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呀!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呀!」男人一臉驚嚇過度的表情,在地上連滾帶爬的,一心只想逃離眼前這名女煞星的劍下。「救命呀!殺人了、殺人了……」
他實在後悔死了今天沒帶保鏢出門。
持劍追殺的是一名年輕貌美的少婦,她用怨毒的雙眼死盯著在地上爬行的獵物。
「像你這種負心漢,留你一命只會害了更多的女人,不如我一劍送你下地獄,也算是替世人除害。」
「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女俠饒命呀!只要你不殺我,要多少銀子你只管開口,我……一定照付……」他嚇得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
「我不要銀子,只要你的命。」少婦冷冷的說。
男人驚駭的哇哇大叫,「我不要死……」
「師姊,你要想清楚,難道你忘了師父的話了嗎?咱們學功夫可不是用來殺人的。」這番話出自站在不遠處的素衣女子口中,另有一名七、八歲的小女孩則是畏懼的偎在她懷中,顫抖的看著這可怕的一幕。「求求你冷靜一點,至少不要在孩子面前殺人,可以嗎?」
少婦的眼光瞟向小女孩,臉上掠過一絲不忍,但很快就消失了。
「我就是要讓她知道,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不值得相信的,我不希望她以後也會上男人的當,這也是為了她好啊!」
「師姊……」素衣女子低叫。
「別說了,像他這種負心漢,死一個、少一個,像他們這種仗著自己有錢有勢,到處欺騙女人的感情和身子,把女人當做玩物,卻從不肯付起責任,等到玩膩了就丟到一邊的無態行為,根本就不配活在世上,我這是在替天行道,難道這樣也錯了嗎?」她執迷不悟的吶喊。
男人抖著聲音叫道:「我可以對天發誓……下次再也不敢了……」
「對天發誓?呵……」少婦的笑聲聽起來反倒像是在哭。「男人的誓言比狗屎還不如,你以為我還會再上當嗎?你們隨隨便便發個誓,就要女人相信,我不會再這麼傻了,今天算你倒霉遇上了我,不用怕,一下子就不痛了。」少婦露出詭異的笑容,手中的長劍揚起,隨著男人的慘叫,紅色的鮮血瞬間噴灑了一地。
素衣女子急忙梧住小女孩的眼睛,不讓她窺見這血腥的畫面,可是這一幕早已深深烙進她的腦海裡,只怕今生令世再也難以揮去。
「師姊,夠了!」她能瞭解少婦的感受,可是卻不能眼睜睜的看她殺人。
少婦陰沉的大笑,「什麼夠了?我要被盡天下負心人,替咱們女人報仇。」
「你根本只是為了你自己,師姊,我明白你心中的恨,可是你沒有必要把你的滿腔恨意遷怒在別人身上,他們並不是『他』啊!」她忍無可忍的吼道。
「你什麼都不懂,這世上的男人都是同一個德行,他們佔盡了女人的便宜之後,便拍拍屁股走入,讓女人獨自承受所有的痛苦,我永遠都不能原諒他們。你不要再跟我說教了。」少婦蹲在小女孩的面前,捧著她驚悚的小臉,「記住娘現在對你說的每一句話,在這世界上,沒有一個男人是好東西,不論任何事,你都不可相信他們,否則將來吃虧上當的是自己,聽清楚了嗎?」
小女孩聽不懂,不過,還是乖巧的點點頭。
「娘,我都聽清楚了。」
「你怕娘嗎?」此時,少婦已恢復慈母的表情。
「不怕。」
她頗感安慰的笑了笑,撫著女兒的頭,「真是娘的好孩子,娘這一年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
※※※
過了數年。
「娘,您不要死……娘……」床榻邊跪著一名剛滿十二歲的女孩,她著急的搖著奄奄一息的少婦,嘴裡不斷哭喊:「娘,您不要拋下我……」
少婦那張歷經風霜的臉上流露出對上天的怨懟和不甘心,但此刻卻無奈的只能用殘餘的氣力交代遺言,她深怕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還記得……娘曾跟你提的那……件事嗎?」
「女兒記得。」女孩硬咽的點頭。
急切的握緊女兒的心手,少婦沉重的喘息道:「呼……那麼答應娘……你會照娘的意思……去辦?」
女孩又使勁的點頭,「女兒答應娘,一定會辦到。」
「師姊,你不要再說話了,放寬心情好好養病才是。」素衣女子歎口長氣,心中思忖,師姊怎麼到了這種節骨眼還念念不忘報仇的事,難道她要將對「他」的恨灌輸在親生女兒身上嗎?
少婦面無血色的乾笑兩聲,「呵、呵!我的痛是治不好了……休不休養都無關緊要,可是心願沒……有達成,我就是死也不會瞑目。」
「娘放心,女兒一定會幫娘辦到的。」女孩含淚喊道。
「好,不愧是我的女兒……」少婦乏力的閉了下眼,知道自己的時候差不多了。「那麼,娘要你對天發誓……你會照娘的話……去做,萬一做不到……就讓你這輩子都……得不到幸福,孤苦一生……」
素衣女子聽了不禁瞠目結舌,「師姊,你怎麼能要她發這種毒誓?她是你的女兒呀:你怎麼狠得下心?」
「就因為她是……我的女兒,才要她這麼做……」她要讓「他」終生後悔曾經拋棄她。
女孩眨去滿眶的淚水,舉起右手,「女兒對天發誓,要是沒有遵照娘的話去做,就讓女兒一輩子都得不到幸福。」
「說的好,有你這句話……娘總算可以安心的去了……」少婦疲憊不堪的掀唇一笑,結束了她短短三十年的生命。
※※※
在這看來不大的四合院裡住了好幾戶人家,一問小小的房間裡擠上幾個孩子是常有的事,這為戶人家加起來至少有三十為口人,他們的感情比親人還親,遇到困難總是互相扶持,他們雖不富有,過得卻是滿足快樂。
孩子們赤著腳在院子裡玩耍,歡笑聲就環繞著中央的水井迴盪;婦人們忙著打水洗衣,嘴裡東家長、西家短,這是一幕在普通人家常見的溫馨畫面,也幾乎是這裡每天都會上演的戲碼。
一名年輕的莊稼漢從屋裡走出來,他吸了口早晨的空氣,伸了伸懶腰。
「大山,早哇!」洗衣的婦人們一一的向他打招呼。
伍大山魯直忠厚的臉上露出笑容,「大家早。」
「要到田裡幹活了嗎?」
「咱們這兒的幾個男人,就屬大山最勤勞了,將來哪個姑娘要能嫁給他,那可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就是呀!」婦人們曖昧的笑著,卻沒有惡意。
伍大山被她們調侃得面紅耳赤,直搔腦袋瓜子。
「我……又沒什麼錢,有哪家的姑娘願意嫁給我?」
「誰說沒有?大山,你就別隱瞞了。」
「是啊!你的心事咱們都知道,你喜歡『她』對不對?」
像是被猜中心事,伍大山臉都紅到耳根了,「你們……別亂說,讓她聽見了多難為情。」這是他運想都不敢想的事。
一位最喜歡當媒婆的天嬸將他拉到身邊,嘰嘰咕咕的說:「有什麼好難為情的,想當初要不是你好心收留她,也許她早就餓死、凍死在外頭了。你對她那麼好,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何況你不急,你娘可急著要抱孫子,如果你不好意思說,就讓大嬸去說。」
「大嬸,這……不好吧!」他抓頭搔耳的不知該怎麼辦。
「哪裡不好?難不成你對她沒意思?」大嬸故意問。
伍大山頭搖得像波浪鼓,「不……當然不是,只是……我怕自己配不上她。」
在他心目中,她就像天仙下凡,他哪敢存半點非分之想。
「這是什麼話?你可是咱們方圓百里最有人緣的單身漢耶!有多少姑娘家想嫁給你,你怎麼會配不上她呢?大山,老天爺安排你救了她,就是將她許給了你,就別再磨磨蹭蹭了,要是哪一天她讓人給搶走了,到時你就是後悔也來及了。」
「我……」伍大山被說得心都動搖了。「真的可以嗎?」
「包在大嬸身上,到時包個大紅包給我就好了。」大嬸拍胸脯保證。
伍大山心跳得好厲害,想到能娶到這麼美的姑娘當老婆,他一定會更賣力工作,不讓她受到半點苦。「那就麻煩大嬸了。」
「娘,不好了……爺爺昏倒了……」一個小男孩衝出來大叫。
正在晾衣服的婦人白著臉趕緊跑回家,伍大山和其它人也跟著進去。
「爹……爹,您怎麼樣了?」婦人哭著扶起昏倒在地上的老人,疊聲的叫道。
伍天山將面黃肌瘦的老人抱回床上,「不要急,我現在就去請大夫過來。」救人如救火,他毫不遲疑的就奔出門。
「天山,你要去哪裡?」伍大娘才踏出門檻就見兒子往外跑,連忙叫住他。
他邊跑邊回頭,「娘,王老爹病倒了,我現在趕著去請大夫。」
「什麼?那你快去、快去。」聽到鄰居家有事,伍大娘也趕忙過去幫怕。
沒花多久時間,大夫就被請到四合院來,他對病人細心的診斷一番。
「大夫,我爹他生的是什麼病?」王老爹的媳婦兒擔憂的問。
大夫沉吟了一會兒,隨即開了副藥方子。「也不是什麼大病,只是年紀大了,營養不夠,導致身體虛弱,只要好好的補補身子,很快就沒事了,你們就按照我上面寫的到藥鋪子買些人參回來燉補。」
「人參?!」所有人同時叫了出來。
對他們這些窮人來說,人參是何等昂貴的藥材,有誰買得起呢?
「嗚……這教我怎麼辦才好?」王老爹的媳婦兒聽了更是掩面痛哭,家裡已經夠窮了,哪來的錢買人參呢?
伍大山面露難色,「大天,一定要人參才行嗎?」
「人參的效果最好也最快,病人的年紀太大,要是再拖下去,只怕會撐不住。」
大夫說完也不收診療費就離開了。
「這該怎麼辦?」伍大娘向來是最熱心的人,可是這時卻也想不出個仔辦法。
「大山,你知不知道人參一兩多少錢?」
「我也不知道,不如我到藥鋪子問問看好了。」
王老爹是看著他長大的長輩,就像他的親人一般,伍大山說什麼都要幫王家這個個忙,可是,他這幾年存下的錢也沒多少,而如果每戶人家都出一點,接下來大家的日子可能更不好過。
伍大山滿面愁容的往屋外走,差點撞到站在門口的人,那是位年約十六、七歲的姑娘,她雖是布衣荊釵,卻有著不俗的高雅氣質,她在門外也聽到了王家的遭遇。
「思君,我現在要趕去藥鋪……」
「我知道,大山,你跟我來一下。」程思君將他明到一旁。
他狐疑的跟在後頭,「什麼事?」
「王老爹急需要用錢,我也知道大家的環境都不是很好,你先把這個拿去典當,應應急好了。」她二話不說的取下項頸上掛的玉珮,塞到伍天山手中。
「這怎麼行?你不是說這玉珮對你很重要,可以幫你找到親爹娘的嗎?」他錯愕的瞪著手中的東西,趕忙又要遞還給她。「錢的事我會另外再想辦法,你把它收下。」
程思看輕搖臻首,真誠的凝視他,「這個時候救人要緊,等以後有了錢再把它贖回來不就得了,不要再跟我客氣,拿去吧!」
他仍在猶豫不決,「可是……」
「你還能想出什麼辦法,就算每一家都湊一點錢出來,又能籌出多少呢?反正又不是買斷,只是暫時押在當鋪,以後還是可以贖回來,你就別再考慮了,王老爹可是等不及的。」她婉轉的勸說。
伍大山想想她說的沒錯,「那……我就代王老爹先跟你道聲謝,我曾盡快幫你把玉珮贖回來,絕不會擔誤你找爹娘的事。」
「我相信你。」程思君信任的眼光鼓舞了他。
他衝著她靦腆的一笑,將玉珮謹慎的揣在懷裡,「那我走了。」
娘,有件事你說錯了,這世上的男人並不是每個都很壞,起碼,伍大山就是個善良的大好人,將來誰嫁給他都會得到幸福的,她心想。
計劃已經開始進行了,她在娘臨終前曾對天發過誓,她絕對不能退卻,她告訴自己:勇敢一點,程思君,你可以辦到的。
※※※
「啟稟王爺、福晉,屬下昨日接獲密報,在一家當鋪內發現一塊玉珮,疑似當年格格身上所佩戴的,居下因擔心消息有誤,讓王爺、福晉空歡喜一場,所以一早便先前往查證。」王府的侍衛統領恭敬的跪在正廳前,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稟告。
頤王爺和福晉驚疑不定的互覷一眼,十二年來鍥而不捨的追查,突然有了消息,一時之間還真有如置身於夢中呢!
思女心切的福晉焦急的問:「結果呢?」
「後下已將玉珮帶回,請王爺、福晉鑒定。」侍衛統領將用帕子小心包住的東西遞上去。「玉珮是三日前由一名姓伍的男人拿去當鋪典當,屬下已派人去調查對方的底細。」
福晉一見到那塊用紅絲線串住的玉珮後,霎時淚流滿面。「沒錯,王爺,這是當年敏敏出生時,你親手驚她戴上去的,不會錯的……你瞧!玉珮後遺刻著咱們家的姓氏,這可是假不了的。」
玉珮雖然只是簡單的長方塊狀,可是溫潤的瑩白色澤,卻是白玉中價值最高的,再翻到背面,左下角刻著用滿文寫的「頤王府博爾濟特氏」。
頤王爺情緒澎漓湃洶湧,眼眶頓時發熱。
「這確實是我給敏敏的那塊玉珮,都過了這麼多年,總算有咱們女兒的消息了。」他硬咽的和妻子淚眼相對,對上蒼的恩澤似有無盡的感激。
「敏敏!我的敏敏呀!額娘終於找到你了。」想起十二年前的那一天,五歲大的女兒被婢女家僕帶出去逛街,卻在路上被人偷抱走後,那種椎心刺骨的痛沒有一天消失過,無論他們派出丟再多人手,女兒和那綁匪就像從空氣中蒸發了一般,從此再無音訊。
如今總算是皇天不負苦心人,老天爺終於可憐他們夫妻倆,在尋覓這麼多年後,給了他們一絲訊息。
頤王爺振作一下情緒,沙啞的問:「你說這玉珮是在當鋪裡發現的?」
「回王爺的話,玉珮是在通縣的一家小當鋪裡找到的,因為當鋪的老闆識得滿文,覺得其中有異,於是托人探聽,屬下這才得到消息。」
「拿玉珮前去典當的究竟是什麼樣的人」頤王爺又問。
侍衛統領說:「屬下已派人前去查訪,應該很快就有消息回來。」
話才剛說完,一名侍衛已風塵僕僕的趕回王府,衝進大廳。「啟稟王爺、福晉,後下已查到那姓伍的男子就住在一座四合院裡,經過詳細的探聽後,得知此人是一名受人稱讚、老實可靠的莊稼漢。」
「既是老實、可靠的人,玉珮怎麼會在他手上?」頤王爺的聲音嚴厲起來。
那名侍衛心頭一凜,「回王爺的話,據日下查問附近的街坊鄰居,才知玉珮的主人原本是一位姓程的姑娘,因為住在四合院裡的老人生病急需用錢,那姑娘才將玉珮托給姓伍的男人拿到當鋪典當。」
福晉對那位「程姑娘」馬上產生了好感,「真是個善良的好姑娘,王爺,你看她會不會就是敏敏?」
「可查出那姑娘的來歷嗎?」頤王爺在心裡警惕自己,此事必須要小心求證,免得認錯了人。
「回王爺的話,屬下只知那位程姑娘在一年前因為昏倒在路邊,被那姓伍的男人所救,從此以後就在那兒住下來,屬下還聽那附近的人說,那姑娘正在四處尋找親人。」侍衛說。
「尋親?」福晉背脊一挺,連眼睛都發亮了,「王爺,她真的是敏敏,不會錯的,是敏敏在我咱們,我現去就要去見她!」
「事情還沒弄清楚,你先不要衝動。」頤王爺還保有一絲理智,如果是普通人家,認女兒是很簡單的事;可是現在認的是格格,如果沒有完全的把握,還是別輕舉妄動的好。
可,她不再只是雍容華貴的福晉,還是一名渴望見到失散多年女兒的母親,這種母女重逢的場面她已經等了十二年,再也不能多熬一天。
「我怎麼能不衝動?敏敏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只要我見到她,一定可以認得出來,王爺,請讓我去見她一面,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不想錯過,難道你不想看看她嗎?」福晉淚眼婆婆的問。
在妻子的眼淚攻勢下,王爺也只有舉白旗投降的份。
「好、好、好,聽你的就是了,你們下去準備馬車,即刻啟程前往通縣。」
「喳!」侍衛統領帶著屬下迅速的退出廳外。
福晉又是哭又是笑,雙手合十的對天祈禱,「求老天爺保佑,千萬不要讓咱們白跑一趟,希望這次出門能把我的女兒敏敏帶回家來。」
「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我們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否則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福晉一臉篤定的說:「我相信她就是咱們的敏敏,既有玉珮為證,而那姑娘也正在尋親,天底下哪有這麼湊巧的事7?」
「好了,我也不跟你多辯,只希望真的是敏敏。」頤王爺外表雖然冷靜,內心卻是志忑不安,他也盼望那姑娘就是他們失蹤多年的愛女啊!
這時,一個小人兒蹦蹦跳跳的奔進廳裡,臉上、天上還有因為貪玩而沾著的泥巴呢!
「阿瑪、額娘,你們要出去是不是?我也要跟你們一起去。」他是頤王府的心貝勒,今年才十歲,調皮搗蛋的個性讓人又喜愛又頭疼。
福晉萬分寵愛的親親他的臉,「睿兒聽話,阿瑪和額娘要去辦正事,你乖乖的留在王府裡,邊奶娘跟婢女們陪你玩好不好?」
「不好,睿兒要跟你們一起出去玩。」他耍著脾氣的嚷道。
「你再說一遍!」頤王爺繃著臉孔,冷眸睨向兒子,因為是唯一的兒子,又是將來爵位的繼承人,所以對他的管教也特別嚴格。
小貝勒最怕的人就是阿瑪,趕忙縮進額娘懷中不敢吭氣。
「睿兒乖,聽你阿瑪的話待在府裡,說不定阿瑪和額娘可以把你的姊姊帶回來,以後就有人陪你玩了。」福晉溫言軟語的哄道。
「額娘找到姊姊了是不是?」他早就聽說自己還有個姊姊,可是被壞人帶走了,現在一聽說找到了,當然感到既新鮮又開心。
她歎了一口長氣,「額娘也希望她真的是你姊姊就好了。」
「太棒了,我就要有姊姊了。」小貝勒歡天喜地的又笑又跳,只知道以後有姊姊可以陪他玩,完全沒有大人那些煩惱。
※※※
程思君滿腹心事的望著滿天紅霞,整個人籠罩在一片愁霧當中。
餌已經拋出去了,如今就只剩下等待。
有用嗎?
萬一沒用,她下一步又該怎麼做?
完成娘的遺願是她繼續活下去的力量,可是,有時候她又希望讓它石沉大海,永遠找不到機會完成,程思君就在這錯綜複雜的矛盾情緒下,一顆心翻來覆去的。
「思君,你在發什麼呆?」伍大山關心的問。
她展眉一哂,那抹清雅動人的笑靨讓他看得不覺失神。
「我只是在想,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我親生爹娘?要是都找不到該怎麼辦?」
「不會的,像你這麼好心的姑娘,老天爺一定會很快讓你們一家團圓,要是真的找不到,還有我在……」他黝黑的臉露出困窘的紅暈,吶吶的說:「呃……我是說這四合院裡的人都歡迎你繼續住下來,我跟我娘也是。」
程思君心頭暗驚,似乎直到這時候才看出他對自己的心意。「謝謝你,大山,這一年來,幸好有你和伍大娘讓我享受到家庭的溫暖,我真的很感激你們。」看來這次要是不成功,這兒也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紅著臉抓抓頭,「我是個粗人,不會說什麼好聽話,可是,我和我娘都把你當成自己人,所以你也不要跟咱們客氣。」
「大山,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她打心眼裡感激的說:「我也該進去洗米準備煮晚飯了。」
伍大山飄飄然的目送她進廚房,臉上掛著傻呼呼的笑。
「大山。」伍大娘在門外聽見他們的談話內容,對於兒子的癡情也早看在眼底了。「你真的那麼喜歡思君嗎?」
「娘,你都聽見了?」他伸手攙扶著母親坐到椅子上,口氣是戰戰兢兢的,「您不贊成嗎?」事母至孝的他一向以寡母的意見為意見,終身大事當然也希望得到她的支持。
伍大娘沉吟片刻,「娘不是不贊成,而是思君現在一心一意只想找到她的親生爹娘,就算時跟她提親,也得先問過她的意思,而不定她另有打算。」
「娘說的另有打算是什麼意思?」他問。
「傻兒子,要是哪一天她要離開咱們這兒,到別處去找她爹娘,那時你要怎麼辦?」她白了兒子一眼,「難道你要把娘丟在這兒,跟她一起走嗎?」
伍天山一愣,嘴張得好大,「思君她……會離開這裡嗎?」
「所以娘才說要先問過她的意思再作決定,如果有適當的時機,娘再幫你問問看好了。」伍大娘也挺喜歡思君這姑娘,私心裡當然希望兒子能娶到她。
「謝謝娘、謝謝娘。」他高興的樂昏頭了。
就在這時候,一批便衣侍衛行動迅速的踏進四合院,訓練有素的排成兩列,這個場面駭著了在院子裡玩耍的孩子和天人,他們生平沒見過這種陣仗,紛紛驚惶的退到角落。
「大山、伍大娘,你們快出來。」由於其它戶人家的男人還沒回來,大家只好推派伍大山母子出來當代表。
伍大山聽到鄰居的叫聲,趕出來看個究竟,這一看不禁也愣住了。
「你們是誰?怎麼隨便闖進人家家裡來了?」
侍衛統領上前一步,揚聲問:「這裡哪一戶人家姓伍?」
「這兒只有我跟我娘姓伍,找咱們有事?」他一頭霧水的打量這群陌生人,雖然也沒見過什麼世面,可還看得出這些人的來頭鐵定不小。
「前幾天就是你拿著一塊玉珮到當鋪典當的?」侍衛統領開門見山的問。
「你問這個作什麼?」事關程思君,伍大山可不敢亂說話。
「不知玉珮的主人在哪裡?」侍衛統領又問。
伍大山身上的寒毛全都豎了起來,粗聲的問:「你們找她幹什麼?」他直覺的要保護心上人的安全。
「我家主人要見她,快請她出來。」對方可能就是夙敏格格,所以侍衛統領在口氣上不敢太過無禮。
「你家主人是誰?為什麼要見她?」這些人該不會是來找麻煩的吧!那麼思君不就危險了。
侍衛統領被他問煩了,「再不請她出來,就休怪咱們直闖了。」
「喂!你們是哪來的土匪?若不趕快離開的話,咱們馬上就去報官。」
「是呀!別以為咱們好欺負。」
「對,趕快去報官。」四合院裡的人同仇敵愾,一致將矛頭對外,發出不平之語。
就在雙方互相對峙時,頤王爺和福晉也隨後趕到。
「住手!我不是交代過不許驚擾到老百姓嗎?」頤王爺威嚴的一聲叱喝,隨即朝其它人拱了拱手,「對不起,下人無禮,得罪之處還請各位原諒。」他不準備端出王爺的身份來壓他們。
大家見到面前這對夫婦穿著華麗,談吐不俗,想必非當即貴,卻不知跑來他們這窮鄉僻壤做什麼?
福晉迫不及待的開口,「這兒是不是有位程姑娘?」
「你們找她做什麼?你們又是什麼人?」伍大山大聲的問。
福晉念著淚水拿出那方玉珮,「如果這東西真是她的,那麼她就有可能是我找了十二年的女兒。」
「你女兒?」眾人大吃一驚。
伍大山詫異的低叫:「玉珮怎麼會在你們手裡?」
「請你們看在我這做母親的份上,讓我跟她見上一面,我們母女已經分開足足有十二年了,我日日夜夜盼的就是這一天的來臨,請你們讓我見見她好嗎?」福晉難掩悲傷的啜泣起來。
伍大娘也是一個母親,當然能體會她的心境,率先開口道:「兩位請進來裡面坐吧!大山,去叫思君出來。」
伍大娘心知,要是思君真是他們失蹤的女兒,那麼大山是怎麼也高攀不上人家了。
「是的,娘。」這就叫做好心有好報,思君若沒有拿玉珮出來,那她親生的爹娘就不可能找上門,冥冥中似乎老天爺早已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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