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富豪和超級富豪實在為數不少,有一部分人在這個圈子之內混久了,或者走在邊緣沾光久了,甚至站在可以窺看的地方向往得久了,使漸漸以為這就是香港,忘記了生活在天秤另外一邊的貧苦大眾。
我並不是什麼悲天憫人主義者,但是我相信人生除了風花雪月之外,還有其他值得去想去做的事。白天走在街道上,看見蹣跚走路肩負著鏟刀磨較剪工具的老人,蹲在擦鞋箱旁邊等候顧客的愁苦中年人,抬著又長又重的竹竿叫賣和高叫補席的人,他們做著的都是已經被淘汰的工作,但是那是他們唯一懂得的謀生方法。我不禁想,為什麼有些人一分一毫都來得那麼艱難?
我不是什麼聖人,白天看到這種情形心裡不舒服,但是晚上赴一個豪華宴會便把這一切都忘得一乾二淨,我和很多人一樣,知道木屋和徙置區的存在,也知道香港有不少過著痛苦生活的人,只是知道得不夠。我想政府和各種公眾傳播媒介應該令我們知道得更清楚,縱使人的本性是百分之九十九自私,但是如果打動了每個人那百分之一的不自私,集結起來幫助困苦的人也是一個不小的力量。
法國曾經將住在巴黎破爛樓宇的貧民生活在電視上放映出來,於是政府和市民能夠看清楚這些瘡疤,加建廉價屋宇安置這些人。美國的電視實地播映越南的情景,令美國人更加厭惡這場戰爭,對結束越戰不無影響。假如我們的報章雜誌電視和廣播電台能夠多刊載報道香港貧民的生活,起碼會有喚起大眾良心的作用,從而對他們伸出援手。
我們不能夠只望著康樂大廈和喜來登酒店便天天沾沾暗喜香港的繁榮,我們也要看看住在沒有廁所沒有廚房的徙置區的人、擠在擱淺在上水的臭水沙灘上不能再出海的漁艇內過日子的人、推著比她瘦弱佝僂的身軀要闊大幾倍的垃圾車的老太婆和一個天天困在破屋子裡燒飯洗衣照顧弟妹的六歲小童,他們和我們一樣,亦有追求幸福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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