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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節
  廚房裡。
  「小蘋,要不要我幫你?」萱娘熱心的上前,想幫她把午膳放進食盒裡。
  被喚作小蘋的小婢輕搖螓首,「不用了,我忙得過來。」
  她哀聲歎氣的說:「你們有事情可做真好,現在小少爺過世,公主又被主人軟禁,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趕出堡,到時我就真的無家可歸了。」
  「萱娘,不會的,你這麼努力做事,大家都看在眼裡,一定會幫你向總管求情,讓你繼續留下來。」
  萱娘溫婉一笑,「謝謝你,小蘋,你真是善良的好姑娘。」
  「哪裡,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小婢靦腆的說。
  萱娘往食盒隨意的瞄了一眼,「這麼豐盛的菜是要送去給那位雨公子吃的嗎?」
  「嗯,這可都是主人親自交代廚子做的菜,他對雨公子可好了,不過這也難怪了,換作是我也一樣,誰教公子長得這麼好看。」
  「哦!你也喜歡上他了?」萱娘眨了下眼笑問。
  小婢臉兒一紅,「噓!這話可不能讓主人聽到,不然我就沒命了。」
  「有這麼嚴重嗎?」
  「當然了,主人對公子寶貝得很,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的,就怕他受寒了或餓著了,還擔心他會無聊,故意說笑話逗他笑,可是公子的態度總是冷冰冰的,不過,主人一點都不生氣,真的好有耐心,就連對公主都不曾……啊!對不起。」小婢摀住多話的嘴。
  萱娘漾著柔柔的笑意,「沒關係,我不會跟公主說的,主人跟那位雨公子好像早晚都黏在一起,可見得主人真的很喜歡他。」
  「也不是這麼說,有幾次公子覺得煩了,就開口趕他走,主人就二話不說出去了,不過半個時辰之後又回來,好像離不開似的,看了還真有點好笑。」
  萱娘「唔」了一聲,「你快去送飯吧!不然主人還以為你偷懶。」
  「對喔!萱娘,那我先出去了。」小婢慌慌張張的走了。
  萱娘環視一下周圍,見大家各忙各的,她又插不了手,只好繞到廚房後面,看看有沒有什麼事情可做。
  「萱娘,你有空的話,幫我去井邊打水。」廚娘在另一頭叫道。
  她十分樂意的說:「好,我現在就去。」
  水井就在幾尺遠的地方,萱娘將桶子放下去,聽見井底傳出嘩啦的水聲,然後轉動輪軸將它拉上來。
  透過桶裡輕晃的水面,瞥見萱娘端靜的眼眸中流過一絲冷意的波光。
  她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彷彿認不出映照出來的人是誰了。
  「萱娘,水打好了沒有?」廚娘大聲問道。
  萱娘回頭微笑,「馬上就來。」
   
         ☆        ☆        ☆
   
  裙擺因為快速移動而發出{{zz的聲響。
  凡是走過的地方,空氣中就飄散著淡淡的迷香,然後地上便躺了一個人,沉入無憂的美夢中。
  寒曦閣的房門被推了開來,屋裡只有雨霖在。
  他一臉疑惑的瞅著慌慌張張進來的女子。
  「你是誰?」
  這名女子正是萱娘,只見她面露惶恐之色,緊張的斜睇一眼門口的動靜。
  「公子,你先不要管我是誰,趁現在快點逃……」
  雨霖微微一怔,「你……」
  「沒有時間猶豫了,現在外頭沒有人看守,你快點跟我走,要是遲了,我們都走不了了。」萱娘沒有多作解釋,拉著他就要出去。
  「你為什麼要救我?」他納悶的問。
  恍若觸動了她的傷心處,萱娘眼眶驀地泛紅,唇瓣微顫。「因為我不想見到你步上跟我弟弟同樣的後塵,成為岳無敵的玩物不說,最後還死於非命,難道你不想離開嗎?」
  「我當然想了。」雨霖正色說。
  她綻出欣慰的微笑,「那就是了,我對堡裡的環境很熟悉,就算拚死也一定會帶你逃出去。」
  雨霖不再遲疑,尾隨著這名陌生女子出門。
  「我在堡外準備了馬匹,只要我們能逃出去就有救了。」她誠懇的說。
  他仰望一下四周高聳堅固的圍牆,如果武功還在,這點高度還難不倒他,馬上就可以翻出去了。
  萱娘指著前方不遠處,「再過去有個小門,我們快走……」
  她的話還沒說完,雨霖的腳上忽然踢到什麼,本能的停下腳步。
  「怎麼有一隻鞋?」他認出那是姑娘家穿的繡花鞋,只是為什麼會被丟在這裡?這時他無意間瞟到花叢中露出一小塊藍色的裙角,赫然發現裡頭躺了個人,而這人居然是平時伺候他的小婢。
  雨霖趕忙將小婢從草叢中扶起來,確定她還活著,才稍稍安心,這時鼻端卻嗅到一股幾不可聞的酒氣……
  這氣味他好像在什麼地方聞過?他支著頭想道。
  究竟在什麼地方?
  「想起來了嗎?」萱娘溫柔關切的音調陡地變得清冷、莫測。
  他霍地起身面對她,也望進一雙飽含怨恨的雙眼……
  「是你?!」
  心中的謎團解開了,原來她就是那夜迷昏自己之後,把他的劍偷走,然後殺了岳無敵的兒子,再嫁禍給他的兇手?他真是太大意了,以為對方是個女子就放鬆戒心,想不到她不單會武功,還善於使用迷香。
  萱娘不讓他有出聲求救的機會,直接點了他的啞穴,反正他的內力被封,形同廢人,倒是省去她不少功夫。
  「我可是費了一番心血才把你帶出來,你可別給我找麻煩。」她用預藏的短刀抵在雨霖脖子上,「乖乖的跟我走!」這一天終於到了。
   
         ☆        ☆        ☆
   
  「主人,這邊也有……」一個個遭到迷昏的人都被找出來了。
  岳無敵瞥了一眼那些人潮紅的臉色,與喝醉酒的人無異。
  「這是酒仙毒醫的『神仙醉』。」
  魏無涯眉峰一皺,「可是他不是在三年前就死了?而且沒聽說他收過徒弟呀!」
  「酒仙毒醫嗜酒如命,只要用好酒賄賂他,想拿到『神仙醉』並不難,再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線索。」
  此時厲琰正從另一側匆匆行來,「主人,馬房回報遺失了一匹馬,還有個下人說最近幾日有個女人常在附近徘徊,行蹤詭異。」
  岳無敵沉下邪魅的臉龐,「誰?」
  「是萱娘,就是照顧小少爺的奶娘。」厲琰說。
  魏無涯怔愕了兩秒,「是她?」他記得那個叫萱娘的女人,看來柔柔弱弱的,平時也不多話,是個很不引人注意的女子。
  「馬上把她抓來……」
  「主人,她已經不見了。」回話的是漪羅,她也正由其他地方查訪回來。「屬下已經派了很多人去找了,可是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岳無敵按著左胸,無端的心跳如擂鼓,就與那天雨霖出事的情況相同。
  「主人?」厲琰等人正在等岳無敵下令!見他表情古怪,不由得詢問。
  他俊臉丕變,狂呼一聲,「霖……」
  一行人跟著岳無敵趕到寒曦閣,那裡早已人去樓空。
  「給我搜!」
   
         ☆        ☆        ☆
   
  雖然已經立春,還是寒風刺骨。
  雨霖被人從馬背上拖下來,只見四周都是懸崖峭壁,冷風灌進衣衫內,讓他冷得臉色發青。
  「我真要好好感謝岳無敵,要不是他事先封住你的武功,我的計劃也不會這麼順利。」萱娘將他推倒在石礫堆上,順手解了他的啞穴,「我看你好像有話要說?」
  雨霖淡漠的問:「你為什麼要陷害我?」
  「待會兒我自會告訴你,不過要等岳無敵來,把所有的恩恩怨怨一併解決。」她說。
  雨霖冷得嘴唇都發紫了,牙齒也上下喀喀作響。「那是你和他之間的恩怨,和我無關,為什麼要把我拖下水?」
  她冷冷一笑,「誰教你是他最重視的人,當然要算你一份了。」
  「我不是。」他著惱的喝道。
  萱娘找了個地方坐下,將短刀指著他,柔婉秀麗的臉上出現厲色。
  「是不是很快就知道了,依你目前的狀況,絕不是我的對手,所以你不要輕舉妄動,我下手可是不會心軟的。」
  「哼!」雨霖橫她一眼,明白多說無益,也只能束手無策的等待。
  惡劣的天候讓他只能不停的在僵冷的手心上呵氣,直到由遠而近的馬蹄聲讓萱娘有了行動。
  「來得可真快!」她將雨霖架起來,退到崖邊。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騎在赤驥馬上的岳無敵,他敏捷的翻下馬,兩眼宛如索命利劍,額頭一抹青筋跳動,凌厲的逼視橫在雨霖項頸上的刀刃。
  「放開他!」
  岳無敵身後的手下可以感受到他話中隱含的翻天狂怒,不禁為萱娘捏了把冷汗。
  「別再過來,小心我失手傷了你心愛的人。」萱娘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完全無視於他的怒火。
  「你要什麼?」這還是他頭一回看清她的長相。
  萱娘的唇邊掠過一道悲傷的痕跡,「我要什麼?岳無敵,我要的你給不起,只想向你討回一個公道。」
  「什麼公道?」
  她縮緊下顎,憋著氣問:「你可還記得孟曉風這個人?」
  「我該認識他嗎?」岳無敵傲慢的回道。
  「你居然敢說不認識?」萱娘驟然睜大眸子,含悲挾怨的怒視他,「岳無敵,你真該死,難道你忘了自己在十年前曾經親手毀掉一個男孩嗎?」
  岳無敵厭煩她不著邊際的問題。
  「忘了又如何?」
  「好,那就由我來提醒你。」她押著雨霖再往後退了一步,深吸一口氣說:「十年前的一個夏天,我爹帶著我們全家到『赤鷲堡』作客,沒想到你卻引誘其中一個男孩,對他做出禽獸不如的事來,那個男孩就叫孟曉風,是我最愛的弟弟,也是我們孟家惟一的根苗,而他卻被你的私慾給毀了……」
  他挑起一道眉,「原來你是孟叔叔的女兒。」
  化名萱娘的孟曉茵嫌惡的朝地上碎了一口,「不必叫得這麼好聽,是你毀了風弟的一生,讓他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樣娶妻生子,只能淪落為男人玩弄的對象,最後還死得不明不白……」說到後來不禁哽咽了。
  岳無敵涼涼的打斷她的指控,「你錯了,當時我可沒有半點勉強他的意思,一切都是他自願的。」
  「那時風弟還小,根本什麼都不懂,全都是你誘惑他,他才會變得只愛男人。」她大聲朝他咆哮。
  他譏誚的反問,「你說他是你最疼愛的弟弟,可是你對他又瞭解多少呢?你怎麼能確定他原本喜歡的就是女人?」孟曉茵狂亂的搖著頭,拒絕聽進他的話。
  「你胡說!風弟本來就是個正常男人,當然喜歡女人了,要不是因為你,他現在一定還活著,我們全家也會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但是你破壞了一切,如果不是你,我爹不會氣得一病不起,最後含恨而終,我娘也不會因為受不了別人的冷言冷語而上吊自盡!
  就連我……我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孩子剛生下來沒幾天卻夭折了,公婆因此不諒解我,還硬逼著我相公把我休了。這些都是你造成的,所以我發誓要報仇,我也要讓你嘗嘗什麼是心痛的滋味。
  當我順利的進入『赤鷲堡』,成了你兒子的奶娘,我復仇的計劃就開始了,我要奪走所有你重視的人,包括你的兒子,我殺了他讓你絕後,再下來就剩下他了……」她偏著螓首,瘋狂的眼神一瞬也不瞬的瞅著雨霖。
  岳無敵咬牙一字一字的迸出。「你要是敢動他,我會讓你死無全屍。」
  「你聽聽看,我沒說錯吧!他真的很在乎你。」她對雨霖說。
  雨霖咬緊牙關,絕美的臉龐不見懼意。
  「少唆,要殺要剮隨便你。」他不怕死,就算要死也要死得有尊嚴。
  「霖,冷靜一點!」岳無敵深怕他被自己的倔氣給害死了。
  孟曉茵知道只要雨霖在她手中!她就可以予取予求了。
  「岳無敵,想不到你這個冷血惡魔也有弱點,我等這一天足足等了十年,一切的等待都值得了。」
  「你敢!」岳無敵見她持刀的手微微一動,不由得失聲低咆。
  她咯咯的笑,「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你恨的人是我,放了他,我隨你處置。」他說。
  此話一出,他身後的手下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雨霖胸口也為之一震,眼神變得複雜,直直的瞅著岳無敵。
  「為了他,你真的連命都不要了?」孟曉茵有趣的笑問。
  岳無敵自嘲的哂笑,「不單是你,連我自己都覺得很意外,怎麼樣?你到底放不放人?」
  「我要你先在自己的心口上刺一刀,展現一下誠意。」她收起笑意,面無表情的說:「怎麼?不敢嗎?」
  他邪邪一笑,「有何不可?」
  「主人,不可以……」厲琰等人想上前制止,卻被他喝退了。
  岳無敵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一把匕首,在眾人的驚呼聲中,直直的插進心窩……
  「滿意了嗎?」他微掀唇角的笑問。
  「還不夠!再一刀!」孟曉茵寒著臉叫道。
  岳無敵沒有給自己考慮的機會,馬上將匕首從胸口拔起來,瞬間一道鮮血狂噴出來,接著匕首再度沒入胸口……
  厲琰和魏無涯幾乎要衝上去,「主人!」
  「別過來!」靠著深厚的內力支撐住自己,岳無敵的臉色還是比死人還白,可是嘴邊仍然露出駭人的笑意。
  「這樣夠了嗎?還是要我再刺一刀?」
  雨霖感到一陣鼻酸眼熱,想裝作視而不見,卻怎麼也辦不到。
  「夠了!岳無敵,我不要你這樣對我……」他不要欠他的情、不想一生一世成為他的禁臠。
  雨霖難過的想,為什麼用這麼強烈的感情對待他的人不是少主,而是岳無敵?為什麼會這樣?莫非他這輩子注定躲不開這段孽緣?
  「霖,我要向你證明我對你的心……」岳無敵眼中有著不顧一切的愛戀,他呼吸不穩的說:「我說過你今生今世都離不開我,除非我死,如果這樣能在你心中佔有一個位置!那就夠了……唔……」
  「我不會因為這樣而感到內疚……」雨霖簡直是又氣又惱,方寸大亂,「該死!你們還杵在那兒幹什麼?還不趕快幫他止血。」
  孟曉茵見狀,不由得開懷大笑,「岳無敵,看來你還是要感謝我。」
  「你要殺就快動手,不要婆婆媽媽的。」雨霖氣極的叱道。
  岳無敵挺直腰桿,不讓自己倒下來,「我已經照你的話做了,希望你遵守約定,我們現在就一個換一個。」
  她陰冷的笑了笑,「我突然有點後悔了。」
  「你敢反悔?!」岳無敵沉喝,一副想撲上去咬斷她的頸子的模樣。
  孟曉茵看到他氣急敗壞的表情,樂得咯咯直笑,「反正橫豎都是死路一條,我當然得拖一個墊背的下去,而他是你心愛的人,當然是最佳人選了。」
  「你、你想做什麼?!」岳無敵驚駭的注意到她自殺式的舉動。
  她笑得極其詭異,「你還看不出來嗎?我說過要奪走所有你珍視的人,就算死,也不讓你們死在一塊……」
  下一秒,孟曉茵往後一仰,順勢扣住雨霖的手臂往下拉……
  「霖……」岳無敵伸長手臂想抓住雨霖。
  雨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往下墜,一雙黑眼須臾不離岳無敵的臉龐,
  看著他失去血色的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一起、撕心裂肺的呼喚自己,下意識的舉起右手,想牢牢的捉住他……
  可是,下墜的力量將他倆的距離拉大,岳無敵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雨霖消失在崖下,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挽回雨霖,於是他就這麼縱身一躍,卻被厲琰和魏無涯給抱個正著,急怒攻心之下,一口氣提不上來,眼前只剩下黑暗……
  霖,生生世世我都要追索到你……
  我會找到你的……
   
         ☆        ☆        ☆
   
  半年後。
  「你……是誰?不……別走……」
  在一間寧靜的山中小屋內,簡陋的床榻上躺著一個在夢魘中輾轉反側的男子,額上泛出一顆顆豆大的冷汗,口中不住的呻吟。
  「別走……告訴我……不……」
  在最後一秒,他掙開了糾纏的夢魘,駭然的彈坐起來。
  「呼、呼!」他撫胸大口喘氣,半天說不出話來。
  「相公,怎麼了?你又做惡夢了?」一名約莫十七、八歲左右的女子掀開布簾進來。她沒有出色的容貌,反倒有些率真和男孩子氣,她關心的坐在床沿,兩條英氣的濃眉輕攏,「還是做同樣的夢嗎?」
  他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回聲音,嘎啞的說:「他在叫我……」
  陸屏的眼神緊張了一下,「誰在叫你?」
  「我、我不知道,下了好大的雪,我看不清楚他的長相……」這個夢似乎糾纏了他一輩子,日日夜夜都在折磨他的靈魂,讓他夜難安寢。
  她擠出一抹微笑,「那、那他在夢裡叫你什麼?」
  「他叫我……我聽得不是很清楚,可是為什麼我可以確定是在叫我?」他抱著頭顱低叫,「我為什麼想不起來?唔……我的頭……」
  「相公,只是一個夢,想不起來就算了。」陸屏略顯急切的想轉開話題!「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就不要你上山幫我採藥了,自從你不小心掉下山崖受傷之後,因為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所以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待會兒我再幫你煎一碗藥,讓你晚上睡得好些,就不會再做那些怪夢了。」
  他揚起一雙迷茫脆弱的漂亮黑瞳,「那真的只是夢嗎?」
  陸屏擺出坦蕩的笑臉,想得到他的信賴。「那是當然了,你是我的相公,難道我還會騙你嗎?」
  「不,我當然相信你了。」他覺得有些好笑,不懂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麼,於是作勢下床,陸屏馬上取來外衫要幫他穿上,「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他不太自然的婉拒她,雖然他們已經是夫妻,可是他總覺得和她之間還有某種程度的生疏。
  「好,那我再去炒個菜,就可以開飯了。」陸屏說完便轉身出去。
  他穿好衣服,簡單的梳洗過後,便走到屋外曬太陽。
  外頭艷陽高照,他抬起手擋住刺眼的陽光,金色的光亮在樹縫間閃爍,鳥叫蟲鳴不絕於耳,他才站一會兒,皮膚就微微的沁出汗來。
  那個人究竟是誰?
  真的只是夢中的人物,根本不存在現實中嗎?
  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他幾乎每晚都會夢到「他」?
  而「他」的叫聲竟莫名的讓他心痛不安。
  如果只是個不存在的人,為什麼自己的情緒會這麼容易受「他」影響?
  他輕撫著手臂上淡淡的疤痕,那是上次受傷時留下來的記號,多虧有陸屏高明的醫術,一針一線的幫他縫合,才將他從鬼門關搶救回來,醒來之後,他的腦子就一片空白。他從陸屏口中得知自己因為不小心摔下山,頭部受創才會失去記憶,她並說他們從小就是青梅竹馬,兩人已經成親一年多,還說了許多兩人小時候的趣事,可是他一點都想不起來,也不覺得有任何熟悉的感覺。
  陸屏是個直率善良的好姑娘,又將他照顧得無微不至,應該不會騙他才對,一定是他想太多了,他沒有懷疑她的理由,可是……
  他用力的甩了下頭,不讓自己再妄加揣測,他是陸屏的相公,這點是不會錯的。
  「相公,可以開飯了。」陸屏從屋裡走出來叫他,「你在想什麼?」
  他不想讓她為他的事憂心,裝出不在意的樣子。
  「沒什麼,只是有時候腦子裡好像閃過什麼東西,偏偏想抓又抓不到,大概是睡太久,睡得頭都昏了。」
  陸屏仰望著他比女人還要美麗幾分的臉龐,漆黑修長的眉梢、松長微翹的睫毛、挺直優雅的鼻樑,和兩片紅潤有型的嘴唇……連她這個真正的女人都自歎弗如,有時都會情不自禁的看呆了。
  「為什麼這樣看我?」他不解的問。
  她讚歎一聲,「因為你長得實在太好看了。」
  「是嗎?」他不怎麼喜歡這種恭維。
  陸屏不免有些自卑,「相公,你會不會覺得我不夠美?」
  「怎麼會?一個人的心地好不好比外表更重要,否則我也不會娶你,對不對?」
  「嗯。」她垂下心虛的眸子,「那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對不對?」
  他失笑,「我們是夫妻,當然要相守一輩子了。」
  「那……如果我們不是呢?」陸屏不安的問。
  「你為什麼這麼問?我們怎麼會不是夫妻呢?」
  陸屏連忙改口,「我們當然是夫妻了,天地可以作證,走吧!我肚子好餓,我們進去吃飯了。」
   
         ☆        ☆        ☆
   
  崖頂佇立著一縷蕭索陰鬱的魂魄,在等待他的愛人歸來。
  他的身後站著兩男一女,全身繃緊戒備著,彷彿在提防他往下跳。
  「主人,雨霖已經死了,不要再等下去了。」厲琰沉痛的說。
  他何嘗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可是又不得不承認從這麼高的地方摔落,即使下面是湍急的溪流,一個失去武功的普通人如何求生?他們在事發數日之後找到孟曉茵已然殘缺不全的屍體,也能夠想像雨霖遭到同樣的下場,或許早已流入大海,葬身魚腹,才會讓人遍尋不著。
  「主人,跟我們回去吧!」魏無涯瞅著眼前孤寂的背影說。那天他和厲瑛、漪羅合力護住主子的心脈,花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才在司馬爵的巧手下將主子救活,可是卻再也找不回過去那個意氣風發、目空一切的岳無敵。
  漪羅眼圈微紅,「不用勸了,主人不會跟我們回去了。」這個結果他們早就心知肚明,只是不願面對罷了。
  這半年來,「赤鷲堡」失去了主人,宛如一座死寂的空城,曾經讓人聞之色變的「黑袍軍」解散了,堡內只剩下幾個老僕人留守,就連天香公主也被皇帝接回宮去,和岳無敵的夫妻名義正式畫上休止符。
  放棄了唾手可得的武林霸業,岳無敵開始沿著崖下的溪流尋找雨霖的下落,或許是因為他還抱著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的最後希望,可眼看希望一次次的落空,漪羅明白這將是一條沒有盡頭的漫長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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