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煙霧將穆襲冽的表情籠罩在其中,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些麼。
「你是來這兒找我發呆的嗎?」白虎坐在已有數百年歷史的黃梨木玫瑰椅上老半天,欣賞著好友此刻內心交戰的神情,悠哉的像個沒事人。
他吐了個大大的煙圈,「她要跟我離婚。」
「就這樣?」想不到她真的提出來了,倒是勇氣可嘉。
「那種女人原本就配不上你,反正玩也玩夠了,早點把她甩了也好。」
穆襲冽聽了為之氣結,「你認為我應該答應?」如果他可以將手放開,任由她離去,就不會這麼煩惱了。
「你在氣什麼?難道你還沒有把她折磨得過癮?」白虎無所謂的聳聳肩,不痛不癢的說:「既然這樣,那就不要答應好了,再多折磨她一陣子,讓她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誰教她要生在聞家,要她記住下輩子投胎時眼睛可要睜亮點。」
他緘默下來,繼續吞雲吐霧。
就因為聞織雲提出了離婚的要求,所以,這幾天他都睡在公司裡,連家門都不敢再踏進去一步,唉!沒想到自己也有「逃」的一天。
白虎殘佞一笑,「反悔了?」
「我…」他硬生生的打住。
「我看你都已經快忘了當初娶她的真正目的了,聞織雲果然厲害,她是使了什麼媚術,竟把你迷得忘了自己是誰?」
「我沒有!」穆襲冽恨恨的瞪著相交多年的死黨。
他一臉訕笑的蹺起二郎腿,「既然沒有,那你為什麼不跟她離婚?憑你優越的條件,多得是名門淑女搶著要,還怕將來娶不到老婆。」
「白虎,你真的這麼討厭織雲?」不然為什麼他總是和麒麟一個鼻孔出氣,老是甩話激他、逼迫他做不想做的事?
「只要是你討厭、你恨的人,我、麒麟和鳳凰都會站在你這一邊,所以,你恨聞家所有的人,我們當然也不例外。」
穆襲冽別開臉,又點了一根煙,狠狠的抽著。
「你還不打算回家嗎?」白虎笑諺的支著腮,「不管你答不答應離婚,事情總要做個了結不是嗎?我勸你還是快點回去,免得老婆跑了。」
他聽出他話中有話,「什麼意思?」
白虎可憐他為情所因,大發慈悲的暗示。「你以為她提出離婚只是說說而已嗎?你再不回去,恐怕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 ☆ ☆
穆襲冽不修邊幅的衝到飯店櫃恰,劈頭就問:「訪問唐靖中先生住幾號房?我是他的朋友,有急事想見他。」除了亞歷土,她沒有其他朋友可以投靠。
當他趕回到家中,才知道早已人去樓空,家裡空蕩蕩的一片,除了擺在床頭櫃上的台照,找不到聞織雲曾經和自己在那間屋裡生活過的痕跡,乾淨得仿沸她不曾存在他的生命過,那讓他的心慌到了極點。
「情稍等一下。」櫃抬人員幫他接通房間的內線電話,交談了兩句,「請問先生貴姓?」穆襲冽很快的將姓名告之,按掠著焦慮的心情等待著。「穆先生,唐先生請你在大廳等候,他馬上就下來。」
「謝謝。」他疲倦的抹了把臉,在金碧輝煌的飯店大廳裡找了個位置坐下,將臉孔藏在手掌中。
穆襲冽發現自己在發抖,不只身體,連心也是。
他好伯,可是究竟怕什麼呢?他迷惘得想不出來。
「你來得正好,我還打算去公司找你。」唐靖中穿著輕便的休閒服下樓來,「這樣也好,省得我再跑一趟。」
「織雲呢?她在你這裡對不對?」
「沒錯,她住在我隔壁房。」
「我要見她!」他緊緊拉住唐靖中的手時說。
唐靖中滿臉怒氣的甩開他,「雪琳娜不想見你,她要我把這東西交給你。」他伸到褲子的口袋,拿出一張摺疊好的紙張。「這是離婚協議書,希望你高抬貴手不要為難她,把名字簽一簽,放她一條生路。」
他震驚的瞪著那張離婚協議書,好像它是長了腳的怪物般。「織雲不可能真的要跟我離婚,一定是你慫恿她的,對不對?」
「你這人只會把過錯至怪在別人身上,難怪雪琳娜會被你傷得體無完膚,心灰意冷,她真是愛錯人了。」
穆襲冽沒有心情聽他數落自己的不是,「她在哪裡?我要見她。」
「我下來之前問過她了,她只是把離婚協議書交給我,還有這個,」唐靖中慢慢的張開手心,是一隻手工細膩的鑽
戒。「這是你們的結婚戒指,她要我拿來還給你,從今以後,你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他心神恍惚的接過冰冷的鑽戒,「她真的想離婚?」
「這種事能隨便開玩笑嗎?我已經事先曾告過你了,如果你不能善待她,那麼我就要帶她回英國。我也不希望發生這種事,可是你一次又一次傷她的心,身為她的朋友,我不能再袖手旁觀了。」
見穆襲冽滿臉沉痛,唐靖中在心理歎氣,「如果你硬要把雪琳娜的父親所犯下的過錯加諸在她的身上,誰也救不了你,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想化解你們兩家的仇恨,是你執迷不悟,難道非得要逼她走上絕路,你才滿意嗎?」
「讓我再見她一面。」他提出同樣的要求。
唐靖中是很同情他曾有過的遭遇,可是,他不能原諒傷害雪琳娜的人。
「很抱歉,你還是回去吧!」
「我不會跟她離婚的!」穆襲冽對著他離去的背影大叫。
他不甘示弱的回頭,「那我們只好訴諸法律了,還有…我們要搭明天下午一點半的飛機回英國,要是你堅持不肯離婚,最好趕快請個高明一點的律師,否則你們這個婚是離定了。」
穆姿冽氣極大吼,「唐靖中,把織雲還給我,你給我回來!」
他失態的言行引來警衛人員的注意,在眾人軟硬兼施下,最後被請出飯店,懊惱氣憤之餘,他索性找了間酒吧麻醉自己,喝到爛醉如泥為止。
☆ ☆ ☆
白虎扛著醉醺醺的穆襲冽回到家中,將他扔在地板上。
「光會喝酒有什麼用?老婆又不會自己回來。」幸好他的酒品還不錯,不然早把整間酒吧給掀了。
「織雲…不要走……不要……呃,不要離開我……」
醉得人事不知的穆襲冽嘴裡不停念著,兩手在空中亂揮。
「既然會不得她就說出來,耍什麼酷嘛!」白虎真想拿支大鎯頭敲醒他。穆襲冽抱著快要裂開的頭顱,在地上翻滾著,「織雲,別走……織雲……我不是故意的……呢,我沒有…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你在這裡把喉嚨叫啞了,她也不會聽見的。」白虎悻悻然的走到浴室沖了個澡,下身圍之條毛巾出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把人家傷得遠走他鄉,然後再將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知,你這是在報仇,還是在自虐啊?」
陡地「嘔!」了一聲,穆襲冽本能的摀住嘴跳起來,火速的衝進浴室,就聽見裡頭嘔吐聲不斷。
白虎在床上躺平,兩手交提在腦後,「我要睡覺,不管你了,小心別把頭栽進馬桶裡,要是淹死在裡頭,可是件大新聞啊!」
記得他才剛合上眼,就傳來傭人的敲門聲,一看時間,居然已經十一點「咦?青龍那小子跑哪裡去了?」
結果找了半天,人居然倒在浴室的磁磚上呼呼大睡,真是令人又好氣又好笑。
白虎一手抓著蓮蓬頭,一手將水轉開,大量的冷水噴灑而下,猛往穆襲冽的頭頂淋下,一下子就把他給嚇醒了。
「幹什麼?!」他暴吼。
白虎沒好氣的將蓮蓬頭移到別處,「清醒了沒有?如果還沒有,可以再來一次。」
他爬了爬滴著水的濕發,納悶的問:「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人都醉死了,怎麼還會記得?」白虎淡諷的將蓮蓬頭放回原位,轉身走出浴室,「你最好把身上的酒臭味洗掉,我去拿套衣服給你換。」
穆襲冽一面操著快要炸開的太陽穴,一面扶著牆壁站起來,等精神稍微集中了些,才動手徹底的將自己刷洗乾淨。
換好衣服出來,他的心思也經過無數的轉折,終於有了決定。
「我要再去見她一面。『他對聞織雲的感情,已經凌駕了對聞家的仇恨,他希望還來得及挽回她的心。
白虎故意激他,「她都要跟你離婚了,再去做什麼?」
「白虎!」穆襲冽咬緊唇低喝。
他冷冷一哼,「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你不是恨她人骨嗎?怎麼到最後卻合下不她,那我們這幾個人不是像白癡一樣,被你耍著玩的?」
「我……」穆襲冽一時訌署。
白虎眼中射出兩道冷光,臉上毫無笑意。
「總而言之一句話,那就是你愛上她了,她的影像已經在你心中生了根。就算有再大的仇恨,也無法改變作愛她的事實,對嗎?」
他聞言心頭一悸,想說些什麼來辯駁,卻發現他竟然找不出半點藉口。
穆襲冽像只鬥敗的公雞,沒辦法再欺騙自己,他愛織雲,不管她是不是仇人的女兒,他依然深愛不移,這也是他之前極力想逃避的事實。
「你說不出話來了吧?」白虎寒著一雙犀利的虎目冷嗤。
穆襲冽被逼得無路可退,眼底冒出兩團怒火,終於從齒縫中進出嘶啞的吶喊聲。
「對!你該死的都說對了!我愛織雲,就算她是聞家的人、是害死我父母的兇手的女兒,我也一樣愛她,我真的不想失去她!」他將心底的話一吐為快後,剩下的就等著好友的奚落和諷刺。
他卻見到白虎咧開嘴角,開心哈哈大笑。
「你這小子終於鬆口了,早點承認不就好了,真是死鴨子嘴硬,拖到現在才肯說實話。」見到他能拋棄仇恨,他們這幾個死黨終於安心了。
穆襲冽一瞼錯驚的瞪著他,「你不生氣?」
「我該生什麼氣?」白虎好笑的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還以為你和麒麟都很討厭織雲,怎麼突然……」
白虎哼了哼氣,「問題不在我們身上,而是在你。」
「我?」他又不懂了。
「沒錯,就是你這個臭小子。」白虎到更衣室內換了條牛仔褲,打著赤膊出來,「你知道這十幾年來,只要一提到聞家,你就一副咬牙切齒、恨不得殺了對方的表情,看在我們這幾個人的眼裡是什麼滋味嗎?我們怕你為了報仇而做了傻事,也擔心有一天你報不了仇,反而被心中的仇恨給扼殺了所有的感情。」
穆襲冽征了任,「可是,你們從來沒勸過我。」
「你這小子的脾氣我們還不瞭解嗎?就算我們勸你,你真的忘得掉嗎?說不定最後你還會氣我們居然站在仇人那一邊,反而壞了我們之間培養多年的友誼和交情,這樣豈不是弄巧成拙?」他扭動一下脖子上的筋骨,兩手互壓手指上的關節,發出喀喀的聲響,因為他有預感,特會兒將有一場激烈的打鬥。
他恍然的問:「所以你們就故意激怒我,好逼我折磨織雲?」
「聰明!」白虎笑得讓人很想扁他一頓。
「你們…你們這算什麼兄弟,居然這樣耍我?」穆襲冽氣得臉紅脖子粗,「等一等!我收到的那張照片是怎麼回事?」
白虎推卸責任的說:「那是鳳凰想出來的計策,他一眼就看出聞織雲絕對是你喜歡的類型,所以,就很好心的送去給你當生日禮物。」
「所以,他才躲在國外不敢回來,就是怕我報復?」原來是這麼回事。
「是呀!那個傢伙真沒有手足之清,居然把我們留在台灣等著當炮灰。」白虎嚥了下口水,已經感覺到危機四伏。
穆襲冽的拳頭握得指結泛白,微微抖著,「你們……」
「我們真是太有兄弟愛了,攪盡腦汁才想到這個好主意,還為了幫你擺脫仇恨的枷鎖,不惜了海撈黑臉,真是有夠偉大。」
「我真是……」他刷黑臉說。
白虎很不要臉的說:「不用太感動,我會不好意思的。」
「我一點都不感動!」穆襲冽已經氣得抓狂了,拳頭也跟著飛了出去。「你們到底是在幫我還是害我?」
呼!好險,幸好他身手俐落,迅速的翻身閃過。
「廢話!當然是在幫你了,如果沒有這麼做,你會老實的承認愛她嗎?恐怕在你心理的疙瘩永遠也排不掉。」
「你可以用另一種方式,那麼我和織雲就不會鬧到離婚的地步了……」他越想越氣,一個掃堂腿朝白虎的下盤掃去,就差那麼一點,還是讓他跳開,真是可惜。
「這怎麼能怪我們呢?是你自己緊抓著仇恨不放,口口聲聲說要報復在聞織雲身上,我們可沒拿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逼你慢!」白虎揮舞著雙拳,每一拳都是紮實有力,只是他們從小打到大,對彼此的拳腳路數有一定的瞭解,所以佔不了多少便宜。「況且,現在我不是告訴你了嗎?」
穆襲冽一個不防,下顎挨了一記硬拳,本能的還以顏色。
「為什麼不早點說?」害他浪費了好多時間,如今還來得及挽救嗎?
「要是你一天不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就算我們說破了嘴,你也不會瞭解,所以我們不但不撮合你們,反而處心積慮的想拆散你們,才能激出你的保護欲,讓你面對內心真正的渴望,這招高明吧!」白虎還在沾沾自喜。
他聽了後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的確」高明,這又是誰想出來的?「
「除了鳳凰,還有誰會這麼老奸巨猾?」白虎又把責任推給遠在國外的死黨,免得待會兒自己死得太難看。
「那麼麒麟也是共犯了?」穆襲冽揉著下額,趁其不備揍
他一拳。
白虎撫了撫被擊中的左胸口,雖然不至於得內傷,不過,還是滿痛的。
「這場戲怎麼可能少得了他?我再透露一件事給你知道好了,早在你們結婚前,聞織雲就已經知道你們兩家的恩怨了。」
「你說什麼?」
白虎捂起被震聾的耳朵,這小子的嗓門比他這頭老虎還響亮呢!
「俄已經聽見了。」好話可不說第二遍。
「怎麼可能?難道……」穆襲冽瞪凸兩顆眼珠,殺氣騰騰的問:「是你們告訴她的?是不是?」
「不要這麼激動嘛!我們也是想做做好事,拯救一隻無辜的迷途羔羊,以免遭到大野狼的蹂躪,沒想到她對你那麼死心塌地,明知道你娶她的目的,還乖乖的送上門找報復,讓我們不得不佩服。」
穆襲冽的眼神流露出慌亂失措,「織雲早就知道了……」她居然在瞭解所有的事後,還義無反顧的決定嫁給他,這份深情教他如何不動容?
「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她還癡情的女人了,害我忍不住要嫉妒一下…」他還在旁邊說風涼話,沒留意到迎面而來的鐵拳,讓他不慎咬到舌頭,嘴角馬上滲出血絲。「你好詐!
居然偷襲我。「
「哼!有本事你還手啊!」他今天要打個痛快,算是回報他們的大恩。
白虎添了舔溢出唇角的血絲,眉飛色舞的從地板上跳——。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話還沒說完,兩人的拳頭亂飛,砰砰砰的打得更是起勁。
「喲!白虎,聽說青龍也在你這兒,你們兩個太不夠意思了,偷偷聚在這裡幹什麼,也不打個電話通知我…」最後的「我」字還沒說完,一身帥氣打扮的麒麟就愣在門口。
他的出現讓打得天昏地暗的兩人暫時打住,四隻眼睛同時看了過來。
眨了貶小鹿般的無辜眼眸,麒麟吶吶的說:「呃、這個…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我看改天再來拜訪好了。」他心裡大喊不妙,看這情況明顯對自己相當不利喔!
既然另一名共犯自投羅網了,豈有縱虎歸山的道理。
「麒麟,你給我站住!」穆襲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拎住他的後領,「看你還能往哪裡逃?我今天非把你這只麒麟做成標本不可。」
「哇!」麒麟發出慘兮兮的叫聲,「青龍,有話好說嘛!你玩真的……白虎,別看戲了,快救我……」
揮向他的每一記拳頭都是又準又狠,嚇得他俊發白,看來今天他在出門前忘了翻黃歷了。
「有膽跟他們設計我,今天我絕對饒不了你,你受死吧!」
麒麟發足狂奔,沒命的想逃出生天。
「青龍,我只是一個生活在兩個惡勢力底下的可憐老百姓,你要原諒我的身不由己…『』麒麟真的會被那兩個損友給害慘了。
「既然你這麼可憐,放心好了,我會好好的『疼愛』你。」
穆襲冽再次摩拳擦掌,露出邪邪的壞笑,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救命呀!」麒麟驚恐的大叫,眼看拳頭對準了他的門面,他連忙用兩手護住臉,可是預期的劇痛並沒有落下。
「咦?」
一個念頭如閃電般的打進他的腦中,讓穆襲冽臉色大變。
「該死!織雲打算坐一點半的飛機回英國了,我必須趕去阻止她,這筆帳我們先記著,下次再跟你算。」匆匆忙忙間,他抓了手機和車鑰匙就奪門而出見他來去如風,直到不見人影,麒麟這時才大大的喘了口氣。
「吁!那小子出手有夠狠,我還以為這次真的死定了。」
麒麟埋怨的樟睨下方才袖手旁觀的夥伴。「怎麼不先知會我一聲,就把真相告訴他了?」
白虎臉上絲毫沒有一絲抱歉,拿了條毛巾擦拭身上的汗水。
「時間緊迫,來不及事先通知你,誰曉得你會突然跑來?」總而言之,白虎就是不承認這是他的錯。
「算了!"麒麟精準的接過他丟過來的飲料,喝了一大口,舒舒服服的在地上仰躺下來,」看他緊張成那個樣子,應該已經從他父母親的死亡陰影中走出來了,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懂不懂得把握了。「
白虎將毛巾一拋,抓了件襯衫穿上。「走!」
「去哪裡?」雖然是用詢問的口氣,不過麒麟已經有了動作,他不必依靠雙手支撐,只是利用腰部的力量,身手矯健的從地上彈跳起來,和剛才那個嚇得哇哇大叱處於挨打地位的軟腳蝦俊男判若兩人。
白虎搭著他的肩膀往外走,「當然是找個地方慰勞一下自己。」
「他們真的沒問題嗎?」
「我相信青龍,他會把她留下來的。」
☆ ☆ ☆
穆襲冽在路上先用手機跟飯店前台聯絡,得知他們已辦妥退房手續,正搭車趕往桃園中正機場,他十萬火急的將車掉頭。
織雲,原諒我!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們之間除了愛,不會再有任何的隔閡,我會全心全意的來愛你,你千萬要等我。
他在心裡一次又一次的吶喊著,希望能將心意傳達給深愛的女人知道。他不想結束他們的婚姻,從來不想,只是過去總被仇恨蒙蔽了真心,如今終於擺脫過去的陰霾,卻又要面臨失去所愛,這教人情何以堪?
當穆襲冽在最後一刻趕到機場,螢幕上正顯示著聞織雲搭乘的飛機正要起飛,天哪!他沒命的趕來,結果還是沒來得及。
在意識還沒到達腦中,他就已經跳上手扶梯直上二樓,在人群中瘋了也似的奔竄,心中只有一個意念,那就是要在飛機起飛前見到她,親口告訴她他愛她,無論她會不會原諒他,他都想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先生,你要幹什麼?」見到有人硬要闖關,機場人員馬上將他攔下。
穆襲冽將攔阻他的人推開,「走開!」
「先生,你沒有護照和機票是不能進去的。」兩名孔武有力的人員機警的將他左右押住。
「放開我!」他大聲嘶吼,「我的妻子就在這架飛機上,我必須見到她,讓我過去…」
「先生,這不符合規定,請你不要為難我們。」看來應該是夫妻失和,妻子想要離開,而做丈夫的則趕來挽留,不過,他們職責所在,是絕不可能放行的。
駐派在機場的警察這時也接獲通報前來支援,以防有意外事件發生。
「先生,請你先冷靜下來。」
他用盡全身的力量控制住翻騰的情緒,「我已經冷靜下來了,請你們幫我聯絡這班飛機上的空服人員,讓我跟我妻子說幾句話就好。」
「這恐怕有點困難,況且飛機已經起飛了。」其中一人惋惜的說。
穆襲冽身軀顫動一下,「起飛了?」
「非常遺憾。」見他已經沒有危險性,警察就先離開了。
「先生,你還好嗎?要不要我們送你出去?」機場人員深表同情的問。
「不必了。」級雲離開他了,他真的失去她了!
他頹喪的俊臉上帶著一、兩處明顯的瘀青,像一具行屍走肉般的跨出步伐,兩眼失焦的盯著前方,直到一個輕柔的嗓音進出。
「冽?」∼身飄逸短衫長裙的聞織雲,盈盈的矗立在不遠處,訝異的眨著美眸,似乎不敢相信會在這裡見到他。
這聲溫柔的呼喚比天底下任何的藥物都還有用,在一剎那聞,讓他從地獄的深淵復活過來,臉上也恢復了神采。
「織雲,你沒有走?你還在這裡?」巨大的狂喜在他胸口激盪不已,他忘形的前她大步走去,雙眼盯著她,唯恐她會在一秒之內平空消失。
聞織雲眼瞳迅速蒙上水氣,繼而聚集成淚珠。
「我聽見你叫我的聲音,所以……」當時她的人已經在飛機上了,亞歷士選取笑她神經質,可是,她就是有股衝動想馬上離開,所以趁機上的乘客還沒有全部就位,她編了個藉口出來。「你為什麼來?我以為你已經不要這婚姻了?」
「我要,我當然要,我要這個婚姻,更需要你!」他恐懼的抬起手觸碰她滿是淚痕的面頰,怕這些全都只是想像而已。
「對不起,這句話我早就該說了,我沒有權利那樣傷害你,那對你太不公平了,請你原諒我。」
她的眼淚掉得更多,便咽得說不出話來。
「不要哭,都是我不對。」穆襲冽不知所措的在口袋中摸索,想找出手帕來幫她拭去淚水,最後只能把她拉進懷中,用身上的襯衫來吸乾她的淚水。「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得到諒解,可是,請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再來過好嗎?」他小心翼翼的問,心中已有了遭到拒絕的準備。
聞織雲哭哭笑笑的仰起絕美的淚顏,「你不想報仇了?」
聽到她的問話,他心中除了深深的懷念之情,已無仇恨之心,他明白自己已經放下,真正的脫胎換骨了。
「你父親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而我相信我父母在天之靈早已瞑目,說不定早就投胎轉世,開始另一段旅程,我不該在過去的陰影牽絆位,因為我也有我自己的人生要過,所
以……你願意繼續陪著我嗎?「
她還是說不出話來,只是在他胸前點著頭。
穆襲冽用一指勾起她的下巴,「我要聽你親口說出來。」
「我、我願意。」聞織雲喜極而位的輕喃。
「謝謝,謝謝你。」她的寬宏大量讓他激動莫名得眼眶發熱,只得將臉靠在她的肩窩處,不讓她見到他的男兒淚。
她輕流著他頸後的發,依稀聽見他低啞的哭聲。
「冽?」他哭了?
「我沒事,我只是太高興了。」他抬起濕潤的眼眶,困窘的笑了笑。
聞織雲驚詫的攢起柳眉,小心輕觸他嘴角的傷口。
「你的臉怎麼了?是不是又跟人打架了?」她可是見識過他打架時的狠勁。他不正面回答她的話,挽著她的肩就往樓下走,「只是一點小傷,不得事,改天有機會再告訴你,我們回家吧!」
直到他們離開機場、回到了將要開始重新生活的家,穆襲冽才想到他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跟她表白愛意。
不過沒關係,往後他有得是機會告訴她,不管要說幾百遍、兒子遍,甚至幾萬遍也無妨,他再也不吝於表達出心中對她的無限愛戀。
☆ ☆ ☆
原本是一場簡單隆重的小型晚宴,只邀請了雙方親友參加,卻沒想到引來大批媒體記者的密切關注,因為新郎是鳳氏財團的主要幕僚之一,加上和鳳氏總裁有著深厚的情誼,像今天這種場合,這名向來行事神秘的年輕總裁必定會出席參加,不過,與婚宴不相干的人一律被拒於場外,幾經抗議未果,記者們只好將燈光和攝影機架在外頭,伺機捕捉一些鏡頭回去交差。
「恭喜你了,青龍。」白虎摟著妖嬌美麗的女伴上前道賀。
穆襲冽春風滿面的舉杯回敬,「謝謝,謝謝你們為我做的一切。」如果沒有這幾個死黨帶給他的刺激,他永遠無法醒悟。
「你要真感激的話,待會兒記得讓我跟新娘子共舞一曲。」麒麟無視身旁嬌艷動人的女伴頻頻瞪眼,色迷迷的笑說。
穆襲冽故意晃了晃握緊的拳頭,「我倒是很樂意在你臉上留下記號。」
"小器。「看來青龍真是愛慘了聞織雲。
穆襲冽分神和前來道賀的賓客聊了幾句,而白虎和麒麟也在這時各自將女伴帶開,好好享用今晚豐盛的餐點。
他的雙眼不由自主的尋找新娘的蹤影,原來她正和母親以及繼父在一起。他一結束談話,便闊步上前。
「唐叔、媽,謝謝你們專程趕回來。」他有些生硬的招呼。
尚芬還有些記恨,「現在甘願叫我一聲媽了?」
「媽,冽不是有意的。」穿著銀緞露肩禮服的聞織雲在旁邊打圓場,「你不要再生他的氣了,他現在真的對我很好,我覺得自己好幸福。」
「要是他對你不好,媽早就來帶你回去了。」她這句話是在警告某人。
穆襲冽謙卑的接受丈母娘的指責,「我愛織雲,一定會好好待她,不會再讓她掉一滴眼淚,請媽放心。」
「好了,尚雲,別跟小輩計較這麼多,只要他們以後都過得好,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也就安心了。」唐艾風緩和氣氛的說。
尚雲向唐艾風嬌嗔,「你們男人就只會替男人說話,織雲以前受的委屈難道就這麼算了嗎?」
「那媽要怎樣才肯原諒我?」任何處罰他都甘心領受。
聞織雲的心跟著七上八萬,就怕母親會故意出難題來為難穆襲冽。
瞥見女兒憂心的模樣,尚芬有再大的氣也坐不起來了。
「我要你每年都要讓云云來英國住一個月,陪陪我這個媽,至於你來不來無所謂,只要云云來就好了,你做得到嗎?」
一個月?!開什麼玩笑,他可受不了聞織雲一個月不在身邊的日子。
他斬釘截鐵的說:「我會陪織雲一起去的。」
「冽,真的可以嗎?」聞織雲喜出望外的揚起甜美的笑臉,「可是,公事怎麼辦?你能連續清一個月的假嗎?」
「只要你想去,我會想出辦法的。」他不忍見她失望。
聞織雲輕叫一聲,忘情的跟起腳尖,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謝謝你,冽,我好高興。」
他順勢留住她的柳腰,充滿佔有的意味。「織雲,跟我到那邊去一下。」聽丈母娘的口氣,好像巴不得把女兒搶回去,他可不能讓她有機可乘,最好把她們隔離開來。「對不起,唐叔、媽,我們還有點事,不陪你們了。」
「我們還要見什麼人嗎?」穆襲冽的朋友和公司的同事太多了,想將他們的臉孔—一記住,似乎有點困難。
穆襲冽眼中閃動著陰光,「還剩下一個你沒見過。」
「你是說鳳凰?」這個名字她不知聽過多少次,只知道他是鳳氏財團的總裁,也就是穆襲冽的上司兼死黨。
霍地,門口引起一陣細微的騷動,他兩眼發亮,陰沉的笑了笑。
「說人人到。」
「誰來了?」聞織雲好奇的著向入口處,在幾個保鏢的簇擁下,為首的是一名身著黑色禮服的長髮帥哥。「他……就是鳳凰嗎?」
穆裝冽咧著冷笑,脫下外套交給她,然後慢慢的捲起袖子。
她惶惑的扯著穆襲冽的衣服,「冽,你該不會是想……」
他是打算在他們的婚宴上打架嗎?
同時間,白虎和麒麟也有了行動,脫外套、捲袖子,可以說是默契十足。
「別擔心,我去去就來。」穆襲冽在聞織雲領上偷了個香,穩穩的踏出步伐。
他先和其他兩人會會,「旁邊有間休息室,就到裡面把帳清一清吧!"感激歸感激,可是,要對付在幕後設計他的人,只能用一種方法解決。
白虎和麒麟當然沒有意見,這幾年他們四個人都是各忙各的,相聚的時間太少,難得有開打的機會,自然不能錯過。
「青龍,聽說你急著找我?」長髮帥哥揚起眩感人心的微笑,優雅的解開袖口上的金鈕扣。
穆襲冽陰寒的彎起眼眸,隨手將領結取下來,「因為我太想念你了,還特地準備了一間房間,讓我們能不受干擾,好好的『聚一聚』。」
「你真是沒想周到。」鳳凰比了個手勢,把保鏢都留在外面。
待三人全都進屋,穆襲冽也隨後晃了過去,「砰!」的一聲,弓腳端上房門……
最後,據當晚目擊的人表示,四個人在經過一場驚天動他的打鬥後,連同新郎全部掛綵住院;據說新娘為此還和新郎冷戰了一個星期,據說、據說……
種種的傳言不斷,不過,誰教他們「四靈將」一向喜歡用打架來舒展筋骨、聯絡感情,打得越激烈,就表示他們的感情越好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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