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整座袁家堡就陷入一片混亂當中,袁貫天出動了堡內所有的人,翻遍每寸土地,包括每一座院落的房間、地窖、廚房甚至水井裡,裡裡外外都搜查了一次,就是不見濃情的身影。
濃情真的失蹤了!
袁家老老少少全坐在大廳裡等候消息,袁貫天帶著一批人到後山尋找,袁詠光則到山下的鎮上打聽,到現在都已經快午時了,還是一無所獲。
「不棄,你說說話啊!可別嚇唬奶奶。」袁老夫人見他不言不語,也跟著心驚膽戰,「情丫頭不可能會無緣無故不見了,你爹他們一定會把她找回來的。」
袁夫人也擔心兒子會受不了刺激,「是呀!或許她有什麼苦衷暫時離開一下,很快就會回來了。」
「不可能,她不會不告訴我一聲就走,她一定是出事了。」袁不棄握緊椅子的手把,悔不當初的說:「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昨晚我應該留住她才對,她床上的枕被都沒動過,這表示她是一離開影子居就出事了。」
「這也只是你的推測,現在還不能斷定她是不是出事了,不要自己嚇自己。」袁老夫人必須穩住所有人的心,可是她的心裡卻也跟著慌了起來,情丫頭不是個不知輕重、任性妄為的女孩子,可別真有什麼不測才好。
這時,袁貫天一臉凝重的回到家門,看他的表情,大家的心都冷了,他端起僕人送來的茶水,稍作休息。「我把後山整個翻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也派人去找過了,可還是沒找到人。」
話才說完沒多久,袁詠光也像一陣風似的捲了進來,坐下來喘口氣。
「沒有,鎮上的人都說沒見到她,怎麼辦?大哥,你再想想看,濃情還可能會去哪裡?」
袁不棄開了閉眼睛,輕輕的搖了下頭。
「昨天我根本沒聽她提起過要出門的事,就算真的有事要出去,也不會選在三更半夜,除非——」濃眉下的那對虎目突然張開,射出兩道凌厲的寒芒。「除非她不是自願要走,而是被人挾持。」
眾人聞言,同時發出驚呼。
「被人挾持?」袁貫天臉色一變,這問題可就非同小可了。「堡裡的守衛雖然稱不上戒備森嚴,可是也不可能讓人來去自如,況且對方還得熟悉裡頭的地形——」
最先反應過來的人是袁詠光,他拍案大叫:「我知道了,大哥,你的意思是說,濃情有可能是被那姓韓的抓走了?」
袁老夫人驚愕的問:「姓韓的?詠光,你是指那位韓少爺?」
「奶奶,那姓韓的在我們這兒住了好幾天,應該對堡裡的地形有幾分瞭解,而且他一直想納濃情為妾,偏偏濃情不肯跟他走,所以明的不成,他就來暗的,真是卑鄙的小人。」
「有這種事?」袁老夫人氣呼呼的說:「情丫頭可是我未來的孫媳婦兒,誰也別想跟我搶,貫天,馬上帶人去把她給我追回來。」
「爹,我跟您一起去。」袁不棄才要直起身,毫無預警的,心臟一陣劇烈的刺痛,彷彿有一支箭筆直的射進他的胸口,頓時痛得他哀叫一聲,不支跪倒下來。「唔——」
「不棄!」離他最近的袁夫人,嚇得臉比紙還白,「不棄,你怎麼了?你哪裡不舒服?你別嚇娘——」
袁老夫人強自鎮定,「快點到鎮上去請大夫——」
「大哥,你要振作一點!爹——」
「我先把他送回房間再說。」袁貫天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袁不棄咬住下顎忍著痛,臉上血色盡失,額頭滴著冷汗,靠著父親的扶持,努力的要讓自己站起來。
「不,我沒事……我要去救她——」他還不能倒下來。
袁夫人滿臉是淚,又哭又求的說:「你這樣怎麼去救人?不棄,聽娘的話,不要再亂動了——」
「大哥,你在家休息,我一定會幫你把濃情救回來的。」袁詠光有不祥的預感,背脊發冷,「奶奶,怎麼辦?」
「貫天,還不快把他抱進房裡去。」袁老夫人喊道。
袁不棄想要掙開父親的手臂,他知道自己一旦昏迷過去,就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了,他必須保持清醒。
「詠光——幫我找到她——拜託你——」他用盡全身的氣力將手伸向袁詠光,「救她——」
袁詠光將他的手包在掌中,「我會的,大哥,我會把她平安的救回來。」
「謝謝——啊——」心臟又是一陣比剛才更強烈的刺痛,他按住胸口痛苦的哀嚎,下一秒鐘便暈厥了過去,任憑親人如何哭喊也聽不見。
「快去請大夫——」
「奶奶的乖孫,你要撐下去——」
「不棄,不要丟下娘——」
袁詠光沒有跟上去,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大哥,你千萬要撐下去,一定要等我回來。」
☆ ☆ ☆
馬車因路面的顛簸而上下震動,也將濃情從昏睡中吵醒,當意識漸漸恢復,首先聽見的便是車輪的運轉聲,接著頸後殘餘的疼痛喚起了她的記憶。
她驚跳起來,蓋在身上的毯子掉了下來。
「你醒了。」韓旭倫就坐在她對面,臉上露出勝利的笑容。
「是你?」濃情揉了揉眼睛,這才發覺他們正坐在一輛行駛中的敞篷馬車內。「我怎麼會在這裡?」
韓旭倫臉上多了一份得意,「我只不過是請了一位武功高強的朋友,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你從袁家堡帶出來,沒有驚動到任何人,不過現在他們應該已經發現你失蹤了。」
「你——」濃情氣得小臉漲紅,「你要帶我去哪裡?」
他朝她縱容的一笑,「當然是回京城了,我相信等我們回去之後,你就會回心轉意,我就不信我比不上那個怪物。」
「住口!不許你批評他。」她嬌吼一聲,咬牙切齒的說:「韓旭倫,你究竟想怎麼樣?」
「情妹,我都已經這麼盡力的在討好你了,你為什麼還這麼不解風情?」他想要的東西就要得到手,而且他也不甘心輸給一個相貌醜陋的怪物。「我只是想照顧你,情妹,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濃情一個巴掌打掉他下面的話,「你不配對我說這些話,你如果不想讓我一輩子恨你的話,就馬上送我回袁家堡。」
他撫了撫發紅的面頰,不怒反笑,「呵!好不容易才把你帶出來,怎麼可能送你回去?等你成了我的人,自然就會忘了他,老老實實的跟著我,情妹,雖然你在名分上是個妾,不過我保證我最愛的還是你。」
「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在你的心目中,又把你的妻子擺在什麼位置?」眼前這陌生的男人真的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韓旭倫嗎?
韓旭倫看她的眼神好像她問的是一個傻問題,「情妹,難道獨寵你一人不好嗎?念慈她心胸寬大,不會計較太多的。」
「她不計較可是我會,我寧死也不會跟著你。」她必須想辦法逃走。
他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嘲弄的一笑,「別想逃走,這附近都是山,沒有一戶人家,一個不小心就會在山裡頭迷了路,就算不會被野獸吃掉,也會活活被餓死或者冷死。」再怎麼說她也只是個弱女子,他就不信她有多大的能耐。
濃情掀開簾子的一角,打量著目前的處境,左邊是山壁,右邊則是斜坡,斜坡下方則是茂密的樹林。
「你還是乖乖的待在裡頭,等到下個城鎮就有地方休息了。」他拉攏一下肩上的貂毛披風,有恃無恐的說。
她彎下腰假裝撿起掉落的毯子,一面在心裡盤算著,不棄如果發現她不見了,一定會猜到是韓旭倫擄走她的,說不定已經派人到處在找她了。
濃情可以聽見自己又急又快的心跳聲,她將手心按在緊貼著胸口的觀音玉珮上,機會只有一次,她不能出錯。
她瞄到韓旭倫身邊的水壺,「我有點渴了,有沒有水喝?」
「當然有了,我拿給你。」他才偏過頭伸手去拿水壺,濃情就趁這一剎那,將毯子往他頭上一蓋,馬上掀起簾子鑽了出去,耳邊還聽見韓旭倫的怒吼聲,「該死——」
坐在駕駛座的車伕和家僕都愣住了,一時間也沒想到要把她攔下來,濃情不等馬車停下,就直接跳下斜坡——
「情妹——」韓旭倫一掃斯文的外表,氣急敗壞的大叫:「你們兩個笨蛋!還不快把馬車停下來,趕快下去把人抓回來。」他作夢也沒想到她真的會往下跳。
就差那麼一點點,他不容許自己又失敗了。
☆ ☆ ☆
跑了一段路,濃情才拍去衣裙上的塵土,檢查手肘、膝蓋的擦傷,雖然流了點血,但還好都只是些皮肉傷,並不嚴重。
「情妹——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逃不開我的——快出來吧!」
韓旭倫的聲音令她頭皮發麻,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濃情不敢回頭多看一眼,拔腿拚命的狂奔。
「情妹,不要再玩了——快點出來——我不會怪你的——」
家僕在附近轉了一圈,「少爺,沒有在這裡。」
他沉下臉,喝道:「繼續找,我就不信憑她的腳程,能逃得了多遠。」
濃情真的跟過去不一樣了,以前的她聽話又天真,就像頭溫馴的小綿羊,他要她往東走,她絕對不敢往西,不過,現在叛逆的她反而更勾起他征服的慾望。
「情妹,有什麼話我們坐下來好好說,天色就快暗了,你留在這兒不用多久就會冷死,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情妹——」
已經跑了有一段距離的濃情,還隱約聽見韓旭倫的叫喊聲,心臟差點從胸口蹦出來,就連樹枝割破了她的袖子、劃傷了她的手腕也毫無所覺,不管往東西南北哪一個方向跑,只有一個念頭在支撐著她,那就是絕不能被他抓到。
或許真的是菩薩保佑,在漸暗的光線下,漫無目的的狂奔一陣之後,居然讓她繞了出來,濃情氣喘吁吁的爬上斜坡,兩隻腳已累得沒有知覺,連提都提不起來。
「我一定要跑!不能停下來——」濃情急得眼淚都要奪眶而出,腳步蹣跚的邁開步子,就算跑不動,也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
就在這當口,前頭傳來車輪急速轉動和達達的馬蹄聲,對方來勢洶洶,可能是在趕路,濃情還沒反應過來,一輛馬車就出現在眼前,她和車伕同時看到對方,兩人同時發出尖叫——
「啊——」她在地上翻滾了兩圈,從馬蹄下逃過一劫。
在一聲馬嘶中,車伕勒住了馬車,也嚇出一身冷汗。
「濃情——」有人從車篷裡跳下來,正是前來尋找她的袁詠光。
她微張著小嘴,張口結舌的看著他奔近,「二——少爺?」
「你怎麼會在這裡?我還在想你們不知道走多遠了,還打算直接趕到京城去把你救回來,沒想到卻在這裡遇見你,真是太好了——」他高與不已。
濃情知道自己得救了,登時像洩了氣的皮球,攀著他的手說:「我們快點離開這裡……韓旭倫等一下就會……追來了——」
兩人都上了馬車,她飢渴的喝著袁詠光遞過來的茶水,茶水甘甜的滋味讓她忍不住發出滿足的歎息。
袁詠光瞥見她手上的傷口,連忙掏出乾淨的手中給她,怒氣騰騰的問:「你的身上怎麼都是傷,是不是那姓韓的傷了你?」
「不是。」她終於有力氣說話了,用手中拭去了臉上的污泥和汗水。「這些是我逃走時,被路上的樹枝給割傷的,回去以後上點藥就沒事了,對了,二少爺,你怎麼會知道我們會走這裡?」
「江南可是我們袁家堡的勢力範圍,我想那姓韓的帶著你不可能還會繼續留在江南,一定會馬上返回京城,所以我們兵分好幾路追趕,有的從官道,有的從小路走,我的運氣比較好,才沒多久就追上你了。」
濃情心臟還是跳得很快,「幸好你來了,不然我真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他一臉沉痛的低下頭,「可是大哥他卻——」
「不棄他怎麼了?二少爺——」
「大哥他——他就快死了。」
☆ ☆ ☆
袁詠光帶著濃情回到袁家堡已是亥時,距離午夜只剩下一個時辰,九月十八日就要過去了。
濃情什麼都無法思考的朝影子居狂奔而去。不會的!不棄他不會死的!她的心彷若被馬車輾過了好幾回,痛得她無法呼吸。
不棄,我來了,等等我——
為什麼他要瞞著她?為什麼他不告訴她,他可能活不過二十五歲的生辰?
不行,不棄,沒有你,教我怎麼活下去?
「不棄——」濃情大喊出她心底的痛。
她奔入敞開的紅色拱門,老遠就可以看見從屋裡透出來的光線,讓她在絕望中感到一絲希望,只是當濃情拾級而上,越接近屋子,那微弱的哭泣聲就越明顯,也使她的腳步慢了下來。
那是人的啜泣聲,他們為什麼在哭?這份認知讓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呆立在原地動不了了。
跑在她後頭的袁詠光也聽見了哭聲,他的心驟然跌落了谷底,越過濃情衝了進去,一聲聲呼喚著「大哥!大哥!」
「不會的、不會的——」濃情舉步艱難的跨過門檻,瞟了一眼坐在門口痛哭失聲的駝叔,她的心更冷了。
她像一具遊魂似的晃進屋內,一一的掠過在場的人。
袁老夫人坐在椅子上默默垂淚,二姨太在身邊細聲安慰著;袁夫人趴在兒子的床頭哭得肝腸寸斷,袁貫天則強忍著悲痛,想將妻子拉離床榻。
「不要拉我——我苦命的兒啊!讓娘跟你一塊去——」袁夫人聲淚俱下的哭喊著,一時太過激動,整個人暈死過去。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袁貫天扶起妻子往外走,眼眶中的淚水再也承載不了而滾落下來。
「不公平——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大哥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得到這種報應?」袁詠光梗聲的喊著,右手使勁的捶著牆壁,一拳一拳的發洩著,直到牆上沾滿紅色的血跡。
濃情將目光拉到躺在床榻上的人,雙腳無法移動半步,表情空洞,只有滾燙的淚珠不聽使喚的直掉,心裡有個聲音在大喊,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情丫頭,你能趕回來看不棄最後一眼,我想他也應該會瞑目了。」袁老夫人這時才注意到她的存在,聲音了無生氣,「不棄他在斷氣之前曾經清醒過一次,他要他爹收你當義女……將來幫你挑個好婆家,絕對不要你替他守寡……嗚——」
她的眼淚掉得更凶,「不棄他……真的這麼說?」他好殘忍!
袁老夫人顫巍巍的走向她,兩眼直盯著垂掛在濃情胸前的護身古玉,可能是因為奔跑的關係,使它掉了出來。
「原來不棄把這塊玉珮送給你——天意!這一切都是天意。」袁老夫人兩眼無神的喃道。
濃情隨著她的目光看向玉珮,不解的望著她,還是袁詠光解除了她的疑惑。
「這塊玉珮是我們袁家的祖先親手所刻,傳給每一代長子用來當護身符,雖然從來沒有人證實過,可是袁家的祖訓上說,只要戴著它,或許就可以避得開這個死劫,沒想到大哥卻把它給了你——」他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痕,嘴裡嘀咕著,「他真是愛慘你了,愛到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
袁詠光的敘述每一個字都像在凌遲著她的心。
「這都是天意——是袁家的劫數還沒完。」袁老夫人的腰再也挺不直了。
濃情的淚流乾了,站在床頭睇著狀似沉睡的袁不棄好一會兒,誰也看不出她在想什麼,當她開口時,聲音也變得異常平靜。
「老夫人,可不可以讓我和不棄單獨話別?」
袁老夫人點了點頭,示意其他的人都退出門外。
濃情挨著床頭坐下,取下身上的玉珮,將它放置在袁不棄胸前,聲音飄忽,找不到個落腳處。
「你真傻,既然它對你這麼重要,為什麼要將它送給我呢?不棄,你就這麼走了,你真的走得安心嗎?」
她的指尖所觸摸到的皮膚還殘留著餘溫,滑過他額頭、臉頰和緊抿的嘴唇,最後停在袁不棄糾結的眉頭上,似乎有什麼事在困擾他,連死都放心不下。
「不棄,我已經回到你身邊了——」她俯下頭親吻著他的眉、他的鼻、然後駐足在他微涼的雙唇上。「你感覺到了嗎?不棄,你跟我說句話——」
「你真的就這麼走了嗎?不棄,你真的狠得下心把我丟下——你不是說過永遠不會放開我嗎?為什麼你說話不算話?以後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她像個失魂的孩子,茫茫然的問著自己。
她的心像被挖了一個大窟窿,連靈魂也被人帶走了,只剩下一具軀殼在這世上,除了會呼吸、說話之外,什麼也沒有了。
君既為儂死,獨生為誰施?歡若見憐時,棺木為儂開。
濃情在心中淒絕的重複著這四句,頓時頭腦一片清明。
「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貞婦貴殉夫,捨生亦如此。不棄,我知道你不是真心要把我讓給別人對不對?而我也不會讓你再拋下我了——」
濃情拔下發上的銀簪,這支銀簪是娘留給她的遺物,是她唯一帶出家門的首飾,有了它,她便可以和不棄和娘團聚了。
「等我——我很快就來了。」她將銀簪的尖頭往心臟上猛力的刺了進去,逸出一聲呻吟,此刻的她是愉悅而感覺不到一絲痛楚,「不棄,我們可以永……遠的在一起了。」她幽幽的閉上眼皮,在袁不棄的身旁躺了下來。
袁詠光就在這時從外頭走進來,邊走邊說:「濃情,奶奶有話要跟你說,你先出來——」當他乍見房內的情景,愀然變色的閉上嘴。
「你呆站在這裡做什麼?情丫頭呢?」袁老夫人緊跟著走進來,是她的孫子沒有福氣,可是就算濃情當不成她的孫媳婦兒,起碼她也要認她當干孫女。
袁詠光瞠目結舌的指了指裡頭,「你們看!」
一個從未見過的異象就這樣在他們眼前發生了——
一團溫暖的金黃色光球由玉珮中浮出來,漸漸的,光球由小變大,最後將兩人完全籠罩在其中。
事情發生得又快又突兀,當三人從震懾中回過神來,巨大光圈已化成無數金色的光點,沒入兩人體內——
「奶奶、爹!你們快來看大哥的臉。」
「奇跡——菩薩總算顯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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