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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海棠欣賞著香凝的閨房,難掩心中的羨慕,讚歎屋裡的陳設典雅而女性化。
  白色的繡床上的憂套、床被,上面的繡工全來自香凝親手一針一線所繡,正 是蘇州有名的雙面繡,主要布料以絲綢為主,兩面繡上圖案,也不留下線頭,通 過一次操作,而繡也正反兩面,連牆上的仕女畫都一樣,作工之精細,連繡工師 父都自歎弗如。
  「原來小姐的房間就是這樣子。」海棠喃喃自語,在家裡一切從簡,連房間 也沒什麼擺設,頂多一張床,配一桌一椅。
  丫環襄兒送上茶水和點心,然後站到香凝身後。
  香凝仍是熱請的招呼,說:「海棠,請用茶,昨晚睡得還習慣嗎?紫屏還像 個孩子,我擔心她招待不周。」
  「我睡得很好,倒是對你很不好意思,最後會變成那樣子,香凝,你不會怪 我吧?」她過意不去的問。
  「怎麼會呢?」香凝本性太過善良,又不懂得跟人爭,只有默默承受悲傷。 「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們是朋友,有什麼好計較的,對了,今天你想上哪裡去玩? 是遊湖?還是到寺裡拜拜?」
  襄兒插嘴道:「小姐,襄兒建議帶海棠姑娘到寺裡上香。」
  「為什麼?」
  「小姐可以順便請求菩薩早日讓小姐嫁得如意郎君,一生幸福快樂。」
  「襄兒,貧嘴。」香凝喚道。
  「我是真心為小姐著想,若是小姐能得到幸福,咱們做丫頭的也替主子高興, 海棠姑娘,我說得對不對?」畢竟是貼身丫頭,心向主子,昨天的場面她可瞧得 一清二楚,要是駱家少爺喜歡上別的姑娘,那她家小姐該怎麼辦呢?「
  海棠點頭,很是稱讚。「你說得沒錯,香凝,咱們今天就去上香吧!祈求菩 薩早日讓你和駱公子好事成雙,結成連理。」
  香凝半垂著頭,幽幽的道:「怕只怕強求不得,連菩薩也幫不了這個忙,駱 大哥心中一直沒有我,不,該說不把我當一位可追求的女子,拜託任何人也沒有 用。」
  她自始至終都明白,在以前她總抱持著一線希望,等待他「驀然回首,那人 卻在燈火闌珊處」的一天,如今她還能再這麼想嗎?海棠的絕色容顏令人驚艷, 已奪走駱大哥所有的心神,他還有回頭的可能性嗎?
  「你對自己太沒信心了,香凝,我相信駱公子總有一天會體會到你才是最適 合他的女子,不要灰心。」海棠由衷的希望駱起軒早點發覺香凝和他才是最相配 的。
  襄兒衝口而出,「就怕駱公子又愛上別的姑娘,我家小姐就要出家為尼了。」 那明顯的敵意完全針對海棠。
  「襄兒,你話太多了!海棠,你不要介意,這丫頭都是讓我寵壞了,才會如 此放肆,別見怪。」她投給她警告的一瞥,襄兒才委屈的垂下頭,不敢再多說。
  海棠臉寵微微燥熱,襄兒說得一點也不假,自己的確不該介入他們之間,斷 了一段,原來應該會很圓滿的姻緣。
  「香凝,你放心,不會有那種事發生的,你可別胡思亂想跑去出家為尼,答 應我好嗎?」她鄭重其事的說,若香凝真的削髮出家,豈不是她造成的罪孽。
  香凝聞言後,憂喜參半。「海棠,我答應你,可是……駱大哥他……」
  「我是你的朋友,當然會幫你,在蘇州這段時間,我和紫屏都會支持你的, 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海棠,謝謝你。」『香凝心中即使有那麼一點怨懟,也在這一刻消失了。
  「道什麼謝嘛!傅小姐,現在吶們可以走了嗎?我等不及要去欣賞蘇州的面 貌了。」海棠打趣的笑道。
  香凝被她糗得又羞又窘,兩人嘻笑一陣,她這才差人備轎。
          ☆          ☆          ☆
  當傅府的轎子送海棠回來,在門口與剛進門的起軒相遇。
  「海棠姑娘,今天玩得慚快嗎?」他快步迎上前,急著將滿腹的柔情傾訴於 她。
  「嗯,我和香凝今天到報恩寺上香,游賞附近的風光,蘇州果然是個很迷人 的地方,難怪那以多騷人墨客喜歡描述它。」
  「不錯,蘇州城外有八座城門圍繞,城內河街相鄰,水陸平行,呈棋盤式格 局,才有《家家門外泊舟航》的詩情畫意,而且蘇州最有名的是林園設計,處處 的美景,讓人看了目不暇給。」他費心的想將蘇州美好的一面表達出來,就是要 讓她愛上這裡的一切。
  「這從駱公子府上就可窺之一二,我從小就跟爹娘隱居山中,過著純樸的生 活,倒是頭一次住在如此豪華的房子裡。」兩人邊談邊走,海棠指著週遭華麗的 建築物,歎為觀止。
  「如果你喜歡的話,你受住多久都可以,海棠姑娘,我對你是真心的,從第 一眼見到你,便已注定這輩子在我心中只有你,直到開荒地老,海枯石爛,你要 相信我——」起軒握住她的手,那眼神真摯的讓她既感動又害怕。
  海棠拚命的想抽回手,急道:「不要,駱公子,讓人瞧見了不太好,請你冷 靜一點好嗎?你先放開我,駱公子,你這樣子我怎麼跟你說話?放手,聽見沒有?」 她柳眉輕皺,一臉溫意的斥道。
  起軒漲紅著臉,鬆開她的柔荑,吶吶道:「對不起,都是我太急躁了,海棠, 求你別生氣,我只是怕過些時候你就是離開了,我等不及想讓你知道我對你的感 情。」
  「駱公子,我跟你是不可能的,我想,我還是離開比較好。」她不能害他愈 陷愈深。
  「不,你不能走,海棠,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我是太衝動了些,那也是因 為我太害怕了,你若走了,我又該到何處去尋你呢?不要走,好嗎?」他幾乎是 用乞求的口吻,這讓她更加心驚肉跳,他對自己的感情竟已那麼深了。
  她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說起。
  「大哥,海棠姐,你們在聊什麼?」紫屏不明所以的奔過來,臉上回跑步而 微紅,而西門展雲也尾隨她來到,瞧見他修長挺拔的身形,海棠意志又動搖了。
  起軒瞪了妹妹一眼,似在怪她為得不是時候。
  「你們回來了,展雲,辛苦你了,我這妹妹很纏人的。」
  「大哥,我今天很乖的,不然你問雲哥,咦?海棠姐,你怎麼了?臉色怪怪 的,你生病了嗎?」她沒瞧出兩人之間奇怪的氣氛。
  「可能是太累了吧!你們聊,我先回房休息。」海棠輕咬下唇,薄噴微怒的 掃了西門展雲一眼,便頭也不回的走開,要是她回頭,便會發現他關切的眼神。
  唉!「愛情」這玩意兒實在磨煞人,令人無所適從。
  花海棠,你這笨蛋,傻子,人家都對你不理不睬,視若無睹,你還在想他做 什麼?不要想了!她巴不得患了記憶喪失症,忘了曾經認識這樣一個人,真道是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
  晚膳時,起軒見海棠沒來,便差下人來請,她謊稱身體不適而婉拒。
  明月何皎皎,照我羅床帷,憂愁不能寐,攬衣起徘徊。
  海棠反側了一夜,終是無法成眠。
  海棠推門而出,地上映著她孤寂的影子,尤其在這夜闌人靜時,更顯寂寥。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聞說雙溪 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浮動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吟罷,她歎口氣, 不禁又想起那無情的人。
  似乎在回應著她,一聲輕歎傳人她耳際。
  「誰?是誰?」會是他嗎?會嗎?
  四周除了風吹樹梢有沙沙聲,連個人影也沒也到。
  「不會是他,他恨不得離我遠遠的,又怎麼會來這裡呢?我真是癡人說夢, 不可能會是他。」她自我解嘲的說。
  想到有人避她如蛇蠍,一股怨就難消,她有那麼可怕嗎?
  倏然間,空氣間的異樣使她有所警覺,來人輕功極好,但仍暴露了行蹤。同 時三四個黑影竄出,海棠閃進門後,端詳門外蒙面的不速之客。
  「西門展雲武功高強,大家千萬得小心,別低估他。」她聽見其中一人低沉 的說道。
  「是。」其餘三人恭敬的應道。
  「咱們見機行事,二宮主有令,要活捉西門展雲,逼他交出藏寶圖,阻礙者 殺無赦。」來人眼中泛著殺氣,讓人不寒而慄。
  他們的目標又是西門展雲,就她所知,這是第二次有人向他要什麼藏寶圖了, 不行,她非阻止不可,萬一讓他們傷了府裡的人就糟了。
  「各位大爺晚安,光臨寒舍,不知有何指教?」她重施故技,雲鬢微亂,卻 是儀態萬千,楚楚動人。
  四人同時愣住,他們沒想到會碰這樣一位大美人,美艷不可方物不說,單看 她那一舉手一投足的媚態就令人醉了。
  只要是男人,若見美人絲毫反應都沒有,那他鐵定不是男的,耍不就是斷袖 之僻。
  「四位大爺是要找人嗎?怎麼大門不走,編要翻牆進來,實在是小人行徑, 這樣吧!各位再重來一次,女子這就去開大門迎接各位,大爺意下如何?」哼! 先把他們騙出去,再喊人來抓賊。
  定力差的,早三魂七魄全飄走了。
  為首的蒙面人在恍惚間,猛然想起他的任務,喝道:「你們在幹什麼?!還 不給殺了她,你們忘了二宮主的交代嗎?凡阻礙著殺無赦,快把這妖女殺了!」
  「去你的,誰是妖女啊!你別信口雌黃,胡言亂語,本姑娘警告你們,你們 要敢動府裡的人一根寒毛,我不會饒過你們的。」她眼珠子一轉,現在怎麼辦? 府裡那麼大,「望月居」又比較偏僻,只怕沒人聽見出事了。
  「你們還發什麼呆?還不快動手,要是西門展雲跑了,咱們一個也活不了了, 上!」他一聲令下,四人采攻擊姿勢。
  海棠大驚失色,嬌嚷:「不公平,有本事一對一,四人打一個,不公平—— 哇!西門展雲,我會被你害死,都是你,我死了做鬼也不饒過你。」
  她慌亂的使著匕首抵擋,冷汗直冒,真是糗態比露。
  「哎呀!」她慘叫一聲。手一麻,花容變色的瞧見袖子全染上血,初時不覺 得痛,一會兒後疼得咬牙,連刀也握不住了。
  完了!她這次真的死定了,那麼她希望臨死前還能再見到他一面。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彷彿聽見她的呼喚,一道白影如白雕展翅從天而降, 解了她的危機。
  「西門展雲,你終於出現了。」四人排開陣勢,封住他的去路。
  西門展雲抱拳道:「在下與諸位無冤無仇,各位出手傷人,豈不欺人太甚。」 他在見到海棠衣裳沾上了血,一時心如刀絞,如傷已身。
  「你傷了二宮主,這筆帳」償情宮「非討回來不可,這不過是小小的警告, 只要把藏寶圖交出來就一筆勾消,否則……」
  「『償情宮』?我以為耿前輩已退出江湖,不問世事了。」有「情聖劍手」 之稱的耿競虹二十年前與兩位師兄妹創立了「償請宮」,為武林一神秘組織,行 事介於黑白兩道之間,後來傳說他已不管事,全交由兩位師兄妹代理。「原來四 位是『償情宮』的四大護法,不知在下何時傷了貴宮二宮主?」
  「廢話少說,記住抓活的,天刀地網陣」他喝道。
  四人各取出一把特製武器,刀柄上嵌有兩把刀,四人總共八把,鋒利無比。
  「上!」語畢,拋出刀刃。
  只聽見嗡嗡聲,四把刀在空中盤旋,交織成網狀,來來去去,防不勝防。
  海棠心驚膽戰,見西門展雲,被團團包圍住,還一副氣定神閒的悠哉樣,先 被他氣個半死,也多少抱些希望,或許他有法子脫困也說不定。
  西門展雲眼觀鼻,界觀心,仔細傾聽,每一種武功都會有漏洞,只要找出, 便能化險為夷;他若有似無的移動步伐,半垂眼瞼,凝思不語。
  「咻!咻!」聲不斷,刀鋒劃過他飄飛的衣擺,險象環生。
  他還杵在那裡做什麼?還手啊!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有了,就是這地方。
  西門展雲迅雷不及掩耳的躍起數尺,縱人陣勢中,尋到空隙,以倒掛鉤之勢, 擊下其中一把,其他三把便失去功用,應聲而落。
  「退!」一人喊道。
  四人匆匆抬起刀,退人深郁的林中。
  「喂!不打聲招呼就走,真沒禮貌。」海棠不客氣的罵道。
  一旦,情緒鬆懈後,臂上的傷口讓她呻吟出聲,被砍的滋味可真不好過。
  「你傷得怎麼樣?讓我看看。」西門展雲早把要遠離她的念頭拋到九霄雲外。
  她板起小臉,不屑接受他的同情。
  「不用麻煩,我死不了的,多謝你的好心。」她避開他的審視,就是不讓他 瞧一眼。「這點小傷算什麼?我沒那麼脆弱。」
  他看著那整只袖子全染著血漬,氣急攻心的說:「你不要無理取鬧了好不好? 先讓我幫你止血再說。」
  「我無理取鬧?對,我就是無理取鬧,你可以不用理會我,反正我的死活又 跟你無關,我不稀罕你的憐憫,把你的憐憫用到紫屏身上好了,我已經不在乎了, 你走,我不要看到你。」她淚盈眶,一手摀住傷口,手痛心更痛。
  西門展雲莫可奈何,擰著眉峰道:「等我替你止好血,我保證走得遠遠的, 你就是想瞧也瞧不見,可以了吧!」
  「你……你現在就給我走,我再也不要看見你了,走開,我恨你,我恨你— —」她洩恨般用力捶著他的胸口,點點相思淚盡襟前。
  任憑再鐵石心腸的男子,在此時此刻,便有如那千年寒冰遇火,化為涓涓流 水。
  他健臂一振,將她抱個滿懷,美人在懷,竟也心猿意馬,心跳如雷。
  「是……我知道,我都知道,是我的錯,都怪我,是我不好。」他迭聲的責 罵自己,好聲好氣的說。
  海棠依偎著他,小手還是沒停,有一下沒一下的捶著。
  「都怪你,要不是你,人家為什麼要殺我?全是你害的,花心大羅卜、負心 漢、色狼,打死你,打死你,偷了人家的心,又害人家難過傷心,我打你,打你 ……」
  「咚!咚!」她一拳拳的往他身上打。
  西門展雲哭笑不得,包住她的小手,說:「流了那麼多血,你打人還那麼痛, 海棠,先讓我止血吧!要怎麼打我,待會兒再繼續好不好?」
  「哼!你現在可得意了,又一個小呆子被你騙了對不對?」他敢笑她,她非 揍扁他不可。
  「不敢,在下怎麼敢呢?蒙姑娘垂青,是在下三生有幸,高興都來不及了, 怎麼敢笑你呢?好了吧!出完氣,回房我幫你上藥包紮,萬一留下傷痕可丑了。」 他曉得姑娘家愛美的天性,有疤痕可是不得了。
  海常噘唇瞪眼,「我高興有疤痕怎麼樣?將來又不是要給你看,你操什麼心? 哼!」
  遇上這小辣椒,不投降也不行。
  「你不心疼,我可心疼了,你忘了我可是你相公,不給我看,給誰看?要看 還得我答應才行,你說是不是,娘子?」他沒正經的笑說。
  海棠臉蛋升起兩朵紅霞,嬌艷欲滴,再也潑辣不起來,只能將紅透的臉埋入 他胸懷中。
          ☆          ☆          ☆
  西門展雲屏住氣息,目不斜視的為她上藥,但那晶瑩的玉臂仍在他指頭下輕 顫,害他必須更專注,才不至於想人非非。
  「痛嗎?忍耐點,馬上就好」他粗嘎的噪音顯示他內心的波動。
  海棠別開臉,輕點下頭,一手抓胸前的衣衫,臊紅由臉遍至玉頸。
  老天,多羞我呀!我簡直快無地自容了。
  「好了,你先整整衣裳。」西門展雲一待包紮好,便離開床榻,背過身去, 讓她穿戴好。
  經過方纔的天人交戰,他才醒悟以往高估自己的自制力,在她面前,他可是 不堪一擊。
  「你這傷口幸好不深,不出五天即可痊癒,不過這幾天盡量別使力。」他可 以聽見沙沙的穿衣聲,深吸幾口氣,壓住翻騰的慾望。
  「謝謝。」她聲若蚊納。
  海棠已整裝完畢,想到他的擁抱,情不自禁凝視他高大的背影發愣。
  半晌,西門展雲沒聽到聲音,微側過頭,見她已著好裝,坐在床上想事情想 得出神,便問:「在想什麼?你不說話我反倒不習慣了。」
  「你……我不跟你說話了,原來你還是嫌我,你走好了,去找你的紅顏知己, 去找那溫柔的女人陪你,不要理我這潑婦好了,」她硬是要推他出門,氣得眼眶 又紅了,早知是這樣,幹嘛剛才對她那樣溫柔,太殘忍了。
  「海棠,娘子,我沒有嫌你呀!你冤枉我了,聽我說嘛!」他伸臂圈住她的 嬌軀,直到她順服下來。
  她萬分委屈的說:「你不喜歡我的話就老實說,我不會死纏著你,這種若即 若離的感覺,讓人家患得患失,難受極了,你說,趁早表明態度也好,我花海棠 說得到做得到,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為難你。」
  「瞧你說得那麼可憐,真的捨得下我嗎?」他點下她的小鼻尖,嘲笑的問。
  「你還取笑人家,你壞死了,不理你了,再也不理你了,」她氣紅著臉推拒 他,自己滿腔的情意被他這條戲弄,教她如何不難堪。
  西門展雲沒放開她,暗暗歎迄,如今他可確定一件事,她果真是他的情劫, 遇上她,任他有七十二變也逃不開她的手掌心。
  「別氣,跟你開玩笑的,是我捨不下你,可以了吧!當初莫名其妙的救了你, 怎麼針對知道你的影子就此烙印在腦中,揮之不去,海棠,我的娘子,這答案滿 意了嗎?還是要我對天立誓詛咒才相信?」他審視她的嬌容問道。
  海棠紅著眼,「當真?你不嫌我不像大家閨秀般的溫柔婉約,又膽大妄為, 又無理取鬧?」她是很想相信,但仍有疑慮待解。
  「唉!可是你真像大家閨秀一般,我也許我就不會多瞧你一眼,就因為你特 別這才吸引住我便就愛的大膽,你的無理取鬧,讓我不知該揍你還是愛你。」他 垂頭喪氣,像被打鴨子上架的新郎倌。
  「那你為什麼要說那些氣人的話?害人家傷了一晚的心,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為什麼?」她怨怒的指向他的鼻子,非逼問出原因不可。
  提起那晚的情形,接著便想到起軒,這事該如何了結?
  西門展雲皺緊眉頭,由於兩家三代有經商往來,與起軒又談得來,結成莫逆 之交是自然的事,實在不想因為其他因素而毀了這份情誼。
  「怎麼不說話?還是你根本就是故意?」她疑心又起。
  「不,不是這樣的。」他辯道。
  「那是什麼原因?你說呀!」她咄咄逼人的問。
  「我說了你別生氣,那是因為起軒的原故,他曾經向我坦白承認對你的一片 深情,所以我發誓不介人你們之間,可惜這還是守不住誓言。」夾在友情愛情之 間,該如何兩者兼顧,就連他也迷惘了。
  海棠抽口氣,震驚的推開他,「你就為了朋友,寧願把我讓給他,你究竟有 沒有替我想過我喜不喜歡他?你太過份了,我在你眼中是說讓就可以讓的東西嗎?」 說到最後,聲音也埂嚥了。
  「海棠,聽我解釋——」他見到她受傷的表情而感到內疚。
  「我不要聽!我既然在你眼中這樣不值,那我乾脆答應駱公子的求婚,至少 他對我是真心的,不會隨隨便便把我讓給別人,你也不必擔心為了我,壞了你們 的友誼,我現在就去找他。」她用袖口抹著淚,就要朝門口走。
  「不准去,我不准你嫁給他。」他一把將她揣進懷裡,正色道。
  她酸楚的瞅著他,一邊吸泣,一邊斷斷續續的道:「既然……你要成……全 好友,又不准……我嫁給他,……你究竟……要我怎麼辦?難道要……我把身子 ……給他,心卻……留給你嗎?」
  他捧起白玉般的臉龐,激狂的覆上她的唇,在她香氣四溢的唇內喊道:「不, 你的身子……你的心……全是我的,我絕不會讓……給別人,別想……誰也休想 ……」一代遊俠終也難逃被擄獲的一天。
  那傾注熱情的吻使兩人忘卻一切,全心全意都在彼此身上。
  他經驗純熟的誘導她,聽著她櫻嚀嬌喘,酥軟無力的癱倒在他身上,他雙手 游移在她圓滿的腰肢上,全憑最後一絲自制力,沒有侵犯到她其他部分,卻已足 夠銷魂了。
  海棠忘了今夕是何夕,除了攀緊他外,腦中早已不會思考,這就是愛嗎?就 像爹娘之間那刻骨銘心的愛戀,即使娘死後,爹仍念念不忘,鬱鬱而終,就算上 究碧落下黃泉,也要找到娘再續前緣。
  一吻過去,空氣中只剩兩人的喘息聲,和相互凝視產生的火花。
  她伏在他胸膛上,甜蜜的微笑著,他的心意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西門展雲吻著她的發,「你別再跟我作對了,我這自命蕭灑的」玉笛公子 「碰上你,可是一點都瀟灑不起來,你一定是上天派來克我的,我不投降也不行 了。」
  「你是在埋怨我?」她嘟起嘴。
  「不敢,起軒那邊我會找機會跟他談,請求他的諒解,而你呢?就不要再給 我惹事了。知道那群人來意不善,還故意去惹你們,你呀!真是不知死活,要不 是我趕到,你這條小命就不保了。」他為她的任意妄為捏把冷汗。
  「我是怕他們傷了府裡的人,心想先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再說嘛!你又是怎麼 這麼巧及時起來呢?你住的地方跟」望月居「可有段距離,我不信你有順風耳, 還能聽得見。」
  他一曬,扶她同時坐下,說:「其實早在那些人到之前我就來了,本想就此 離去,走到半途又折回來,不過是沒來得及救你,讓你挨了一刀。」
  她恍然大語,說:「那麼不是我聽錯,那聲歎息真是你發出的。」
  「沒錯,就在你吟了李清照那闕《武陵春》,我早已站在屋外有一會兒了, 只是不便待太久;見你出來就要離開了。」
  「哼!看到人家那麼煩惱,你連一句話都不說,轉頭就走!這麼說來,我倒 要感謝那些人,沒有他們來搗亂,只怕你要一直當個君子,成全駱公子之美。」 她不忘奚落他一番。
  「女人家就是愛記很。」他笑著搖頭,問:「我剛剛好像聽到你說你姓花, 我應該沒聽錯吧?」
  「是呀!我是姓花,有什麼奇怪的嗎?」她不解的問。
  西門展雲失笑問:「你該不會正好住在百花幽谷,上有一位姐姐,下有一位 叫百合的妹妹?」天底下有那麼巧的事嗎?姐妹都讓他們兩兄弟碰到了。
  「沒錯,你怎麼會那麼清楚?難道說……」她驚喜道。
  於是他將結識百合的經過仔細說一迫,聽得海棠一愣一愣,嘖嘖稱奇。
  「你說的真是我那小妹妹百合嗎?那個乖巧、心地善良又可愛的妹妹?」她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事。
  「不錯,正是她,她現在該是我弟妹了,只是她早已經回百花山谷,你不用 再四處尋她了。」
  「她沒事就好,真是太意外了,百合那丫頭真有本事,這我都佩服極了,不 過,你三弟想娶百合,還得通過我大姐那一關才行,人家說長姐如母,別看我大 姐弱不禁風的樣子,她可是朵帶刺的薔薇,很不好說話的。」要是大姐執意將百 合留下也不算違背爹爹的,可是大姐會同意嗎?
  「這事不需咱們操心,我三弟的個性絕對會力爭到底,就快天亮了,我不能 再久留,萬一讓下人撞見不好,你受了傷要多休息,明天我再來幫你換藥。」他 細心的關懷道,人已往門口走去。
  海棠送他到門外,依依難捨。「雲郎,我擔心——」『他在她唇上又印一吻, 說:「一切交給我辦,你什麼都不要去想,知道嗎?好好休息,明天我要看到你 恢復紅潤,而不是這張蒼白的臉蛋。」
  「是,我能說不嗎?」她噘起紅艷如火的唇嗔道。
  西門展雲倍受誘惑的又低頭封住它,溫存了好久,才匆忙的離去,深怕自己 改變主意,名分未定就佔了她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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