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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有人輕聲踏入房門,雖沒有發出半點聲響,仍驚醒床上淺眠的人。

  司徒虹吟睡眼惺忪,撐起上半身,「是你嗎?尚行。她擠出一個憨憨的笑容,縮起光裸的雙臂,窗外夜色昏沉,依稀記得三更已過。」

  「我回來了。」日尚行就著梳妝台旁的半益冷水洗把臉,脫下外衣,僅著貼身中衣上床?技著她溫熱的嬌軀躺平,「說過別等我睡覺,現在天氣冷,你的身子骨又弱,怎麼還是不聽話?」

  「我喜歡陪你一起入睡。」她攏緊棉被,蜷縮進他的胸膛,「因為這是我們唯一可以私下見面,不被任何人打擾的時候。」

  他的心開始抽痛,「對不起,我這陣子實在太忙了,等過完年後,我一定待在莊裡,陪你一起準備婚禮要用的所有東西。」

  「我才不要那麼早結婚,多羞人,好像趕著嫁你似的。」她基於小女兒心態,還希望一直過著單身快活的日子,不想這麼快成為新嫁娘。

  他輕笑著,「本來我也願意依你,不過,我等不及將你訂下來,好向所有人證明我擁有你,擁有幸福。再不用三個月的時間?我就能統合陝北一帶的商行,並且將事業重心移到這裡,我要風風光光的迎娶你。」

  她愣愣的望著他發著光的眼眸,他一定不知道他笑起來多溫柔,像個多情的戀人。

  「你猜我今天晚上去見誰了?」他興致勃勃的問。

  她蹙眉想了想,「我猜不出來。」至今,她對他的交遊情況仍不清楚,所以無從猜起。

  「我碰到十年前救我的江湖奇人了。」日尚行狂放的被散長髮,依然英俊得教人心動,「當年華山別後,我以為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沒想到他竟為了我再下紅塵,並且來到齊州。」

  「怎不請他來莊裡住呢?」

  「我提了,可是他不肯,我也不好難為他。」日尚行頓了頓,釋懷的道:「在我的生命中,他是貴人,他說的話我不敢不從,他這次下山似乎也不光是為我而來,所以,他不肯來斷日山莊。」

  司徒虹吟嗯了聲,「這位前輩真是隨性。」

  「我們聊了許多,這些年來,我從沒有這麼暢快過,他知道我的所有打算,也知道我愛上你,他很替我們高興。」

  她也感染到他的興奮,認識以來,就屬今夜他最快樂。「嗯!他也算得上我們的長輩,我們成親的那天他可會來?」

  「會,一定會,他親口答應我的。虹吟,我今天真的很快樂。」他握住她的手,翻身與她面對面的躺著。

  「我知道,你沒有在我面前掩飾情感。」她抬起下顎,輕聲響應。

  「以後也不會,我要讓你明白我在想什麼。那位奇人一見到我,便說我跟從前不一樣了,我學會跟人親近,哪怕他們接近我是有目的,但我總算是已經跨出一步了。」

  司徒虹吟空出一隻手,撫摸他俊美的臉龐,「你向來仇恨人們,與人親近不是你最討厭的嗎?」

  「我從小就不喜歡與人親近,但情形逼得我不得不如此,下華山後,我發現空有仇恨填不飽肚子,即使我再憤怒,但沒有崇高的地位與權勢來保障我的安全,我還是無法達到復仇的目的,說不定時候未到,我便屈服於人們對鬼魅的恐懼與厭惡,死在不知名的某個地方。」

  她將螓首偎向他,傳遞無言的慰藉,他知道,感到窩心不已。

  「我用奇人教我的經商術,在陝北、山西一帶建立屬於我自己的商業王國,為我累積足夠的財富,作為我復仇的後盾;回到齊州城後,我發現錢財仍不足以保障我和你不受他人的打擾,還必須有權有勢。一逞匹夫之勇是愚蠢的,他要做就要做到最好、最強,讓笑他、罵他的人悔恨終生。」

  「你真的這麼想?」

  「不僅這麼想,也開始做了,前天已經見過縣太爺,他將為我們主婚,後天我會邀請城裡名人巨富來莊裡作客,為我將來的名望鋪路。」他執起她的下巴,深情的說:「虹吟,你要幫我,我對應對進退全無概念,但是,那晚的宴會對我倆非常重要。」

  將來能否不受流言干擾,全看他們能否在城裡安穩立足,日尚行決定孤注一擲。

  司徒虹吟突然發現自己距離他的心好近,近到可以察覺他心中澎湃的情感,他在尋求一個宣洩之道,籍著現今的崇高地位,埋葬當年無助淒慘的男孩影像,倏地,她覺得好難受,纖柔的心為他揪疼。

  「我喜歡你!願意為了你做任何事。」

  她有如誓言般的話語,霎時溫暖了他的身心,他激動地反身壓下她,乾脆鎖住她那令他心疼的小嘴,以憐愛為名,建構起兩心交融的狂野天地。

  她可以為他做任何事,他又何嘗不是?若不是為了她,他何必委屈自己,與不相干的人虛偽應酬。

  天色將明的此刻,他終於明白有心愛的她陪在身邊,幸福便籠罩著他。

  他滿足的笑了,俊美的風采頓時讓她看傻了眼。

  這般無慾無求的笑靨?宛如他得到了全世界,可矛盾的是,當他真的得到全世界時,他還會是現在的他嗎?司徒虹吟眉間輕染淡愁,悄悄的不安了。

  「所謂『夜魅』者,是這幾年來名震西陲一帶的怪客,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因為他總是戴著面具,只在夜晚出現,『夜魅』的個性難以捉摸,行蹤也不定!但每次出現,都會引來極大的爭議。」

  茶館中,說書人和三兩位客人在閒嗑牙,話題從城裡近來發生的幾樁命案,延伸到西陲的傳奇人物「夜魅」,說書人見大家聽得有味,說得也更加起勁。

  「你們猜怎麼來著?『夜魅』擁有一身好武功,但似乎對人沒興趣,據說他曾見死不救,眼睜睜的看著有人在他面的斷氣,也可以單槍匹馬闖進土匪窩裡降服土匪頭,只因為他們犯了『夜魅』的大忌,在『夜魅』面前提到鬼這個字。」

  此時,茶樓步入一對出色的男女,男子一身黑衣,英挺俊美,眉眼略帶冷漠冰霜,他微低頭傾聽女子的話語,那一瞬間,大家都感覺到那男子以極溫柔的眼神凝視著那女子,那女子面容不見得有多出色,但那雙澄澈的美眸!卻讓她看起來飄逸出塵,兩人一白一黑,頓時讓茶樓裡亮了起來。

  這對男女旁若無人地選擇靠街的位置坐下,眾人只聽見男子用低沉的嗓音點了一壺龍井,三碟乾果,大概是逛街逛累了在這歇息。

  說書人續道:「『夜魅』不僅人怪,連行事作風都很獨特,據說他討厭有人在他面前提到鬼,凡是在他面前大談鬼怪的種種,事後都沒好下場。」

  「有這麼神?」大家感到好奇,但也覺得疑惑。

  「當然哪!大家還記得山西首富海大爺一夕之間家財散盡,逃到南方保命的事吧!據說海大爺就是因為得罪『夜魅』,這才怕得連財產都不要,舉家遷移,為的是怕自己會死於非命。」說書人喝一口茶喘喘氣,齊州城雖大,但往來訊息的管道不夠,幾年前發生的事,他們現在才聽聞。

  「既然『夜魅』如此囂張,官府怎麼不派人逮捕他?」

  說書人歎道:「沒憑沒據的,你叫官爺怎麼逮人?而且『夜魅』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到現在沒有人敢確定,就算『夜魅』現在就站在你面前,你也不知道。」

  坐在一旁靜靜聽著他們高談闊論的日尚行似笑非笑的揚眉,「想不到這麼快『夜魅』的事就傳到這裡了。」想起年少輕狂,他不禁輕歎。

  司徒虹吟很難不想起另一件事,「他們口中的『夜魅』可是指你?」

  斷日山莊就有一座夜魅居,還是他最鍾愛的地方,也是他們每夜同床共寢之處。

  日尚行會據實以告,不過,現在不是時候。

  「不錯,但不全然像他們說的,我對不相干的人,根本不會花半點心思。」難得陪她逛街,不經意聽聞自己的風光往事,他笑了。

  司徒虹吟放心了,學著他悠悠閒閒的捧起茶杯,品味芬芳沁人的香津,笑著世人的愚昧閒扯,並且從容地過著自己的生活。

  「這樣聽起來,『夜魅』只能算是怪人,比起城裡最近發生的幾件案子,我倒覺得『夜魅』沒有那麼可怕。」

  「說的也是,老兄,『夜魅』的性格再怪,但從不傷人命,只是說跟他作對的人,不是莫名其妙嚇破了膽,就是被收去累積大半輩子的財富,要真說起來,大家怕這個人,是怕他可能會對自己作出不利的事,所以一再逃避退讓,倒沒真聽過『夜魅』下毒手害過誰。」

  「這就是啦,城裡出現的那幾件命案才嚇人呢!」那人壓低聲音,深怕大禍臨頭似的,「兩天前,城裡有戶人家的男主人一命嗚呼。」

  「很尋常啊,城裡哪天沒有死人哪!」店小二看多了世事,忍不住插口道。

  「死了人當然沒什麼希罕,不過,你們可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他是被砍斷手腳,倒吊在天花板下死的。」

  原本聽得津津有味的眾人皆瞪大了眼,難道城裡出現了殺人魔?

  「不只如此,昨天夜裡又發生了,這回是街上賣豆腐的寡婦任大娘,她的死法和那男人差不多,大家要小心點,晚上沒事千萬別出門,我猜今晚又有人會出事了。」那人再三提醒道。

  當真邪門,齊州城從未發生過這種怪事。

  有人忍不住了,「各位,我知道詳情。」

  「快說來聽聽。」

  「這兩個人會死得這麼慘,是因為他們犯了鬼魅的忌諱。」那人神秘極了,先透露一點點,吊大家胃口。

  「什麼忌諱?」跟鬼魅又有什麼關係?

  「他們不該惹到鬼魅,尤其是厲害可怕的鬼魅。」那人丟一顆花生米到嘴裡,突地覺得身後涼涼的,回頭看,只有那對出色男女坐在他後頭,他摸摸脖子,大白天的,應該不會有事吧!

  「你說巧不巧,他們兩個都是在這幾年搬進城裡頭,靠著小生意落地生根的。」

  「沒什麼好意外的啊!這年頭不做點小生意如何過活?」說書人打插,心想再這樣下去,他的飯碗可要被這小子搶走了。

  「這你就不懂了,原來這兩個人來自城郊斷魂崖邊的村子。」

  「斷魂崖?那地方不是終年鬧鬼嗎?」

  司徒虹吟注意到日尚行的臉色變得陰騖,全副心神都教「斷魂崖」三字給勾去,全身緊繃,不知是驚怒還是憤恨,她伸出柔荑,不顧外人的眼光,握住了他的拳頭。

  「可不是嗎?十年前那個村子出現一個鬼魅,聽說當年村裡發生過一家四口的滅門血案以及後來的參事命案,都是那個鬼魅做的,如今這兩個同樣都來自斷魂崖村莊的人,死法與當年的情形完全相同,有人說,是那個鬼魅回來報仇了。」說完後,那人還四下看了看,奇怪,背後更涼了,但他還是沒發覺四周有何異樣,他該不會是傷風了吧!

  「報仇?難道鬼魅想害死全村的人,可是…!啊!我明白了,那鬼魅連已經搬出村子的人也不放過。」

  日尚行憤怒至極,他只想找個落腳的地方,與虹吟不受打擾的好好生活,為什麼這麼一點小小的願望都不給他呢?

  他鐵青了臉,渾身上下鼓噪的氣流正在血液中沸騰,多年的禮教還是無法降服他嗜血的天性。

  司徒虹吟察覺他的怒氣急欲宣洩,急得將他的拳頭拽得死緊,「不要!他們是無心的,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他腫脹的腦袋自動地接收這句話,「你相信?」

  她拚命點著頭,「當然,我每晚與你同床,你身上沒有血腥味,我相信那不是你做的。」

  「你太天真了,鬼魅無所不能,要刻意製造出假象來哄騙世人,是輕而易舉的事。」他賭氣道,被人們猜忌冤枉的回憶鮮明的又佔據他的思緒。

  司徒虹吟沒有退縮,堅定不移地抬起他的拳,輕輕印下一吻,「這雙手不是殺人的手,我很清楚你沒有做,你不需要對人寒心,尤其是我。」

  他愣住了,癡癡的望著她甜美的容顏無法自己,他何其有幸,能被她所愛?她永遠無法明白,她帶給他的將最多大的勇氣與信心,他還能繼續為他自己的命運奮鬥下去,是因為他還有她。

  兩人默默相對,深摯的情感在彼此間交流,然而茶樓裡的討論更加熱烈。

  「悄悄告訴你們一個秘密,縣衙裡已經有人猜出兇手可能是誰了,這下要是順利破案,就達十年前的舊案也可以了結。」那人又道。

  「哦!你怎麼知道那麼清楚?」

  「我老弟在縣衙裡頭當差嘛!你們還記不記得斷日山莊落成時,曾經發生過鬧鬼怪的事?」

  店小二不安的望向那對男女,那天他也有去湊熱鬧,這位黑衣男子長得跟山莊主人好像喔!不過,那天人太多,他沒能擠到最前面,看得不是很清楚。

  「傳說斷日山莊的主人當年也住過斷魂崖邊的村莊,而且還跟當年的命案有關,山莊落成那天,來自斷崖村裡的江老爹一見他就罵,老爹在要搬到很遠的地方時,還是不停地罵,要那鬼魅收斂點,別到處害人,沒想到江老爹果然一語成讖,那鬼主人真的開始復仇了。」

  條地,日尚行拍桌而起,快得幾乎讓人措手不及,眼睛一花,便見到他憤怒的立在樓中,司徒虹吟連忙站起,拉著他的手不肯放。

  他蹙著眉,俯低頭聽她不知說些什麼,然後英眉揚動,望了窩在一起的眾人一眼後,摟著女子的腰大步離去。

  他們一走,眾人才彷彿大夢初醒般,繼續閒聊起來。

  「真嚇人,不知是哪位權少貴族,竟生得如此好看?」有人歎道。

  「不過,這男人的眼神好可怕,被他這麼一瞪,我幾乎要發顫了,還是那女子的感覺好,臉上的笑容恬淡溫柔,彷彿春天的風吹在瞼上似的。」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啦!人家自始至終都沒把你看在眼裡,她只注視那個可怕的男人。」其它人跟著哈哈一笑。

  有人附和,「這位老兄看得那麼細微,可見早把人家放在心坎裡!要不要小弟我打聽看看那位姑娘是哪戶人家的姑娘?」

  「你們別再說啦!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那個男人就是你們剛才一直在談論的斷日山莊主人日尚行!」店小二悲憐他們的命運,一邊搖頭一邊抹著桌子,「如果他真是你們口中的鬼魅,你想光是剛才那些話,他會怎麼做?」

  眾人頓時呆在當場,轟的一聲,全部散去。

  陰暗的斗室裡,兩個人正在密商中。

  「你的妙計真是高明啊!城裡的人被最近兩件案子嚇得有如驚弓之鳥,只要一有風吹草動,大家都會往那個方向想。」左邊這位是個中年漢子,額下留著短鬚,神情頗具威嚴的道。

  坐在右邊的男子低沉笑了起來,「不錯,這就是我要造成的效果,讓城裡的人再度恐慌,提醒他們十年前所發生的事。」

  昏暗的燈光,隱隱透出這個男子面容清瘦,渾身散發出殺氣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

  「石岑,你這點真讓我既懺塊又佩服,想當年你大哥石威對我照顧甚多,我無以回報,就連知道兇手是誰也無法將他逮捕,繩之以法。」左邊男子覺得有愧。

  被喚佗石岑的男子冷冷一笑,邪佞之氣不下窗外詭異絕冷的天候,「劉大哥,你有你的顧忌,我哥不會怪你,任誰也不敢小覤鬼魅的力量,但我不同,我沒有家累,要傳宗接代也有大哥留下的一雙兒女,我死不足惜。」

  劉金龍擔心的道:「石岑,話雖如此,但你也不可太過輕踐自己的生命。」

  「十年了,這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等這一天。劉大哥,你不明白,從小我便相當崇拜我哥,他文武雙全,年紀輕輕便獲得各方賞識,剛滿三十便官拜縣府參事,那幾年我都以他為目標,想和他一樣成功,誰知道十年前他竟然慘死在一個默默無名的小村莊,下手的還是個十歲大的孩子。」石岑想來便有很,人們易遺忘,不是當事人,是無法體會那種刻骨銘心的痛。

  他要喚醒人們的回憶!借大家之手,討回他石家的血債。

  「我明白,所以當時正在他鄉提親事的你才匆匆趕回,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年邁的雙親接連過世,大嫂也遭遇不幸,只及時帶走那雙兒女。」他豈會不明白石岑為此做了多大的犧牲,放棄自己的婚事,將全部心力放在兩個侄兒女身上,如果這些年來不是因緣際會讓他找到那個人的下落,也許他不會執意的想報復。

  「這不算什麼,是我分內之事,追查日尚行的下落才是我最掛心的事。」石岑的雙眸發著光,多年來的狂熱全寫在臉上。「當年我曾到那莊子徹底察訪,卻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日尚行當年果真是被冤枉的,王義一家四口不是他下的手,大家都冤枉他了。」

  「不是他?」劉金龍駭道,這該如何是好?身為縣衙差爺,下意識認為應該替日尚行翻案,但大錯已造成。

  「不是他,」石岑冷冷一笑,「世人老將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推到鬼怪之類,好安自己的心,當年在那村子接連發生的怪事也是如此,村民將難解的情形,都推到日尚行是鬼魅的猜測上,其實,那年那個莊子出現一個殺人魔,他殺了王義一家後,湊巧驚醒日尚行,這才讓大家以為那案子是日尚行做的。」

  「你怎麼知道?」

  「當年我始終不死心,在那村子待上好幾個月,終於等到那殺人魔再度現身,在他還來不及犯下其它的案子前殺了他,那個村子才真正的平靜下來。」石岑背著手在斗室內踱步,「那殺人魔是從外地來的流浪者?受到刺激便會發狂殺人,村民沒注意到他是因為他是流浪漢,連吃的東西都要靠乞討而來。」

  「所以,日尚行根本不是鬼魅囉!」劉金龍驚道。

  照這樣推想,原來大家從一開始就錯了。

  石岑譏誚的乾笑兩聲,「什麼是鬼魅?如果說無惡不作、惡貫滿盈的醜陋人心是鬼魅,那滿街上都是鬼了。日尚行的確擁有不為人知的特別能力,他會讀心術,能在赤手空拳下,將全身力量爆發出來,像利刃般穿透人身,他的特殊能力甚至可以壓制司徒虹吟的預知能力,但是,他殺了我哥哥石威,卻是千真萬確的事。」

  「你正面跟他交過手了嗎?」劉金龍為他發起愁來,他只知石岑化名許志杉已住進斷日山莊。

  「還沒有,我在等待最好的時機,等到他被眾叛親離。」石岑認為已經不遠了,日尚行最大的缺點就是他對人世仍有眷戀,等到他心愛的女人也背叛他時,他肯定痛不欲生。

  石岑無意間從師父口中問出日尚行沒有死後,便下定主意要找出克制他的辦法,他知道日尚行的心結,於是讀遍天下奇書,無師自通,練出一套觀命探運的本事。當他化名先知住進斷日山莊,一眼就看出日尚行的矛盾,因為日尚行愛上司徒虹吟,偏偏他們之間夾著一層無形的隔閡,而司徒虹吟又因為自己的預知能力喪失而感到不安。

  不要多久,等大家都認為日尚行是鬼魅,司徒虹吟必會離去,因為侍奉神的占卜師是注定無法跟鬼魅結合的,那時,就是日尚行的死期了。

  「石岑,我現在勸你什麼,你大概也聽不進去,不過,別再殺人了。」劉金龍歎息。

  「你都知道了?」石岑神色一變,雙手不再悠閒的背在身後。

  「本來還不知道,但聽你這麼一說,我大概明白了。我不贊成你的作法,有仇沖箸日尚行一個人,不需要達累其它無辜的人。」他沒想到石岑為了報仇,竟在城裡大開殺戒。

  「你不懂,如果不能凝聚大家的力量,憑我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將日尚行逼上絕路的。」石岑手一揮,表示這事絕無轉圈的餘地。

  「縣太爺雖然貪財又好色,但並不昏庸,如果事後被人查出真相,你大哥就算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心。」

  「別說了,我自有主張,你只要將那兩兄妹照顧好就行了。」石岑摔門而出。在他心中悄悄升起殺機,若不是念在大哥的小孩還寄養在劉金龍家中,石岑是不會放過知道內情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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