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換藥了,把翅膀拿出來。」聶少商冷漠的拿出藥箱,坐在床尾吩咐道。
羽衣聽話的把翅膀伸出來,悄悄的回頭覷看他生硬的表情。
自從她從屋頂上下來之後,他就一直維持著這副臉孔,冰冰冷冷的,不像他平時愛笑又溫柔的模樣,一個晚上幾乎沒跟她說上幾句話,吃完晚飯後就關在房間裡不理她,直到臨睡前才將她叫進去。
「你在生氣?」羽衣在換好藥後收回翅膀,轉過身子小心的問。
「我沒有。」聶少商低頭自顧自的收著藥品,語氣硬邦邦的。
「你有。」羽衣堅持地反駁。
「好,我有。」拗不過她,他乾脆順著她的話回答。
「我已經向你道過歉了,也保證以後不會再偷偷往高處爬,為什麼你還要生氣?」羽衣不明白,之前她再怎麼不聽話他都可以原諒她,可是這次他怎麼會氣這麼久?
「你愛怎麼爬我無法約束你,但至少在你傷勢完全復原前,考慮一下自身的安危,別讓人擔心。」他將藥箱放回櫃內,態度依舊冷淡。
「對不起……」「時候不早了,你該回房睡覺了。」他打開房門,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回房?我不能留在這裡睡?」「今天天氣很好,沒有打雷。」他撇過頭不去看她臉上失望的表情。
「為什麼?以前不管天氣好不好你都會讓我留下來跟你睡,今天為什麼要把我趕去別間睡?」羽衣走到他面前想看他的眼神,而他卻將頭抬得老高故意不讓她看見。
「以前我沒考慮到男女有別。」聶少商對著天花板說出理由。
「你騙人。」羽衣咬著唇叫道。
「我承認。」他賭氣的應著,低下頭想讓羽衣看清楚他臉上的怒氣,不料才垂下視線,兩眼便只能固定在她臉龐那不知何時流下的兩行清淚上。
讓一名天使哭泣使他覺得自己像個罪人,聶少商的怒氣快速地被她的淚水沖散,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罪惡感,他歎息地摟她入懷,以溫柔的擁抱向她致歉,只是……
她怎麼愈來愈愛哭呢?
下雨天她會哭,作噩夢時她哭,看電視時也哭,連看本劇情有些悲涼的書也會哭得像個淚人兒,而他今天只是想稍稍表達自己的情緒……她又哭了,聶少商無措地想,她的淚腺好像有愈來愈發達的傾向。
「我生氣的原因不是因為你又往高處爬。」他輕聲解釋道。自從收留了羽衣後,他才發現自己不僅怕魏北海的纏功,也怕女人的眼淚。
羽衣仰著猶帶淚珠的小臉,等他把事情解釋清楚。
「別哭了,我不是在怪你,其實……只是單純的在吃醋。」他拭淨了她的淚,老實地說出自己發脾氣的原因。
「吃誰的醋?」羽衣不滿的質問。
「那個和你一起站在屋頂上的男人。」她與另一名男子有親密的接觸,使他醋海生波,也使得他的情緒大吼,不知該怎麼去處理胸膛裡翻騰的妒意。
「我沒有和男人站在屋頂上。」羽衣理直氣壯地反駁。
「沒有?那個頭頂上有一綹白頭髮的男人又是誰?」還說沒有?她明明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小莫,他不是男人,是男孩。」羽衣張著無辜的大眼迎視他眼底的怒意。
「誰是小莫?」聶少商捉住她的話柄,緊張地追問。
「和我一起被關在研究所裡的朋友,他只是個十六歲的孩子。」羽衣為自己抱不平,只因為她和一個還不滿十八的孩子在一塊,就讓她遭受一整晚冷冰冰的對待?
孩子?聶少商瞇起了雙眼,「你和他一向都這麼親密?」「親密?我們哪有?他只是來看我並且和我聊聊。」她一向都是這樣和莫然說話的,那個莫然對她這個笨女人鄙視得不得了,她和他哪有可能會產生什麼親密行為?
「我的視力很好,他在臨走前親密的抱著你,還在你耳邊輕聲細語,你們研究所裡的人都是這樣聊天的?」在他面前對羽衣毛手毛腳,還用眼神給他一記下馬威,這算什麼普通的聊聊?「就為了這樣……你生我的悶氣?」羽衣不敢置信地望著他酸不溜丟又認真的臉。
「我說過我在吃醋。」聶少商不拐彎抹角地直接說明。
「你……壞蛋,我還以為你要把我趕出去了……」她抱著他又哭又笑,因為他的話心中感到既酸且甜。
「吃醋歸吃醋,我什麼時候說過不要你了?」聶少商捧著她的臉問,他哪有說過這種話?
「你的表情像。」板著一張臭臉活像她欠他八百萬似的,她如何能不作如此想?
「傻瓜,吃醋中的人哪能顧慮到表情好不好看?」他吻著她的唇,順便也吻上莫然曾經貼近的耳朵,算是消毒。
「都是小莫那個壞小孩,他要走之前故意陷害我,還說要我好好享受……」羽衣怕癢地躲至他懷裡,她現在總算明白莫然要她好好享受指的是什麼了。
「享受什麼?」「這個……」她紅著一張臉支吾其詞,總不好告訴他莫然這麼做是故意要讓他吃醋的吧?
「享受我的醋勁?」聶少商一猜即中。
羽衣只是笑著拉下他的頭,興高采烈的吻他。
「除了想讓我嫉妒外,他來找你是為了什麼?」他家屋頂上突然出現了個會跳樓而又摔不死的小朋友,這小朋友來找她一定不只是想引起他的嫉妒心而已。
「他來是想警告我,研究所已經派人出來找我,他要我躲好別讓他們找到。」羽衣歎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現在外頭一定有很多人等著要緝拿她回所。
「我問你,那個小朋友是怎麼找到你的?」腦筋動得比較快的聶少商在她還在煩惱之時已經想到第一個問題。
「我沒問他。」她不認為這個問題有必要去探查。
「你不好奇嗎?」天地如此遼闊,這個小朋友怎麼有辦法從千萬人群中找到她?
「不會啊,小莫很聰明,本事又大,他想找我就一定找得到,這世上沒有他不知道的事。」羽衣習以為常的說道。以小莫的能力,要找到她並不困難,天才嘛,做什麼事都是輕而易舉的。
她充滿崇拜的語氣讓聶少商才消褪的醋意又升了上來。「你喜歡他?」「不要對我吃這種醋,他只有十六歲。」羽衣嘟著小嘴嚷道,雖然她很高興他會吃醋,可是對方只是個小孩子啊!
「年齡不是距離。」聶少商可不這麼想,以她的美貌,就算十六歲也可以成為他的敵人。
「我不會喜歡上小莫的,因為他總是叫我笨鳥、笨女人,而且還瞧不起研究所裡所有的人,可是儘管如此,他還是我的好朋友。」那種天生就是天之驕子的人,能配得上他的當然也只有天才了,她這個笨女人哪有那種榮幸?
「笨烏、笨女人?這小朋友相當猖狂自大。」聶少商因為這些稱呼而反感地皺緊了雙眉。
「因為他智商高、本領強,所以他是有那個資格對每個人都不屑,尤其是對我。」羽衣卻是很認命,誰教他們倆之間的智商相差太遠了呢?
聶少商則是很生氣有人這般貶損她。「他有什麼本領?」「小莫不只智商高,還會讀心術。」「讀心術?你哄我?」聶少商的反應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
「我不會說謊,研究所裡什麼人都有,他沒有本領怎麼會和我一樣被關進去?而且他在屋頂上時就偷看了我的心。」她搖搖頭,還舉例證明小莫的實力。
「喔?那他看到了什麼?」聶少商饒富興味地瞅著她。
「他說我愛……」羽衣話只說了一半,連忙咬住舌頭,免得自己洩了底。
「你愛什麼?」聶少商領悟地看著她紅透的小臉,摟著她的腰笑嘻嘻地追問。
「不能說。」她雙手按著嘴不肯透露。
「那個小朋友是以何種方法讀出別人的心?」「他用眼睛看一看就知道了。」羽衣有問必答地告訴他。
「那個小朋友沒得到你的同意就偷看了你的心,那他在屋頂上時,有沒有也不經我的同意便偷看我的?」回想著那少年臨去之前古怪的笑容,聶少商拿出商人本色,不肯吃虧地盤問。
「對不起,我有阻止過他別那麼做。」羽衣忙雙掌合十地替小莫賠不是。
「他有沒有告訴你我的心底在想什麼?」聶少商柔情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游移。
「一點點……」羽衣兩頰生紅地垂下頭。
「他看出了我的心?對你的?」他抬起她的臉,細細審視她的表情。
「我……」臉上的紅暈飛快竄燒,羽衣的表情自動回答了他的話。
「那個小朋友還會再來找你嗎?」想不到他的心事全在那小朋友的兩眼下走了光,他不甘心地問道。
「他說有空時會再來。」羽衣捂著火燙的臉頰回道。
「好,下次他來時告訴我一聲,我要請他幫忙看看你的。」很明顯的,她違反了公平法則,既然她有這種比雷達還好用的朋友,他也要借來用用。
「不可以!」羽衣急促地反對。
「你為什麼怕我知道?」他低下頭,眼眸中的光彩晶瑩閃耀。
「沒有啊……」羽衣燥熱的退出他的懷抱,心虛地想避開他的探問。
「沒有?」他拉高了眉峰看著步步後退的她,而後一個箭步上前,握住她的雙肩將她固定。「來,站好。」他低下頭平視她的眼,看了一會兒後又更往下地看著她的心房。
「你在做什麼?」「看你的心啊!」聶少商揚起頭,高深莫測地笑道。
「你也會?」羽衣嚇得趕緊摀住胸口。
「別人的我看不出來,但是你的,我知道。」他胸有成竹地回道,拉開她護在胸前的手圈在自已的腰上。
「你知道了什麼?」「和那個小朋友所知道的一樣吧。」聶少商摸著下巴,投石問路的說。
「你……你全部都知道了?你也看得出來我愛上了你?」羽衣呆呆地任他把話套出來。
「羽衣,你真的不能怪那個小朋友老是叫你笨鳥,因為你太容易懂,而心事又太不會隱藏了。」聶少商樂不可文地把她抱在懷裡又親又吻,能夠聽到她這旬話,那個小朋友的功勞不小。
連他也學小莫損她,羽衣惱火地掙扎了一下,「我要回去睡了。」「傻瓜,剛才我說的是氣話,你還當真?」聶少商將她抱至床上,躺在她身邊攬住她,不讓她離開。
「是你要我回房睡的。」羽衣背對著他不肯理他。
「我不會再對你這麼做,因為以目前的情況看來,我的比你還早,我得想辦法讓你對我的感覺一樣多才行。」聶少商歡喜地看著她窈窕的側影,緩緩品嚐突如其來的愛情。
「比我還早?」一聽到那幾個字,羽衣連忙翻過身來。「小莫也這麼說過,但他不肯告訴我到底是什麼比我還早。」連話都說得一樣,看樣子他好像也真的會讀心術。
「那個小朋友是否對你說過不告訴你?」聶少商似與小莫心有靈犀,揣測得完全正確。
「你怎麼知道?」「因為他要你慢慢體會,而且有些話還是當事人親口說出來比較好。」聶少商以唇封住她那令人鍾愛的唇。
「什麼話?」她的唇猶在顫抖,舌尖的甜蜜感久久不散。
聶少商摟著她與她眉眼齊對,不期然地開口道:「我愛你。」「我……知道。」她的眼眸沒有閃避,坦然地接收他席捲而來的一切。
「小傻瓜,這三個字就是全部的答案。從第一次見到你時,我便知道我在等待的就是你。」他靠著她的額款款述說,自她踏月而來的那天起,便注定了他一世的鍾情。
「真的?你不介意我和一般人不同?」太過容易得到的幸福,反而讓羽衣覺得不踏實。
「你呢?你介意我沒有和你一樣的翅膀嗎?」他打趣地反問她。
「不。」「你知道愛情、我知道愛情,這樣就夠了。」聶少商看著她靜靜地說。
「我明白。」他眼中那喚作愛情的水澤搖搖擺擺地盛載著她,化作一條蜿蜒的水流衝出他倆生命的缺口。
她忍不住熱淚盈眶,更加貼進他,仔細聆聽心跳的聲音。
「北海?」剛從超市採購完畢,聶少商提著兩隻巨型的塑料袋,在公寓前的小巷子裡遇上了守株待兔的魏北海。「臭小子……」魏北海擲下手中的煙用力踩熄,地上已經積了數根相同長度的煙屁股。
「這個時候你不上班來我這裡?公司倒了嗎?」他計算著地上的煙蒂,心想北海可能已經在此地等他許久了。
「沒倒,我翹班。」魏北海氣呼呼地擋在他的面前。
「這樣不好喔,不怕上行下效?」聶少商繞過他,繼續前進。
「我就是傚法你的。」他拉住聶少商的手臂,差點害他手上的袋子掉落地面。
「北海,我在休假,沒翹班。」聶少商拿穩袋子,以平和的語氣告訴他。
「還休假?我們說好只有一星期,你卻休了兩個月的長假,我今天是特地來逮你這個逾假不歸的老闆回去上班。」魏北海慍火地看著他的閒適樣,放了他兩個月的鴿子,還敢說尚在休假?
「我現在不能回去,即使回去了,我的心也不會在公司,再讓我多休幾個星期,算是我幫你解決韓國那件事的報酬。」聶少商請求道。
「再幾個星期?你真的想預支光我欠你的人情?」「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你欠了我這麼多年,我這次把它一次用完,以後你就不用擔心我會再向你勒索了。」善有善報,想不到多年的行善竟然可以成全他的情愫,也許他對魏北海所做的善行就是為了衣羽的到來而準備的。
「你已經在向我勒索了。」魏北海很怨、很不平地瞪他。
「我知道,請你幫忙。」聶少商笑著推開管理室的大門。
魏北海跟在他的後頭悶叫著:「有什麼事會比上班賺錢更重要?」「有,她比一切都重要。」他慢慢地走至電梯前,清晰且確定地回道。
魏北海在他按下電梯前將一份報紙硬塞入他的懷裡。「這個也很重要,我認為你應該知道這件事。」聶少商讀完上頭的新聞後無動於衷地搖搖頭,「聶懷樓的事與我無關。」「再怎麼說他是你的父親。」魏北海搶過他手上的一隻塑料袋,讓他空出一隻手拿好報紙,要他把報上的內容讀仔細,不許他草草看過。
「別對我唸經好嗎?」聶少商將報紙放入袋裡,抬手按下電梯。
「十多年了,你總要去面對。」魏北海不放棄地勸道。
「北海,把東西拿好,千萬別掉了。」他不想看好友希望他與聶懷樓修好的表情,於是揚著頭看電梯一格格往上跳的紅燈。
「你買這麼多東西幹嘛?囤積糧食啊?」魏北海氣極地拿他買的東西出氣。
「這樣可以減少我出門的次數。」只要他少出門,就可以減少羽衣若往高處攀爬的機會,她也可以有更多學習知識的時間。
「少商,你買這個東西?」魏北海拎起一包衛生棉,慘綠著一張臉問他。
「日常用品。」他回頭看了一眼,尷尬地答道。
「這個是你的……日常用品?」「不是我要用的。」聶少商紅著臉澄清,天曉得他在超級市場買這包東西時,費了多大的勇氣來面對四面人方湧來的好奇目光。
「那你買給誰?」「我的同居人。」瞞不住他,聶少商只好坦誠。
「你什麼時候和女人同居了?」「中秋節那天起。」「果然。我就覺得你從中秋過後便有問題,突然跑來公司教我買一大堆女人用品和奇怪的書籍,接著又翹了兩個月的班,原來是養了個女人。」魏北海陰沉著臉細述他的怪異行徑,當自己一個人在公司裡忙得死去活來時,他竟逍遙的與女人廝磨在一塊?
「北海,別用『養』這個字眼,她是人不是動物,請你尊重她。」聶少商跨出電梯時叮嚀道。
「她是誰?」是誰有本事可以讓這小子甘心結束孤獨生涯?
「我家到了,謝謝你幫我提這些,再見。」聶少商不回答,拿回他手裡的塑料袋放至門前,摸索著鑰匙開門。
「不請我進去?」「不方便。」他停止旋轉鑰匙孔的動作回身睨了一眼。
「什麼不方便?我出入你家就像進我自家的廚房,什麼時候起我不能自由進出了?」魏北海敏感的堵在門前。
「從她住進來起。」貿貿然就這樣讓他進去,只怕會嚇著了羽衣也會嚇壞了他。
「她到底是誰?」魏北海的耐性盡失,不把使聶少商罷工的兇嫌揪出來,他誓不罷休。
「一定要知道?」聶少商瞅著他執著的眼神問。
「我今天就要弄清楚。」「好,嚇到我不負責。」他打開門。
「女人有什麼好怕?她在哪裡?」魏北海進屋後就東望西瞧地找人。
「我出門時她還乖乖的在看電視。」拎著東西進來的聶少商望著空無一人的大廳。
「人呢?該不會是見不得人吧?」魏北海輕蔑的撇撇嘴角。
「北海,去幫我拿梯子。」他馬上想到羽衣不在室內的唯一理由,立刻他放下袋子對魏北海指示道,匆忙推開落地窗往陽台跑。
「拿梯子?你去哪裡?」魏北海莫名其妙地照著他的指示去找梯子。
聶少商跑到屋外後兩眼便往屋頂上搜尋,果然找到了那名愛往高處爬的慣犯。
「羽衣,下來。」他捂著額在下頭大喊。
又被當場逮到的羽衣聽到他的聲音先是吃驚得兩肩一抖,然後暗暗地吐舌,轉過臉對他甜蜜一笑,「你回來啦。」「又往上爬,爬到高處真有那麼好玩嗎?」聶少商對羽衣這類無法克制的舉動已不像初時那般緊張,只能又氣又無奈地接受高度對她有無比吸引力的事實。
「我在看天空。」羽衣指著天際,雙眼充滿迷思。
「少商,你要的梯子。」扛著梯子走來的魏北海將它交給他。
「謝謝。」聶少商接過鋁制梯子,熟稔地將它架上屋簷。
「那個美女想不開啊?爬那麼高不要命了嗎?」魏北海終於看見在屋頂上與聶少商對話的女人,驚艷之餘不免替她的小命擔心。
「相反,她正玩得很開心。」聶少商很無力地垂下肩膀長歎道。
「她如果跌下來,你可能沒辨法將她拼回原樣。」衡量過美女與地表的高度之後,魏北海在他耳邊提醒道。
「羽衣,現在就下來。」聶少商朝上喊著。
「好嘛。」羽衣站起身,拍拍身後的灰塵亮出她的翅膀,從容地藉著風力降下。
「我放了梯子。」聶少商指著鋁梯看向她。
「它不方便。」羽衣皺皺鼻子。
「傷沒好就用翅膀,真不懂得愛惜自己,我看看。」他小心的擁著她,關懷地檢查她的傷口。「不是很痛,我不要緊。」羽衣踮起腳尖在他唇上飛快吻了一下,而後發現他身後的陌生男子,「他是誰?」「我的朋友魏北海。」她的傷口透出血絲,聶少商搖頭歎了一口氣後向她介紹,並且轉身看向魏北海。「北海,她是羽衣……北海,你還在呼吸嗎?」魏北海呆若木雞的表情像是已經窒息了。
「她有翅膀……」魏北海背部緊貼在牆面上,瞠目結舌地指著羽衣。
「北海,我知道你很吃驚,但你毋需那麼激動。」聶少商試著要他鎮靜,他就是怕羽衣會突來這一招才不想讓北海進來。
「他還好嗎?」魏北海的反應使羽衣胸口湧起一股尖銳的刺痛感。
「他會習慣的,你先進屋去,你的傷口又被你扯開了需要上藥。」他沒看見羽衣眼底的疼痛與失望,吻吻她的額後催促她進屋。
在羽衣走入屋內後,魏北海急急地將他拖至陽台邊。「少商,那女人的翅膀是真的?」「真的。」他就知道魏北海一定會這麼問。
「這種女人你也敢和她同處一室?你的包容力太強了吧?她不是正常人,她是怪物——」魏北海大驚小怪地吼叫,聶少商立刻一手掩住了他的嘴。
「請你把她當成和我們一樣的普通人看待,除去那雙翅膀,她與大街上行走的那些人無異,只是個平凡的女人,把你訝異和歧視的表情收好,別讓她看見,她不是你眼中的怪物,我不願她因為你的話而感到傷心,更不願意因此破壞了我和你的友情。」他忍著怒氣一一說明,北海這段話的音量太大,他怕羽衣聽見了會傷心難過。
「對她?你玩真的?」魏北海驚見聶少商不曾顯現的憂慮和恐嚇,不禁失聲叫道。
「一生一世。」他以簡短的四個字明白地回答。
「她到底是什麼?」魏北海雖認為她可能是名天使,卻不願意承認世上有這種人物存在。「天使,你必須相信。」「天使?」魏北海一直不變的理念在聶少商強硬的語氣下變得薄弱。
「她是,中秋那夜她自天上落下,從那天起,這些花不分季節地盛開不曾謝過。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為何會有那對翅膀,以及我屋裡屋外這些奇怪的異象,但我知道,有她的地方就像春天,她溫暖了我居住的世界也溫暖了我,所以我只能選擇相信。」聶少商指著陽台上盛開不凋的花朵說道。
「她來自天堂嗎?」魏北海也只能選擇相信他。
「以前是,但她在人間迷途了十年,想不起回家的路。」看著天使為他帶來的空中花園,聶少商的眼神變柔了。
魏北海的表情突然變得凝重,「她坐在屋頂上是為了什麼?」「望天空,看天堂的方向吧。」他隨口答道。
「少商,趁你對她還沒有陷得更深之前撒手吧。」魏北海更加緊張不安地勸他。
「我不會放開。」聶少商激動地強調。
「也許你沒有考慮過,但她是名天使,而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見到你心碎,聽我的話,把心收回來。」聽完了聶少商這段感情根基不穩固的愛情故事,他語重心長的要好友將已釋出的愛收回。
「她不會使我心碎。」聶少商無法明瞭好友的好意,也不願答應。
「你說她是天使,不要忘了,你和我一樣只是凡人。」魏北海喟歎道,好不容易聶少商才尋著了他的幸福,誰知老天卻有意與他開玩笑。
聶少商以堅毅的眼神告訴他:「這不會影響我們之間。」「雖是不會,可是她總有一天會回去天堂不是嗎?不然她坐在高處望著天是為了什麼?」魏北海見他如此固執,不得不出口將他敲醒。
「她在看回家的路?」他驀然覺得寒冷。
「即使是迷途,一旦她想起了回家的路,她仍舊不會駐留人間。」魏北海別過臉不忍地說,他的話消失在風中後烙印至聶少商的心頭。
「為什麼?」聶少商按住他的雙肩極力地搖晃,用盡氣力的想否認。
「你不是研究過什麼是天使嗎?天使是神的使徒,他們服侍於神,各有職責、使命,當神召喚她回去時,你收不回來的感情又該怎麼辦?」魏北海緊握著拳頭強迫自己說出口。
聶少商的心凍住了,像陷在陰暗又潮濕的深坑裡,再也跳動不了。
「醒醒吧,只要她是天使,那代表……她永遠無法屬於你。」魏北海艱澀無比的再度啟口,抖瑟的話語將他重重打落地獄。
靈魂被撕裂的聲音劃過聶少商的耳際,他臉色蒼白,如遭重擊,腳步踉蹌的退至陽台邊緣,兩手緊捉住欄杆努力地支撐著自已。
其實他知道羽衣愛接近天空的原因,他也瞭解羽衣想回家的渴望,但甜蜜的相處告訴他不要去想,不要去想那一直存在並會來臨的事實,他不希望羽衣太快揭開謎底,使她必須在他和天堂之間做選擇,面臨兩難。但他不明白,他只想完整地為她釋放愛情,為什麼卻不能擁有一份無懼無疑的愛?
在混亂複雜的思緒裡,古人曾說過的一句話,使他心底的沉痛更增添一分——
「獨莫憑欄,天澤浩漫,別時容易相遇難。」連上天也要與他爭奪,為什麼他不能擁有一名愛他的天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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