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買定離手!」
步熙然挽起衣袖,一腳踩在小花椅上,精銳的眼眸四下看著圍在桌前的男人們下注,他轉了轉手上的骰子呵了一口氣,氣定神閒地擲進大花碗裡。
「開!」眾人們齊聲叫嚷著,眼珠子皆停停在碗裡打轉的骰子上。
自從聽了步關之買了個姑娘家要來沖善後,步少堤拉著愛走不走的步子歲,想快點趕來通報他那個要倒大霉的二哥,走至一半,便性急的拋下侵吞吞的步千歲,火燒屁股地先衝入倚雲院。
「二哥,你慘了……」步少堤一掌拍開內室的大門後,眼前的情景使他愣住,忘了要說什麼。
步熙然的房裡,一大票被步關之重金聘請來的大夫們,皆不務正業地撩高了衣袖,有的大方地坐在床榻上喝茶,有的聚精會神下圍棋,有的懶洋洋地在一邊嗑瓜子,還有人圍在花桌前擲骰子小賭,而莊家正是他那個傳言中病人膏盲的二哥步熙然。
「老天……」步少提頭痛地撫額悲歎,「你這回死定了。」居然裝病然後在自個兒的院裡大賭?他這回不死也難活。
身為莊家贏得很快樂的步熙然,忙碌地清點著剛贏來的細碎銀兩,俊逸的臉龐上不但氣色紅潤、雙眼有神,而且靈巧的雙手還能巧妙地控制擲骰子的力道,任人橫看豎看,怎麼看也不像個病人。
「我怎麼個慘法和死法?」又贏了一局,準備再開下一局的步熙然,忙裡分心地問那個老是唉聲歎氣的小弟。
「出去、出去,都快出去找點事做!」步少堤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骰子,並且痛下決心將房內所有的大夫們全都請出去。
「少提,你把他們都趕跑了,要我這一局怎麼開?」步熙然悶聲地問,他的手風正順,小弟一來就沒搞頭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天大地大的事,讓他這個小弟急忙的衝進來?
步少堤沉重地按著他的雙肩,「二哥,你不能再裝病也不能再玩了,你得快快復元!」
「我病得好好的,何必跟你們一樣為生意做得死去活來?」步熙然笑笑地撇開他的手,信步燒到床邊坐下,才不想聽他小弟三不五時就說一次的大道理。
想當年他還真是聰明,懂得在自家生意愈做愈大時,適時急流勇退……不,是適時裝病避開那一大堆會煩死人的生意,然後舒舒服服地躺在倚雲院裡看書喝茶。他大哥請來一位又一位高明的大夫來為他看診,他則拿自個兒的銀兩私下收買了所有的大夫,並邀那些大夫們長住在他的倚雲院裡,好常去向大哥報告他重病,需要長期療養的病情,他這麼精打細算,還不都是為了自己著想?他才不要像另外兩個弟弟被他大哥的生意給折騰得半死。
步少堤情急得快跳腳,「你再不復元,可能就真的會死去活來了!」都什麼節骨眼了他還聽不進去?他的騙局就要開天窗了。
「這話怎麼說?」步熙然斂了斂眉勾著手指問他。
「愛裝病不管帳嘛,這下你的病可裝來了個美媳婦。」步千歲慢慢地踱進他的房裡,涼涼地拔他∼盆冷水。
步熙然兩眉打起一個大死給,「美媳婦?」他怎麼病著病著.就病來了個什麼美媳婦?怎麼府裡他收買的人都沒人事先來通知他?
「你有偏房了。」步千歲笑呵呵地彈彈他的額際,沒半點好心地向他宣佈壞消息。
「我連正室都沒娶,哪來的偏房?」步熙然格開他的手,心底不但納悶至極,也很防備地看著這個與他同胎出生的弟弟。
步千歲得意洋洋地向他敘詳述情,「大哥剛從姑蘇回來,他還買了個姑娘給你當偏房,說是要先沖沖喜好去你的病,待你病好了,他還會再找∼個正室給你。」看樣子他好像還不知道自己死到臨頭了,讓他聽聽自己招來了什麼大禍吧!
「天要亡我……」步熙然聽了猛拍床榻,唏噓不已地聲聲長歎。
「老天早該亡你了。」步千歲不客氣地在他床邊一屁股坐下,邊嗑瓜子邊打落水狗。
步熙然忿忿地抬首瞪向他,「冷血、奸商。」
「多謝。」步千歲被損得不痛不癢,依然笑若春風。
「二哥,三哥……」步少堤試著站在他們兩人之間,想在他們開打之前勸合,可是卻被兩個哥哥分送了兩掌,給推到房內的另一角去撫胸喊痛。
步千歲先開火,「三年來,你時事都沒做,只顧在倚雲院裡裝病和那些大夫們閒扯玩耍,還把總帳房的職位便推給我,現在美媳掃送上門了,哼哼,這叫惡有惡報。」
「我落到這種下場你很得意?」這是什麼兄弟?虧他們還是孿生的,他本來還打算只裝個三年,然後就乖乖的自動康復,再讓他這個弟弟也來裝個三年享享清福,他有心,而這個弟弟卻無情,現在叫他去管帳他也不管。
「只要你娶個如花似玉的姑娘算便宜你了,要是大哥知道你裝病,準會被扒皮抽筋,要不要我去大哥面前告一狀?」步千歲更沒良心地向他建議,並且止不住勝上得意的訕笑。
「不用你多事……」步熙然很想一拿打掉他臉上的笑,恨得牙癢癢地瞪著他。
步千歲好不快活地朝他恭賀,「乖乖認命吧,我就要有二嫂了。」
不肯坐以待斃的步熙然,絕不讓自己落到那種淒慘下場,於是快速地動起靈活的腦筋,想盡快解除即將產生的災難。
他想了半天後,抬手朝被打到房角的小弟勾勾手指,「少堤,大哥帶回來的女人叫什麼?」
「未來的准二嫂來自始蘇,名叫晴絲。」本性誠實正直的步少堤,有問必答的向他解說。
聽了第一項情報之後,步熙然心底有了個計劃,他再回頭看看目前唯一能夠幫上他的人,歎了口氣,不甘不願地放下身段。
「喂,我問你,咱們是不是學生兄弟?」他盡可能語氣不火爆地問腦筋和地差不多的步千歲,想我他當最佳幫手。
步千歲朝他搖搖食措,「當你出餿主意損人利己時就不是。」當年他就是被騙過一次,這次他要出餿主意,沒聽清楚好處和壞處之前,不會再那麼蠢的去幫忙了。
「如果是一樁利你又利我,而且還是個兩全其美的好主意呢?」步熙然很有把握地搓著兩掌探問,有信心能把這個弟弟給拖下水來幫忙。
步千歲有興趣地揚眉,「你要損誰來利你和我?」
「大哥。」步熙然撫著下巴,毫不考慮地道出他們三兄弟皆在心底偷偷怨恨的人。
「這個我可以考慮。」步千歲聽了後世撫著下巴,開始很認真地動腦分析其中的利弊。
步少堤看了他們兩人一模一樣的手勢和舉動之後,心中大呼不妙,從小他就知道當這兩個水火不容的孿生哥哥一條心時,不是有壞心眼就是在打歪主意。
「三哥,你不能也跟著二哥一塊耍心機!」步少堤早知道他二哥勸也勸不動了,只好功著惡性還沒那麼深重的三哥。
「你別吵。」正在聚精會神思考的步千歲,慎躁地將他推去給對面的步熙然處理。
「我們現在不需要你口中常說的大道理,先在外頭安靜點。」和步千歲心思相同的步熙然,馬上揪起小弟的領子,將他提到房外去。
「你想到什麼法子?」心中已經有「計劃的步千歲,想先聽聽另外一個和他在娘胎裡共處了九個月的人怎麼說。
「大哥待那個晴姑娘如何?」步熙然先分析起他大哥對待那個晴姑娘的態度。
步千歲搔著下巴回想,「說關心嘛,是有點關心,但說冷淡嘛,也很冷淡。」看他大哥對晴絲說話冷冷淡淡的,但是她身子不適,大哥又有點呵護地摟著她大半天,這其中是有點怪怪的。
「那個晴姑娘被大哥買來可有任何怨言?」分析完第一個人選之後,步熙然接著再分析起那個被買來的晴絲的心態。
「沒有,她說她是為報恩而來,大哥對她說什麼,她都不反對,以我看來,她似乎十分知命認命。」步千歲搖首答道,他在那時曾仔細瞧過晴絲臉上的變化,在他大哥說要沖喜之前,她都是棲在他大哥的懷中,聽到「沖喜」這二字時卻有些不願,但又不反對他大哥的命令。
步熙然開懷地拍手大笑,「這下成了。」湊足了兩個人,他的計劃可以進行了。
「怎麼個成法?」步千歲洗耳恭聽。
「你想,大哥幾年沒同女人說過半句話了?」他笑著反間,他大哥打從五年前與寧府退婚之後,就從沒與女人說過話,而這次居然帶著女人回來還開了金口,這麼好的機運,若是錯過了,他們兄弟們不知要再等幾年才能有個大嫂了。
步千歲也是頻頻點頭贊同,「聽你這麼一說,我今晚的確是開了眼界,五年來頭一回見大哥同女人說話,更別說他還親自接著那個犯了風寒的晴姑娘。」
「晴姑娘的相貌配得上大哥嗎?」步熙然打鐵趁熱地向著這個與他心意相通的孿生弟弟。
「能,咱們把她推回去給大哥?」步千歲完全明白他在打什麼鬼主意,挑高了眉有志一同的反問他。
「我能說什麼?」步熙然無辜地攤著兩手,「需要晴姑娘的人不是我。」
「我同意,需要晴姑娘的人確實不是你。」難得他大哥會主動找來一個女人,雖說目的是為了沖喜,但本身就有心結的大哥遠比這個裝病的二哥,更需要有個女人來解心結。
「喂,你們……」在外頭把他們的計劃聽得一清二楚的步少堤,愈聽愈不對勁,連忙著從窗子爬進來想阻止他們。
步熙然的臉色顯得很嚴肅,「我們這些做弟弟的,總該為大哥的將來好好打算打算,不能讓外人說我們都不友愛兄長。」
「身為弟弟的我們,是該為尚未完成婚姻大事的兄長安排一樁美事占」步千歲也是一副正經八百的樣子,說得好像真有那麼一回事似的。
步熙然的臉色一變,邪邪地對步千歲笑道:「大哥需要一個女人,我們則需要一個能幫我們的嫂子,以及一個能夠解解大哥心結的紅粉知己。」
步千歲則是一臉惋惜不已的模樣,「我想我的准二嫂可以再等一等,先有大嫂比較重要。」
「你們倆別一條心的出餿主意……晤……」步少堤才介人他們兩人之間想開口說些大道理時,又被捂上嘴
雖然設計了他大哥之後,可以解除繁重的工作,步千歲仍不改商人精明的本色,覺得利益少了點,因為這種計劃只能使他們三個全都獲利。
他討價還價地朝步熙然伸出手,「解決了大哥是一回事,但我幫你推走那個女人的好處呢?」
「我的病會很快就復原。」步熙然就知道他要說這個,只好不情願地答應他。
「能復原到可以速速重新掌管兼霞樓總帳房的事務?」步千歲獅子大開口。
步熙然歎了一口氣,「對,我會迅速康復,且快得連大夫都說是奇跡。」這下子他很想想有什麼法子,能說服他大哥相信這個病了三年的病人,在短短的時間內康復的奇跡。
「好極了,我突然發現我非常需要∼個現成的大嫂。」步千歲笑開了,滿心歡喜的答應加入他的計劃。
「你們真的要聯合起來整大哥?」步少堤拉下他們兩人的雙手,不相信他們真的要做整他大哥的事。
「此時不整,更待何時?」他們兩個一起轉過頭,異口同聲的回答他。
步少堤啞然無語地看著他們一模一樣的眼神,忽然很想替自己被整的大哥哀悼。
「我的計劃說完了,你的呢?」步熙然認為自己的計劃若沒有人幫他再想周全點,鐵定會在他大哥面前穿幫,於是也問起打完主意的步千歲。
步千歲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別擔心,我會與你裡應外合,好讓咱們的計劃十全十美。」
看這兩個哥哥勢在必行了,覺得頭昏腦脹的步少堤在無力回天之餘,歎息地垂下雙肩,準備眼睜睜的看他們付諸實行。
「隨你們了,你們愛整就去整,不要把我算下去,我才不要趟你們的渾水,我不想事發後被大哥扒皮。」他無力地擺擺手,腳跟一轉,像個老頭似的踱向房門。
「少堤,這恐怕不行喔!」步子歲的身形一閃,便來到門前將剛被打開的門合上。
步熙然也無聲無息地來到他的背後,「你聽見我們的計劃了,非算進來不可。」這個唯一知曉他們計劃的人,若是不加人,往後壞了事,那一定是被他搞的。
「我……」步少堤不安地看著兩個逼向他的兄長,「我不加人行不行?」該不會他們又硬拉他下水了吧?他為什麼老是這麼倒楣?
「不行。」他們倆一起笑得很和善地回答他,「你非人伙不可。」
「二爺,他們來了!」一位趴在倚雲院外窗口的大夫,在看到來人之後,衝過一定鬧烘烘的人群,對站在床邊的步熙然喊道。
「各就各位!」步熙然拍拍手掌,叫所有人立刻就定位,自己也趕快放下壯帳在床上躺平。
步千歲走到房裡的大夫和算命師面前,仔細地對召集來準備當騙子的人們叮嚀,「各位,待會兒就算是想笑也別笑出來,記住,咱們得齊心騙過我大哥,不然你們不僅要丟飯碗,往後也別想在金陵城混飯吃。」
「是!」已經排練了三天的所有人們,皆齊聲點頭稱是。
「喂,演像一點啊。」交代完了一批請來當騙子的人後,步千歲又繞回床前對最主要的騙子步熙然囑咐,
「你別出岔子就成了。」步熙然拍拍自己的胸口表示沒問題,他比較擔心他這個弟弟能不能瞞天過海。
「看我的。」步千歲咧齒而笑,幫他將床帳放妥之後,乖乖地站在床前準備迎接大哥。
一腳踏進房內的步關之愣住了,發現他大弟的房內不但多了許多人,而且有一個最不可能出現在此的人也來了。
「千歲?」步關之納悶地看著沒窩在帳房的步千歲,想不到他會出現在最不利的二弟房裡。
「大哥、晴姑娘。」步千歲一臉哀愁的神色,無神地向他們兩人打招呼。
「你怎會在熙然的倚雲院?」步關之幫晴絲找了個位置坐下之後,一手拉著臉色不佳的三弟,對他的神情百思不解。
「二哥差人找我來交代他的身後事……」步千歲聲音便咽他說著,雙眼還硬擠出兩滴眼淚,邊拉起袖子邊抹淚,在擦著眼淚時還不時以眼神警告那些一開始就想笑的大夫和算命師們。
「熙然他怎麼了?」步關之大驚失色,轉身就要看看病榻上的大弟。
「大哥。」步千歲馬上閃到步關之的面前,伸長了兩手阻止他前進,「二哥不願見你,也不見晴姑娘,」
步關之怔住了,「為什麼不肯見我?」
步千歲沒好氣的旺了他一眼,「被你氣的。」
「犯病的人還動什麼氣?」步關之皺眉邊說邊推開他,「走開,讓我看看他!」
步千歲使勁了力氣,將硬要往前走的步關之推至一旁,緊拉著他的手對他搖頭,搞得不明所以的步關之眉頭皺得更緊。
「大哥,二哥不肯娶偏房沖喜,你這時來看他,他會更氣。」步千歲也學起小弟,有模有樣地歎息起來。
「熙然不肯娶偏房,是因為他不喜歡我為他找來的媳婦?」步關之回頭看了一直垂首不語的晴絲一眼,又轉過頭來問他。
步千歲看了晴絲難堪的表情一會兒,善心地搖首,「不是那樣的,二哥說,大哥未成親,他不能比你早成親,這不僅會犯忌諱還會有閒言。」他邊說還不時觀察著晴絲的表情,深怕把話說得太重會傷了未來的嫂子。
「我不忌諱那個。」
步千歲掩著臉偷笑在手心裡,可是聲音卻顯得悲傷不已。
「可是二哥一聽你要讓他娶偏房,病似乎更重了些,尤其昨晚他咳得可厲害了,咳了一整夜,連血絲都咳出來了…」
「什麼?」在外人面前神情冰冷的步關之,聽了這番話後,整個人都變了,緊張得像個憂心的父親。
「昨天我還找來了幾個算命師來批二哥和晴姑娘的八字,看能不能照你說的趕快幫二哥沖沖喜去病,可是……」步千歲愁眉苦臉他說著,說了一半,又直對他搖首,不但沒把後頭的話說完,臉上還掛著失望。
「可是什麼?」想知道下文的步關之可急了、整顆心七上八下。
「唉……」步千歲沉重地歎息,臉色遠此他的還像死灰。
「千歲,不要吊我胃口,有話就決說。」步關之表情陰沉地扯著他的衣領警告。
步千歲有些過意不去地指著晴絲,「算命的說二哥的八字和晴姑娘不利,娶了的話會剋夫的,恐怕二哥會被剋死。」
一直垂首不語的晴絲訝異地抬起頭,先是看了看步千歲再看向滿室似乎都對她有敵意的人們,頓時顯得惶惶不安,頻頻絞扭著手中的繡帕,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們倆的八字這麼差?」步關之張大了眼間,這才想到他在帶來晴絲之前,是沒找人算過他們的八字合不合。
「差透了。」步千歲清了清嗓子,「況且以二哥這等病況來看,就算強娶晴姑娘過門,也只會誤了晴姑娘的一生。」他煞有其事地朝步關之重重點頭,還很抱歉地對晴絲彎身表示歉意。
「熙然他…真的病得很重了?」步關之如同遭受重大打擊,兩手接著步千歲的肩頭。
披按得很痛的步千歲,很想甩開肩上的手,但為了把戲演好,只好又忍了下來。
「你別慌,算命的說咱們還是可以靠沖喜來救二哥的一條命。」他很勉強地擠出一抹難看的笑意,伸手指指那票算命師。
「還能怎麼沖喜?你不都說他們八字不合了?」步關之心灰意冷地看看那票直點頭的算命師一眼,沮喪地搖首,想不出沖喜這法子還有什麼用。
「可是有人和晴姑娘的八字合啊!」終於能夠講到重點的步千歲,一臉正經地推翻他大哥的絕望。
「什麼?」步關之蹙著眉,看他走至那些算命師的面前拉來一個。
「他們說,咱們府裡男丁太旺,少了點陰柔之氣,過多的純陽之氣沖煞了二哥,所以才會害得二哥犯病,只要咱們府裡有人成親帶來一點喜氣的話,說不定二哥的病況就會好轉。」步千歲指著身旁的算命師,流利地把早背好的台詞一字不漏說出。
「誰的八字和晴絲的相合?」如獲敕星的步關之喜出望外地問。
所有的算命師動作整齊一致地將手指指向他,「你。」
「我?」步關之怔了征,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尖。
在…一旁眼看情勢來個大轉彎的晴絲,張大了水眸。無語地看著與自己八字相合的步關之,小小的臉蛋上也有絲訝然與不信。
「你不信的話,不妨去問問他們,他們全是我自金陵城裡找來的第一流算命師,」步千歲早知道他大哥不會輕易相信,更加了把勁,推著大哥會間那些算命師。
步關之兩眼在那群算命師的身上轉來轉去,然後又回首看著鎮定自然、完全不像在撒謊的二弟,不由得信了,但仍是揮不去心底的不安,他既是憂心於大弟的病情,更不願聽見自己竟然會和晴絲的八字相合。
看他大哥遲遲猶豫不決的樣子,步千歲又在一旁加油添醋。
「那邊是二哥的大夫群,他們也會告訴你二哥的病況,聽說二哥好像熬不過這個月。」
「你們快說,有什麼法子可以救救我大弟?」尚有絲猶豫的步關之,馬上轉身走到那群人身邊向他們求教。
得逞的步千歲掩著嘴笑輕輕掀開床帳閃人床內,坐在床頭邊聽外頭的動靜,他大哥心急如焚的聲音,和那些大夫以及算命師指點的方法,邊伸手推了推在床上一直發抖的步熙然。
「喂,說實話,你是怎麼買通那些大夫和算命師的?」還真厲害,他怎麼有法子讓那票人全都乖乖地照他們的計劃,一字可差地背給他大哥聽?
步熙然的身子抖了抖,「有錢能使鬼推磨,全靠老祖宗的遺
「現在就看大哥打算怎麼辦了。」步千歲偷掀開狀帳一角,很期望那些人能夠說服他的大哥為弟犧牲。
「他若不肯娶睛姑娘,我就故意再病得重些。」步熙然完全不煩惱這一點,很有把握能把那個救弟心切的哥哥玩在手掌心裡。
步千歲白了他一眼,「你可別病死了,死了這戲怎麼演下去?」
「我會病得還剩一口氣來看他娶個大嫂。」他現在怎麼能死?就算要死也得等他大哥娶了妻之後再死才划算。
「我來幫你。」步千歲不懷好意地對他一笑,並且不動聲色地握緊了拳頭。
「幫我?」還搞不清楚的步熙然,在數記狠狠的重拳襲向他的肚子之後,才知道他說的幫忙是怎麼幫。
「臭小子……」他俯咧嘴地撫著受創的肚子,怨瞪著這個公報私仇的弟弟。
步千歲甩甩拳頭,「我這是為大局著想,委屈你了。」不把他揍一揍,怎能讓他的臉上顯現出病人痛苦不堪的表情?
「我改天再找你算……」此時的步熙然真的是痛苦不堪,額頭上都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大哥來了,裝像一點。」步千歲坐在壯頭扶起他,小心的在他耳邊示警。
「熙然。」聽完了那些人說的話之後,臉上血色盡失的步關之命人掀開床帳,在見到久病的大弟時,不禁倒抽一口氣。
步熙然往日紅潤俊挺的臉龐,如今看來不但蒼白消瘦了一大圈,兩眼下方還有深探的黑影,臉上淨是疼痛不堪的模樣,連嘴雇都變紫了,這讓步關之看得心痛不已,他才不過一兩個月沒見到弟弟而已,怎麼會病成這般?
「大哥……」被人打得很痛的步熙然氣若游絲地喚著他,並且朝他伸出手。
步關之連忙握著他的手,發現他的手冰涼得嚇人,還不停打顫,不禁搓著他的手想給他一點溫暖,這副情景讓躺在床上的步熙然看了好感動,這個愛護弟弟的大哥,才不像他身後那個沒良心的弟弟。
早在三日之前,為求把這場騙局演好的步千歲,狠心地把他給餓上了三天,讓他粒米未食。滴水未進,就算是沒病也都因此而瘦下來,還餓得有氣無力。頭昏眼花,不僅如此,步千歲日夜不分地派人看著他,不許他睡覺,硬是把他的雙眼熬出兩個黑眼圈,在他大哥來倚雲院的這一天,步千歲還特地差人去外頭結冰的湖裡,弄了塊與床榻大小相同的冰塊,拿來放在他的淋上用被褥覆蓋著叫他躺上去,把他凍得全身不停發抖,才在這上頭躺了一會兒,他的嘴唇都被凍成紫色的了。
「大哥,別為我這個福薄之人費功夫了……」步熙然被床下的冰塊冷得說起話來都打顫,非常希望大哥趕快走,不然他就真的要被凍死了。
步關之安撫地拍拍他的手,「別說傻話,沒事的。」
趕不走他這個關懷備至的大哥,步熙然只好打起進了房就一直不語的晴絲的主意。
「那位是晴姑娘吧?」他轉首看向晴絲,而後皺緊了眉心,「大哥,晴姑娘生得這麼美,你可別叫她報這種思,我不想在死前還背上負人士名,別耽誤她,」
「熙然……」步關之還以為這個弟弟善解人意,病得這麼重仍為他人沒想。
「能有你們這三個兄弟,我這生算是沒什麼遺憾了……」打算演到這裡的步熙然正想做個結尾時,被身後的步千歲狠狠使勁一擰,令他忍不住痛叫,「嗚…」
「熙然!」看他額上又冒出顆顆汗珠,步關之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被捏得受不了的步熙然馬上識相地改了個詞,「大哥……沒看見你成家,我真的捨不得死…我捨不得。
「別這麼說,不會的,不會的……」步關之連忙掩著他的嘴,不停地對他搖頭。
「大哥,你最疼我了,在我死前,讓我看看你穿紅蟒袍的模樣好嗎?」步熙然拉下他的手,兩手緊緊握著他請求,這才讓身後的步千歲稍稍鬆手不再用力的捏他。
「我……」進退維谷的步關之,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只緊瞪著劍眉。
「好不好?」步熙然又搖著他的手問,很怕大哥要是說個不字,身後的弟弟又要虐待他了。
步子歲適時地在一邊鼓吹,「大哥,你就成全二哥的心願吧,說不定真如算命師所說的,這個方法能救二哥一命,咱們就試試好嗎?」
滿心不願的步關之臉色漸漸變得陰沉,一顆心在弟弟身上的病情,和身後那個女人的身上搖擺。
一見步關之又在考慮了,步干歲二話不說,而手齊下地使勁按在步熙然後背的痛穴上,痛得步熙然眼眶裡頓時流下淚水。
「大哥,我求求你了……」步熙然懇求,大哥再不答應,他就算不被凍死也要痛死了。
沉默許久的步關之,痛下決心地咬咬牙,轉首對另外一個弟弟吩咐,「千歲,叫大夫們將熙然看顧好,若熙然熬不過去,我會將他們永世逐出金陵城。」
「噢。」沒聽到想要聽的答案,步子歲心不在焉的應著。
「還有,吩咐府裡的下人們準備辦喜事。」步關之在起身時又如他拋下一句。
「辦誰的喜事?」步千歲的雙眼一亮,喜出望外地間。
步關之看著坐在椅上侷促不安的晴絲一會兒,兩眼直望著晴絲開口,「我三日後立即成親。」
「大哥,你要和哪位姑娘成親?」步千歲順著他的眼神望去,故意多此一舉地再問,非要聽到明確的答案不可。。」
步夫之抬手抬向晴絲,「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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