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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萊安撂下「凡事適可而止」這句話離開之後,僵冷的氣氛一直圍繞在剩下的兩人之間。

  迪夫僵化的笑容因為時間流逝而收回,然而李斯盯著他看的藍眸卻還是冰冷異常,彷彿他剛才做了什麼讓人無法饒恕的事情。

  他做錯什麼了嗎?迪夫在心裡自問,百般回想今天所做的事有哪件做錯,企圖從中揣測李斯的心思。想了想.他拉到勉強算是錯的地方。

  「對不起,佛藍多先生。」迪夫一開口就是道歉。「我不該違抗您的命令離開。」這是為什麼他會生氣的原因吧?迪夫心想。

  「我以為你不會笑。」這時候的李斯哪還管得了這些該死的瑣事,他腦子裡滿滿的都是剛才迪夫那張笑臉和看見他時瞬間僵硬的表情。

  「咦?」迪夫愣了下,不知道李斯在說什麼。

  「在黑帝斯你從來不笑。」

  「佛藍多先生?」

  「為什麼笑?」李斯問,但真正想問的是:你就這麼怕我嗎?寧可在萊安·雷特納那個患有自閉症的女人面前笑,也不肯在我,面前露出一抹笑容!但是從沒說過這類近似在意的問句,當李斯以為已經完整表達自己意思時,對迪夫而言卻是聽到違抗命令時才會有的質問。李斯話中的真意並無法正確傳達到他腦海。

  「我會改進,很抱歉丟了黑帝斯的臉。」

  「不准道歉!」過多的歉意讓他厭煩,他只想知道為什麼迪夫從不在他面前笑,卻對一個外人露出他從來沒有看過的笑容!

  「為什麼笑!?」

  「對不起,我會更注意的。」迪夫只能說這句話,因為他根本不明自主人要問的到底是什麼。

  「該死!」李斯扣住他的手,強拉他往隱密的觀場室走。

  「佛藍多先生?」迪夫緊張地巡視四周。「這裡是走廊,您——」

  「閉嘴!」他的心情徹底大壞,滿腦子迴盪的淨是為什麼那該死的女人的看到迪夫的笑容而他卻不行!

  平心而論,自己和他相處的日子比那個女人還久,為什麼那抹笑容不是為他展現!

  砰的一聲,迪夫來不及從門開了又被猛力一甩的旋風中回神,立刻被推壓在牆壁上,背部貼著冰冷的牆,下顎被緊緊扣在李斯兩指之間,只能仰起頭對上他俯垂的冷淡藍瞳。

  「請您告訴我,我又做錯了什麼惹您生氣?」他一直很努力完成命令,無奈卻總是惹他生氣,落人這種吃力不討好的狀況,淒慘得連他自己都有大笑的衝動。

  「只准在我面前。」李斯俯下的目光焦距落在他因為緊張而泛紅的唇,想像在迴廊時看到的笑容,霸道地下令。

  「咦?"迪夫不懂。

  緊扣他下顎的手指轉移陣地撫摸他的唇,手指的主人霸氣地開口:「能看見你笑的只有我一人!」

  迪夫終於聽懂他生氣的原因——只是為了他不允許自己在黑帝斯露出笑容?

  「您氣這個?」他傻傻地問,雖然心知肚明這問題很蠢,而主子絕不會再說第二遍,然雀躍的心情讓他還是這麼做了,「為什麼?」

  但,凡事總有意外,李斯在意的程度超乎他想像,竟寧可再重複一次也要他聽進去:「你的一切都屬於我,任何東西甚至表情——都屬於我。」

  迪夫泛起無可奈何的淺笑,原來他只是宣告對他的專屬權而已,他到底只將他當作私人財產。

  「從您撿起我開始,我的命就是您的。」迪夫恭敬地道,依李斯所願,朝他微微一笑。「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今後我只在您一個人面前笑好嗎?」

  李斯垂下抵在迪夫耳朵兩側的手,淡然頷首,轉身到他專屬的位子坐定。

  所以沒看到在他轉身之後迪夫黯然的表情。

  最終,最終,在他眼裡,他只不過是一份私人財產,而非一個人。

  「傳令下去,收網的時間到了。」背對迪夫坐著的李斯任狩獵的本性裸露展現,口吻裡淨是期待。

  「是。」迪夫試圖讓自己的口氣像平常一樣,離開觀場室轉達他的話。

  三天後,迪夫手握最新得到的消息走進李斯最常流連的地方。

  「佛藍多先生,您在靖城安插的內應傳回消息。」

  "哦?"李斯懶洋洋的應道:「他怎麼說?」

  「您交代他做的事他都做了,索靖做的決定正如您所預料的一樣——兩分鐘前,他在事業與愛情之間選擇仇愛,導致隸屬靖城勢力下的各分家現在急著商量今後歸屬。」這些消息對李斯或許重要,但對他而言,仇愛的境遇更讓他重視與羨慕。

  仇愛很幸運。迪夫一邊為她的際遇高興,一邊也不禁為自己的窘境歎息,矛盾得很。

  「愚蠢的男人。」李斯哼聲譏笑。「靖城的規模得來不易,現在竟為一個女人徹底放棄,看來索靖也不過爾爾。」

  「那是因為他愛她。」出人意料之外,從不回嘴的迪夫突然以簡短的一句話頂撞李斯。

  「愛?」李斯皺眉,不掩厭惡的表情重複這個字。「那是什麼東西?嗯?

  因為這個字所以甘心放棄一切而不後悔?哈!不可能的。」

  「您預料索靖一定會愛上仇愛,才派她潛入靖城不是嗎?」

  「我不是預言家啊,迪夫。」李斯食指輕叩座椅扶手。「這只是一場賭局,賭的是索靖有沒有感情,賭注是靖城的一切,仇愛只是個籌碼,事實證明我押注押對了,人很難做到真正的無情是不?多可笑!拉斯維加斯僅次於我無情的是靖城之主啊!哈哈……"他難得地狂笑,然笑意卻達不到他眼裡,這笑聲聽來,只覺得刺耳。

  「所以您也有情是嗎?」迪夫低語,以為狂笑中的主人不會注意。

  但是,李斯的笑聲倏然停止,藍眸銳利「我沒說什麼。」迪夫試圖隱瞞,"您多心了。」

  「是嗎?」李斯懷疑地輕問。

  「是的。」

  「迪夫。」

  「是」「告訴我——如果今天是你站在索靖的處境,你會怎麼做?」

  「我……」他遲疑著。可以說嗎?對他說出自己的感情?

  「回答我的問題。」李斯命令道,顯得有點不耐煩。

  「如果我是索精,我一樣會做出您覺得愚蠢至極的決定。」

  「哦?」李斯揚眉,等著他的下文。

  「肯為一個人放棄某些東西需要很大的勇氣,也足以證明投注在對方身上的感情極深,由此可見,索靖對仇愛的確是出自內心,否則他不會決定任由靖城各分家自行決定去留。」

  「真心?」李斯譏諷地騰著他。「那是什麼東西?」

  「感情,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主子怎麼能無情如斯?站在他背後的迪夫不禁皺起眉頭。

  「那種東西有什麼用!」李斯冷哼,附帶一笑,「別告訴我你也有。」

  一個人能無情到什麼地步今天他總算見識到了。迪夫搖頭,笑自己竟然會對這樣的人著迷愛戀,甚至寧可一再埋葬自己的良知,勉強自己去做不願意的事。

  「你也覺得可笑?」李斯聽見他的笑聲後口頭,藍眸中有著興味。

  「不。」他搖頭,怎麼也說不出是因為覺得自己太淒涼才會忍不住苦笑,笑自己的愚蠢無知,和一頭栽進一廂情願的愛戀裡自找罪受。「感情這檔事並不可笑。"可笑的是明知注定沒有善終,卻還執意往裡頭跳的遇蠢舉止。

  「哦?你也是個溫情主義者?」

  「雖然會惹您生氣,但我的確是。」

  「不要告訴我你愛我。」

  聞言,迪夫霎時刷白了臉,貓兒般的藍眼膛大,失態地瞪視李斯。「怎麼可能!」被他發現了嗎?不可能,他一向藏得很隱密,不可能被發現!迪夫強迫自己冷靜,努力將李斯突來的言語當作笑話看待。

  怎麼可能!?李斯瞇起眼,小小的一個動作卻有本事讓室內瞬間充塞緊繃的氛圍。

  「佛藍多先生?」迪夫穩住情緒,試探性地喚道。「您生氣了?」

  「你說你有感情?」背對迪夫落座的李斯沉默一會兒間道,事實上他要問的是那句「怎麼可能」代表的意義。

  如果代表是,那他大可嘲笑他,的自作多情;如果不是他要問為什麼不。

  只是——這些話在出口前,迪夫的慣例道歉又來了。

  「我有,很抱歉,雖然您曾說過要在黑帝斯佔有一席之地,必須要做到絕對的無情,但我做不到——」看著已經凝視多年的熟悉背影,只有在這時刻迪夫才容許自己透露出一點點感情,因為他知道一向背對他的李斯絕對看不見自己凝視他的表情,這讓他放心不少。

  雖然被傷得很重、被傷得夠久,他還是無法讓自己對李斯斷念,他愛李斯,雖然心知肚明他不可能接受,他還是愛,所以寧可留在他身邊被他不經意的言行傷害。

  「將感情放在一個人身上一一也許他一輩子都不知道,也不可能接受,但那種全心全間付出感情的義無反顧,還有……」

  「閉嘴!」李斯突然心情大壞,開口一喝。

  「佛藍多先生?」迪夫接收怒氣接得莫名其妙,但知道自己的話似乎又惹惱他,基於「老闆永遠是對的,屬下永遠是錯的」這項毫無道理的鐵則,他開口道歉:「……我抱歉,我又說些不該說的話,請您別生氣。」

  「生氣?」李斯清清楚楚的一哼,不知道是在告訴迪夫他根本不在乎,還是要掩飾自己的在意。

  當然,李斯不可能承認後者,更不可能追問迪夫他投注感情的對象是誰。

  無論如何,他不可能表現出一丁點對迪夫的在意,絕不!「你這樣正合我的意。」

  「合您的意!」

  「用金錢權勢綁住的部屬也有變的一天,但是用感情這種可笑的東西束縛,卻能保有一輩子的忠誠。」李斯邊說邊走近迪夫,距離近到他伸手就可以捏住迪夫下巴讓他不得動彈,「你不會背叛我是吧?」

  迪夫被強制仰起的臉眼瞼半閉、雙眸垂落,用一貫順從的語氣恭敬回應:

  「不會,永遠不會。」

  這樣的表情讓李斯順著他仰起的角度俯首,以自己的唇貼上他的。

  「佛……」

  「說,說你不會背叛我,永遠不會。」一股不確定的突兀悶窒襲上胸口讓李斯突然鬆口,雙手改握住迪夫雙肩,霸氣地命令道。

  雙唇開合的空隙,迪夫抓回了些許渙散再次重複:「我不會……永遠不會。」

  「很好。」李斯滿意地頷首,將他拉人自己胸前低頭強吻,一手也像有它自己的意識一般,沿著迪夫的襯衫領口探進,直到——

  嘩——接連室內的通訊器發出聲響,震醒逐漸陷入情境的兩人。

  李斯立刻推開迪夫,轉身前去按下通訊鍵。

  (主人,靖城向您投誠的分家賭場派來代表要求見您一面。)

  「帶他進來。」收網成效良好,李斯按下結束鍵,滿意地坐回得來不易的寶座,完全忘了之前和迪夫差點上演的激情畫面,甚至語氣平穩,不起任何一絲波動地撂下命令:「整理儀容。」

  一句話,像針狠狠扎入心口。迪夫踉蹌退了步,李斯的氣息夾帶著驚人的寒意,凍駭他四肢。

  李斯對待他的態度就像小孩子發現新玩具後,立刻毫不猶豫丟掉玩膩的舊玩具一樣。不想承認,但多年來他被這樣不斷重複上演的情景傷得夠多夠重了……

  這樣的傷害有沒有終止的一天?他問自己。很遺憾,答案永遠不是肯定的,他自知,想留在李斯身邊的念頭比什麼都重。

  「迪夫?」得不到忠誠下屬的回應,李斯不耐煩地喚了聲。

  「是。」迪夫黯然回應,扣上被解開的扣子遮住白皙胸口,在李斯看不見的角落搖頭歎息,也再一次收起自己滿心的苦楚,強硬壓下情緒,進備配合主人面對即將到來的新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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