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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節

  張芬妮笑瞇瞇地由卡迪的辦公室走出來,剛巧碰見卡達。
  兩人打了個照面,沒有說話。
  「小迪,」卡達走進卡迪的辦公室,「二嫂什麼事這樣高興?」
  「她幾次請我吃飯,她說她大嫂的妹妹很漂亮,要介紹給我認識,我推了幾次,今天她硬賴著不走,我沒有辦法,只好答應去一次。」
  「噢!作媒。」
  卡達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越想越不妥當,如果張芬妮大嫂的妹妹,將來做了小迪的妻子,兩個女的一定會聯合起來對付他。
  卡達把伊麗莎白找回來,是想放個人在卡迪的身邊,想不到張芬妮竟然敢跟他搶奪,那實在太豈有此理。
  他除了要伊麗莎白看緊小迪,還要想辦法對付張芬妮。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最先把她趕出高氏大廈。卡達馬上到總裁室。
  「爸爸,你有沒有注意大姐整天在花房想念姐夫?總有一天會出事。我只有一個姐姐,所以,我關心她。」
  「我和你媽媽天天勸她,叫她多到外面走走,她總是不聽。」
  「她沒事做,精神沒有寄托,如果她有自己的事業,她就不會再那麼空虛寂寥,大姐也是個大學生,她不應該浪費了學問。再說,我們生意越做越多,也沒有辦法代理姐夫的生意。」
  「宋家的兩間珠寶店和超級市場,一向由二嫂打理。」
  「我們家的百貨公司,一直是小迪兼任,你數一數,小迪的廣告分公司越開越多,他要打理電子廠、酒店,還有地產公司,爸,小迪不是鐵造的。」
  「女人打理百貨公司的確比較適合,不過,十多間公司換一間百貨公司,無形中是削權,二嫂可能會反對。」
  「二嫂嫁了二哥十多年,本應該留多些時間生兒育女。況且,我們沒有理由不為大姐,只顧二嫂的權力。再說,她手上的東西,全是宋家的。」
  「好吧!今晚飯後我們開一個家庭會議,大家勸勸麗薇……」
  晚飯後,英傑和彩雲匆匆趕去看電影,高正安認為這是大人的事,根本不應有小孩子在場。
  高正安齊聚各人到偏廳,大家一面喝咖啡、吃水果,一面聽高正安說話。
  「麗薇!你知道嗎?你整天把自己關在花房,總有一天,你會精神崩潰。因此,我希望你能夠出外工作,打發時間。」
  「我能做什麼?」麗薇迷惘而痛苦。
  「為家輝做事,你不是還很愛他?你應該繼續他的事業。」
  「爸爸,你答應代我打理。」
  「家輝剛去世,你又傷心過度病倒,我不能不幫你。不過,事隔那麼多年,況且我們高家也缺乏人手,你反正閒著,應該接管家輝的生意。」
  「爸爸,我……」麗薇惶然不安。
  「你好好地考慮,考慮一個月,甚至兩個月都沒有關係,我只是不想你悶在家裡。」高正安拍了拍女兒的手背:「你明白嗎?」
  「我明白,爸爸,我太負累你了。」
  「別說傻話,回房去,躺著慢慢想,我不會逼你的。」
  張芬妮目瞪口呆,高麗薇一離開偏廳,她再也忍不住問:「十間超級市場,兩間珠寶公司,都是宋家的?」
  「你連這個也不知道,二嫂,你未免太糊塗了。大姐夫死後,留了許多財產給大組,除了公司,還有股票黃金。」
  「老爺,大姑奶自己接管一切,那我以後做什麼?」張芬妮盯了卡達一眼,追著高正安問。
  「替我們高家管理百貨公司。」
  「十二間公司換一間?那過年的紅利,豈不……」
  「二嫂!我希望你少做事,留多點時間為我們高家生兒育女。」高正安安慰媳婦:「百貨公司一直賺錢,你問卡迪,最近一直由他管理。」
  「是的,二嫂。」卡迪點了點頭。
  「我不明白,既然是宋家的生意,為什麼入高氏機構的賬簿?」
  「二嫂,有很多事情你是不知道的。」卡達冷冷一笑:「高家和宋家的關係很微妙,不過,那十二間公司都叫『輝煌』,而不叫高氏公司,你早該提出疑問。」
  張芬妮為了這件事,哭了一個晚上,由十二間公司變了一間,每年年尾分紅利分十一間,權力也削減十一間,還有那十二間公司都是她的人,百貨公司呢?以前高正安管的,後來交給高卡迪。她對百貨公司一無所知。
  不過,另一個問題又來了,這麼一說,高麗薇和彩雲並非一無所有,也並非寄人籬下。她們有多少股票、黃金、張芬妮不知道,單是那十二間公司,起碼值幾千萬元。
  高麗薇的身家豈非過億?她也知道來家頗富有,只是不知道宋家輝死後把一切全留給妻女。
  誰娶了宋彩雲,就有近一億元,漂亮加上富有,姓周的女兒怎能跟宋彩雲比?奇利,她馬上通知奇利,全力進攻彩雲。
  「姑姑,是不是?」張奇利第一次反駁她:「我早就說彩雲是個好女孩,你偏偏說她不好,現在彩雲已經不肯再見我了。
  「這件事包在姑姑身上!」
  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張芬妮親親熱熱地拉著彩雲的手:「下午我請你看戲、喝茶、吃飯,一點鐘你換好衣服,我回來接你!」
  「二舅母為什麼突然請我吃飯?」
  「你是我甥女啊!舅母請甥女吃飯還要找理由,你不是常常和小舅舅、四舅母一起出去玩?就是不肯給我面子?」
  「好吧!二舅母,下午我等你!」
  彩雲當然不知道張芬妮另有目的,她告訴英傑,英傑也不明白:「你已經很久沒有見奇利!」
  「下午再說。這件事說明白也好!」
  彩雲換了套裝裙在花園的搖椅上等張芬妮,英傑在露台看著。
  一點鐘,奇利的跑車竟然駛來。
  「彩雲!」
  彩雲看見奇利馬上向屋裡走,張芬妮和奇利分別攔住她。
  「彩雲,你千萬不要錯怪奇利,奇利對你,是癡心一片,是我,都是我,怪我不好,因為他剛由外國回來,他為了追求你無心工作,我怕影響他的事業,因此,我提議你們暫時不要來往,安心工作,搞好了生意。為了這件事,奇利對我心存怨恨,不過他一向孝順,不想令我太難過,所以他咬著牙關答應我暫時不見你。現在,他打理的生意,蒸蒸日上,他又天天要求,我認為奇利是對的,所以,我再也不會反對你們來往。」
  「癡心一片?那位周小姐呢?」彩雲側過臉沒有看奇利:「不要忘記我一無所有,我只是個寄人籬下的孤女。」
  「彩雲!」奇利著急地拉著她的手臂:「我從來不在乎這些。」
  「你不在乎,別人在乎,你就怕了,你真沒有主見,可憐。」彩雲厭惡地甩開他的手。
  「奇利,都是姑姑不好,你趕快跪在地上,代姑姑向彩雲道歉!」
  「姑姑,在花園?」
  「整個花園都沒有人,難道你想鬧進祖屋,等奶奶出來,跪吧!」
  奇利卜通一聲跪在彩雲的面前,哭喪著臉:「彩雲,是我錯了!你原諒我,給我一個機會吧!」
  「起來,你怎麼這樣不要臉?」彩雲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一直在露台等候的英傑,馬上走出來為彩雲解圍,他拉起彩雲的手便走。
  「喂!」張芬妮擋在英傑的面前:「你這算是什麼?」
  「你不覺得彩雲很難堪?其實表哥和彩雲之間已經完了,表哥跪在彩雲面前算什麼?」
  「這是奇利和彩雲的事,你無權管!」張芬妮逼著英傑。
  「彩雲是我的女朋友,我不想有任何人騷擾她!」英傑並不害怕。
  「彩雲的男朋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是什麼東西,你也配?」張芬妮仰頭大笑。
  「配不配是我們的事,二舅母,你少費心,英傑,」彩雲拖起他:「我們回家吃飯,二舅母,你要不要見見外婆?」
  彩雲拖著英傑跑進去,奇利想追,張芬妮拉住他:「不要進去,奶奶很精明的,況且,老太婆很維護那小子。」
  「姑姑,我不明白,也不甘心,彩雲一向很討厭英傑。」奇利嫉妒又失望,眼淚都流了出來。
  「別擔心,慢慢來,我會先對付那小子,我瞭解他的弱點,我會替你把彩雲搶回來!」
  「姑姑!」奇利撒嬌。
  「信我,嗯?」張芬妮搭著侄兒的肩膀:「我們去吃午餐!」
  貝兒獨個兒在別墅吃午餐,她吃了兩口龍虱魚,就吞不下去。她和卡迪的感情越來越差,由於貝兒拒絕了卡迪一次又一次,卡迪自尊心受到損害,他私底下,連貝兒的手也不想拉一下。卡迪對她越冷落,貝兒越相信丈夫已經變心,彼此誤會加深,距離越大。卡迪和貝兒除了做做表面功夫,不想家人知道他們的婚姻已接近破裂的邊緣。所以,在父母兄嫂面前還是有說有笑。
  貝兒度日如年,很想到市區走走,逛逛公司,她既怕看見卡迪和伊麗莎白在一起,又怕對她仍未死心的盧占美,會跟蹤上她。
  所以,貝兒每天只有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傻傻的,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卡迪呢!也在為貝兒而苦惱。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貝兒對我越來越冷淡,我們仿如陌生人。」
  「她大概怕生孩子,」卡達挺好心的:「做丈夫的應該體貼太太。」
  「我不是要和她同床,我只不過想吻吻她!」卡迪忍不住向哥哥訴苦。
  「你不要告訴我,四嫂不准你親吻她,我不會相信。」
  「是真的!」卡迪很著急:「我想了又想,她可能不再要我了。」
  「不可能,除非她在外面有個男人,女人變心,都因為另有新歡。」
  「盧占美!」卡迪衝口而出。
  「他們還有來往嗎?」
  「不知道,」卡迪搖一下頭:「可能我很少在家。」
  「我替你查一查。」卡達站起來:「我馬上就去。」
  他回到辦公室,立刻打了一個電話給伊麗莎白。
  「喂!你和卡迪到底怎樣?」
  「很好!每個週末他都和我一起玩,我們像初戀一樣。」
  「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沒有孩子?你有了孩子,才能把她趕走。」
  「生孩子?那麼容易嗎?拉拉手,親親嘴,不會有孩子的!」
  「什麼?」卡達叫起來:「你和他還沒有……你們小孩子已經做過了呀!」
  「今天的卡迪不是小孩子,他很能控制自己,而我,也長大了,失去小孩時的勇氣,唉!三表哥,其實我也很苦惱。」
  「灌醉他,我要你一個月內辦妥!」卡達放下電話,拿了一疊公文,表面上,是談公事,最後,他就告了貝兒一狀。
  「什麼?連親嘴都不准?哪兒像對夫婦,怪不得最近卡迪常常出去,真難為他!」高正安愕然。
  「所以,我很擔心小迪,婚姻不美滿,很難安心工作,爸爸,你想想辦法,到底,小迪是你最疼的兒子。」卡達是希望父母去對付貝兒。
  「這件事很嚴重,我要和你媽媽商量,我們一直認為小迪兩夫婦最恩愛的,四嫂到底怎樣了?」
  「這就不知道了,總之,小迪親口告訴我,貝兒冷落他,令他很痛苦。」
  「唔!通知大家,今晚每一個人,都要在家裡吃飯。」
  「是的,爸爸!」卡達很高興,他心裡想:「朱貝兒,夠你瞧的!」
  飯前,每一個人端端正正地坐在餐桌前,大家都知道,一定有不尋常的事發生,卡達看了貝兒幾次,一臉的奸詐和陰險,貝兒突然心慌起來,難道伊麗莎白要進門了?她忍不住望著卡迪,卡迪若無其事。不可能吧!這是他的事,他不可能毫無表現?起碼……
  高正安夫婦來了,貝兒心跳得好厲害,她幾乎有點支持不住了。
  「晚飯前,我要說幾句話。」高正安看了看妻子:「我們有金錢,有地位,有名譽,有子女,有媳婦,也有外孫,感謝上天恩賜。遺憾的,是我們快七十歲的人了,還沒有自己的孫兒,所以,我和太太商量後,決定了一個獎勵辦法,誰能為我們高家產下男孫的,這小男孩除了可以得到一億元,孩子的媽媽還可以得到一層價值五百萬的房子。要是產下女孫呢,小女孩可以得到七十萬,孩子的媽可以得到一棟三百萬的房子,多生多得。最好每人能生十個,想想,孩子出世就是億萬富翁,希望大家不要放棄權利,說話完畢!晚餐開始。」
  貝兒整塊心頭大石放下,雖然,一億元她永遠得不到,但是,她還能保有丈夫,她已經很滿足。
  高卡達更莫名其妙,不過,那一億元好吸引人,他希望得到。
  張芬妮最開心,她過去不肯生孩子,拚命工作,不過為了錢,現在生孩子有一億元,剛巧她在公司被削權,她索性什麼都不管,年年生孩子,年年有一億元,比管理幾十間公司還要上算。
  「晚飯後我們馬上回房間!」她在丈夫耳邊說。
  卡泰反應冷淡,也沒有反對。
  高正安吃過晚飯就和高夫人去散步,給年輕人製造機會嘛!
  彩雲和英傑去遊戲室玩遊戲。
  高麗薇當然回到花房。
  伊麗莎白買了戲票請卡迪看午夜場,他吃過飯,換件衣服就出去了。其實,他留下來也沒有用。
  貝兒是希望他留下來的。
  高卡達把余瑪莉拉回房間。
  他擁著余瑪莉,甜言蜜語:「寶貝,由今晚開始,我們不要避孕丸。」
  「為什麼?」余瑪莉聳聳肩。
  「為了一億元,生個孩子有一億元,多好!」
  「生孩子不是為了需要孩子,是為了錢,你是個怎樣的父親?」
  「我也愛孩子,你知道我一向很喜歡小孩,有了孩子家裡熱鬧些,瑪莉,我愛你!」卡達吻著她道:「為了愛,我們應該有個孩子。」
  「你忘了你的諾言?」
  「什麼?」
  「你答應婚後五年,我們才要孩子,現在還不到三年。」
  「何必為了一、兩年堅持,孩子遲早總要生的,況且,我已經三十幾歲,年紀也不小。你為我生一個,我求你!」
  余瑪莉不喜歡卡達為了錢逼她生孩子,她根本不在乎錢,一億、兩億都一樣,她推開卡達:「我堅持五年。」
  「我等不及。」
  「你可以出去找一個女人替你生孩子,反正是高家的骨肉都有獎金。」
  「這話是你說的,你可不要後悔!」
  「是我說的,有膽你出去。」余瑪莉拿起睡袍走進浴室,卡達追上去,余瑪莉鎖上門。
  「你會後悔,一定會後悔!」卡達晃一下拳頭,拉開房門直走下樓梯。
  他開車漫無目的地向前駛,不知不覺,竟然來到櫻花會所,他想起貝兒,決定進去喝幾杯悶酒。
  幾年了,領班還是娘娘腔的大媽。
  她還認得高卡達,當然,難得一見的闊客:「白先生,太太好嗎?」她滿臉笑容,一副阿諛諂媚的樣子,半跑著過來歡迎,慇勤之至。
  「太太?」
  「朱貝兒小姐!」
  「她?」高卡達一陣笑,沒有人知道他是傷心還是自嘲:「她嫁人了,但是丈夫不是我,別提她了,一瓶X牌白蘭地。」
  大媽親自把酒送來:「白先生,一表人才,還怕找不到太太?」
  「要找一個像貝兒那樣的人,也不容易!」
  「真巧,一個月前來了一個女孩子,她比貝兒當年大一歲。
  「十七?」
  「唔,十七。她也是個女學生,環境比貝兒好,因為父母鬧分居,她太煩,跑出來,在我們這兒做侍應生,尋求自立,她和貝兒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高卡達垂涎欲滴:「她也像貝兒一樣漂亮迷人?」
  「唉!我在櫻花會所做了十幾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像朱貝兒這樣的美人。」大媽搖一下頭:「不過,她也長得不錯,也是一頭長髮,很富野性美,這兒許多客人看上她,她就是不理。」
  「她也和朱貝兒一樣,不陪酒?」
  「一樣!」
  「噢!」高卡達馬上沒有表情。
  大媽笑一笑:「不過,她們兩人的性格,卻有很大的分別,朱貝兒高傲,不識抬舉。她虛榮,老是幻想做名流夫人。」
  「她既然虛榮,為什麼不陪酒?」
  「她虛榮,完全不是因為錢,她認為在這種地方,不可能遇到她所喜歡的人所以她不肯陪酒,事實上,像白先生這樣有學問,富有又風度翩翩,實在難得一見!所以,如果白先生有誠意,我相信她會願意跟你交朋友!」
  高卡達很高興:「馬上請她來,領班,這五百元是你的,另外五百元,是給那位小姐的糖果錢。」
  大媽歡天喜地,不久,帶了一個充滿青春氣息的長髮姑娘到來,她的確比不上貝兒,不過,可以成為朱貝兒的代用品。
  她叫珍妮,一個早熟、性感、開放的女孩子,具有一定的魁力。
  她認識高卡達一個月,就離開櫻花會所。
  「卡達,你向我解釋,小迪進高氏地產公司的日子已經不短,他從來沒有到過地產拍賣行,你說這是不是笑話。」高正安鐵青著臉。
  高卡達心裡一怯:「爸爸,是這樣的!近年來,我們建築生意好,在離島興建了一個度假村又一個度假村,小迪忙於設計,又要視察工程,加上他自己的公司生意好,他根本分身不暇。」
  「視察工程,派幾個工程設計師去就行了,小迪又不是念土木工程的。」
  「對!小迪這孩子也真是,不喜歡去拍賣行看看,告訴我就是了!」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不過和他談買賣土地的事,他竟然一無所知,那怎麼可以?」
  「爸爸,你放心,一有土地出售,我馬上就帶小迪去見識。」高卡達最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為高卡迪在父親面前,告他一狀。說良心話,他實在不願意卡迪參與買土地的事。
  卡迪去了幾次拍賣行,認識了幾個地產經紀。
  這天,卡迪由辦公室出來,看見一個叫彼得的經紀愁眉苦臉。
  「彼得,什麼事?」卡迪搭著他的肩膀。
  「我媽進了醫院,我向三公子借二萬,他只給我一千元。」彼得幾乎哭出來。
  「三哥怕你又賠錢。」
  「高先生,冤枉,如果我借錢做賭本,我會說明是借賭本。這一次,是我媽媽進了醫院,她的胃要割切手術。我這個人,爛賭,連老婆都養不起,就只有一個年老的媽媽。」
  「你媽媽進了哪一間醫院。」
  「××私立醫院。」
  「我有事要出去,剛巧經過那兒,我送你一程!」
  「你送我去也沒有用,我需要二萬元,等著施手術的。」
  「彼得,如果你媽媽真的需要施手術,那兩萬元我替你付。」他們一同走進電梯。
  「高先生,你和三公子不同,我替他做事。但是,高先生,我並不是你的人,我可能沒有機會還給你。」
  「就算是我孝敬伯母的,兩萬元救一個人,划算。救人要緊,快走吧!」
  半個月後,卡迪接到彼得的電話,約他在外面見面。
  「彼得,伯母沒事吧!」卡迪坐下來要了一杯咖啡。
  「她好多了,家母要我向高先生謝恩,高先生除了送我兩萬元,還送了十幾盒雞精給家母,三個月內,我也不用為她買補品。」
  「小意思,就為了一丁點事約我出來,彼得,我很忙。」
  「對不起,高先生,不過有些事,我是非要告訴你不可。」彼得神情很凝重,「今天我已離開三公子,不再為他做事了!」
  「為什麼?你是三哥最接近的人。」
  「高先生,你來評評理,我媽進醫院,向他借錢,他不借,好,算我真的去賭錢,但是這些年來我為他賺了不少錢,送兩萬元給我,也不為過。」
  「彼得,你不應該為了兩萬元和三哥反目。」
  「我沒有,是他逼我的。」彼得很痛苦:「我向他借錢,他不借,你借錢給我,救我媽的命,他把我罵了一頓,不停追問我,你給了我多少好處,你才肯借我兩萬元。又追問我『爆』了他多少內幕。其實,高先生無條件給我兩萬元,你根本沒有問我三公子的事。」
  「三哥太過分,我代你向他解釋。」
  「沒有用,高卡達多疑善嫉,陰險奸詐,你怎樣說,他也不會相信,本來,我不想背叛他,既然他逼我,冤枉我,我索性做給他看。」彼得拿了一疊文件交給卡迪:「請收下,高先生,就算是我報答你救命之恩。」
  「這……」卡迪翻看文件。
  「我舉個例,深水埠的輝煌超級市場,業主要八百萬,但寫收條時,高卡達要他寫一千萬,否則他不肯買那棟舊樓,這宗生意,高卡達的純利是二百萬。當然,也不是每宗能賺兩百萬。」
  「除了你,還有幾個人幫三哥,是不?」
  「不錯,我手上的,只是一小部分,最後一頁,寫有業主的地址,你自己可以去調查。高先生,為了高氏家族,為了你,你要小心高卡達,他貪婪又野心。」
  「謝謝你,彼得。假如你喜歡,你來幫我。」
  「暫時我想全心全意照顧母親,」彼得心裡明白,高卡達是不會放過自己的:「將來,我希望有機會替高先生效勞,暫時,我……」
  「我明白!」高卡迪寫了張支票:「我認為到鄉間療養身體,最為合適。」
  「這麼多錢……」
  「保持聯絡……」
  卡迪把一份文件的副本扔向高卡達:「怎樣解釋?」卡達一看,臉色慘變,他站起來,抓住卡迪的手:「小迪,這是陷害,彼得借錢不遂,含恨在心他只不過想報復。」
  「我問過其中幾個業主,他們所說的完全和彼得符合,難道那些業主也與你有仇?」
  「他們不會……」卡達突然停住了。
  「有人不會,但未必個個不會,我只要找到兩個業主,加上彼得,你猜爸爸會對你怎樣?他老人家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他會報警,或者交由ICAC處理。」
  「不,小迪,好弟弟,不要告訴爸爸。」他幾乎要跪下來:「我把得到的一半給你。」
  「不稀罕!」
  「我給你三分之二!」卡達仰著臉,可憐兮兮的。卡迪卻說:「錢對我沒有用。」
  卡達渾身一顫:「你要告訴爸爸!」
  「我不要錢,也不會告訴爸爸,不過,從今天起,購買私人用地或私人樓宇改建,合約一定要有我的簽名才有效!」
  「可以,這可以。」高卡達一萬個答應:「反正我已經發誓改過,以後購買私地,由你作主。」
  「三哥,你不要恨我,我只不過保護公司的利益。」
  「應該!應該!」高卡達嘴裡說得好聽,心裡想,高卡迪,好小子,你斷了我的財路,你等著瞧吧:「小迪,爸爸面前,多多包涵!」
  周醫生替貝兒檢查完畢,很開心地對貝兒說:「你不用再和卡迪分房。」
  「可以吃避孕丸?」
  「也不用吃避孕丸,你現在很健全,很健康。本來,一個月前,你的身體已經很好,只為了小心安全起見,我多觀察一個月,現在,你可以懷孕,生小孩,快回家告訴卡迪吧!」
  「啊!」貝兒開心極了,她又可以做一個真真正正的女人。
  她馬上回家,祥嫂告訴她:卡迪有應酬,不回來吃晚飯了。
  她有點失望。
  她想了半晚,決定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卡迪。
  剛才,她聽見卡迪回來的,她穿上睡袍,走到卡迪的房間,裡面亮了燈,但是,卡迪並不在房間裡。
  貝兒記得卡達說過,卡迪半夜三更會到酒吧喝悶酒。
  酒吧只亮了壁燈,很昏暗。卡迪坐在高凳上喝酒,孤清清。
  貝兒一陣陣心痛,柔情蜜意全湧上來,她走過去,拿去他的酒:「卡迪別喝了,我陪你回房間去,嗯?」
  「伊麗莎白!」他捉住她,吻她一下:「乾杯!」
  啪!貝兒摑了他一個巴掌,推開他,含淚奔上樓梯。
  「別走!哈……」
  張芬妮天天在家等懷孕,一天過一天肚皮就是不爭氣,她心情壞,再加上奇利不斷地投訴,她不由得把氣全往英傑身上放。
  這天,她看準英傑一個人,她用身體擋住他:「野小子,你用不著躲我。」
  「我不是野小子,我有父母生的,我爸爸是二叔的堂兄。」英傑不能忍受別人侮辱他。
  「是又怎樣?你現在父母雙亡,又沒有錢,來我們家討飯吃,還想打彩雲的主意,真不要臉。」
  「我和彩雲都是來你們家討飯吃的,我們很相配,相反,彩雲就高攀不起奇利少爺。」
  「廢話!奇利和彩雲才是天生一對,你配,配個鬼。」
  「你不是一直嫌彩雲一無所有,寄人籬下,所以,你才反對你的侄兒和彩雲來往。」
  「誰說彩雲一無所有?她爸留給她十間超級市場,兩間珠寶店,還有許多股票黃金。」
  英傑一愕,馬上說:「你撒謊!」
  不信?去問彩雲的外公?他不會騙你。其實,你懂什麼愛,你追求彩雲,還不是因為她家有錢,你別裝模作樣了。」
  不,爺爺……」
  彩雲一整天已沒有見過英傑,吃午餐時,福嫂說他出去了,到吃晚餐的時候,英傑還是人影兒也不見。
  「福嫂!」彩雲找著了女管家問:「侄少爺到底去了哪裡?」
  「他一直沒有出去,躲在房間,不肯吃中飯。」福嫂很擔憂的樣子。
  「侄少爺吩咐我的。」
  「我看他躲在房間幹什麼!」
  「表姑娘,他已去下人間,他連晚餐也不肯吃。」
  「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彩雲對福嫂說:「我也不吃晚飯了。」
  「表姑娘,你勸勸侄少爺,別餓壞了!」福嫂好心好意地說:「給你們煮碗蟹肉面,好不好?」
  「我們要吃的時候,再告訴你。」彩雲走進下人間,聽到傳來輕輕的吉他聲,她一直走進去,在工人宿舍後面的空地,看見英傑抱著吉他,在彈奏他自己作曲的民歌「褐色的田園」。
  好悲涼的調子!
  「英傑,」彩雲走到他身邊捉住他的手:「你有什麼心事?」
  「寄人籬下,孤兒的心事。」
  「我們說好了不提這些,也不再為這些事情難過,你看我,這些日子多開心,過去的日子你也很開心。」
  「我和你不同,」英傑隨便撥絃線,「所以你開心,我不開心!」
  「我們都是一樣的,怎會不同?」
  「不一樣!」英傑放下吉他站起來:「我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兒,我一無所有。你有媽媽,你有父親留下偌大的遺產,你是位千金小姐。」
  「是的,前些日子媽咪告訴我,我爸爸的超級市場和珠寶行,令她很傷腦筋,我就知道我並非一無所有,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是因為我認為不重要。」彩雲寸步不離地跟著英傑:「有錢沒錢根本對我們沒有影響。」
  「我不以為然。」英傑雙手交抱胸前,輕歎一口氣:「一個窮光蛋,一個千金小姐,我們根本不適合。就算你不介意,別人也會認為我喜歡的,不是你宋彩雲,只是你爸爸的遺產。」
  「胡說!我們要好的時候,你和我都不知道我爸爸有遺產。」
  「你不覺得我和你在一起,貧富懸殊,很不相配?」
  「英傑,你到底怎樣了?」英傑的態度很冷淡,好像要和彩雲分手似的,彩雲很害怕,抓著他的手臂。
  英傑皺皺眉,拉開她:「我心目中的女朋友,是個小家碧玉,你太富有,我配不上。」
  「你……」彩雲顫著嗓門:「不是要和我分手吧?」
  「這是遲早的問題,我一向不喜歡拖拉,既然沒有好結果,不如及早分開,再說,你還有一個奇利表哥那麼愛你,你是不愁寂寞的。」
  「我一直認為愛情是純潔的。」彩雲頹然坐在一張石凳上:「愛情裡面沒有雜質,也不受名利,財勢,年齡的限制,想不到因為我有錢,你不要我了,有錢是犯罪的嗎?有錢是犯罪的嗎?」
  英傑不敢看彩雲,他知道彩雲難過,可是,他更傷心,傷心得吃不下,坐不住,不過,無論如何他已下了決心,寧願心痛,也不願意人家叫他癩蛤蟆。
  「英傑!」彩雲抽嚥了一會,又走過去,用兩隻手繞住英傑的手臂:「忘記那些財產,我喜歡跟你在一起!」
  「不!」英傑甩脫她:「你何必苦苦纏我,有錢還會沒有男朋友?以後你別再跟我拉拉扯扯。」英傑說完,轉身便往澄莊的大宅走去。
  「英傑,英傑……」彩雲拿起他的吉他,拚命打向石凳:「該死的,該死的高英傑。」
  彩雲關在房間裡,哭了一晚。第二天,奇利又來看她,本來彩雲不想理他,剛巧英傑經過花園,彩雲馬上挽住他的手臂:「奇利表哥,今天,我一定要玩個痛快。」
  「只要彩雲表妹高興,你喜歡怎樣便怎樣。」奇利以為自己的死纏爛打,終於感動了彩雲,十分高興,開了車門,牽彩雲上車。
  英傑透過楊柳樹,看著奇利的跑車離去,心房像被人插了一刀。
  過去他每天和彩雲在一起,很快樂,現在彩雲走了,他感到生命的空虛。
  他拖著腳步,懶洋洋地回到房間。
  彩雲已回到奇利的懷抱,英傑的一生,再也不會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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