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夢迴,血紅的黏稠液體好比岩漿般四溢在她腳邊,流動的液體像是有生命似的,在她的四周圍起一圈邊界,黏附在她的腳上,今她無法行動自如——
忽然,腳踝感到一股抓握的力量,俯首低視,一隻沾血的手車緊地握住她的腳踝,接下來兩隻、三隻……一隻隻由地底下伸出的手,像是要將她拉人地底似的抓得死緊,無論她怎麼掙扎、怎麼動,一隻隻彷彿永遠數不清的血手像籐蔓,死命地攀著她不讓她掙脫……
「喝!」夢迴驚醒,潼恩瞠大雙目看著熟悉的天花板,胸口劇烈地起伏,交換短促的呼吸頻率;過了一會兒,意識到自己仍完好地躺在床上才讓她安了心
坐起身,她只手覆上額頭才知道自己沁著冷汗,背脊的寒意如影隨形,緊跟不會。
潼恩交摟著雙臂上下來回摩擦,試圖捎除從惡夢中驚醒帶來的不寒而慄,她頻頻告訴自己,這些早是該習以為常的事情,無需寒慄,奪取這麼多人的性命,總不能毫無代價吧?
在心裡默念數次同樣的理由後,她感到口乾舌操,決定到廚房倒杯水喝。
轉動們把踏步而出,卻瞥見柏仲靠在門旁貼著牆坐在地毯上。
「你醒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
「玩心有靈犀的遊戲啊!」柏仲撐起久坐地板僵硬酸疼的身體站定。「看你是不是能感應到我在外面等你醒過來。」
「三更半夜玩這種遊戲?」潼恩打開客廳大燈,直接走向廚房倒水喝了口才又道:「你不覺得很無聊?」
「是有點。」柏仲援搓鼻子,吸了吸,又摸摸喉嚨。「大概快感冒了,喉嚨開始有點痛。」
「自找麻煩。」潼恩倒了杯熱水給他。「喝!」
「這是我們單獨相處的第一天,可是我卻覺得自己好像是你養的動物。」他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整天不是叫我吃就是叫我睡,養一隻豬大概也就是這樣。」
「這就是我照顧人的方式,不滿意你可以離開。」
「你還在氣我請陰小姐暫時搬到我住處的事情?」
潼恩抿唇沒有回答。
「你大可以不必擔心她。」潼恩對陰奪魂的好讓他吃味,明知不該對陰奪魂有嫉妒之心,但他卻無法避免;因為潼恩對他實在是太過防備,防備到連在惡夢中尖叫驚醒,也不願讓他看見她脆弱的一面。「我朋友會照顧她。」
「我沒有擔心。」潼思放下杯子,轉身欲回房再睡回籠覺。
一天該做的夢已經做完,接下來的睡眠她可以安穩些。這麼多年下來,惡夢總將她的睡眠切成兩半,她從未有過所謂「一覺到天亮」的好覺,也因為從沒有過,所以她也不會覺得羨慕或希望有天能安穩入睡。
睡眠對她來說並不是奢侈的享受:但睡得安穩是。如此奢侈的事,因為她心底明白永遠不可能,所以她無所求。
而最重要的原因在於,惡夢與現實如出一轍般相同時,又何必在乎睡得如何?睡猶似醒、醒恍若睡,莊生的蝴蝶夢大概就是她這種情形吧?不知道醒來的她是睡著的,還是睡著的她是清醒的,呵!她自嘲地想,復而輕聲訕笑。
「你笑什麼?」夜裡聽來更為低沉的聲音像颱風,吹散她的自嘲。
「你進來做什麼?」失神的潼恩這才發現他跟著她進了自己的房。
柏仲打開燈,環視四周。「原來你的房間是這個樣子的。」一張床、一張擺放槍技及木盒的桌子,一盞燈、一個衣櫥。「女人的房間都像你這樣?」他坐上她的床,伸手探進枕頭底下。「天,你連枕頭底下都不放過?」縮回手,掌上多了一把槍和一支精美的匕首。
「你到底想做什麼?」
「沒收。」他決定搜刮她所有的防身工具。
「你」
「有我在不是嗎?」相對於她冷凝的怒顏,柏仲是一臉的理所當然。「有我保護你就夠了,還要這些做什麼。」
「憑你?」潼恩刻意迴避心底湧起的暖意,刻薄道:「別忘了你傷勢未癒,能不能保護自己還是個問題,保護我一哼!自不量力。」
柏仲笑瞇了眼,凝視她嗤之以目的表情。
「你看什麼?」
「不知道。」只是想看著她、不管是她千篇一律的拎談表情,還是偶爾變動的憤怒或猶豫他都想看,但最想看的還是——她對他、只為他展露的笑容。「印象中你從沒對我笑過。」
「你出去,我想睡了,」潼恩迴避他的話,已有逐客之意。
「晚安。」
「等一下。」潼恩出聲叫住他。
柏仲回頭,綠眸閃動興奮的光彩。「想留我了?」
潼恩伸手攤開掌心望著他。
「幹嘛?」柏仲似乎不解她的動作。
「把我的東西還我。」她指的是被他搜刮一空的武器。「那些是我的。」
「有我在,你不會有用到它們的一天。」柏仲信誓旦旦的許下承諾。
「我不會再相信你的承諾。」背叛的往事仍清楚地烙印在腦海裡,她不懂他為何想不起來這一切,那時候的地也有十二、三歲,那個年紀的他難道記性會比當時九歲的她還差?「如果不想我再度恨你的話就別再對我承諾什麼。」
不會再相信?不要再對她承諾什麼?潼恩的話令他心生疑竇。「潼恩,我曾向你承諾過什麼?又為什麼讓你『不會再』相信我?」
驚然一驚,柏仲的敏銳提醒她方纔的失言。「你聽錯了。出去吧,我很累,想休息了。」
「潼恩——」
「出去。」不知道是第幾次鎖起心門排拒他,聽到房門開了又合上的聲響後,潼恩像歷經一場戰亂似的,疲憊地倒在床上,強迫自己別去想方才對他的傷害。
她已無暇顧及他,也沒有心神去思考一種不傷人的拒絕方法。
一連數天,當她從夢中驚醒時,一打開門便會看見柏仲坐在門邊,而且一聽見她出來的聲音就會清醒,並抬頭用他一貫的陽光笑容向她打招呼。
「你每個晚上坐在這兒到底是什麼意思?」第五天,潼思終於忍不住開口詢問。「我已經答應等你傷好再行動,難道你還不相信,非要親自監視才成?」
「別誤會。」柏仲倒了杯水遞給她。「我只是想陪你。」
「陪我?哼,」潼恩嗤之以鼻。
柏仲拒絕去想她輕屑他的關心這件事,只是反問:「陰奪魂沒告訴你,你半夜會尖叫這件事?」
潼恩愣住,她睡覺時會尖叫?為什麼奪魂從來沒有跟她說過?
「我敢打賭這絕不是最近才出現的狀況。告訴我,你在半夜從睡夢中驚醒的情況有多久了?」
「這件事與你無關,如果嫌吵,我搬到奪魂的房間睡。」
「這不是問題的重點,」柏仲堆高眉峰,面露不悅。「我要問的是,這種情況纏著你多久?一年、兩年?還是從你接下第一筆生意後就開始?」
「與你無關。」再一次將他的關心推擋在外、她為此事感到心痛,同時也被他溫柔的呵護悸撼到心坎裡
原來每一個晚上他會在們外坐著是因為這件事,她和他約法三章過,沒有她的同意,他不准踏進她房門一步,因為這樣,所以他選擇坐在門外等,等她從惡夢中驚醒,陪她一起度過夢魔的驚擾。
為什麼要如此溫柔?潼恩痛苦地在心底吶喊。這樣的溫柔要她怎麼辦?要她怎麼面對?
她永遠、永遠停止不了恨他的強烈意念,那是過去多少痛苦所累積而成的情緒,終其一生她都無法排除這股早侵肌入髓的恨意。
然而,面對他的溫柔與細膩的感情,她感到震撼也感到無措,覺得欣喜又覺得矛盾;在愛與恨之間,其實她心裡很明白的知道——恨意凌駕在愛意之上,她恨他,卻也漸漸開始愛上地,這種痛苦的矛盾隨著一天天的相處愈發明顯
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該因一時情動而輕率答應他開出的條件。
與他無關……一連串冰冷的回應令柏仲氣餒不已。「我不得不承認你很有傷人的本事。」一次又一次的試圖接近卻被她一再以冷漠打退,不會心灰意冷的簡直就不是人而是神;但因為他是人不是神,也因為投入的愛已無法控制自如,所以他的心灰意冷等倍增加。「你不單單只會傷人性命,還很會傷人的心」
潼恩聽著他心灰意冷的指責轉身背對他,卻無法止住雙肩莫名瑟縮的顫抖,傷痕纍纍的一顆心又被狠狠地劃上一刀,新傷加舊傷,早教她痛得不能自己。
微顫的雙肩突然被人從後頭以萬般珍惜的方式摟抱入懷,寒冷的背脊緊貼在熾熱的厚實鐵壁上,她無力再承受更多,只有挫敗地將全身重量交給摟抱住她的人,側起頭偎在他肩上,無言地承受冷與熱的衝擊。
「為什麼要虐待自己也讓我痛苦?」低啞輕柔的詢問繚繞在她耳際,像道和著熱氣的絲絨,輕拂過她耳垂,重重敲擊她內心深處早已冰封、害怕再受傷害的柔軟。「你對我並非沒有感情的是不是。為什麼要躲避?為什麼不坦然面對?」
「不,我沒有。」她不知道自己是凝結多少勇氣才能將這句話說得不帶一絲感情,將一份赤裸裸的情感硬生生推離是件多麼痛苦的事,比起她第一次被迫在自己的生命與所飼養的寵物生命中作抉擇而痛下殺手時的痛苦還痛上千百倍,為什麼這些痛苦總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生命中出現?「放開我,你身上還有傷。」
柏仲板過她的身子與地面對面,什麼話也沒說便低頭攫住她的唇,沒有一點溫柔,只有氣憤與傷心。
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她正視他的存在?他現在甚至不敢希望她會信任他,只要她在意他,哪怕只是一點點,都是他最大的願望。
「唔……」被吻得全身發軟的潼恩如同在大海中沉浮的船難者,無助地偎向最近的浮水緊緊攀附,十指深深陷入他的皮肉,其中有一隻手正巧壓在柏仲的傷口
「喝。」柏仲在唇舌交纏之間痛呼,但他立刻決定忽視強烈得足以令他昏死的痛楚,這點痛比不上被她冷冷推拒在外所受的心痛。
直到潼恩因手上莫名的濕漣而逐漸清醒,鼻間嗅進的腥甜氣息同時拉回她的神智,她猛力推開他。
「我……」她盯著手上的鮮紅,再看向被推坐在床上的柏仲。
柏仲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胸口,忍不住自我調侃「看來我們相處的日子得延長了。」
潼恩將陰奪魂離開前交代她的傷藥一併帶進房,柏仲早已脫下染血的徐衫,打著赤膊等她上藥。
「別再接近我,那只會讓你受傷。」潼恩取出具止血效用的藥膏抹上他的右胸,再佐以含消炎殺菌效果的粉末噴灑其上,然後進行包紮。「不想死的話就安靜養好傷,去做你自己的事。」
「如果不試著讓你正視我,那我真的會受傷。」貪婪地看著蹲身為他包紮傷處的潼恩,光是現在只有他的影子能完全籠罩她,就令他激動得直謝天。天可憐見,如果能讓地理智一點、無情一些,今天他就不會愛得如此小心翼翼。
「我不可能接受你的感情,我對你也不會有感情。」
「如果沒有,你為什麼哭?」
「我沒有。」
「我為你挨愴的那一晚你沒哭?」柏仲遂將當晚昏迷前還記得的情景,轉述給她知道。「記憶猶新吧!還是要我再挨一槍讓你複習一遍?」
「不要用虐待自己的方式逼我。」必要時,她會不顧一切離開。
「我也不想。」柏仲看著她熟練地將繃帶打結。「但是如果不這樣,你根本不將我放在眼裡,你被逼得痛苦,我何嘗追得容易,而這一切全因你的怯懦逃避。」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無論是精神或情緒已然被逼到最高點而無法排解的潼思憤怒大吼:「是你先忘了我!忘了曾經答應過我要回來救我的!是你讓我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卻一年又一年的失望、一年又一年的絕望。是你讓我在黑暗中伸出的手遲遲等不到救援,被迫任由黑暗吞噬,終至無法自拔!是你徹底將我遺忘。扼殺我倆的過去!你讓我恨了你十幾年,現在卻要我接受你的感情。你憑什麼說得出口?你有什麼資格要求我?你說啊!」
「潼思……」她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你再說一遍!你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再說一遍!」
潼恩掙開地失控塔制住她的雙手,明顯的很意與矛盾的感情交雜,擊潰了冶凝的面具,吼出經年累月的怨恨後,她只覺得全身乏力,無心再多說什麼。
「放開我……我再也受不了……受不了了……」她可以背負沉重的死神罪孽,可以冷眼欣賞人將死前的掙扎,但她無法承受來自於他的一切。
在對自己承認對他仍有感情後,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她注目的焦點,在移不開目光的同時,沉陷的速度也等比加快,若不是性情慣於淡漠,她會比他更執拗於感情的追逐;可是……愛他的同時,內心也因為恨他而矛盾地相互交擊,她看不開過去,說什麼也無法忘懷那一段過去,她忘不掉!
她的話和陰奪魂對他說的事情聯想在一起,非常容易即可得到一個答案——
「你恨我——」為什麼會這樣?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因為我就是那個答應回來找你卻食言的人?我,就是那個背叛你的人?」震懾在這項消息裡,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何反應。
他曾經氣憤地想著,如果有一天遇上那個害摻她的人,他會為她討回公道,結果呢?,事實卻如此傷人,那個讓她痛苦的人竟然是——他自己!
他就是那個讓她萬劫不復的人?
相信我,太早知道對你而言會是一種痛苦的折磨……他終於明白陰奪魂說這話的理由。
潼恩雙手捂著臉,不讓臉上的痛苦表情被他窺見,她無意說出這件事,卻在情緒失控的情況下貿然出口。她原想就這樣將往事埋在心底不再提起,想在所有事情完結之後帶著這段記憶回法國繼續她亡命的生活:可是……說出去的話永遠也收不回來……在無可避免的情況下,她還是衝動地說出來了……
「我——很抱歉。」除了這句話,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雖然我真的對與你相遇、並給予承諾這件事沒有印象,但讓你變成今天這樣完全是我的錯,你會恨我入骨也是應該的。」這樣的他,有什麼資格再要求她接受他的感情,早在十幾年前他沒有記憶的時候,他就已經喪失這資格了。
「我會聯絡陰奪魂請她回來。」他退離床鋪,現在的他連碰她一下的資格都沒有。「所有的事情就到此為止,你仍然有權利殺我洩恨,我不會再問為什麼;對你造成的傷害,如果有比讓你殺了我更好的方法可以補償你的話,請告訴我,我會設法去做,只要你能開心、能減輕傷痛,哪怕只有一點點都好——」語末說完,潼恩纖細的身子衝向他,圈住他的腰與他的身體相貼,一連串的動作讓他錯愕不已。
「不要再說了!求你不要再說了……」她千不該萬不該貿然將過去的事一古腦地說出口,造成兩人痛苦是她的錯,原以為自己夠堅強的,然而在面對感情的衝擊時,她仍是怯懦無助的小女孩。「抱緊我,別讓我再想起恨你的理由,我不要恨你!我不想恨你!」
「我要如何抱緊你?」柏仲詢問的語氣裡包含深沉的悲哀。「戕害你人生的元兇的我,要怎麼說服自己再張開雙手擁抱你?」他握住她雙臂,狠心將她難得主動的擁抱推離。
「柏仲…」
「為什麼我想不起來?」過去的記憶該死的遺落一段空白,這是他內心唯—一個不欲人知的秘密,一直以為它是無關緊要的,但事實並非如此,它甚至是所有事情的關鍵。「該死!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到底為什麼?
自他有記憶以來,黑街就是他的家,索靖就是他的兄弟,儘管知道自己並非東方人,但他只是將自己視為住她腰身的手往下觸碰到衣線,轉探進衣內觸摸她如絲滑的微涼肌膚,即使在夜晚入眠時她仍身穿黑色勁裝以便面對突發狀況,這個防備的習慣今他心痛,只怕這將是她一生也改變不了的習慣,而他——再也沒有資格試圖改變她什麼……
潼恩抬高手臂任他脫下她的上衣再垂放在他雙肩,仰起頭接受他時輕時重的吮吻,溫暖濕熱的舌來回撫弄她敏感的頸子,沿著鎖骨直下,他貼在她背上的十指輕巧地褪下她的胸衣順撫而下,在完美得教人歎息的胸脯下線會合,隨著漸往下的親吻在她挺直的乳尖發動甜蜜的攻擊。
潼恩覺得自己彷彿化成了千萬片,陌生的慾望折騰得她幾乎昏死,像個無助的小女孩緊搶手上的洋娃娃般,緊緊攀住唯一的熱源。
柏仲將她放倒在柔軟的床上,謹慎得像在撫觸空氣中的肥自泡泡似的,以十指指尖滑過她逐漸染紅的身子,小心翼翼地親吻每一寸絲滑,在她的顫抖中他尋覓到一絲渴望已久的依賴與信任,隨著指尖移動——由胸脯、小腹到修長日鷥的腿——每一次移動都引起她一陣輕顫,讓她不由自主緊攀著他。
儘管只是短暫的擁有,他也甘之如飴。悲哀與情慾的沖激同時竄升,婉蜒直下她平坦絲滑小腹的吻貪婪地回到她唇上,綠眸閃動混合著情慾及複雜難辨的情緒,專注凝在她緊閉的眼瞼。
「張開眼!」他低啞著聲央求,呼出熾熱得足以撩人的氣息。「看著我,用你金色的眼怨恨地看著我,潼恩。」
潼恩依言張開了眼,卻沒有他所要的怨恨,有的只是迷亂濕潤的瞳眸與神智渙散的迷濛。
「恨我,不要忘了恨我。」不要求愛,他只要求她很他,只有恨沒有愛也好過被遺忘。要求完這份卑微的在乎後,他低頭覆蓋她的唇,吞噬她所有的呻吟。
小腹內強烈緊繃著一團駭人的熱氣,催促著她解放某種異樣的情潮,讓她無法自己地拱身迎向他,讓她深刻體認到男女之間明顯的不同——她的無力興他的強硬,他是這麼一個堅強陽剛的男人,而她卻是一個軟弱無力的女子……
當柏仲的手掌在她私密熾熱的柔軟伸指輕擦慢捻時,千萬個毛孔似在瞬間債張吞食熾熱得難以忍受的火焰,潼恩受不住地喊出破碎的呻吟,含淚承受這窒人氣息的甜蜜折騰,十指深深陷進柏仲的肩頭,聽見他一陣似乎意味著滿意的低吼。
柏仲拚命壓抑自己想進入她身體最深處衝刺的慾望,這一生只有此刻是他們最接近的時候,他不想讓它太快結束;至少,讓他多擁有她一會兒,讓他多看一眼她的迷亂與熱情,哪怕從今而後兩人注定是恨與被恨的關係。
「不……停止!」她胡亂喊著連自己都不知道意義的字眼,感覺埋在胸口的吻逐漸下滑,當意識到他接下來的動作,吻進她灼熱的慾望核心時,潼恩尖叫出聲
熱氣四散的剛強在感覺到她嬌弱身軀因高潮而顫抖的一瞬間,通過她女性核心貫穿至她身體深處,熱吻隨即覆上因痛而微張欲呼喊的小嘴,吞沒她的吶喊。
在結合為一體的瞬間,兩人停下所有的動作,無言凝視著彼此,晨愕的金眸與壓抑的黯綠在籃此間交集複雜的愛恨情仇,直到潼思因異樣的感受稍微彎曲雙腿點燃另一波駭人熱浪,才又開始時快時緩、激昂野蠻的節奏。
「潼恩、潼思……」柏仲喘息地不斷重複低哺她的名字,將頭埋進她肩窩,含吮她耳垂頻頻叮嚀:「別忘了我,今生你只能恨我一個,只能恨我一個……」
潼思模糊地聽過他的請求,無暇在愛恨之間掙扎,相件的熱將她整個人融成一灘不斷沸騰的水。
而水,是沒有思考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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