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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為了找尋虎翼玉,宮上邪來到了蘇州。
  這一路行來,能夠打探到關於虎翼玉的消息寥寥無幾,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八卦玉的名號太過響亮,樹大招風,許多人對此事大多採取迴避的態度,不是置之不理就是急急忙忙地回絕了他的探問。
  從一路上所得來的情報,宮上邪漸漸明白了蘇州人對虎翼玉如此敏感的緣故。
  在這由兩江總督統轄的蘇州,人人皆知兩江總督乃是朝中司馬相國的心腹重臣,也更知司馬相國急欲奪得八卦玉,雖然從很久以前人們便知道在他們蘇州藏有一塊虎翼玉,但從來也沒有誰敢說出虎翼玉在哪裡,就唯恐由京城進駐兩江總府礎的相府太保會因此而來強奪掠取。
  不過雖然人人不敢明目張膽地說起那塊虎翼玉,可是在蘇州城的街鄰巷裡間,卻流傳著一則小道消息。
  蘇州這處水鄉澤國,除了地美豐饒外,還盛產美人;而蘇州城首屈一指、赫赫有名的紅坊,就屬九萼齋。聽說在九萼齋裡頭,除了有著天仙似的美人外,還有一塊大名鼎鼎的虎翼玉。
  傳聞在一年前,一名官宦子弟為了見九萼齋的當家頭牌花冠姑娘,不惜散擲千金,但即使耗盡了家財,卻仍是無法一睹芳容。後來,一無所有的官宦子弟必須遠貶他鄉,離別之際,在九導齋典當了一隻通體澄艷、上頭刻有巧奪天工虎形飛翼的美玉,才總算是見到了花冠姑娘一面,一償宿願。
  由於出資開設九導齋的老闆乃是當朝大公,所以即使明知虎翼玉可能就在這九導齋裡,不但兩江總督不敢動九萼齋分毫,就連司馬相國也不得不賣個人情,不好強行來奪取虎翼玉,當然,地方知府縣官們更不敢來拆窯子。
  宮上邪照著路人的指點,在銀月隱藏在雲裡的時分,來到九萼齋的樓門之前。
  望著這幅燈影輝煌、處處歡聲笑語的樓院,宮上邪實在是不怎麼想過去看那些脂粉滿面、鶯聲燕語的女人,因為在那些春風秋月等閒度的女人身上,他看到的是沉淪,他看到的是不由自己,他看到的是許許多多顆不能自由來去的心。
  從九萼齋出出入入、酒意濃重的尋歡男子的身上,宮上邪也套到了許多關於花冠姑娘的情報。聽說,那名擁有虎翼五的花冠名叫凝若笑,不但生得艷如天仙,通曉六藝,還懷有一身好功夫,想要見她一面就得花上萬金,而想要看到那塊鼎鼎大名的虎翼五,還得再另付萬金並得看她心情好或不好。
  銀兩對他來說不是問題,他目前的頭號問題是……那位姑娘今天的心情好不好?動手強搶不是他的作風,和女人糾纏更是他所不願的,偏偏戰堯修卻指定他不但得拿到那塊虎翼玉,他還得帶著擁有虎翼玉的人,一塊兒把蛇蟠和虎翼放在它們該放置的地方。
  可是……這塊該死的虎翼玉和它的主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風塵煙花之地?
  宮上邪忍不住低聲咕噥。「給我找麻煩……」要是讓他那些朋友們知道他在這種地方出入的話,他八成就沒名聲了。
  突地,一名男子狠狠地撞上了猶在躊躇的宮上邪,也將身上大大小小的包袱遍散了一地。
  「對不趕……」許又仙邊向宮上邪賠不是,邊掙扎地要站起來。
  「你沒事吧?」宮上邪一把拉起他,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那張慌張的臉龐。
  「沒事……」許又仙急急忙忙地彎下身收抬著散落一地的家當,將幾錠亮澄澄的元寶忙塞回布包裡。
  宮上邪的好奇心被他勾起了,「老兄;你有必要捧著這麼多家當來這裡嗎?」他還是頭一回看到有人逛窯子帶這麼多銀兩的,難道這間窯子裡的每個姑娘開的都是天價不成?
  「我……」許又仙支支吾吾地開口,「我要來帶走若笑……」
  「若笑?」
  許又仙的臉上浮現幸福的神色,「就是這裡的花冠姑娘,凝若笑。」
  什麼?這個傢伙要帶走花冠姑娘?那個擁有那塊該死的虎翼玉的姑娘?宮上邪的腦中瞬間拉起陣陣警報,低首看著這個很可能會跟他搶同一個女人的男人。
  「她……」宮上邪沉吟地打量了他許久,「願意跟你走嗎?」如果那位花冠姑娘真有外傳的那麼美,她會願意跟這個相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走?
  許又仙棒著臉頰好不快樂地說;「她當然願意,我今日就是特地來為她贖身的。我要拯救她脫離苦海不再倚門賣笑,往後與我一同過著雙宿雙飛的日子。」
  「噢……」宮上邪慢吞吞地應了一聲,心中大約有了譜。
  就在許又仙將地上所有的家當拾掇齊全後,宮上邪攔住他欲進樓的腳步,「敢問兄台貴姓?」「敝姓許。」
  宮上邪帶著一臉無害的笑意,「許兄,我看你這些家當挺重的,要不要小弟幫你拿也好讓你省些力氣?既然你是要來贖身的公子,總不好讓別人看著你一路扛著這些東西進去吧?你要知道,這會失了你的氣勢的。」
  「說的也是……」心思不會拐彎的許又仙聽了後直點頭,「那就勞煩你了。」
  宮上邪咧大了嘴,「哪裡。」
  就在他們甫踏進九萼齋的前門時,掌管九萼齋的四姨娘便呼天搶地的衝往凝若笑的閨閣。
  「若笑,事情不好了!」四姨娘一掌拍開閣門,氣喘吁吁地前房裡正和小小一塊兒研讀詩卷的凝若笑大叫。
  凝若笑輕輕放下詩卷,笑看著她那張老臉;「姨娘,什麼事讓你這麼慌慌張張的?你瞧,你臉上的胭脂都被汗糊花了。」
  「那個……」四姨娘沒空搭理臉上糊花的脂粉,緊張地對她叫著,「那個贖你了!」怎麼辦?她的當家台柱就要被人贖走了,這教她往後要怎麼做生意?
  「贖我?」凝若笑不屑地挑高了細眉,嘲諷地場後細笑,「他吃錯藥了?」他以為他值得了幾斤幾兩?就憑他也想贖我?」
  靜立在一旁的小小輕蹙著眉,抄起詩卷輕敲這個沒口德的女人,「若笑,嘴上留點口德。」
  「你也別光是笑啊,你倒是告訴我現在該怎麼辦?許公子人已經在樓下了,他說你要是不見他,他會拆了我這棟樓,砸了我所有的生意……」四姨娘急得快跳腳,忙不迭地向小小求援,「小小,她最聽你的話了,你快跟她說說啊!」
  「你打算怎麼辦?讓許公子在這兒鬧嗎?」小小板著嬌美的臉蛋朝她訓斥,「你捅的摟子就要自己收,不要又讓別人難做。」
  凝若笑露出一抹壞環的笑,偏首睨著她,「小小,你想看看我怎麼踢人的嗎?」
  光是看她這臉耍壞的模樣,小小便知道這個女人的噁心又起了。
  她無力地呻吟,「只要你這回不要太殘忍。」每回被她踢出九萼齋大門的男人,都是帶著殘碎不堪的心出去的,她只希望這個女人這次不要又造孽。
  「姨娘,去叫許公子上來。」一得到小小的同意,凝若笑便樂得叫四姨娘趕快去把那個倒霉鬼叫上來供她消遣。
  「叫他上來?」四姨娘滿心不安地看著一旁的小小,「若笑想做什麼?」
  小小頻搖著頭歎氣,「她想擺平許公子。」
          ☆          ☆          ☆
  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在這裡?
  當宮上邪幫許又仙提著包袱來到凝苦笑的閨閣,格首見著了那名與他在牡丹叢間相見的女子時,他簡直無法置信。
  目初抵蘇州那日,那個就一直流連在他心房,令他無法忘懷偏又遍尋不著的亭亭女子,此刻就近在他的眼前。他還記得當時,他無法克制心底那不知打哪來的激越,在她轉身欲走時後突地握住了她的手,此後,他便無一日不想念從她手心傳來的陣陣隱顫,思念著她柔美似天籟的歌韻,以及當她輕拉開他的手悄然離去時的背影。
  花叢間匆匆與她一別後,他就失去了她的音息。
  原以為他不會再見著她了,可是如今她就近在咫尺,而他非但沒有重逢的歡喜,相反的,深深陷落到不可知處的悵然,和不能理解的怒意填滿了他的胸臆。
  他很想否認,想說服自己她不該是在這塵花柳巷中的,可是現今擺在他眼前的事實,卻隱隱撕絞著他的心房。
  站在凝若笑身旁的小小,睜大了一雙水靈的眼直視宮上邪。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難道他也是眠花宿柳的尋歡之一嗎?無法理解的憾然頓時泛滿了她的心頭,更令她難過的是,為什麼他要用那種眼神看她?他眼中的那些是不齒還是不屑?為何這和他當日眼眸裡的光彩截然不同了?他是已經忘了她嗎?他忘了曾與他溫存的大掌挽過手的她了嗎?
  至今她還記得當日他臉上的那份情迷,可是現在,她找不到與往日一絲相同的眸光,她看到的,是一個陌生男子,不再是她近來夜夜在夢迴之際偷偷想念的男子。
  房裡除了兩相對望,並且悄然無言的宮上邪與苗小小之外,另外兩個人可是一刻也沒閒著。
  「若笑……」許又仙欣喜地朝她喚著。
  凝若笑伸出手阻止他靠過來,冷若冰霜地盯著他,「許公子,我上回就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我們倆早就結束了。」
  許又仙為她突如其來的轉變愣了愣,完全沒料到這個平日溫柔婉約的美人兒居然會吐出這麼不留情的話語。
  「你對我說過愛我的!」他不願相信地大叫,睜大了眼想再從她的身上找回往日的情愛。
  凝若笑懶懶地挑著柳眉,「那是口誤。」
  「你看看,我還留著你以前寫給我的情箴,這上面都記著你我的誓言!」許又仙自一隻包袱裡零零散散地倒出了一封又一封書信,堆滿了整個花桌。
  凝苦笑又潑了他一盆冷水,「那是筆誤。」她寫過的情箴不下千百封,她哪記得曾對這個男人寫過了什麼?
  「我以為,你對我是真心的……」許又仙腳步搖晃地退了幾步,音調顫顫地指控著這個令他拋棄了一切的女子,「為了你,我已被逐出家門,現在我爹已經與我斷絕父子關係,你不能在我一無所有的當頭這樣對我!」
  「不能這樣對你?」凝若笑口中選出一串銀鈴似的笑音,「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把心思放在花柳叢間尋歡取樂本來就是一種錯誤?倘若我沒記錯,我並沒有強迫你來當火山孝子,既然你愛跳火坑,我這小女子又怎好阻止你把大把大把的銀子往我這裡送?還有,就連清官都難斷家務事了,我這小女子怎管得著你的家務事?」
  許又仙氣得漲紅了臉,「凝若笑,你在把我挖空吃盡了後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沒錯,我勸你最好是早點覺悟。」凝若笑姿態萬千地輕搖羽扇,勾魂的桃花眼還臨去秋波似地對他眨了眨。
  「不要以為這樣就能把我們之間撇得乾乾淨淨!」許又仙嘶聲咆哮,站起身就想將她強拖出去,「我豁出去了!今天就算是撕破臉我也要把你帶走!」
  「執迷不悟。既然你不願好聚好散,那我也只好來行下下策了。」凝苦笑皓腕一揚,便輕輕鬆鬆地將這個想對她使強的男人打退得老遠。
  「你……」被個女人一掌就拍倒在地的許又仙,又羞又忿地瞪著這個扮豬吃老虎功力一流的女人。
  凝若笑沒去理會他的狼狽相,只是朝身後拍拍手吩咐,「來人哪,把他給我轟出去!」
  本來還一徑呆看著小小的宮上邪,在凝若笑開始對付跟他一同進樓來的老兄時就已回過神了。對於凝若笑對付男人的手段,他算是結結實實地開了眼界,而他也發現這間窯子絕對和其他的窯子不同,因為普天之下,哪有窯姊兒這樣趕恩客的?這到底是紅坊還是黑店?
  宮上邪在許又仙被人架著扔出樓外後,不禁擔心起自己要是在這兒多待個半刻鐘,恐怕他也會在被吃干抹淨之後,像這位歹命老兄一樣被人轟出去。
  要命,這個沒口德又性格惡劣的女人,就是那個擁有虎翼玉的女人?戰堯修是想整他嗎?
  「這位客倌,您是和許公子一道而來的?」打發完了許又仙,凝若笑兩眼直盯著下一個可能也是要打發走的目標。
  宮上邪忙撇清關係,「我與那個被踢走的男人只是順路,我不認識那個倒霉鬼。」
  「來者即是客,還未請教公於尊姓大名。」知道他不是許又仙的一路人之後,凝若笑千嬌百媚地倚在桌前,擺出專業的架式,曖昧地朝他頻送秋波。
  「宮上邪。」官上邪嫌惡地別過眼,避過了她的陣陣秋波。
  宮上邪一說出自己的名字,小小彷彿被一陣竄流的電流滑過四肢百骸,腦海裡忽然洶湧地襲來一幕幕她看不清的畫面,熟悉的牡丹香氣也不知不覺地竄進她的鼻尖。她不禁顫抖,這種既陌生又心酸的情緒是什麼?為何她會心如擂鼓,悸動難平?」
  「上……邪?」她募地抬起頭看著宮上邪,在目光一觸及他時,她似乎聽見有人在她的耳邊吟唱著一首詩。
  「小小,你認識他?」凝若笑發現小小的臉色格外蒼白,神情也十分反常。
  「不……」小小盡力掩下體內那股躁動的情悸,「我只是恰巧想起了一首詩。」
  「什麼詩?」宮上邪的腳步忍不住朝她靠近。
  小小垂下螓首,「那個……」
  「說來聽聽嘛。」察覺了事情有點不對勁,凝若笑故意起哄地挨在她的身邊。
  拗不過凝若笑的央求,小小緩緩抬起頭,眼眸鎖住宮上邪,朝他低低吟誦——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雪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聆聽著她吟誦的嗓音,宮上邪剎那間全忘了他是為何而來,又是為了難而來,禁不住陶陶地為她而沉醉。這首詩自她那張小嘴吟出詩。它再也不像是一首情詩了,它像是一段永恆的美麗承諾,那承諾似是遠在煙水渺遙之處般地遙遠,更似在他夜夜迷途忘返的瑰夢裡般地親近。
  然而胸口灼灼的燙熱感驚醒了他,那種在看到她時便會無端端冒出來的悸動感,更是在他的身體裡四處流竄,他身體裡的每一寸彷彿都因她而甦醒了,就連他從不知道的情愫,也—一地被她所喚醒。
  他可以想像到她那張小臉笑起來時將會有多麼美麗,他可以想像到她那雙柔荑是多麼地柔軟細緻……如果能夠將她擁在懷裡,那將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如此想著想著,他幾乎要妒恨起其他能夠那般欣賞她笑顏的尋芳客了。可是,她不過是個才見著兩次面的陌生女子而已,而且她還是個倚樓賣笑的艷妓,他為什麼會對她那麼地在意?他為什麼會對她衍生出那麼多地想望?
  雖然她長得不像凝若笑那麼地國色天香,可是她就是能牢牢地捉住他的每一個眼神,緊緊地吸引著他的神魂……
  不行不行,身上有那塊該死的玉又不是她,還是辦正事要緊。但是……為什麼一看到她,他不但覺得胸坎隱隱作痛,而且胸坎裡的這顆心還撲通撲通地狂跳不已?他不只有心動的感覺,還有種莫名的心痛,荑種彷彿自久遠前,就已經熟識了的痛楚。
  凝若笑在他們倆倆交視、眼神糾纏不清時,從宮上邪的眼神裡頭大概瞭解了是怎麼一回事,也從小小的眼眸間察覺了她從未在小小身上見過的某種東西;她幾乎可以在他們兩人之間,看到一根聯繫著他們兩個、微微顫動的心弦。
  「這是首情詩哪!」她笑意盈盈地拊掌,刻意要將這兩個魂兒都飄至天外天的人喚回來。「宮少爺,想不到你的名字這麼詩情畫意。小小,你說對不對?」
  「我……」迷失在宮上邪眼神裡片刻的小小,粉頰上漾起了兩朵粉嫩的紅暈,忙不迭地轉身,「我先出去了。」
  宮上邪看著小小粉緞的羅裙,在她行走時漾成細碎的輕浪,朵朵的,像是粉嫩的漣漪。
  凝若笑在宮上邪的耳邊用力地拍拍手,「宮少爺,人已經走了,你該回神了。」
  宮上邪不惜不願地將目送小小遠去的眼光拉回。
  「離我遠一點。」他冷聲提醒,不給面子地對欺靠過來的凝若笑下驅逐令,完全不掩自己心裡的反感嫌惡。
  凝若笑對他那很厭的神色頗為訝異,隨即美艷的臉龐上漾出了細細的淺笑。
  「看來,你並非和他人一般專程是為我這花冠的頭銜而來的。」天哪,她該不會是碰上了個純情男人吧?看來這個男人的來歷和目的都需要好好考察一番。
  宮上邪對於她的聰慧有些嘉許,「那你倒說說,我是為何而來?」
  「她。」凝若笑不客氣地指著小小離去的方向,「你為什麼對她看得目不轉睛?對她又存著什麼心思?」她從未看過一個男人出現那種眼神,而且也不曾看過在那眼底,居然藏著那麼深厚的情愫。
  宮上邪也懶得和她迂迴繞彎子,「她叫什麼名字?」他一定得知道,這個將他的心緊緊網羅住的女子是誰。
  凝苦笑也很識趣,「她姓苗,閨名叫小小。」
  「小小……」宮上邪反覆地在口中咀嚼著這兩個字,目光不知不覺地放柔軟了。
  「喂。」凝若笑伸手推推他,「你該不會像小小一樣想起什麼詩文來了吧?」
  他喚在嘴邊的芳名,切切地盤旋在他的耳際,每當他自四中喚出時,一道道柔柔緩緩的暖流便從他的胸臆間通流而過。
  凝若笑在他又要神遊之際,像根冷針似地把他的神智戳醒。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尋芳客。說,你到底是什麼來歷?」以她識人的經驗來判斷,這個男人無論是衣著、言行、氣勢,都與她所見過的男人不同,而男人們來到她這兒,要的也不過是在她身上找尋歡樂,而他,想要的人卻不是她。
  宮上邪冷冷地回了她一記,「這與你有關嗎?」
  「無關。」凝若笑聳著肩,「只不過摸清男人的底細,純粹是我的私人興趣。」
  「把你的興趣留給其他的男人,在下消受不起。」這種會勾人又會刺人的女人是只蠍子,哪個男人被她刺到了哪個倒霉。
  凝若笑卻笑得很有把握,「你不得不消受,因為,你還得再來這裡。」
  「你怎麼知道我願不願再來一回?」宮上邪沉默了半晌,這才發覺這個女人除了有美貌之外,也有腦袋。」
  「你願的。」凝若笑揚高了小巧的下巴,「為了小小,我敢打賭,你絕對會再來。」要是她連這點也看不出來,那她這些年就白混了。
  「你知道我為何會那樣看她嗎?」宮上邪兩手壞著胸間,想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探到了他多少底。
  「再明白不過。」凝若笑也學他雙手環在胸前,站在他面前擺出了洞悉的神情,「你是不是對小小很掛情、很急動?想不想多靠近她一點,想不想多知道她一些?」
  「既然你這麼上道。……」宮上邪考慮了大半天後,挑著眉問這個可以聽出弦外之音的聰明女人,「一句話,幫不幫我?」
  一點就通的凝若笑卻開著條件,「是朋友的話,我會幫。但若是外人的話……不幫!」
  「交不交我這個朋友?」為了那名女子,官上邪只好拋棄初時的嫌惡與成見,首先展現風度地朝她伸出手。
  凝若笑的臉上泛著知解的笑容,爽快地與他擊掌,「好,我就交你這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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