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軟又疲,渾身不對勁,既不是害病,但又算不上舒服,這也許就是歷代詞人常說的「春慵」了。
最討厭這種身體狀況,精神奕奕談不上,總是要躺在床上的,這樣半死半活、有氣無力的真惱人。
至於我的臉孔,又是奇哉怪也,有時睡飽休息足,自以為容光煥發,朋友們卻會問:
「你很疲倦嗎?怎麼這麼憔悴。」實在氣死我也。
有時挨了通宵,半生死地去見人,人們卻會說:
「你今天臉色真好。」
我說:
「挨了通宵呢。」
人們永遠說:
「啊,看不出啊,看不出啊。」
這麼看來,今晚赴宴,人們一定會說我容光煥發,因為每次我休息不足、又倦又不舒服地去見人時,老是令人以為我天生異稟,愈不睡覺愈容光煥發的,其實我想死哩。
睡飽休息足兼心情好卻偏被人說憔悴,真是冤枉之至,不過有時看看鏡子,睡多了反而像沒睡醒的樣子,身心雖然舒暢之至,臉上卻看不出來。
也許,我是注定要疲倦、反胃、頭痛、手軟腳軟那天才能給人精神奕奕的感覺的,真是完全不明其中道理。
不過,無論如何不舒服,只要是赴宴見人,我必定不說不舒服,也必定拚命作精神十足狀,因為平生最怕掃人興,要就是不出現,出現嘛,就別對人說這兒痛那兒不自在,把人弄得不痛快。
要是真正支持不了,乾脆待在家裡好了,無謂苦口苦面、捧心挖腹地去令人不安。我同情必須應酬很多的人,無論身體是什麼狀況,都得支持著笑著,不容易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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