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天前同樣的料理店內,鈴鹿靜香和徵信社的人按照約定時間會面。
「這是你要的資料。」來接洽的也是同一個人。
鈴鹿靜香取出牛皮紙袋內的資料,上頭是一大疊近籐真司和一名年約十多歲的短髮少女在迪斯奈樂園遊玩的照片,那少女有張清純甜美的臉蛋,應該就是田中麗口中的高中女學生,這還並不稀奇,最讓她感到震驚的是近籐真司臉上愉快的表情,她從沒見他那樣大笑過。
照片中的近籐真司穿著休閒服,吃著甜筒,與那名少女相視大笑的模樣,彷彿一下子年輕了五歲,鈴鹿靜香的手在顫抖,內心受到相當大的打擊,這女孩究竟是什麼來歷,竟然能引出他另外的一面?
這才是真司的真面目嗎?鈴鹿靜香死盯著照片想,她才是他的未婚妻,他的笑容應該只給她才對。
她將照片一張張看個仔細,照片下方的日期正是星期天,原來他說有事是跟這女孩去迪斯奈樂園玩,這算什麼?真司,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她在心中狂叫。
當她將照片看完,接著便是那少女的基本資料。
松島麻衣子,十六歲,籐村女子高中一年級學生,成績優異……
父松島雄太,六本木警署搜查課警官,兩年前已因公殉職……
母古賀幸江,電視名演員,被稱為「戲劇界女王」
她跳過松島麻衣子的簡介,緊接著看下一張,便「是近籐真司這天來從出門到回家的一切行蹤,以及附上兩張松島麻衣子出現在他公寓大樓的照片,上頭註明離去的時間是隔日清晨。
這種種調查結果使鈴鹿靜香的火氣燃到最高點,那天她在房裡聞到的香水味,難道就是這個叫松島麻衣子的女孩所有的嗎?他們已經發生關係了嗎?
「你辦得很好。」就算恨得牙癢癢的,她還是要維持一貫完美的形象,「這是一張五十萬元的即期支票,請收下。」
戴鴨舌帽的男人道了聲謝,默默的將支票收進外套內側的口袋。
鈴鹿靜香瞠大泛著紅絲的雙眸,瞪著照片中快樂的一對人兒,「依你推斷,他們兩個今天還會見面嗎?」
「會。」他言簡意賅的說。
她深吸口氣,冷冷的說:「除非讓我親眼看見,否則我無法相信真司會有別的女人!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要你幫我查這個叫麻衣子的女孩,她所有的事情我都想知道,有消息再跟我聯絡。」
那男人朝她輕點一下頭,然後像一陣旋風似的離去了。
鈴鹿靜香看看手錶,馬上付清了帳,開著車來到近籐大樓地下停車場出入口的對街,然後撥了行動電話到他的私人專線。
「真司嗎?我是靜香……晚上有空嗎?我們好久沒一起吃飯了……呃!你要加班?好吧!那改天再約你,拜!」掛上電話,她原本嫵媚的臉孔開始微微的變色。扭曲,嫉妒與懷疑像兩條毒蛇盤踞了她的心。
當指針指著五點半,近籐真司的銀白色跑車駛出停車場,鈴鹿靜香立即尾隨過去,眼見為憑,凡事她都要親眼證實才甘心。
車子一直開到吉祥寺昭和通,然後靠邊停在某家雜貨小店前,她把車子停在對街,目睹穿著一身學生制服的松島麻衣子從店裡跑出來。
整個晚上鈴鹿靜香只是跟在他們身後,遠遠的眺望兩人手牽著手進入餐廳,然後像一對年輕情侶般逛商店街,最後回到近籐真司居住的公寓大樓。
她雙手打顫的點起煙,仰頭看著七樓明亮的燈光,想著他們此時此刻正在做的事,擁抱還是接吻?或者早已迫不及待的雙雙跳上了床?難道她會比不上一個青澀無味的小女孩嗎?還是那根本就是他的癖好,只喜歡幼齡的少女,所以才沒有碰她的慾望?
為什麼事情轉變成如此?她等了這麼多年,結果等到的卻是這種答案,叫她情何以堪?
「真司少爺正在跟客戶講一通很重要的電話,你要不要到會客室稍等一下?」鷹峽夢之助審視著妝扮冶艷的鈴鹿靜香,嗅到了一點火藥味。
「沒關係,我可以在這裡等。」她沉吟一下,「鷹峽秘書,你有空嗎?我能不能跟你談談?」
擅於察言觀色的他,明瞭鈴鹿靜香是有目的而來,「當然可以,那還是到會客室比較不會受到干擾。」
兩人進了會客室,裡面空無一人,正適合他們秘密談話。
「要不要喝點什麼?」他問。
鈴鹿靜香搖頭,「不用了,最近爺爺的身體不好?我好久沒去向他請安了。」
「老爺很好,鈴鹿小姐放心。」
她將想問的事在心裡咀嚼了一遍,猶豫著該如何開口,平時精明的腦袋怎麼突然變成一團漿糊。
「呃……真司他這些日子好像很忙,都是因為工作的關係嗎?」她旁敲側擊的說,不敢一下子問的太明顯,讓人家以為她在查未婚夫的勤,這可是會被當成笑話的。
鷹峽夢之助有些瞭然,但身為秘書,他不便透露太多。
「是有一點。」她可能聽見了風聲,才想從自己口中探聽些什麼吧!
「那他今晚有事嗎?」她期期文艾的問。
「那就要看真司少爺的安排了,鈴鹿小姐何不直接問他?」
鈴鹿靜香明白從他口中是套不出個所以然來,看情形只好從真司身上下手了。
「說的也是,他的電話也應該講完了吧?」自己竟天真的以為可以從他嘴裡套出個話來,鷹峽夢之助在近籐家當了二十幾年的秘書,口風可以說是最緊了,哪有那麼簡單就打探到消息。
「請在這裡稍等片刻,我去看看。」他說。
「不用了,我先到他辦公室裡等一會兒,反正不急。」她都這麼說了,鷹峽夢之助也就由她去了。
鈴鹿靜香順手整理近籐真司桌上的檔案文件,卻掉出一張淡粉色的卡片,她拉了起來,打開後立即認出那是近籐真司的字跡。
純潔、靈秀、明媚,
美麗的、美麗的姑娘!
我已決定為你一人,
將此身完全奉獻。
你那清澈溫柔的眸子,
閃耀著如月華一般的光輝;
你那嫣紅的臉頰,
綻放出薔薇的芬芳。
你那靈巧的唇邊,
排列著白色的珍珠;
你的心懷中,
還蘊藏著最美麗的寶石。
從那天邂逅你,
那一切就已悄悄潛入我心中,
這就是愛情嗎?
美麗的、美麗的姑娘!
這是一首德國詩人所寫的情詩,求學時曾經念過,這是要寫給那女孩的嗎?
她的心此刻受到最沉重的打擊,認識他這麼多年,曾幾何時見他對女孩子這麼費心過,連她都不曾擁有,那女孩子憑什麼?
不能就這樣認輸了!鈴鹿靜香將卡片放回去,假裝若無其事的坐在沙發上等。
沒幾分鐘,近籐真司便進來了,「真司,沒打擾到你吧?」
「怎麼會?坐啊!」他知道她終究會親自來一趟。「要喝咖啡還是紅茶?」
「不用了,我只是來約你今晚到我家吃個便飯,我準備親自下廚提!不可以不賞臉。」她先聲奪人的說。
近籐真司一愣,「我……
「我們已經好幾天沒見了,真司,你就將公事暫時放在一邊,不要拒絕我。」她摘下女強人的面具,眸中泛著水光說道。
「靜香……」他考慮了半晌,「好吧!幾點?」他們是該好好談一談了。
鈴鹿靜香頓時笑逐顏開,「七點整,不見不散。那麼我先走了,晚上見。」今晚不管使出什麼手段,她都要把他留下來。
松島麻衣子才彎進巷子,就見到家門前聚集了不少媒體記者,個個都伸長了脖子往屋裡張望,她驚疑不定的猜測這些不速之客來此的目的,但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人發現了。
「她回來了、她回來了……」有人高聲叫道。
剎那間,一群人就湧了過來,將她團團圍住,記者們你一言我一句的搶著發問,讓她一時之間喘不過氣來。
「你是古賀幸江的女兒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母親和她的心理醫師的戀情?」
「聽鷲見純也的妻子向媒體公開丈夫和古賀女士的不倫之戀,身為她的女兒,你事先知不知情?」
「你對你母親的緋聞有什麼看法?」
「你會接受驚見純也當你的繼父嗎?」
「古賀女士目前的行蹤你知道嗎?」
「你」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如排山倒海而來,松島麻衣子臉色發白的只想逃離。
「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不要再問了,走開!」她用力的推開擋在身前的記者,逃難似的往家門口衝去。
「你還沒回答我們的問題……」
「古賀女士現在是不是在屋裡面?可不可以請她出來解釋一下?」
她才奔到門口,在屋裡的管家秀子嫂便已經開了門,「小姐,趕快進來。」
「到底怎麼回事?」她氣喘吁吁的問。
秀子嫂先把大門關好,免得讓他們乘虛而人。
「我也不太清楚,傍晚的時候這些人就突然間冒出來,一直問我知不知道太太在哪裡,好像是鷲見醫生的妻子知道太太和他丈夫之間的事,氣得去跟報社的人說了些什麼。」
松島麻衣子蹙起眉心,拿起電話就打,可是母親的行動電話一直不通。
」我打過好幾次找太太,可是也都打不通,可能是太太把行動電話關起來了。小姐,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不要管他們,他們愛在外面等就由他們去,什麼都不要說。」她大感不解的呢哺道:「媽不是才說和鷲見叔叔分手了嗎?怎麼又鬧出這種事來了?」
秀子嫂四口氣,「我看那位鷲見醫生很愛太太,不會那麼輕易就分開的。」
「就算要在一起,也得等他離婚,總不能要媽不清不白的跟著他吧?媽是怎麼搞的,也不打個電話跟我說一聲,究竟跑到哪裡去了?」
她掀開窗簾的一角覷著外面的情況,聚集的人有增無減。
這下左鄰右舍的人都知道她是古賀幸江的女兒,以後她將無安寧之日了。
鈴鹿靜香滿意的望著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海鮮料理,可以促進慾望的美食,以及陪襯的鮮花美酒;她身上一襲黑色的貼身洋裝,展現出她豐潤有致的女性曲線,如果這樣還誘惑不了近籐真司的話,她就真的該去撞牆了。
今晚她是打算孤注一擲,為了證明自己的勉力,就算要使出渾身解數也在所不惜,她非得將那女孩的身影從他腦海中剔除!自從兩人訂婚後,她便婉拒了身邊的眾多追求者,就等著嫁進近籐家,她可以不計較他婚前的風流韻事,但絕對不能讓它繼續發展下去,她的直覺告訴她,那女孩對她有著極大的威脅。
「叮咚!」悅耳的門鈴聲提醒她近籐真司的到來。
「真司,我正在等你。」她吐氣如蘭的迎接他進入屋內,空氣中除了酒菜香,還有胡立歐以格雷西斯的情歌演唱,織成了一張網,等著他掉入陷階。
近籐真司乾咳一下,「對不起,臨時有點事耽誤了。」他當然看得出來她在屋裡佈置了一個浪漫的場景,今晚若想全身而退得費些力了。
「沒關係,只要你能來就好了,我拿拖鞋給你。」她就像傳統的日本女人,跪坐在玄關,取來一雙水藍色拖鞋讓他換上。「把外套脫下來,我幫你掛起來,免得皺了。」
他沒有反對,心裡卻步步為營。
「靜香,我想我們還是先坐下來談一談……」
鈴鹿靜香的麗顏倏地一變,不過很快又恢復正常。「你應該餓了,先吃飯吧!吃完了再談。」她瞬間明瞭他早上之所以答應赴約的原因,原來是想跟她攤牌,不!她絕對不會同意的。「你看我煮的一些西餐,這可是準備了一個下午,希望你會習慣我煮的口味,如果不喜歡,我可以改。」
她愈是如此,近籐真司就愈內疚,他已經耽誤她不少年的美好青春,不能再拖下去了。
「靜香,你先聽我說……」他執意的說。
「我現在還不想聽。真司,就算我求你好嗎?等吃完了飯我們再談。」鈴鹿靜香有些挫敗的嬌嚷。
他眼神複雜的望著她良久,吸了一大口氣說:「好吧!」
兩人才要入座,近籐真司放在茶几上的行動電話驟然響了。
「不要接!」她按住他要起身的身子,不想讓任何事物破壞今晚的一切。
他仍是堅定的擺脫她,接起電話,「我是近籐真司……麻衣子?」聽見情敵的名字,鈴鹿靜香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戒備的看著未婚夫臉上的表情。「怎麼了?你現在在什麼地方……嗯!我知道了,好,你乖乖在後門等我,我馬上過去接你,不要亂跑,我很快就到。」
他曾幾何時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過話,鈴鹿靜香覺得自己被當眾甩了一巴掌。
「真司,你不能走。」她極力的想挽留他。
近籐真司歉然的說:「靜香,我有點事必須先走,對不起,讓你白忙一場。」
她的心被傷透了,失聲的吶喊:「那個松島麻衣子真的對你這麼重要嗎?一通電話就可以讓你飛奔而去,那我算什麼?真司,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你知道她?」
鈴鹿靜香閃著淚光,便聲道:「我關心你,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這麼說你也承認你調查麻農子?」他臉色丕變。
她眼中掠過一抹心虛,「我……我當然要知道她是誰,你是我的未婚夫,你在外面有別的女人,難道我不該查嗎?」
「既然你已經知道,那我也不想隱瞞。靜香,我愛麻衣子,我不能跟你結婚。」
「你……愛她?」鈴鹿靜香刷白了臉,震驚的倒退一步。「那我呢?我是你的未婚妻,你該愛的人是我不是她。」
近籐真司握住她戰慄的雙肩,「我很抱歉,靜香,我必須走了,明天我們再找個時間談一談好嗎?」他從衣架上取回西裝便朝外走。
「真司,你不能拋下我,真司……」她追到大門口,只看到他頭也不回的離開,那麼的無情和絕決,宛如一把利刃插在她的胸口上。
鈴鹿靜香再也堅強不起來,淚流滿面的倒在玄關處吸泣不已。
「真司,你不能這樣對我……」
當她狼狽的回到屋內,看見一桌為心愛的男人精心烹煮的佳餚,頓時更覺得無比的諷刺,就算她願意獻上身、心,甚至寶貴的生命,也比不上人家一通電話,那麼她還留著這些做什麼?一把火從胸中竄起,發狠的抓起鋪在桌面上的蕾絲餐巾,使勁一拉,霎時碗盤嘔嘟的全摔碎在地上。
「近籐真司,我恨你……」她痛哭失聲的大叫,眼淚淌滿了臉龐,弄花了所有的妝。「松島麻衣子,我太小看你了,想不到……我會敗在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手上,我不甘心……」
過去總以為近籐真司對於感情的事向來就比較冷淡,只要她肯多付出些耐心誘導他,總有一天會釋放他的熱情,可是她現在才知道,原來全是她的自以為是,他根本不愛她。可是為什麼?她愛了他那麼多年,沒有人比她更瞭解他的生活作息和喜好,只有她才配得上他啊!
不甘願的情緒盈滿她的心,鈴鹿靜香抗干淚水,她不能這麼輕易就承認失敗,她告訴自己,真司對那女孩只是短暫的迷戀,這情況不會持久的。
或許問題出在那個叫麻衣子的女孩身上,她該和對方見個面,找出敵人的弱點加以還擊,真司便會回到她身邊的。
在茶道專用的茶室內,近籐勇專注於手中泡茶的動作,當他將茶碗遞給跪坐在面前的孫子時,近籐真司屈身行禮,伸出右手接碗,再把碗放在左手心上,用右手依順時針方向轉了三回,飲畢後再以逆時針方向回轉茶碗,最後遞還給主人。
近籐勇不動聲色的瞅著孫子,「既然你今天有空,也不打算回公司,就陪我下盤圍棋吧!」
「爺爺,我有件事要跟您談。」他表情一斂,沉聲說道。
「哦!什麼事?」
近籐真司屈身將雙手抵在榻榻米上,鏗鏘有力地道:「我決定和靜香解除婚約,請爺爺成全。」這大概是他十二年來頭一回違背爺爺的意思,主動提出要求。
「解除婚約?理由呢?」近籐勇倒是氣定神閒。
「因為我沒辦法帶給靜香幸福。」
他瞇著那雙戴著老花眼鏡的利眸,睇了孫子半天。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要靜香無條件的退出,看來那小女孩的本事超過我的想像。」雖然已經許久不管公司,但公司裡發生的大小事情還是會傳進他耳中。
「爺爺已將知請了?」近籐真司心裡有些訝異,「是靜香告訴您的嗎?」
近籐勇呵笑一聲,「靜香的自尊心非常強,她是絕對不會來找我哭訴的。」
「是嗎?爺爺,麻衣子年紀雖然小,不過她很聰明,頭腦也好,將來絕對能勝任我妻子的角色,只要多給她一點時間琢磨和歷練,相信她不會輸給靜香的,請務必抽空見她一面。」「一個十多歲的小女孩就把你迷住了,真司,這不像你,你的冷靜和理智呢?你和鈴鹿家退婚的消息若是傳出去,有損近籐家的聲譽,你可明白?」
他早就猜到事情不會太順利,「我不在乎,我只要麻衣子。」
「從小你就聽我的話,怎麼現在會為了一個小女孩反抗我?真司,你真讓爺爺失望,我記得沒有這樣教過你,你是近籐家族未來的繼承人,所娶的對象也必須門當戶對,一個女演員的女兒沒有資格進我們近籐家的門。」既然知道對方的來歷,身家背景自然也調查得一清二楚。
近籐真司沉下臉孔,「爺爺,古賀女士不是普通的女演員,她的才華和演技是公認的,而麻衣子的父親生前更是一名盡忠職守的優秀警官,所以希望爺爺摒除門戶之見,踉麻衣子見個面,就會明白我的眼光沒錯。」
「要是我不答應呢?」他刺探的問。
「無論爺爺答應與否,我和靜香的婚約都必須解除,至於鈴鹿家,孫兒會親自登門道歉。」
「你為了她可以什麼都不顧?」
「是的,我跟麻衣子在一起很快樂,在她面前我可以完全放開自己。」
近籐勇嗤之以鼻,「你的意思是說跟靜香在一起就不快樂了嗎?」
他掩下眸光,淡淡的扯一下嘴角,「靜香真的很好、很能幹,可是相對的,她對我的要求也很高,無形中產生了壓迫感,那種感覺讓我窒息,我想要的妻子不需要太強,只要能陪在我身邊,當我心情鬱悶的時候,能夠膩在我身上撒嬌、逗我發笑,或許這就是她們兩人的差別。」
「那只是你現在的想法,靜香和你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們瞭解彼此需要什麼,可是那女孩太年輕了,她完全不明白你的世界有些什麼,等將來你們相處久了,便會發現你們之間有著很大的隔閡,到時候又該怎麼辦呢?離婚嗎?我們近籐家不容許有離婚的事情發生。」
「爺爺,就是因為她還年輕,可塑性也大,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找出適合彼此的生活方式,這是個很大的賭注,但成功的機率也很大,而我跟靜香卻一點希望也沒有,因為她不是我要的。」
「為什麼當初要你們訂婚的時候你不說呢?」他不高興的問。
近籐真司泛出苦笑,「大概是我低估了愛情的力量,以為自己能滿足於現狀,只要依著爺爺幫我安排好的路走下去,把該負的責任挑起來就不會有問題,直到我遇見麻衣子,她讓我找回失去的感覺,就像重獲新生一般,我不想失去她。」
「你的意思是說過去都是爺爺在逼迫你,現在你翅膀硬了,可以飛了,不想再受我擺佈了?」近籐勇粗聲的問。
他輕歎,「爺爺,我不是那個意思。」
「總之,我不答應你解除婚約,依原訂計劃在年底前正式娶靜香進門。」
「不!」近籐真司倏地起身,態度強硬的說:「很抱歉,爺爺,這件事關係到我的一生,所以還是由我當面和靜香談,免得抱撼終生,我先走了。」
近籐勇勃然大怒,「真司,回來!你給我回來!」
他的吼叫喚不回心意已決的孫子,不過,等近籐真司走遠,他臉上的怒容也跟著消失,換成一副深思的表情。
松島麻衣子嘴裡咬著土司,手裡揣著牛奶,另一手按下電視機搖控器的開關,現在正在播報早上九點的晨間新聞。
「……在警方跟監久保田伸—一個多月後,今日凌晨三點終於在位於原宿某賓館內當場逮獲他與一名神情恍惚、意識不清的未成年少女裸身在床,該少女為XX高中一年級學生,在從事所謂的『援助交際』時與該嫌搭上,於昨夜十點左右進入賓館內,兩人在性交易之後,該嫌為她注射毒品……」
畫面上出現醫讓人員抬著擔架將少女送進救護車內,還有警方押著久保田伸一的鏡頭,她看了不禁握緊拳頭,全身漲滿怒氣,真的是那個畜生害死直美的,她的直覺果然沒有錯。
「……久保田伸一為久保田太郎議員的獨生子,曾有兩次欺詐、強暴前科,根據可靠消息指出,該嫌時常來回於新宿和原宿兩地女學生聚集的地方,以誘騙的手法將其拐騙上車,然後帶至賓館完成交易,並趁其熟睡之際為對方注射毒品,以此控制對方的行動,直到對方上了癮再供其友人姦淫,警方已陸續將其他共犯逮捕……」
松島麻衣子蒼白著臉摀住嘴,「我的天!直美她…這麼大的事她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目前已將該高中女學生送醫急救,久保田伸一也已收押,警方懷疑他還涉及兩個月前某高中女學生石田直美的命案,然而,是否還有其他受害者,警方將陸續展開調查……」
畫面一轉,是一群記者擠在久保田太郎議員辦公室門口採訪的鏡頭,從大門深鎖的狀況來看,久保田太郎可能還是避而不見。
「兇手一定是他,絕對不會錯的!那個天殺的混蛋,一槍斃了他還便宜他了,真是可惡透了。」她捶著椅背怒吼。
不行!她還是得親自到警署跑一趟,問問看最新進展,非聽見他親口認罪不可。
松島麻衣子迅速的蹦跳起來,想上樓換套衣服出去。
「小姐,你的電話。」秀子嫂拿著無線電話聽筒,站在樓梯口說道。
她又蹦跳下來伸手接過,「我是麻衣子,請問你是哪位?」
「你就是松島小姐嗎?」是個女人的聲音,很陌生。
「我就是。」
「很冒昧打這通電話,我叫鈴鹿靜香,是近籐真司的未婚妻,不知道松島小姐今天有空嗎?我想跟你見個面,你應該沒有約會吧?」對方的邀約聽起來客氣,實則有種高傲的姿態,語調中還含著深沉的怨氣和挑釁,尤其是最末一句。
松島麻衣子在聽到她自稱是「近籐真司的未婚妻」時,雙腳不禁顛跪了一下。
「沒有,我們約在哪裡見面?」她倚著牆,望著天花板。「嗯!我知道那個地方……那麼十一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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