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晚了,還要來騷擾你,對不起。」尤祖蔭的語調無疑是緩慢的,臉容也相當疲累,可是,神情卻出奇的平靜。
「不要緊。」浩梅說著,把尤祖蔭領入按摩房,她不敢怠慢,更不敢向尤祖蔭詢問任何關於尤氏集團的情況,只立即用她靈活的十隻指頭,為尤祖蔭按摩。
「尤先生,你要盡量鬆弛下來,不必擔心,只要睡上一覺就好了。」
「謝謝你,阿梅,你放心。事已至此,有什麼好擔心呢,經過了今天,我再不擔心了,阿梅,在你這兒真好。」
浩梅想,這一慣於披荊斬棘的大亨,果然有本事在狂風暴雨之中鎮靜下來。面對已經發生了的災難,實行置之死地而後生。沒有想到昨天還在猶疑不定、惶惑不安的尤祖蔭,到了今日,真要面對千夫所指時,反而能豁出去,擺出一派泰山崩於前面色不變的大將風度來。
尤祖蔭在按摩床上直睡了三小時,才轉醒過來。
「我睡得很香是不是?」尤祖蔭說,「真舒服。」
「舒服就好。」浩梅笑道。
「如果不再醒過來,就更舒服了。」
「明天再來吧。」樊浩梅回應著。
送尤祖蔭出門時,他回轉身來問:「阿梅,你替我上了香,拜了神了,是嗎?」
「是的。」浩梅認真地點頭,「所以,別擔心,所有的難題都會迎刃而解。」
「對,我也這麼想。阿梅,謝謝你,你始終是我的朋友。」
第二天。
清晨總是帶點寒氣。
正在把袖管子穿上的樊浩梅,手忽然硬在半空中,不曉得正常動作,因為她聽到女兒方明在說:「尤祖蔭死了。」
「明明,你說什麼?」
「尤祖蔭死了。」方明仍是重複這句話。
「怎麼可能?」樊浩梅脫口而出。
「他自殺了,」方明緩緩地坐到母親身邊去,「電台新聞剛剛報道,今日凌晨一時多發現了他的屍體,是從德隆大廈三十樓他的辦公室跳下去的。」
樊浩梅猛地搖搖頭,表示她的嚴重抗議:「他昨天下班之後還到我這兒來按摩……」
方明輕握著母親的手,聲音委婉地說:「之後,他又回到辦公室去,縱身一跳,結束一切。」
樊浩梅呆望著女兒,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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