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雨玫清醒過來時,仍是暗夜時分,或許才半夜兩、三點吧!只有銀白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透進來。
她一睜開眼就傻住了,因為,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會枕在石振中的大腿上,像個小孩子一樣熟睡了過去。
而他就坐在堆起的枕頭前,右手裡拿著一根煙,眼神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除此之外,他的左手掬起了她的長髮,正以一種佔有者的態度賞玩著。
她不安地動了一下,伸手想遮住自己的裸體,他將煙熄滅在煙灰缸裡,低頭給了她含有煙味的一吻,「醒了?」
「嗯……」即使兩人曾有那樣的親密,她仍感到不自在。
他阻止了她那害羞的動作,「不准遮掩自己,在我面前絕對不准。」
她能說什麼呢?他以那樣命令的語氣,她除了服從還能如何?
他沿著她的臉頰撫過,又冷冷地問:「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是第一次?」
「我……我沒有機會說,而且……我也不覺得你會相信。」談論這樣的話題,讓她緊張得都快咬到舌頭了。
「你要是說了,我會做得更好一點!」他以指責的語氣道。
第一次……也算是她的錯嗎?她垂下眼簾,感到既無辜又委屈。
他抬起她的下巴,不讓她躲開視線,繼續逼問:「為什麼沒有別人?這幾年來你都在做什麼?」
哪有人這樣問的?她實在難以作答,「反正……反正就是這樣嘛!」
他當然不滿意這個答案,卻沒有再問下去,默默凝視了她片刻,終於鬆開了手,讓她躺回枕頭上,自己反而下了床。
雨玫微微詫異地望著他,不懂他怎麼突然收手?但一看見他裸體行走於房內,就讓她心中一愣,慌忙的移開視線。
沒幾分鐘,石振中從浴室走了出來,手中拿著兩條大毛巾和一個銀質水盆,雨玫抱著一個大枕頭,從旁邊偷偷看著他的舉動。
他打開了台燈,昏黃的光線灑在房內,待他一坐到床邊,就把那個多餘的枕頭丟到一旁,讓雨玫和他裸裎相對,什麼也躲不開他的視線。
「你想……做什麼?」她怯弱地問。
他並不回答,拿毛巾浸過了熱水,輕輕擰乾,開始為她擦拭身體。
雨玫退縮了一點,不敢相信他竟要擦過她的全身,甚至包括她流了血的那個地方,這對她來說,可是前所未有的暴露隱私!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不只她的身體,連她的聲音都要發抖了。
他緊抿的雙唇說明了他的固執,他輕鬆地以左手抓住她的雙手,再舉起左腿跨在她腿上,就將她整個人固定在床上。
「別亂動。」他以警告的語氣道,右手卻輕柔地持續這項工作。
雨玫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只能一直瞪著天花板,儘管熱水和毛巾的撫慰相當舒適,但竟是由他來照顧她,教她怎麼樣都不能放鬆!
他將她全身都擦拭乾淨後,才放開了對她的束縛,「好了。」
雨玫立刻縮起身子,整個人背對著他,說了一句幾乎聽不見的「謝謝……」
他卻沒打算要放過她,轉過她的嬌軀,冷漠地說:「因為這是你的第一次,我才有可能這樣伺候你,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貼身女僕,該換你替我擦身了。」
「我……」她正想說自己做不到,但一看見他脅迫的眼神,又硬生生吞下了未說出口的話語。
「快!」他躺到枕上,雙手置於腦後,一副身為主人的優勢。
雨玫沒有太多猶豫的時間,拿起毛巾浸濕了以後,默默坐到他面前,先從他的臉龐擦起,她不敢太用力,只是輕輕地、緩緩地,沿著他的每處線條擦拭。
上半身還不算太困難,但一碰到某些敏感的地帶,她實在克制不了顫抖,尤其是當他以那種專注的眼光盯著她,想要鎮定的做完這件差事根本就不可能!
不知花了多少時間,極為勉強、極為艱難地,她總算替他擦過了身體,而她的雙頰也早就燒得通紅了。
她收拾了東西,正想拿進浴室,卻讓他一把抱回床上,又再次貼在他的懷裡。
「還有……什麼事?」她以為他又要下令了。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只問了一句,「還疼嗎?」
「啊?」她眨了眼,沒聽懂他的話。
「那兒……還疼嗎?」重複問題似乎讓他有些不耐。
她聽懂了,立刻羞怯地垂下頭,不曉得該怎麼回答這問題。說不疼是騙人的,可是又好像沒那麼疼了,她自己根本也弄不清楚啊!
「快回答我!」他似乎急於獲得答案。
雨玫咬了咬下唇,終於決定坦白說出,「還有一點點。」
「一點點?」他很不滿意,「什麼叫做一點點?疼就是疼,不疼就是不疼,直接選一個!」
討厭,這種事哪有二分法的!她忍不住嘟起嘴,「就是一點點嘛!」
他歎了口氣,放棄了逼問的態度,改個方式問:「有一開始那麼疼嗎?」
「沒有。」她老老實實地回答。
「疼得很難受嗎?」
「不會。」
「是可以忍耐的疼嗎?」
「嗯……應該算是吧!」她不懂他問這個到底要做什麼,但她……很快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麼就可以再來一次了。」他這話不是詢問,而是決定。
「什麼?」她才一張口,就讓他堵住了雙唇,而他大手也撫上她的雙乳,開始另一場無止盡的熱火纏綿。
天!這不是真的吧?雨玫簡直不敢相信會有這種事發生。
但說什麼也來不及了,因為,他已經將她壓在身下,一點即燃的火苗四處竄升,唯有完全燃燒至盡,才能有熄滅的可能……
☆ ☆ ☆
經過漫長而狂亂的一夜,雨玫根本找不回平日的生理時鐘,在大床上一覺就睡到了上午十一點。
當她睜開雙眼,看見窗外燦爛的陽光,只覺得刺眼得很。
接著,她看到牆上的時鐘,不禁瞪大了眼,她怎麼可能睡到這種時候?
天!旅館裡一堆事情該做,她竟然全給忘了!大家一定以為她失蹤了,她該怎麼解釋這一切呢?
就在她腦中一片亂糟糟的時候,石振中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你醒了?」
雨玫全身一顫,這才發現他就躺在她身後,大手輕撫在她的背後,惹得她一陣一陣的發抖,憶起昨晚一次又一次的歡愛,更讓她難以自然的面對他。
「我……我可以走了嗎?」
「早餐已經送來了,或許該是午餐吧!總之,先伺候我吃完飯再說。」他不疾不徐地下令,彷彿這是一件最自然的事。
雨玫卻眨了眨眼睛,「伺候你吃飯?」
「你是我的女僕,你忘了嗎?」他摸了摸她頸子上的項鏈,示意他的佔有權。
「我知道了……」她試著拉起被子,將自己肩膀以下都遮起來,但這小動作很快就被他阻擋,他大手一揮就將被單拉開,露出她裸裎的嬌軀。
「我要說多少遍你才懂?」他的聲音是含著怒意的,「不准在我面前遮掩自己!」
雨玫瑟縮了一下,眼中充滿了驚慌和怯意。
他哼了聲,長著粗繭的手指撫上她的肌膚,逐漸滑過她窈窕的曲線,「這是我的,全都是我的,你得搞清楚!」
天!他真是一個無法理喻的男人,雨玫只能在心中歎息著。
「去吧!」他總算放開了手。
儘管害羞,儘管不習慣,她還是得裸著身站起,然而,雙腳一踏到地毯上,她就忍不住低呼了一聲。
「怎麼了?」他挑高眉頭。
「我……我腿酸……」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站穩。
「小傻瓜。」他嘲諷地一笑,主動將餐車移到床邊,「給我坐下。」
於是,雨玫坐在床邊,忍著臀部和雙腿的酸疼,忙著在咖啡中加糖,拿起土司抹上奶油,準備「伺候」他用餐。
「拿近一點。」他坐在堆起的枕頭前,一派的悠閒自在。
荷包蛋要撒胡椒,火腿要切成薄片,沙拉要淋橄油,他的用餐習慣還是沒變。
此情此景有如十年前,當他們都還太年輕的時候,她穿著玫瑰園的粉紅色制服,每天早上推進公車伺候他一樣。
現在呢?兩人還是和以往同樣的情形,不同的,是兩人都裸著身子。
雨玫無法控制自己的臉紅,一直低著頭,不敢正視他,好幾次都差點把食物弄倒在他身上。
終於,他握住了她的手,「你也吃。」
「啊?」她傻傻地問,看他將土司遞到她面前。
在他的堅持之下,她只能乖乖聽話,吃了一頓豐盛的早餐,有一點果醬沾到了她後,他便將她拉近身旁,輕輕的以舌尖舔掉了。
好不容易吃完這漫長的一餐,他才開口道:「剛才來了個服務生,叫做小君。」
「小君?」雨玫粉色的雙頰立刻刷白。
他彷彿明白她的想法,「如果你是擔心她看見你,放心!
她只看見你的背面。」
雨玫鬆了一口氣,還是難以平靜,萬一讓大家知道她和石振中的關係,她真不知要如何面對他們才好。
石振中像看透了她的心思,淡然道:「我不會公開對你做什麼,你想怎麼說明就怎麼說明,但每晚十二點,你必須到我房裡來,這就是你我之間的協定。」
雨玫點了點頭,她只能如此。
他繼續說了下去,「晚上十點,我的律師會過來,到時就得簽約了,在這之前,你必須向員工們宣佈,我即將是玫瑰園的主人。」
如此巨大的改變,在他口中說來彷彿只是一件小事,雨玫不安地扭著雙手,應了聲,「我明白了。」
「很好,乖。」他的唇角透著冷笑。
是的,她明白了,從此以後,他便是她的主人。而她,什麼都不是了……
☆ ☆ ☆
一踏出石振中的房門,雨玫全身都戒備起來,唯恐有人見她從這扇門走出去,更怕那可怕的流言開始滿天飛。
所幸,沒有人發現她的行蹤,這時都已經十二點多了,大家都在餐廳幫忙。
匆忙回到自己房中,換過衣服以後,雨玫才鼓起勇氣走進餐廳。
「小姐!我還以為你失蹤了!」阿志第一個喊她。
「小姐,怎麼一早上都不見你人呢?」小君也來詢問。
雨玫說得吞吞吐吐,說謊向來不是她擅長的事情,「我……我出門去辦了些事,剛剛又在溫室裡忙著,抱歉,一切都還好吧?」
「都還忙得過來。」小君去過了溫室,卻沒看見雨玫,但她把這疑問藏在心中,並沒有提出來,眼前的雨玫看來似乎有些心神不寧呢!
雨玫咳嗽一聲,「今晚五點半,在晚餐時間之前,我有事情要和大家宣佈,到時在餐廳集合,可以嗎?」
「是!」阿志答應道:「我會召集大家的。」
「謝謝。」雨玫點個頭,趕緊讓自己也忙碌起來,掩飾那安穩不了的心情。
小君看著雨玫的背影,不知為何,她竟和早上在石振中房裡看到的女人背影聯想在一起,但她很快就搖了搖頭,甩掉這奇怪的想法,雨玫是多麼保守又文靜的人,怎麼可能是躺在那床上的女人呢?
阿志走到小君身邊,「小姐到底要宣佈什麼事啊?我覺得小姐今天看來怪怪的。」
小君也有同感,「真的猜不出來耶!不過到時候就知道了啦!」
眾人在議論紛紛,玫瑰園仍然維持寧靜的氣氛,相思樹仍然沉默著,這是六月裡美麗的一天,不管人間要上演什麼戲碼,大自然依舊緩緩運行著它的腳步。
五點二十五分,餐廳裡已經聚集了玫瑰園所有的員工。
說是所有員工,其也不過十二個人而已,由於旅館收入緊縮,他們能負擔的人手費用也不夠,因此,從當年極盛時期的五、六十人,縮減為目前單薄的人數。
雨玫一推開門走進,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他們都等著她來宣佈事情。
望著大家好奇的表情,雨玫真希望自己能告訴他們這只是個玩笑,天知道,她有多麼不願宣佈她必須宣佈的事實。
「大家先坐下吧!」雨玫走到眾人面前,先開口這麼說。
大夥兒都坐好了,還是一臉期待,猜測著是否有什麼好消息?
雨玫雙手扭緊在背後,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吐出了聲音,「今天我要和大家宣佈,我們玫瑰園的擁有者……就要換人了。因為,我自己的經營不善,使得玫瑰園的生意每況愈下,我責無旁貸。從現在起,將由石振中先生掌管玫瑰園,大家的職位還是沒有改變,我也會留下來幫忙。但以後所有經營的方針都將由石先生決定,請大家務必和石先生配合,讓玫瑰園重新走上軌道,謝謝。」
這番話一完,現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傻住了。
任誰也想不到,一夕之間會有這麼大的變化,那位從台北來的石先生,竟然買下了玫瑰園,成為了他們的主人!
雨玫又深深鞠了個躬,「很感謝這些年來大家的辛苦,以後也請繼續努力,大家以後就叫我雨玫好了,我……我不再是玫瑰園的小姐了。」
「小姐!」小君和阿志率先喊了出來,兩人都是萬分不捨。
「請叫我雨玫,從現在起,我和大家的地位都是一樣的。」雨玫擠出堅強的微笑。
小君的眼中已經濕潤,她抱住雨玫的肩膀,「小姐,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雨玫拍拍小君的背說:「石先生的出現是件好事,否則,我們玫瑰園真的要倒了,你們也不願看到那樣子的,不是嗎?」
阿山歎了一口氣,「但這實在太突然了。」
「相信過一段時間,大家就都能適應了,石先生是個很成功的生意人,玫瑰園一定會好轉起來的。」雨玫必須忍著心中的強烈波動,安撫每個人不安的情緒。
員工們你看我、我看你的,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突來的變化。
這時,主廚阿山開口了,「好了,不管怎麼樣,旅館還是要服務客人的,大家各就崗位,開始工作了。」
這一聲令下,大家都振作起精神,紛紛去做自己的事了。
雨玫以感激的眼神望著阿山,謝謝他對她的支持。
「過來一下。」阿山示意她跟著他走。
雨玫跟著阿山走到小陽台,兩人在風中站立,阿山開口問:「前天我就聽說少爺回來,今天就發生這樣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都瞞不過阿山的眼睛,雨玫微帶苦澀地微笑了。
「他想把玫瑰園買回去,而我又無力保住,就這樣而已。」
阿山顯然很不滿意,「我可沒忘記十年前少爺離開時的表情,這次他回來絕對沒有這麼簡單,如果季總管還活著的話,也會和我想的一樣,少爺一定對你做了些什麼,只是你不肯告訴我而已。」
「阿山,既然你明白,又何必問我呢?」她低下了頭,不願讓眼神洩漏了她真實的感受。
「唉!」阿山搖了搖頭,「這一切都是命運弄人啊!」
雨玫咬了咬下唇,「沒問題的,只要玫瑰園還存在,我相信一切都會很好。」
「但願如此。」阿山望著雨玫,又再說了一次,「但願如此。」
眼前,是黃昏是夕陽,是每天都有的美景,但不知為何,此刻看來卻讓人有些傷悲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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