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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客佰,裡面請。」百香茶坊的小二熱情的招呼著一身錦袍的客人,「您是要外帶還是內用?今兒個樓裡用附贈西澈龍井一杯喔!」

  「嗯,那就內用吧!」絕非貪圖那杯附贈的龍井茶,君無情實在教茶樓裡的特殊作風給吸引了。

  想當初他隨著福德正神訪查民間時,大大小小的茶樓出入不下百間,但何時見過如百香般特立獨行的店了?

  他聽了家丁從街坊市集打聽來的消息,知道百香自從第二代接管後,生意好得沒話說,杜念繡獨創了多套生意伎倆,而套套讓人咋舌,大呼奇特。

  沒錯,他未聽說過哪家茶樓還兼做外帶生意的,懂得以附贈濃茶來留住客人的生意頭腦確實也不簡單。

  「那些點心都是剛剛出籠的,客棺要什麼請自取。」小二拿了個盤子放在他面前,有禮的介紹,「這邊是鹹味,那邊則是甜食,您喜歡什麼就挑什麼,若您有特別喜歡吃的東西,煩請告知我一聲,小店往後會盡量滿足您的需求。」

  「自取?"君無情滿腦子都讓這兩個字給霸佔了。

  「嗯,本茶樓採取自助式營業,待您選好糕點後,請至掌櫃那兒結帳,然後您就可以好好亨用小店精心準備的茶點了。"小二盡責的解釋,忽地認真打量起眼前氣度不凡的男子。「客棺很面生,一定不是本地人吧?您是來信德鎮找朋友的?」這套職前訓練的介紹詞他已經好久沒耍了,終於讓他等到了一個第一次光臨百香的新客人。

  「我剛搬來這兒。」君無情淡淡的回答,看著併攏的兩張桌子上擺置了琳琅滿目的茶點,有些眼花繚亂。

  「這是集點卡,凡是在小店消費滿五兩銀子,即可憑券換取當日的特餐組合一份。"不知何時,小二已經又塞了張小紙卡到他手裡。

  君無情狐疑他在槁什麼把戲?當他目光駐留在紙卡上頭娟秀的字體時,立刻明白了這又是杜念繡的主意。

  她為了招待新客人、留往老主顧,為了賺錢,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將人性撿便宜的弱點摸得一清二楚。

  「為什麼這塊糕點特別用另一個盤子盛裝起來?"眼尖的注意到擱在所有點心之外的糕點,君無情很自然的將它送進自己的盤中。

  「啊,客倌……」小二看傻了眼,根本來不及阻止。

  「怎麼了?你不是說這裡的茶點全供我自取嗎?難道這塊糕點例外?」

  「不是的……那塊是小姐的,您能否吃別的?」

  「意思是這一塊不買?既然如此,為河還擺在這兒?"小姐?是指杜念繡吧?既然是她特別指定的點心,那麼他倒要嘗嘗是怎樣特別的好滋味了。

  眼見客人沒有讓步的打算,小二急得跳腳,偏偏老天爺存心祈磨他的神經,他瞥見小姐在此時走進了茶坊。

  「阿力,將小姐的桂花糕送上樓,順便泡壺碧螺春來。」青吟跟在主子的後頭,回身吩咐著。

  「等等,小姐——」小二阿力慌張的跑至樓梯口擋住念繡的腳步。

  「怎麼了?"念繡不懂仍微寒的天氣裡,他怎會冒出滿頭大汗?

  「因為小姐……今大比較晚到,那塊桂花糕……」阿力的頭恍若有千斤重,沒有勇氣正視她。

  "有什麼話就一次說完,吞吞吐吐的要小姐等你到何時?」青吟看不過去,首先出聲罵了一頓。

  「小姐的點心被那個客人搶了去,他一身華服,我想是位貴客,所以不敢得罪。」

  極有默契地,念繡和青吟同時向後轉,看到那個端著食盤、似笑乖笑的男子,兩個人的嘴巴驚訝的微張,腦海裡卻溜過迥異的思緒——

  又是那個混蛋!

  好一個俊俏的公子哥兒!

  被怒氣所驅,念繡下一刻已經衝至君無情的面前,一個使力;搶下了他的食盤。

  「你來這裡做什麼?」

  「你開茶樓不就是要讓人來吃東西、喝茶的嗎?」

  君無情明白一與刁女交鋒,難免會有一番爭執,便涼涼的坐在身旁的椅子上,抽起腰間的摺扇,悠然自若的扇了起來。

  "我是!」一雙美目瞠得大大的,念繡氣炸他的反應。

  「那就對了!」

  「對什麼?」她站在桌前,與他問隔三步之遠,教他激得胸口愈來愈灼熱。

  "我到百香茶坊正是來吃東西、喝茶的,難不成來這裡買布料嗎?」君無情刻意提及了她敗陣的那一晚。

  「你一」不氣,不氣,杜念繡,你給我爭氣點,千萬不可大意失荊州,落入了他的陷阱裡,他擺明著就是要惹你生氣啊!拚命的調勻氣息,念繡提醒自己絕不能稱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我沒空和你耍嘴皮子,告訴你,這兒不歡迎你,你給我滾出去!」

  噢……她怎能不氣,就算她心裡一直告訴自己不能和這種小人鬥氣,然而從她嘴裡噴出來的火卻足以燒死一個人。

  「這就是百香的待客之道嗎?」

  「不,這是特別為了君少爺你而訂的規則。百香的大門願意為所有人而開,唯獨你,是我們的拒絕往來戶。」

  「君某不懂,在下究竟做了什麼事教杜小姐這麼恨我了?"哎呀,這並非他的本意啊!

  他以為使些小手段教杜家的華美布莊搖搖欲墜後,就能成功的要杜念繡向他低頭,認命的聽他的話;誰料這個小女人自尊心強烈得很,現在更是拿他當仇人看待了。

  走至這樣的發展,他的計劃該換個方向,重新搞定了。她的個性超乎自己的預期,那種應付平常女人的計劃,用在她身上根本行不通。

  「少裝無辜!」念繡哼出一記鄙夷,「你這隻大跟屁蟲,看到布莊生意好做,就使出卑劣手段和我搶,現在搞不好看著我的茶坊經營得有聲有色,也想來軋一腳!」

  「嗯,不錯腥,你的建議我會認真考慮的,不過跟屁蟲實在有點難聽了些,何不講我是有樣學樣、依樣畫葫蘆呢?」

  有沒有女人生氣起來是像她這個樣子的?兩隻粉拳掄得死緊,整個人像只躍躍欲出閘的母老虎,可愛極了。

  在天庭,眾仙女姐姐一有空就是找他講笑話,那些葷索不忌的玩笑總是逗得她們羞答答的嬌笑,來到凡間,怡春院的妓女們嗲功一流,除了撒嬌外還是撒嬌,沒人敢對他耍脾氣。

  這會兒她的火爆、刁蠻,直令他感到新鮮。

  念繡心一凜,認真分析起他話中的可信度。「如果我是個男人,我會因有你這個同類而感到悲哀!一個大男人,處處追著女人的腳步走,算什麼英雄好漢?」

  他不是真的也打起經營茶坊的主意吧?

  "我從來沒說過自己想當什麼英雄好漢。"君無情咧嘴笑了笑,絲毫沒有讓她的批評給左右。

  他愈鎮定,她該死的就愈慌張,只得回頭搬救兵,「你們兩個還愣在那兒做什麼?給我送客!」

  "小姐,你理智一點,客人都往這邊看了。」青吟讓主子潑辣的應對給搞糊塗了;是誰說過客人至上的,怎麼這會兒卻自己拚命對著客人狂吼?

  照道理說,小姐認識的人她都見過,可是眼前這位卓爾不凡的男子她搜索了整顆腦袋,就是想不起來他和杜府何時有過交集,且小姐對待人家的態度,根本和個潑婦無畏,失去了她平日的分寸。

  "人家和你無冤無仇的,你這樣嘰哇亂叫,會將客人全嚇跑!」

  「還罵大家胳臂往外彎,你還不是其中一個?!」念繡死瞪著丫鬟,連她也站到他那邊去了!

  「小姐,你說什麼啦——」

  「我說他是天雲府的主子,就是那個搶走我們布料大盤、該千刀萬砍的君無情!"無視於四周客人的指指點點,不管耳畔的議論紛紛,一碰上地,念繡在外人面前維持的形象悉數破壞殆盡。

  「他是君無情?」真是青天霹靂,青吟幾乎招架不了這個事實。

  前一刻她才為男子的俊美而心幾蕩漾,下一刻立即讓主子的無情告知給狠狠粉碎了她的少女夢。

  這個男人竟然就是自己幾天前恨得牙癢癢的君無情?!

  「既然我的身份如此教人津津樂道,那麼請便吧,兩位大可繼續,不過等待的期間,請存在下嘗些糕點,我的肚子快餓扁了。」

  大手一伸,君無情拿來了端在念繡手中的桂花糕,在她愕愣的注視下,不疾不徐的咬了一大口。

  「好像有點甜。」舌頭輕舔著沾上碎屑的唇瓣,「小二,附贈的西湖龍井,麻煩你。」

  「我……」來回看著主子和客人,小二左右為準。這當口究竟還要不要奉行顧客至上的原則?

  「青吟,我的桂花糕——」

  眼睜睜看著自己每天下午的點心成為他人的戰利品,念繡一時之間忘了要生氣,只覺得腦子呈現虛空狀態。

  "杜小姐這麼捨不得嗎?若是你不介意的話,我願意分一口給你嘗嘗。"君無情攢著眉,方才逗耍的愉悅瞬間消逝無蹤。

  她的反應不太尋常,不是該火冒三丈、暴跳如雷的指奢他的鼻頭大罵,抑或自他手中搶回糕點嗎,怎是血色漸矢的一張臉,意識到狀況不對,青吟心中警鈴立時響起,趕緊攙扶著主子,"小姐,我們還是先回府吧,我叫廚房馬上能你準備甜點。」

  沒有抗議,念繡眼神再也沒回到君無情身上,在他怔愣的注視下離開。

  "小二,這是怎麼回事?"她看起來很不對勁……

  "客倌,你手中的那塊糕點是小店廚子為小姐特製的,所以比一般的點心還甜,小姐每天下午一定都要吃上一塊——"阿力的話仍在舌尖,硬生生地被打斷了。

  "你耳朵聾了嗎?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說你家主子怎麼了?為什麼一副病了的樣子?"君無情火了,沒耐心和他雞同鴨講。

  本來還生龍活虎的擦腰大罵,竟瞬間洩了氣般,難道他手裡的糕點對她那麼重要?

  "我不知道……」阿力一問三不知。他只負責百香茶坊的店務,小姐的身體狀況怎會清楚?

  拋下一記白眼,君無情彈了一錠銀子在桌上後,起身離去。

  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沒有調查清楚?

  「該死,我的錢不是用來養飯桶的!」君無情的拳頭落在案几上,冷冽的目光掃向全身顫巍巍的家丁。

  「少爺請……息怒,奴才已經很努力打聽了……」阿宏一顆頭愈見低垂,視線的焦點只敢鎖住自個兒的鞋尖,沒膽亂瞟。

  沒人知道君無情的真正身世,他打哪兒未、雙親為誰、哪來富可敵國的財富……任憑街坊鄰居不懈怠的嚼舌根,仍沒有人知曉正確的解答,連他這個侍奉的貼身奴僕,也是一丁點兒的特別發現也沒有。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知道君無情的狂霸,也看過他了無正經的樣子,更見識了他如豺狼豹虎沉溺妓院的放浪形骸,還有莫名其妙關心杜家一切的認真神態……他似乎有千萬種模樣,令人不明白哪個他才是真正的君無情。

  「這就是你努力打聽的結果,用一句不知道來打發我?」他知不知道做錯事就是該受罰,不是一聲道歉就能了事?

  「奴才向社小姐的鄰居打聽過,可大家都沒聽說她有病……」一個以聰明伶俐聞名、靠著敏銳心思理財持家的千金大小姐,一舉一動都是大家注意的焦點,她若有病在身,他理當耳聞過。

  他無法得知少爺是從哪裡聽來這個荒謬的消息,為了追查實情,他日夜奔波,雙腳險些跑斷掉。

  「杜家的奴僕你問過了嗎?」別人不清楚,那麼和她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傭僕總該知道吧?

  阿宏點了頭,「那天我請肉攤老闆替我問了杜府的廚娘,不過她只說杜小姐每日下午都得吃塊甜糕,並不知道她是否生病——」

  君無情揚掌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又是一句相同的回答,莫非他的懷疑是真的?!

  並非杜念繡嗜吃甜食,而是必須?

  這會是一種病嗎?

  "君少爺,您來了啊」怡春院的鴨母一見貴客,忙不迭的扭腰擺臀迎了過來。

  "海棠有客人嗎?"君無情拾階而上,聲音相較於往常顯得有些鬱悶。

  "沒有,她天天等著您來呢,」鴇母不敢怠慢,親自為他開啟了房門。「你們好好聊吧,我不打擾了。」

  眼神曖昧得緊,心裡狂爽到了極點,她知道今兒個海棠又要為怡春院賺進大把的銀子了。

  君無情在床上的狂野魅力,她雖然沒機會親自領教,不過每每從海棠脖子上青一塊、紫一團的吻痕,還有那如無人之境、教整個二樓廊道都聽見的呻吟聲,不難想像得出。

  他像幾百年不曾發洩似的,總讓海棠第二天無法下床接客。幸好他給的夜渡費往往勝過怡春院一天下來的總額收入,因此她樂於見他來訪。

  「您兩天沒來了。」微含埋怨的嬌聲在挺拔的身形出現後響起。

  亮艷的一張細緻臉龐,調情挑逗般的聲調,專屬於江南第一名妓——花海棠所有。據聞不少富賈不惜千里迢迢而米,只為目睹她的廬山真面目,更有眾多文人雅士砸下多年積蓄,只想聽她彈奏一曲兒。

  如此一位教男性們如癡如狂的艷妓、日進斗金的花魁,卻在一個月前情醉信德鎮的年輕富豪——君無情。

  沒有搭腔,君無情逞自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玲兒,上酒菜。」海棠對看門外的丫鬟們交代了聲,旋身回到他身邊挨著。「君少爺想我嗎?」柔若無骨的柔夷在他寬闊的胸膛撫摸著,放浪的君無情喜歡她的野性,因此在他面前,她總是不羈禮數。

  「吻我。」心緒紛亂無比,君無情勾正她的黑色頭顱,教姣美的五官對著自己。

  這個妖嬈的女人,總能滿足他的需索,他會感到煩躁,也許是因為連著兩日沒有發洩吧!

  海棠毫不矯情,檀口貼上了他厚薄適中的雙唇,粉色小舌貪求愛戀的鑽人他的口中,輕刺著他的齒壁、旋弄著他的抓來他的大掌覆住自己胸前的渾圓,那穿透衣料傳來的熱度,教她完全放了開來。

  「君少爺……給我……」大腿一跨,她坐上了他的雙膝,臀兒磨蹭著他的鼠蹊部,為自己的凹處尋求那足以填補的長棒。

  大手捧住她的豐臀,君無情嚙咬著她柔細的頸項,輾轉吮吻著,繞過下顎,舔上了她的菱唇。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就知道你伶牙俐齒的嘴巴嘗起來一定特別甜美……」

  沒聽仔細他不對盤的讚美,海棠慾火焚身,「嗯……君少爺,別等酒菜了……我們上床吧!」

  她敞開了自己的衣袍,繫繩一拉,袒胸露乳的挺直腰桿,湊上自己的胸乳至他唇畔。

  「舔我……用您厲害的嘴巴吸吮我,海棠永遠是君少爺的人……」

  君無情的嘴角讓那挺立的乳頭戳弄著,魁惑住心神,然而她的告白卻兜頭給了他一盆冷水,澆醒了沉溺幻夢中的他。

  搞什麼?他在想什麼?

  坐擁美人在懷,他的整副心思卻懸著那個連長相瞧都沒瞧過的女人?!他居然錯將海棠當作是杜念繡了!

  真是該死,本以為頂著受罰的名義下凡,還能乘機享受一下渴望已久的軟玉溫香;沒想到不過放縱幾日罷了,煩雜事卻已堆積了半山高。

  都是星君害的,他沒告知自己杜念繡身體狀況不佳,害得自己現在還得分心煩惱她的健康。還有,那個女人像只驕傲母雞般的難纏,他苦思不得馴服她的辦法。

  陡地被推開,海棠一臉的茫然,「君少爺,是不是我哪兒做錯,讓您不滿意了?」

  他喜歡她的身子,不是嗎?

  「你表現得很好,但我今天心煩,不想要。」眼睫未抬,他為自己的舉止感到訝異。

  一個女人就在身邊邀請他人內馳騁,但他卻一點兒勁也提不起來。

  滿腦子都是那抹俏影,耳畔清晰的旋繞著蠻磺的尖酸刻薄話語,看來他不早日將杜念繡的事情給搞定,他是無法好好專心和女人纏綿繾綣。

  她欠他的、他為她而忍耐的所有,屆時非得想辦法自她身上討回來不可。

  午後的三月天,春雨織得像一張網。

  撕下了徵人的紅紙,穿著一身破舊的君無情到了杜府等候面試。

  「你叫什麼名字?」掌管杜府上下大小事務的沈管事打量了君無情好半晌後問道。"阿棋。」這不是隱姓理名,他上輩子確實就叫阿棋,只是十八歲便死了。

  "你要應徽長工?」沈管事橫看豎看都覺得他不是做苦工的料。

  儘管那頭黑髮閃著一顆顆水珠、一片凌亂。但他身上散發著某種氣質,像是尊貴,又似獨特,教他無法想像他做粗鄙工作的樣子。

  "這張徵人告示只寫徵長工,沒有其他工作了吧?"該不會長得氣質彬彬也是一種錯吧?會令人誤解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懦弱書生?

  "杜府是大戶人家,在這裡工作是很辛苦的。」沈管事不擅長拒絕人家,只好迂迴的解釋。希望他能聽出自己的話中話,認分的打退堂鼓。

  "我不怕苦。總管若是擔心我做不來,大可現在就派幾項工作考驗我的能力。」被總管的幾句話嚇跑了,那麼他的新計劃不是馬上夭折了嗎?

  他才沒有那麼多閒工夫再去想一套接近杜念繡的方法,不管杜府的人會怎麼刁雄自己,這個工作他是非得到不可。

  「阿金,去提兩桶水過來。」沈管事喊來了府內力氣最大的家丁。不一會兒,一根扁袒一左一右掛著兩桶滿滿的水,放在君無情的面前。

  「如果你能挑著它們繞小花圃跑一圈,保持桶內的水在一定的高度,我就用你。」

  「沒問題。」君無情輕鬆的扛起了扁擔,俐落的腳程很快的繞了花圃一圈,地下沒有一滴的濕儒。「可以了嗎?」他臉不紅氣不喘的站定;多虧星君給了他這副好體格,這點小事難不倒他。

  沈管事和阿金驚詫的望著他矯耀的身手,訝然斯文如他竟有副好體力。

  「好,你明天正式上工,待遇就如告示上所寫的。」沈管事沒有理由回拒,說話算話。

  「我要簽約。」君無情頓了一會兒,說出了他準備好了的條件。

  「這是當然的,我們會和你簽約。」

  "那麼我能否為自己的未來多討一份保障?」

  "什麼意思?"沈管事直至這當口,仍舊覺得他無論外表或言行談吐皆不像下階層的老百姓。

  君無情不畏不懼,「在合約期間,貴府若是遣退我,必須付給我一萬兩黃金。"一字一句說來不疾不喘。

  "一萬兩……黃金?!"沈管事聽到那麼一大筆錢,閃了舌,咬著了自己,痛得皺眉咧嘴。

  他會不會是獅子大開口?一個長工哪來一萬兩黃金的價值?

  「總管是見過我的能力了,只要你對我有信心,根本不必顧忌這一筆錢的多寡,因為絕不會有賠償的那一天。」

  「不行,要是你故意做錯事,非辭不可,杜府不是虧大了嗎?"沈管事思慮周密,攸關府裡上下的生計,他不敢開玩笑。

  「合約內可以註明清楚,若是我自己犯錯遭遣,則不在此限內。我只是需要一份安全感,絕非妄想。」他補了句解釋。

  一萬兩黃金他君無情絲毫不放在眼裡,反正日後回到天庭,根本用不到。不過這個天文數字好比是杜念繡的心頭肉吧?他開出這個條件完全是為了以防萬一,緊咬著她的弱點不放,他相信她不會「狠心」趕走他的。

  為了她,做些卑賤的工作無妨,就當是活動筋骨吧!但要他下輩子繼續當個卑賤的凡人,免談!

  「好吧!"沈管事答應了。

  現在條件好的男工一窩蜂都跑到天雲府做事去了,只要不吃虧,將就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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