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雷姍姍都處於極度的證仲狀態,她發現自己無法原諒季殊群,也無法恨若能恨他,事情或許好辦些。可惜……
她不否認,季殊群那一席話,具有強大的震撼力,使她遲遲無法恢復理智。
她和水蓮的對話,也一直索繞在耳際。
「你為什麼一定要為自己不原諒他尋找借口?當你在努力尋找借口時,其實你已逐漸原諒他了?」水蓮看不慣她這般委靡的模樣,想要一語敲醒夢中人。
無奈她防衛心甚強,趕緊豎起刺來保護自己的脆弱。
「錯了!我不需要找借口,我也不會原諒他。」
「為什麼不誠實面對真實的自己?尊嚴真的有那麼重要,它會比愛重要嗎?」
它會比愛重要嗎?
雷姍姍一次又一次問自己,可是她得不到答案。
在星期一的「回家」,雷姍姍仍努力思索這個問題。季殊群再度出現在她面前,擾亂她的思緒。
季殊群其實並不帥,但狂妄的霸氣,使他自成一種格調,他獨特的氣質,是令人窒息壓迫的。
雷姍姍看到他,臉頰不由得一熱,幸好思想不若言語,無法被竊聽,不然她的臉要往哪擱?
她連臉都沒抬,其實是怕被他看穿的燙的臉。「你不知道這兒不歡迎你嗎?」
季殊群露出詭異一笑。「若我沒記錯,這是一家咖啡店吧?我應該有權利在此點杯卡布其話吧?客人這麼多,我想你應該不會希望場面太難看才是。」
「你在威脅我?」雷姍姍昂起頭。
「不,我只是提醒你。」季殊群皮笑肉不笑地接話。
雷姍姍恨得咬牙切齒,心中不禁咒罵。這善變的男人,喝什麼卡布其諾嘛,一點魄力都沒有,像個女人似的。
他像看透她心事似地說:「別忘了服務業該有的以客為尊原則。卡布其諾的好壞,是最能看出一間咖啡店煮咖啡的功力,別小看它的哲學。」
姍姍肩一聳,有些沒好氣地說:「我們這裡又不是華航,誰管你什麼以容為尊。」
「況且,你的胃不好,espresso太刺激,會傷胃的,還是加了奶的卡布其諾好,至少有一層防護。」他特意忽略雷姍姍話中的怒氣,看著她的眼神,藏著些溫柔。
雷姍姍的心一震,聲音不由得拉高。「你為什麼老喜歡說一些無聊的話?」
季殊群並不答腔,但笑不語。
自顧自地尋了一個位置坐下,像在自己家中一般,唯我獨尊。旁若無人的姿態,令人為之氣結。
他以為他在這裡瞎耗幾回,她便會原諒他嗎?那他也武小看她雷姍姍了。
雷姍姍賊賊一笑,笑得連一旁的小妹也頭皮發麻。
真想在咖啡裡下毒毒死他,但毒死他自己也要償命,是最不划算的事業。
姍姍的念頭轉了轉,把糖改成了鹽,肉桂粉改成了辣椒粉。哈!一切天衣無縫,准教他吃不完兜著走。
她扯起一陣莫測高深的笑,將咖啡「眶當」一聲,放在他桌上。
不發一語便退至一旁,冷眼觀察。
只見季殊群優雅地執起杯子,淺嘗一口,非但沒有預期的反應,竟然還面不改色,恍若品嚐極品一般,一口接一口。
這回換雷姍姍狐疑了,難道她拿錯杯了?她緊張地環伺全場,深怕哪個倒了八輩子婚的人成了活替死鬼。
正自怔忡之際,突然,季殊群走了過來,聲音有明顯的嘲弄。「你似乎很緊張?」
雷姍姍瞪了池一眼,並不作聲。
他淺淺笑道:「挺別出心裁的調配法嘛!我一定會每天按時過來品嚐。」
每天?
她沒聽錯吧?這傢伙到底懂不懂什麼叫羞恥心?他難道看不出來她非常、極度不歡迎他嗎?
不過,幸好是每天,反正他騷擾的又不只是她,她最多一周氣一次。
不料,季殊群隨即接口:「我修正我的話,是每週一,畢竟只有週一才能品嚐到你的獨家秘方。」
雷姍姍一張臉憤怒不已。「若你以為在這瞎耗幾回,我就會原諒你,那你就錯了,你省省吧!我,雷姍姍發誓,絕不原諒你!」
季殊群本欲離去的背,突然豎直,他的心一涼,原來,直接聽到這種話,殺傷力是這樣強,他的人好像被輾過一般,絞痛了起來。
他轉回身,看著她的眼,有些受傷,語音蒼涼地問:
「我本就不奢求你的原諒。」
雷姍姍真想跺腳,他一定要用這樣蒼涼的語氣說話嗎?她雷姍姍向來是吃軟不吃硬的。
她只好使出撒手鑭。「我要聽你親口說,你是不是夏昊?」
季殊群的心一抽,臉上神情一陣陰暗不定,隨即才恢復正常。他的眼神飄遠,聲音飄忽。「夏昊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還是不肯承認,雷姍姍不及聽完,已作勢要離開。
不料季殊群仍將話接完。「季殊群代替夏昊活著。」
儘管話已經很明白了,雷姍姍仍想親口聽他承認,她昂起頭。「你還是沒說你是不是夏吳?」
季殊群臉色微恙。「你一定希望看到人最難堪的一面嗎?好!那我告訴你,夏昊這身份早在你二伯及父親主導的那場大火下葬送了,身份已亡,軀殼仍在,他只能換另一身份支撐軀殼,那身份就是季殊群!他所受的煎熬,他會一點一滴討回來。」
雷姍姍全身一顫,看著季殊群消失在眼前,徒留語音纏繞。
雷姍姍在聽到季殊群承認自己是夏昊之後,便怎麼也恨不了他,她只希望這筆爛賬能有解決的一天。
季殊群這些日子來,並沒有稍加收勢對殷、雷兩家企業的殘害,情況越演越烈。
殷、雷兩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向邵家的銀行借了大筆的周轉金,而季殊群趁股市動盪之際,逼迫殷、雷兩家即期償還,不然則以股票抵押,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雷柏仲終於來到雷姍姍的住處,向女兒求助。
雷柏仲在日光的照射下,斑駁的白髮無所遁藏,看了教人怵目驚心。
「姍姍,爸爸已經老了,你難道忍心看我流落街頭,日日過著躲躲藏藏的日子?」雷柏仲說得委屈辛酸。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姍姍狠下心說著。
「爸爸也承認自己當初的糊塗,奈何已沒有彌補的機會。」
「怎會沒有?你只要把該還給夏昊的還給他,便是最好的贖罪。」姍姍忿忿地說。
「若他只是要這些,那倒也好辦,問題是他要我們全部家破人亡啊!」雷柏仲哀痛地用枯瘦的手扶住桌腳。
「我大不了就只有老命一條,但我不忍拖累這一大家子啊,你的阿姨、小弟及眾幫僕們何辜呢?」
她一時啞口無言,她還寧願父親惱羞成怒、破口大罵,那她還有很好的理由可坐視不管,給他一個懲罰。
但現在的父親,這麼憔悴、這麼蒼老,她怎麼還忍得下心再給他致命的一擊呢?
她的內心煎熬著,想著夏昊的一切,想著這個當初只有十歲的孩子,就慘遭世界遺棄,像匹孤獨的狼,匍匐於顛沛流離中,再一步步爬起來,終於可以挺立傲視一切。
而支撐他站起來的支柱,是那日日揪心的恨哪!也許他曾經想要忘記,但他怎麼態得了?他的存活是由三條命堆起的,他只要呼一口氣,就會喚起記憶,該怎麼忘?只能用復仇,稍稍何手那伴隨他二十年的痛,為什麼爸爸不想想呢?
「你知道我愛夏昊嗎?」姍姍顫巍巍地問。
雷柏仲一陣緘默。
「你怎麼忍心?」姍姍的聲音極度顫抖。
「算了,孩子,我不勉強你,我沒有這個臉,也沒有權力要你這麼做。」雷柏仲放下他扶在桌腳的手,輕歎了一口氣,緩緩步出了房門。
「你要我怎麼做?」姍姍緊閉雙眼,昂起了頭。
雷柏仲轉過頭看著自己的女兒,有些不捨,但也總算看到了希望。
雷姍姍再度站在這樓花的大門前,內心波濤洶湧,百感交集,曾經發誓不再回來的!就算回來,至少也不像今天這番情景。
無關乎很,只是尊嚴問題。
她深吸一口氣,請警衛通報季殊群。在大廳等候之間,她必須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克制逃跑的衝動。
雷姍姍被熟悉的氣息所包圍,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季殊群。
季殊群看到雷姍姍,有些欣喜若狂,努力勻平呼吸,才能沉穩地開口:「是你!」
雷姍姍穩住了心跳,才回過身,不想讓時間拖下去,她直接開口:「放過他們吧!」
沒有問候,沒有軟語,季殊群為自己之前少男般的情懷感到可笑。「這就是你來的目的?」聲音少了欣喜與溫度。
「不然你以為呢?」雷姍姍帶著審視的眼光看問他,她在賭。
「我以為你打算重修舊好。」季殊群的聲音有濃濃的嘲諷。
「我們曾經好過嗎?」雷姍姍冷笑一聲。
季殊群不能忍受她這樣劃清界限,他一把抓過她,讓她偎在他懷裡,將他的唇深深印在她的唇上,讓她嬌喘連連。他的聲音低啞混濁。「是否曾好過,你的唇不會騙人。」
雷姍姍的心一緊,努力將唇移開。「你愛我嗎?」
季殊群不需要再掩藏,他毫不考慮地說:
「愛!」
再次證明感覺,雷姍姍感動得法然欲泣,抬起清澈的眼,柔聲道:「愛我的話就放過他們。」
季殊群心一凜,身體不由得僵了僵。「你這是美人計?」
不能再對立下去,不然只會讓事情更糟,雷姍姍不顧他話中的羞辱,依舊輕柔道:「別忘了,他是我父親,若你愛我,但又放不下仇恨,我們怎能有結果?」
「這是兩碼子事,不能混為一談。」季殊群加重語氣道。
「為什麼不能混為一談?這根本是息息相關的。」
「我們可以相愛,並不妨礙我要對他們復仇。」
雷姍姍受不了他偏激的言論。「你以為我可以坐視你傷害我的父親,繼續跟你在一起嗎?太可笑了!」
「你袒護他們,那誰來袒護我?我眼見我的親生父母葬身火窟,而我卻苟且偷生是為了什麼?我在後山飢寒交迫,掘樹根樹皮來吃是為了什麼?我獨自在美國,忍受白人的歧視,吃人家餿掉的剩飯剩菜是為了什麼?我被人家當寵物養是為了什麼?」
一個個為什麼,讓雷姍姍的心一陣又一陣緊擬,她又再度掉落兩行清淚,但她沒有回頭,怕一回頭,就再也沒了勇氣。「我沒有權利主導你,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愛與恨也只能擇其一。」
聽雷姍姍這樣決絕的話語,季殊群很是心痛,他斷然道:「我不可能放下仇恨。」
「好,那你別後悔。」雷姍姍被擊垮了,她拋下話,便快速衝出,不敢再看季殊群一眼。
姍姍夾雜在這樣的恩怨情仇中,身心俱疲,她怕再這樣下去,季殊群會害死爸爸,而她會在日日揪心的悔恨中度過餘生,他和她也一定不會有結果。
她必須想辦法,阻止悲劇一再發生。
雷柏仲的敲門聲,打斷了姍姍的沉思。雷柏仲顯得十分憔悴,似乎隨時再一擊,他便會不支倒地,姍姍看了很是辛酸,對於拯救自己的父親,她竟是愛莫能助。
「姍姍……」
「嗯?」
「有些事爸爸不知怎麼跟你開口……」雷柏仲顯得有些難以啟齒。
「是關於季殊群催逼你積欠銀行債務的事吧。」姍姍想都不用想便知父親來此的用意。
「嗯。」儘管再不好意思,雷拍件仍是得說。
「我還能做什麼?該做的我都做了,我不知道我還能怎麼做。」姍姍窩進抄發裡,整個人相當無力。
「目前殷氏、雷氏企業,分崩離析,人心惶惶,根本沒一家銀行相信我們,沒有貸款與資金周轉,殷、雷兩家就好比空殼,隨時會跳票,只能眼睜睜看著它一步步垮臺,一旦要將它結束,除了我一文不名,還會連累到你們。若只有我苦也就罷了,可是連帶的殷家也會被牽扯進去,我不能袖手旁觀,我於心不忍呀。」
「這些我都知道,但我還能做什麼?」
「……勢單會力薄,若我們兩家可在此時聯姻,一旦合力,必能壯大聲勢。」
姍姍聽了父親的來意,並不說話,雷柏仲著急地等待女兒的回答,像是在等候判決。
姍姍的思緒飛快輪轉,如果不做些努力,他們之間無法有結果,她不能坐視他傷害自己的父親,卻又放不下他,她該何去何從?
這是一場豪賭,拿自己的幸福和尊嚴做賭注,勝是雙贏,敗便是血本無歸了。
但她雷姍姍向來不是個遇到困難會逃避的人,她會直接迎向困難,比比看誰會先倒下。所以她寧可下往,至少機會是一半,總比零來得強。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雷柏仲,不論眼神或口氣都是堅定的。「好。」
她要賭睹著季殊群對她的愛與對父親的仇恨,哪個比較濃。
雷柏仲又驚又喜地看著女兒,他本來已不抱希望,萬萬沒想到珊珊還是答應了。
「謝謝……女兒,苦了你了,爸爸真是對不起你。」雷柏仲只能說謝謝,他伸起手撫著姍姍的臉頰,第一次這麼深刻恨起自己來。
姍姍把雷柏仲的手拿下,放在自己的手上,堅強地笑著。「爸,你放心吧,你有一個絕對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女兒,永遠打好最如意的算盤,會堅強面對所有困難而不退縮。」
雷姍姍顯得越若無其事,雷柏仲的心就越酸,姍姍會
如此堅強獨立,多半是因他不是個好父親。
綠草如茵的庭院,來來往往的人群簇擁,長條的白桌上,有各式美味、妝點精緻的食物,火紅的玫瑰佈滿整個場內,滿天氣球翻飛,樂聲悠揚中,恍若太平盛世。喧騰熱鬧中,誰知道有沒有人的心中其實是落寞的呢?
雷姍姍看著鏡中的自己,雕飾精琢的裝扮,完全不像原來的自己,反正今天她不用做自己,而且她也懷疑自己是否真實的存在過。
今天是賭局的開始也是結束。若輸了,她便要成為另一個身份,所以她不能以真實身份自居,免得結果不盡如人意,徒增傷感罷了。
殷至謙走過來,將手倚在她肩上,鏡中反射的他,有一張無懈可擊的臉,但是雷姍姍仍因他的碰觸全身起了疙瘩,她挪開自己的身子,逃脫那種令人難受的掌控……看來,也只是季殊群對她的碰觸,她不感排斥罷了。
「怎麼?新娘子還害羞呀!」殷至謙感受到她的挪移,不以為然地挑起眉。
雷姍姍白了他一眼,儘管心中在煎熬,她還是無法撤除根深抵固的防衛心與好強。
「你不會不清楚我們婚姻的基礎不在愛而是利益吧。」姍姍冷冷地說。
話一出口,雷姍姍便後悔了,殷至謙是一個好人,她利用他就算了,沒理由這樣傷他,只可惜覆水難收。
果真殷至謙的臉沉了沉,才自我解嘲道:「沒關係,反正過了今天我們就是夫妻了,快準備吧,待會兒大家可要看到最美麗的新娘子幄!」
雷姍姍有些無奈地看著他。他不知道嗎?還是他也在賭?
是的,殷至謙在賭,賭夏昊會不會來,只要過了今天,輸贏就會揭曉。
江凡一副戒慎恐懼地在季殊群身旁問,「少爺打算怎麼做?今天就是雷小姐結婚的日子,少爺難道會坐視不管?」
季殊群本來埋首在文件難的眼,突然迸射出淬利的光芒,震得江凡向後退了一步。
「什麼時候你有資格告訴我該怎麼做?」季殊群聲音溫溫的;卻讓人心底發涼。
「小的不敢。」江凡退得更遠了。
空氣霎時靜澆了下來,沉默在空氣之間流動,沒人敢打破這樣炙人的氣氛。
季殊群緘默著,心中可不平靜,腦中有不同的聲音正進行角力,掙扎著不知該如何做。
他無法忘記火焰染紅木柵山頭的夜,天空奇詭的紅色,成為日日揪心的噩夢,也成為他幸福時光的最後天象。然後是匍匐在山路的逃亡,飢寒交迫的在山中待了七天,多少次他看到死神在眼前召喚,卻一次又一次被自己的陳叔推了出來。
他忘不了犧牲自己孩子性命的陳叔,是如何掙扎地下了這個決定。他的命背負了太多包袱。
下了山,他開始走,他忘不了走了多少的路,走到腳都潰爛了仍得一直往前走,直至邵薇的父親收養,「夏昊」才完完全全地在這個世界消失了,只剩季殊群。
他背負這麼多的生命,為的是什麼?只有報復,才能讓這種推心刺骨的恨意稍稍餌平,他怎能放棄?
可是儘管恨意再濃,腦中有個影像卻揮之不去,始終無法被很給蓋住,反倒越來越清晰,直至與恨成為勢均力敵的拉鋸戰,他開始痛苦了起來。
季殊群交握自己的雙手,反芻著雷姍姍的話。「你生命的延續若只是為了復仇,那根本不需要留在人世,應該還有其他意義的,譬如說延續眾人的生命……」
他「啪啦」立起身來,嚇了江幾好大一跳。「走吧!」
江凡詫異地看向他,好一會兒才恢復神智,用力地點著頭。
典禮快開始了,姍姍走在長廊下,突然想起三個月前自己也是在廊下,然後季殊群出現了,將她帶走,讓她的生命也開始進入一長串的混亂,但她仍是感謝,可以再度見到這個在她小小心靈裡便深刻烙下影像的他。
身後有很細微的腳步聲輕響,雷姍姍略一驚愣,很快地轉頭,季殊群高大的身影立在眼前,姍姍全身一震,幾乎無法平復自己呼吸的頻律,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季殊群目不轉睛地盯著雷姍姍,彷彿天就要塌下來,他仍不會移開自己的目光。
他看著雷姍姍窈窕的身材,包裹在改良式旗袍的婚紗下,顯得曲線畢露。
他覺得自己快被嫉妒的怒火給灼傷。她怎麼可以、怎麼敢嫁給除他以外的人呢?而且,更不可原諒的是她竟敢穿得這樣出色,這小魔女要折磨他到什麼時候?
雷姍姍故意睜著無辜的大眼,窺探季殊群眼中跳動的火光與水波,滿意自己這樣的妝扮,美得可讓他噴火卻吃不到,是最大的強心劑了吧?
這是一劑重藥,季殊群幾乎無福消受,他一個箭步搶在雷姍姍即將離去之前,抓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雷姍姍甩開他的手,突然很氣憤,他沒有退步,他們會有可能結合嗎?
「憑什麼?我們可是仇家呢,我憑什麼跟你走。」雷姍姍句句清楚,卻字字如針。
季殊群痛苦地緊閉雙眼。「這跟你沒有關係,我不怪你。」
雷姍姍像聽到極好笑的笑話,冷冷地笑著。「我是我父親的女兒,身上留著跟他一樣的血,被他一手拉拔長大,怎樣才算有關係,怎樣才算沒關係?」
「那你想要我怎樣,我是不可能放過他們的。」季殊群的聲音不帶感情,沒有一絲溫度可言。
「我哪敢要你怎樣,我只能做我自己該做、做自己要做的事——嫁給股至謙!」雷姍姍不甘示弱地反唇相稽。
「我不准!」他度抓起她的手。
姍姍把他推開:「你沒有權力掌控我的自由意志。」
也許是姍姍推得太用力,也許是季殊群想到什麼,他們突然彼此靜默下來,任由沉默在空氣中流蕩。
雷姍姍徹底受夠了,她轉身離開。
季殊群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我還是會拿回我應得的,這是我對我父母的承諾。」
雷姍姍的心底滑過一陣酸楚,她實在沒有權力要求他什麼,她沒回頭,也沒停下腳步。
季殊群接著說:「但我可以把我所有財產,包括股權,過到你名下,該做的我還是要做,至於你要怎麼處理這些賬目,我不會干涉,也不會過問。」
姍姍的腳步終於停下,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頭一熱,眼眶也跟著濕潤起來。
她知道以他的好強與怨恨,他能這樣,已是最大的讓步了,她不能再苛求,這樣已經足夠了。
季殊群將姍姍擁入懷中,在她耳旁輕語;「嫁給我,好嗎?」
姍姍很快便將淚拭去,聽說新娘子當天被惹哭,不是好兆頭。沒有眼淚的掩飾,狡詐的本質又出現了。
她將眉一挑。「在這嗎?」
季殊群也露出地隱藏的狂野。「天地為證,草木為賓,再好也不過了。」
他略一沉吟,突然將唇覆蓋下來,偏偏閃閃的思緒跟他運轉得一樣快,緊急用手擋住他的唇。「唉,別乘機佔便宜。」
他輕輕地將她的手柳開。「還要以唇為印啊!」
姍姍綻開了笑容,與眾不同的世紀未婚禮,才符合她雷珊珊的本性,不在有個季殊群和她同類,才能搭配無間、天衣無縫。
她反手勾住他的脖子,鈴印在他的唇邊,為這場婚宴,做出一生不變的許諾……
人群開始騷動了起來,彼此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談論同一個話題。「聽說新娘子不見了,怎麼又這樣?新郎要怎麼做人哪?」
裴星、任舒雲、齊舞、符水蓮、魏藍這五個人,一點也不緊張,顯得氣定神閒,甚至有一絲竊喜。「看來這賭鬼賭贏了。」
殷至謙尷尬地從她們身旁走過,臉上有了然一切的神情,並沒有多問什麼。
反倒是她們叫住了他。「你不問我們,她跑去哪裡嗎?」
殷至謙笑了笑。「不用問,我知道。」
「你知道?」她們顯得十分驚詫。
段至謙一曬,自顧地接口:「你們一定想問,知道為什麼還要答應這場婚事吧?」
她們有志一同地用力點頭。
「因為我也在賭呀!不論是輪是贏,我都可以接受。若贏的話,我可以娶得我自小暗戀的美嬌娘歸,輸的話,算是還季殊群,也就是夏昊一個公道。我何樂而不為呢?」
她們有些感動地看向他。「你真是一個好人,一定可以遇見屬於你自己的春天的。」
殷至謙遠遠望向天邊,喃喃道:「或許吧!」
突然,他昂頭高聲向天邊大叫:「祝福你們!」
正目沉醉在吻之封印的兩人,耳朵一陣癢。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雷姍姍仰起俏臉問。
「管他的呢!你不可以分心,現在只能專注在我們的世紀末婚禮上。」季殊群霸道地說。
「可是,這章怎麼蓋這麼久呀?」雷姍姍故意不解地問。
「當然,因為是要深入一生一世啊!」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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