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進入兵營,接受軍訓,把我操練回原狀。
念完書之後,一口氣做了十多年事業,白天上班,晚上寫槁,兩份工作一齊做,都未曾停過。
說不辛苦是假的,所以常常渴望「不用上班」,結果如願以償了,三年前把業務蒸蒸日上的廣告公司賣了給跨國機構,雖然賣了,但在合約之下,還要留下來做董事總經理及行政總裁三年。
老實說,那三年比什麼還辛苦,跨國公司比本地公司複雜很多,做得我殘了,故興退休之念,反正最高職位都做過了。心想正式脫離廣告界後,我的生活不用被會議、難題割得一片片,可回家集中精神發展我的第二類事業寫作。
料不到的是火車頭全速走了十多年,一旦停下來,就不知所措,整個人懶懶的,與我心目中的「合約完畢即刻投入寫作」是兩碼子的事。懶得專欄斷稿還多過舊時,至此我不禁要向紀律好的職業作家致敬。
我現在生活大亂,晚上睡不著,又沒心情寫作,白天則困極,不由得鑽上床睡覺,一睡便睡到晚上八九時(因為總是下午開始困),與香港一般朝九晚五辦公時間完全脫節,我醒時人睡,人辦公時我睡,不方便得很。
近年巨著欠奉,我先要弄妥當我的生活紀律。
本來晚上寫整個通宵最好,但是人家的上班時間要朝九晚五,有事要辦時,也免不了夢遊中環。
三月在巴黎買了幾十件青春夏裝,很多仍在購物袋裡,穿都沒穿過。本來,應酬多著,但是白天起不了床,只好全部取銷,最困的是下午,晚上出動的時間最好九點之後。
朋友說我這青壯年紀,退休嫌太早。
我以前只恨退休,現在明白了,空間太多,人反而從日理萬機退化到周理一帆,得重整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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