「別這樣。」小憐輕輕柔柔地推開他,沒半點怪責的意思,可是已經把他推開了。
「為什麼不開心?為什麼不理我?」徐廣天坐在她的身邊,握著她的手,「是我不好,開罪了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不是不開心,只是心裡有解不開的結,我好矛盾、好煩。」小憐笑一下,無力的笑,嬌慵得令男人心醉,「廣天,我真要向你道歉,這幾天,我沒好好招呼你,請你原諒。」
「只要你不生氣我就開心。」徐廣天憐惜地拍拍她那經過化妝後憔悴了的臉,「唉!看你,幾天沒好好地吃,一定沒好睡,人都瘦了!」
「胡思亂想很磨人的,幾天了,總算想通了,今晚我一定會睡得好!」
「都是那梅冬青害人,他到底怎樣欺負你?快告訴我!」
「梅冬青欺負我?」
「奶奶告訴我,那天你跟梅冬青出外回家後,就不開心。」
「他不是令我不開心,只是無緣無故交了個難題給我,令我好煩,不知道應該答應好呢?還是拒絕好?」
「什麼難題?」
「唉!」小憐長歎了一口氣,「梅冬青突然向我求婚,嚇我一跳。」
「求婚?」差點沒把徐廣天嚇死,「梅冬青那傢伙不要臉,他憑什麼向你求婚?他配嗎?呸!」
「梅冬青的條件是不錯的。當然,他40歲,若是換了別一個女孩子,會嫌他老,但是,我就喜歡父親型的男人。」小憐在屈著手指:「他富有、樣貌不俗、中等身材、沒有妻室;而且非常愛我,他有名望、有地位。我嫁給他可以做闊太太,一生享盡榮華富貴。」
「他那麼好!」徐廣天酸死了,他痛恨梅冬青三輩子,「一絲缺點都沒有,大概是聖人。」
「如果他沒有缺點,我根本不用考慮,就是因為他有缺點,所以我才感到矛盾呀!你聽我數他的缺點:他愛我,但是更愛他的事業,我不高興佔第二位置;他生意多,忙死了,常失約,冷落我,我嫁給他,早晚要悶死……而且他的脾氣有時很壞,發起脾氣來很驚人,那些豪門闊少都是這樣,我們常會因為一件事情爭論。」
「這樣的男人怎麼能做丈夫!」
「就是嘛,不過,他發誓會改;而且,奶奶一直希望我嫁一戶好人家,希望我風風光光地嫁人。冬青對我也算不錯,他答應自建一間別墅送給我做結婚禮物,把奶奶迎回家跟我們一起住。這樣我享福,奶奶也可以享福。我是奶奶一手帶大的,如果他不管我奶奶,我不嫁他;而且冬青說,他雖是舊人,但我是新人,所以註冊,到教堂舉行婚禮,喜宴……一樣都不會少,他還答應把我帶進上流社會去,以後我是梅夫人了。」
「嘿!發誓誰不會?新婚說不定會遵守,日子久了,這個把事業當生命的人,還不是由下午開會到晚上?假期一樣要談生意,他出門公幹,你能跟多少次?萬一你有了孩子行動不便呢?到時,你還不是一樣獨守空房,他愛你能愛多久,遲早會向你發少爺脾氣。」
「我也想過了,所以我很煩。」小憐抱起個枕頭,拚命扯枕頭套。
「小憐,」徐廣天幾乎跪在床邊,他這人活了50年從未對女人這樣低聲下氣。當然,追求他妻子時是下過點兒功夫,但是,他當成演戲,既不入腦也不進心,現在是真正的患得患失,痛苦極了。「你要理智點,千萬別答應梅冬青的婚事。」
「可是,梅冬青條件最好,我已經23歲了,也不年輕了;如果失去這大好機會,以後,恐怕很難找到一個好歸宿。」
「你真的要結婚嗎?」徐廣天企圖說服她,「你年紀那麼輕,又漂亮,以後還有很多機會任由你選擇。」
「但奶奶不喜歡我賣唱……」
「你不喜歡,可以不唱,我每月照付你薪金!」
「奶奶希望我早日結婚生子。」小憐捶著枕頭,「沒有辦法,你幫不了我。考慮了幾天,我決定答應梅冬青的婚事。」
「你已經答應他了?」徐廣天恐懼得如同世界末日來臨了。
「還沒有,剛告訴奶奶,奶奶很高興我終於找到了歸宿。」小憐笑了笑,臉上的陰霾漸失,「決定了,人反而輕鬆。」
「不要,你絕對不能嫁給梅冬青。」徐廣天歇斯底里地低叫,「如果你一定要結婚,嫁給我。」
「什麼?」小憐抱緊枕頭,「嫁給你?不要跟我開玩笑!」
「我沒有開玩笑!」徐廣天撫著小憐的肩膊,「結婚對我來說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是,我為了表示真心愛你,我願意再結一次婚。」
「但是、但是……」小憐惶惑地,「這怎麼可以?」
「我比不上梅冬青?我哪一樣條件不夠?告訴我。」徐廣天輕搖她,「我也會送你一幢別墅,兩幢都可以。我也會把奶奶接到家裡來,我甚至可以送奶奶一筆錢,老人家手上有錢,就有安全感。我保證你和奶奶都可以享福,過最豪華的日子。以後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用不著向你發誓,你也知道,你永遠是第一位,其他的我根本不重視。我不會因為事業冷落你,我們每天都可以在一起……我也有錢,但我沒公子哥兒的脾氣,我們認識這些日子,我什麼時候和你爭論過?我不單只不會向你發脾氣,我還會寵你、疼你,你是我的珍寶,我的一切。小憐呀!告訴我,我還缺少什麼?」
「沒有,我從未想過你會向我求婚;現在突然來了兩個,」小憐拚命搖頭,「我的心好亂!」
「你必須在我和梅冬青之間,選擇一個。」徐廣天幾乎是迫她。
「我無法抉擇。」
「哪個好,哪個適合你,你就選他。小憐,我愛你,這幾天我好擔心,更加發覺我不能缺少你!」
「太意外了。不,我不能嫁給你!」
「嫌我太老?」
「怎麼會呢?你和梅冬青同樣是40歲,我沒計較過冬青,也不會計較你!」
「你愛梅冬青比我多?」徐廣天盯住小憐,如果她說是,他可能會捏死她。
「坦白地說,我愛你比冬青多。」
徐廣天開心了,一臉的柔情蜜意。這女娃真逗人,為她死了也甘心:「還有什麼不順心嗎?」
「都順心。正如你說的,你對我好,遷就我,我永遠不會受氣,你會是個好丈夫。但是,我還是不能嫁給你。」
「為什麼?」
「廣天,」小憐輕皺一下眉,「你握痛了我!」
「對不起!小憐,我好擔心。」廣天替她輕輕按摩肩膊,他不能忍受失去小憐的痛苦,「只要你離開梅冬青,永遠跟我在一起,我把我所有的財產都送給你!」
「我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你到底想要什麼?」
小憐搖一下頭,她忽然問:「如果我嫁給你,發覺你的生活習慣對我完全不適合,我容忍幾個月吧,忍不住了,和你離婚,你會怎樣?」
「我不會讓你走,也不能讓你走。我年紀那麼大了,你把我扔下,我一個人怎樣過日子?」
「所以,我不能嫁給你!」
「為了怕彼此不能適應?」
「是的,冬青我倒不擔心,他過的是普通人的生活;但你,就不同了。」小憐低頭撫著枕套,「一日幾頓都提防有人下毒,我倒是無所謂,我怕奶奶不習慣。還有,你不能見陽光,整間屋黑麻麻的,我實在怕;而且,我喜歡游泳,曬太陽。」
「我家白天都亮燈的,絕對不會黑麻麻。我家也有泳池,你喜歡陽光,可以天天游泳,我保證一定能彼此適應。」
「說來容易,生活在一起,問題就多了,結果不歡而散怎麼辦?」小憐輕吻一下徐廣天,「我們有緣無份,還是讓我一條心嫁給冬青吧!廣天,我知道你愛我,我嫁了人,仍會想念你!」
「不,小憐。」徐廣天抱住她,這時候,他實在已不能與她分離。「我們共同生活一段日子,如果你覺得和我一起生活是愉快的話,那麼,你就嫁給我;否則,你離開我,只要你曾給我機會,我也死而無憾了。」
「你要我和你同居?你根本不尊重我,還說愛我!」小憐推開他,走下床,「我在你眼中根本是個不三不四的女人,你玩過了,我離去,你當然無憾。」
「小憐!」徐廣天拉她。
「不要碰我,玷污我的清白。」小憐大聲說,「請你離開我的房間,明天我和奶奶搬出去。」
當然,如果小憐肯和徐廣天同居,那是最好不過的事。因為,這十幾二十年,他已和不少女人同居過,住在那女人家裡付她們每月家用。可是金小憐與眾不同,他不是不知道,尤其經過這幾天的等待,他已明白要得到小憐,就非要娶她不可。畢竟她是個美麗而又風華絕代的處女嘛!
「小憐,在我離去前,你讓我先說幾句話好不好?」他求著。
「徐老闆,」小憐冷若冰霜,「我可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娃,你騙不到我。」
「小憐,你聽著,我把你和奶奶接到我家裡來住,除了我太太,沒有人住過我的房子。不,我太太也沒住過,我的房子建好還不夠10年,我太太已經去世18年。所以,你是第一個住在我家的女貴賓。聽著!我住我原來的房,你住另一間我為你特別設計的房間。」
「哈!你把我誘進屋子裡,我還能保持清白?你不想辦法佔有我?奇怪!」
「如果我徐廣天有半點邪念,我不得好死,你信不信?」
小憐望著他,仍然半信半疑:「我們只是住在一間屋子裡,你不會耍花樣?」
「我不會,要是我侵犯你,只有把你嚇跑,我才不會那麼笨。」徐廣天心想:待我得到你,你不再是處女,就算不適合,你還不是一樣要跟著我,「我們一同生活,一同吃,就是不同房。小憐,我愛你!我尊重你、珍惜你。」
「這……」
徐廣天突然卜通一聲跪在她的腳下:「小憐,求你答應我吧!」
「辦法本來好,多少夫妻因為性格不同,不能相處而離婚。如果我們能彼此適應,生活愉快,將來結了婚,一定會很幸福。但是,如果我發覺我們真的沒有辦法相處下去呢?」小憐猶豫著。
「你可以離開我,我說過只要給我一次機會,我一生無憾!」
「好吧!我答應你!」
「啊!小憐。」徐廣天起來,抱著小憐狂吻,他終於成功了。
小憐又輕輕推開他:「廣天,同居不同房這新玩意兒,我怕奶奶不答應。」
「你先徵求她的同意,只要你愛我,對我有信心,你應該可以說服奶奶。」徐廣天仍擁著她,「無論奶奶有什麼條件,我都答應。」
「好!我明天跟她說。我們先去吃飯;然後回俱樂部。」小憐好像放下心頭大石,十分開朗。
「小憐,為什麼不馬上跟奶奶說?」徐廣天可是急不及待,怕事情有變。
「奶奶精神很差,把她吵醒,只有挨罵。想過她那一關,只有等好機會。」
徐廣天被帶進了金老太的房間。小憐沒批准進去,在臥室一面聽耳筒收音錄音機,一面在吃蜜桃。金老太的面色並不好,徐廣天有點怯怯的,叫了一聲奶奶就站著。
「老實說,我並不贊成你和小憐未結婚使住在一間屋子裡,那像什麼?荒謬!我們是中國人,玩什麼洋玩意?」金老太老氣橫秋,「給人知道了,我們姓金的還有面子?真氣人!」
「奶奶……」
「我的話還沒說完。啊!你嫌老太婆囉嗦?好,請便,反正梅冬青也要來見我。」
「請奶奶吩咐!廣天洗耳恭聽!」
「由今天開始,小憐不再唱歌了,她會向黃經理辭職,黃經理向你請示,你批准就是;可別讓俱樂部的人知道小憐跟你住在一起,省得人家亂造謠。」
「遵命!」
「梅冬青那方面,唉!梅冬青很好嘛!小憐偏喜歡你,沒辦法,我會告訴梅冬青我們離開香港,省得他再纏小憐。」
「謝謝奶奶!」
「小憐和我不會搬到你家去。小憐還未過門呢!搬進去像什麼?不三不四。將來小憐正式嫁過去時,就給人看不起!」
「我家都是些傭人。奶奶,我一個親戚也沒有!」
「傭人口才多是非呢!啊!梅冬青肯送小憐一間別墅,你省錢?未結婚就刻薄我孫女?算了!」
「廣天不是這意思,我不單只要送小憐別墅,還要送奶奶房子。」
「我不要房子,別墅要買好的,但屋契寫你徐廣天的名字……」
「奶奶……」
金老太搖了搖手:「要送什麼等我孫女過了門,做了徐家的人再送。別忘記你和小憐只是同住,不是同居也不是結婚。萬一小憐覺得你不適合她,房子又要交回到你,名字轉來轉去,麻煩!啊,我們要輛車子,汽車登記時也用你的名字,省得有什麼交通事件,麻煩我們兩祖孫。司機嘛!我不要阿輝,他太粗、太凶,說話像雷公、身體像野人,我受不了。這種人跟著你也沒什麼體面,辭掉他。」
「奶奶,阿輝跟了我10年,他缺點是很多,但人忠心。而且治安不好,我需要個人出入照應,我替奶奶另請司機。」
「那是你的事,他不侍候我們,我就不管。對了!新別墅裡的傭人、花王、司機、護衛員全部由我自己挑選。你眼光不好,如果個個下人都像阿輝,早晚會給他們嚇死!」
「奶奶是長輩,我們應該尊重奶奶,奶奶喜歡怎樣便怎樣。」
「最重要的一點你要記著:小憐進別墅是處女,離開別墅也是處女,我會找醫生檢查,萬一小憐出了什麼差錯,我跟你拼了。」金老太樣子很不好惹,「將來小憐正式嫁你,或嫁別人,都要清清白白,你肯發個毒誓,我就讓小憐跟你!」
「奶奶,徐廣天尊重小憐,愛護小憐,若敢侵犯小憐,污其清白,徐廣天不得好死!徐廣天將死無葬身之地。」
「好吧!明天你去找房子,訂汽車,屋子裡的事由我來。」金老太又恢復那慈祥的笑臉,「你去陪小憐!」
「謝謝奶奶!」徐廣天一離開金老太的房間就在心裡罵:「死老太婆,等我得到小憐,慢慢折磨你!」他到小憐的房間,擁抱她,一陣亂吻:「寶貝,奶奶答應了,我們可以在一起。」
小憐在徐廣天懷中像具木偶,她心裡想:終於要和這魔鬼在一起,計劃開始了。以後,想借睡覺溜出去看朗尼,恐怕再也沒有機會。但是,她那麼想念朗尼,她要見朗尼,她要見朗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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