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
那時顫抖的我
想到會失去命運的對手
望著為我而流的鮮血
我要對它承諾
把時間交給我
一起走向那沒有別離的國度
此時。揚州左家正是一片騷動。
「糟了,雨靜小姐不見了!逸中少爺也失蹤了!」
「什麼?後天就要舉行婚禮了,新娘卻跑了?」
「昨晚我們到底吃了什麼來著?怎會一覺睡到現在?」
眾人皆是議論紛紛,左承修聽了這消息立即奔進書房,嘶聲大吼道:「奶奶!雨靜不見了!我的新娘子不見了!」
呂文靈坐在桌後,也是一臉震怒,「這該死的丫頭,好大的膽子,居然給我逃了!」
「怎麼辦啊?我要和雨靜成親的!我不管,我一定要娶她!」左承修可是盼了好幾年才盼到今天的。
呂文靈被孫子吵得更加煩亂,「別吵了,你沒看奶奶在想辦法嗎?」
這時,黃啟倫推門進來,手中握著一張紙條,「稟告老夫人,小的剛剛收到飛鴿傳書,是小的派在鎮江武場附近的眼線,信上說紀雲翔抓到了任雨靜和任逸中,將他們倆關在地牢裡。」
「什麼?鎮江武場的人居然抓到了他們?難不成我們的事情己經敗露?」呂文靈開始真正地憂慮了,惹毛了鎮江武場可不是好受的。
「恐怕是如此沒錯。」黃啟倫答道。
「雨靜和逸中被他們抓去了是不是?那我們趕快去救人啊!」左承修說得單純而直接,他根本不知道鎮江武場的實力有多強。
呂文靈搖了搖頭,「你這傻孩子,我們是打不過他的。」
「打不過也得打,我一定要娶雨靜,我要把她搶回來,而且逸中又是我的好兄弟,我非去救他們不可!」
「聽奶奶的話,這件事要從長計議,不能由你亂來的!」呂文靈動了氣,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我才不聽!奶奶你根本不應該讓雨靜去鎮江武場偷東西,我知道你一直在利用雨靜,才會害得他們姐弟今天這麼可憐!我以後再也不聽奶奶的話了,我要自己去救他們!」左承修說著就要轉身離去。
「你給我站住!」呂文靈撫著胸口站起來,臉色發白,「要不是我一心一意為你著想,你能學到楚天真經這般武功嗎?你竟然為了那種女人跟奶奶翻臉,我真是白疼你了!」
左承修可不服了,「我才不想學什麼武功,我只要跟雨靜在一起!」
呂文靈沒想到這向來沒有主見的孫子,現在卻敢大聲反駁,確實是讓她嚇之跳,因此她只得先安穩說:「承修,你聽我說,你別受了那丫頭的迷咒,她對男人很有一套的,這種女人不配做我們左家的媳婦。後天的婚禮照常舉行,奶奶再給你找更漂亮的新娘子!」
「我不要,除了雨靜我誰都不要!」左承修扯著喉嚨大叫。
「你……你過是要活活氣死我嗎?」呂文靈的胸口一陣劇烈絞痛,額頭也流下一滴冷汗,「我絕對……不允許你因為那種女人……毀了我們左家……」
「老夫人你沒事吧?」黃啟倫看出呂文靈的不對勁。
呂文靈己經無力支撐,「快……快去給我找個大夫……」
「是!」黃啟倫正要走出房門,卻見呂文靈突然不支倒地,「老夫人!糟了,快來人啊!曉夫人昏倒了!」
僕人們聽到叫喊,都立即趕來幫忙,在這滿室的混亂之中,左承修只是楞楞看著一切,反而說不出話來了。
當僕人們用擔架抬走老夫人,要送她回房,這時大夫也匆匆趕來,開始替老夫人診治。這時黃啟倫要跟著過去,左承修卻一把抓住了他。
「少爺有什麼事嗎?」黃啟倫困惑問道。
左承修眼裡閃著興奮之情,「奶奶倒下了,現在左家就是我作主了,我決定要前往鎮江武場救人,你聽不聽令?」
黃啟倫聞言一愣,看來這傻兮兮的少爺似乎開竅了,莫非是這愛情讓他長大了?
黃啟倫唇邊泛起微笑,左家的朝代終於要轉移了,「屬下自然聽令。」
「好,那你告訴我,我們要怎麼做才能救出雨靜和逸中?」
黃啟倫點了個頭,「我們的目的不在攻打,只是要救人,所以不必以硬碰硬。不妨來個裡應外合,攻其不備。」
「快說!該怎麼做?」左承修用力抓住黃啟倫的手。
「少爺請耐心聽我說……」
☆ ☆ ☆ 夜更深了,一個夜行人趕著路來到鎮江武場,那是一身黑衣的黃啟倫,他敲著後門,一名守衛給他開了門。
「咦,阿倫,聽說你回去看老婆是不是?怎麼樣,孩子生下來了沒有?」
「生了,生了!拖到晚上才生出來,是一對雙胞胎!所以我只好趕夜路回來,不然明天一早的活就來不及做了!」
「恭喜啊!」那守衛笑著說。
「多謝了,啊,我可累死了,我先去休息了!」黃啟倫說著走向後廂房,但是一轉彎之後,他卻換了個方向,直接走向柴房去。
沒多久,柴房的屋頂上冒起白煙,接著就是熊熊火光,值班的守衛看到這情景,紛紛大聲叫喊,呼喚其他弟兄一起滅火。
這場火災說來不大,卻因木柴不斷燃燒;一時之間難以熄滅,鎮江武場有一半的人力都投入了滅火的工作。
黃啟倫見計謀得逞,立即又轉向廚房,引燃另一場火災。
眾人見狀也知道是不對勁了,「有敵人來犯!大家小心!」
一聽到吵雜聲,徐偉邦和陶百川都衝出了房門,指揮調度一切,「大家別慌張,一面滅火,一面保持警戒!」
守在鎮訌武場之外的正是左家的人馬,他們看處兩團火光,明白這是黃啟倫給的暗號,便開始行動,趁著武場內一片混亂,摸黑進行突擊。
「敵人進攻了!反擊為先,滅火為後,徐偉邦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拿出乓刀,予以最大回攻。
「狂俠居」二樓,雨靜早已疲倦地熟睡,紀雲翔從背後緊抱著她,似乎連在睡夢中也怕她會逃走。
突然傳來聲響,警覺性極高的紀雲翔醒來,一看到窗外的情景,就知道出事了!
雨靜也迷糊地醒來,看見不遠處的火焰,睜大了雙眼,「天,這難道是……」
「沒錯,該是你的那一方來襲了!」紀雲翔冷笑,「好,這是你們自找的,今晚我就要大開殺戒了!」
他迅速著裝,縱身從二樓飛躍而下,投入了激烈的戰局,長劍揮舞,赫赫有風,銳不可當。
「雲翔……」雨靜正想呼喚他,卻已來不及。
☆ ☆ ☆ 此時地牢中的逸中也醒了,黃啟倫的身影突然出現,一邊喘氣一邊說:「我總算我到你了,真是不容易!」
「黃統領?你怎麼在這兒?我姐姐呢?」任逸中簡直不敢相信。
黃啟倫拿起油燈尋找鑰匙,回答道:「左少爺為了任小姐和你,不惜一切要將你們救回去,我先放你出來,我們一起去找任小姐!」
「這……」逸中立刻想像出一幕幕打鬥的慘狀。
黃啟倫摸索了一陣以後,終於找到鑰匙,迅速開了門,「快出來吧!」
「黃統領,我恐怕……沒有力氣逃出去。」任逸中為難地說。
「放心吧,有我在。」黃啟倫一把就背起了任逸中,以黃啟倫高大的身軀,這並非難事。
當黃啟倫背著任逸中走出地牢,正好看見臉色蒼白的雨靜,因為她實在太擔憂情況發展,只好冒著危險走出「狂俠居」。
「姐!我在這兒!」任逸中連忙呼喊。
「逸中,你沒事吧?」雨靜見到弟弟安然無恙固然安心,但是一看到黃啟倫,她心裡就猜測到,眼前這大火一定是左家引起的,看來一場不可避免的戰鬥要展開了!
天空裡,鮮紅色的火舌張吐,吞噬著鎮江武場的大小房舍,地面上,鮮紅色的血液四流,眾多的死者和傷者紛紛倒了下來。
看著這地獄一般的畫面,她心頭疼痛得無法忍受。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雨靜不能懂,完全不能懂!
「任小姐,我們快走吧!」黃啟倫催促著雨靜離開。
他們走了一陣子,左承修的聲音突然傳入他們耳中,往前一看,正是左承修和紀雲翔對立著,兩人手上的劍都染著鮮血。
「你就是紀雲翔?你敢搶走我的新娘子,我非跟你拼了不可!」
「你的新娘子?憑你也想娶任雨靜?真是天大的笑話!」紀雲翔冷冷一笑,擺出「楚天真經」,裡的招式。
左承修揮出長劍,使出的功夫卻也完全一樣,紀雲翔嚴看就明白那是什麼招式,「原來她真的教了你這武功,好,很好,我這就叫做自食其果!太好了!」
他這個「好」字說得好苦,雖然他早猜測到雨靜會這麼做,但是一看到這樣的結果,還是讓他胸口緊悶,悲從中來。
她終究還是背叛了他!
「廢話少說,看招!」左承修對於新學來的招式可是躍躍欲試。
儘管兩人都是使出「楚天真經」的功夫,紀雲翔的功力畢競不是常人所能及,他只用了七分實力,就將左承修打得連連退敗。
「不,不要打了!你們住手!」雨靜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她不要看見他們任何一個人受傷或死去。
紀雲翔乍見雨靜的身影,不禁分神道:「你別過來,這裡很危險!」
話一說出口,他自己也吃了一諒,沒想到自己對她還是如此在意、如此關心,他這算是什麼男人?她只不過是一個背叛了他的女人啊!可惡!
左承修就趁著這個機會,揮出利劍,直刺紀雲翔的胸口,但紀雲翔武功巧妙,立即閃躲過去,將滿腔怒火轉移了對象,「敢偷襲我?你這小子活得不耐煩了是吧?我來讓你瞧瞧什麼才是『楚天真經』。」
紀雲翔這麼一發火,拿出了十足十的功力,立即打得左承修無法招架,眼看左承修的性命就要隨時結束!
「雲翔,請你饒過他!」雨靜不禁叫道。
「別想!我絕不讓你嫁這男人!我非殺了他不可!」
紀雲翔聽到雨靜為左承修求饒,心中更是憤慨不已。
黃啟倫這時悄悄放下了任逸中,拔出腰間的短刀,他明白要是左承修死了;左家也就完了,所以他勢必要助左承修一臂之力。
於是,就在左承修右肩中了一劍之後,紀雲翔立即趁勝追擊,想一劍讓左承修斃命。黃啟倫見狀展開行動,舉起短刀要從背後暗殺紀雲翔。
唯一發現的人只有雨靜,她睜大了眼睛,喊道:「不可以!」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紀雲翔的劍尖已經抵達左承修的右胸,黃啟倫從後面衝向前去以短刀刺向紀雲翔,但是雨靜卻縱身其中,以自己的身軀替紀雲翔擋住了這一刀。
「啊……」這一聲是左承修發出的,他沒能逃出命運注定的死亡時刻。
紀雲翔轉身見狀,想都不想一劍就抹過黃啟倫的頸子,黃啟倫閃躲不及,只能發出模糊的呻吟便倒在地上,雙眼瞪得大大的,彷彿在問老天,為什麼?
受傷的任雨靜像一片落葉顫抖著,紀雲翔及時摟住了她跌落的身軀,不敢置信地問:「雨靜,你怎麼了?快回答我,雨靜!」
「你沒事……太好了……」她知道自己背後中了一刀,好深好深,但是那無所謂,只要她死得有價值……
「你這傻瓜,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紀雲翔的嘴唇開始發抖,因為他看見血色不斷從她臉上消失,他感覺到他就要失去她了……
「除此之外……我沒有什麼可以……為你做的……」
「誰說的?你可以做我的新娘,你可以做這裡的少夫人,你可以做一切的一切,就是不准你這麼做!」在這一刻,他原諒了她的背叛,他只要她就夠了!
「謝謝你……」她的嘴角浮現一抹虛弱的微笑,「還記得嗎?你曾說過……我這條命是你的……沒錯……是我欠了你……現在我就還給你……」她掙扎著說完了這話,眼睛緩然閉上。
在紀雲翔看見她閉上眼睛的瞬間,他整個人都為之僵硬、變冷,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了,過了片刻才大吼道:「不,我不准你死!絕對不可以!你休想這樣從我身邊逃走,就算你逃到了地獄,我也要去追你回來。」
儘管他痛徹心扉大喊,然而,雨靜己經沒有任何回應,只留了一抹微笑在唇角。
「少爺,任姑娘她……她死了?」徐偉邦和陶百川聽到紀雲翔的吼聲,分別從不同方向匆匆跑來,看到此景都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紀雲翔抱起了滿身是血的雨靜,他的手上全都是雨靜的血,眼裡佈滿血絲,嘴角也咬得流出了血,就像剛從血池中走出來一樣。
「她沒有死!因為她不能死!沒有我的允許,她絕對不能死!老天把她賜給了我,我不會讓老天就這樣把她收回去!你們快把那些混帳殺了,我要立刻舉行婚禮,我要和她完婚!」
「少爺你……」徐偉邦和陶百川一愣,看出紀雲翔已經悲痛得近乎瘋狂,但他們卻什麼忙也幫不上。
紀雲翔抱著雨靜走向「狂俠居」,每走一步就是血濺落地,彷彿片片落花。
「雨靜,你是我的新娘子,我要為你穿上鳳冠霞帔,我知道你穿起來一定很美的!你等著,我們這就到新房去,我還會給你帶上紀家祖傳的項鏈,只有紀家的媳婦才能擁有它!今天就是我們的大喜之日,你快樂嗎?你喜歡嗎?今生我們終於成了夫妻,來世我們也還要在一起,我會去找你的,你等著,我一定會找到你!」
廝殺的聲音仍然不斷,火焰的蔓延也無法熄滅,這一切就像場停止不了的惡夢,而任雨靜很高興她終於能夠長眠了……
☆ ☆ ☆ 好冷、好冷,雨靜彷彿置身寒冬的冰雪之中,全身都沒有了溫度,讓她不禁顫抖起來。天啊,死亡的滋味就是如此嗎?她冷得好難受,老天爺為什麼不仁慈一點,就讓她失去一切知覺呢?
朦朧之中,卻有一個溫暖的來源,柔柔將她擁住,帶給她一波波的熱度,她不禁往那地方靠去,吸取一些生命的力量。
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她發覺自己似乎也有了溫度,不再那麼冰冷,四肢漸漸恢復了知覺,就像一朵在陽光之下伸展開來的小花,她好像也能夠打開自己的花瓣了。
她想睜開眼睛,但有點吃力,不過溫暖的感覺讓她有了力量,所以她很努力地去嘗試。終於,在一番掙扎之後,她睜開了雙眼,看見一道陽光在眼前閃亮。
這……這就是溫暖的來源嗎?她腦中迷糊地想。但她很快就知道那不是答案,因為她眼光一轉,就看見床前坐著一個男人,他低頭趴在床邊睡著了,雙手嘟還是緊緊握住她的手,彷彿擔心一旦放開的話,就會生去了。
好暖的手,沒想到她還能握住這雙手,雨靜眨了眨眼睛,感覺淚意湧了上來。
陽光不只照在雨靜的身上,也映照在紀雲翔身上,他感覺到那股暖意,便睜開眼睛來,第一眼就望向床上的雨靜。
「雨靜,你醒了?太好了,我以為我再也看不到你這雙眼睛,感謝老天……」他激動地雙肩顫抖,大手撫摸過她的臉頰。
雨靜拚命眨回眼淚,喘著氣說,「這是……怎麼一回事?我……還活著?」
「你為了救我,替我擋住了那一刀,你已經昏迷了三天,大夫們都放棄希望了,但是我不死心,我說過我不會讓你走的,你再也逃不掉了!」他的唇熱切地吻過她的手、她的發、她的額,想確定她是活生生的、有溫度的。
聽著這熱切的話,她卻不敢相信,「你……不恨我嗎?」
「我恨你背叛了我,我恨你隱瞞我那麼多事情,但是如果你就這樣走了,我會恨你一輩子!」紀雲翔眼中早已沒有了恨,只剩下無限深情。
「我……對不起……」她滿腔都是歉意。
他的手捧著她的臉,看進她的眼眸,逸中已經把一切都告訴我了,我知道你都是不得已的,我不在乎那些事情,我只在乎我們的未來。現在你說對不起也沒有用,我要你用一輩子來補償我!」
「補償?」她不曉得自己能做什麼?
「你要做我的妻子,為我生孩子,當我鎮江武場的少夫人,天天陪著我,天天說愛我。」他在腦中刻劃出未來的美景。
「雲翔……」雨靜聽得非常感動,但她卻不敢輕易相信這幸福的來到,「我怕我沒有這資格……」畢竟是她引起了這些是非,這些對立和互相傷害……」
「沒有資格?是的,你沒有資格拒絕我,這是你欠我的!」不管怎樣,他絕對不讓她再離開了,「你說什麼都沒有用,我一定要你留在我身邊,當我以為你死了的那一刻,你不知道我有多懊悔、多自責,如果你因為我而死,我永遠也不能原諒自己!」
「別這麼說……我……是我欠你太多……」雨靜咳嗽了一聲,背部的傷囗又開始流血。
「你別說話了,這詳會讓傷口惡化的,你什麼都別想,只要把身體養好,如果你好不起來,我會恨你的!」
雲翔站了起來,向樓下呼喊道:「大夫快給我上來!雨靜要是有什麼意外,我就先殺了你們!」
底下聚集了七個大夫,全都是被抓來隨時待命的,為了保住小命,他們飛也似地衝上去,趕緊給雨靜進行急救。
雨靜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她全身的溫度又開始下降了,天,到底她該不該再掙扎下去呢?一切只能讓命運來決定了……
☆ ☆ ☆ 又經過了三天,雨靜時而清醒、時面昏迷,最後總算是撿回了性命,只是仍然非常地虛弱,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紀雲翔一直在她身邊守候著,以低啞的聲音命令她要振作起來,絕對不可以屈服。聽著他那緊張擔憂的話語,雨靜似乎也有了活下去的力氣。
這天,紀雲翔剛好在外面忙著,雅淑端了一碗湯藥要給雨靜服用,「任姑娘。喝藥的時間到了。」
「謝謝……」雨靜勉強能自己坐起,但雅淑還是小心地扶著她。
雨靜一邊喝著燙熱的補藥,一邊開口問道:「雅淑,你告訴我,大家……都還好嗎?」
「任姑娘你不必擔心這些事,好好療養身體就好了。」雅淑微笑說。
雨靜卻看出雅淑的微笑有些勉強,於是她放下了湯藥,「你快說……是不是傷亡了很多人?雲翔……他一直都不肯告訴我。」
「任姑娘你別想這些了,大家都很好啊!」
雨靜不肯相信,她推開被子,掙扎著要下床,雅淑見狀緊張起來,連忙勸阻說:
「任姑娘你別這樣,你的傷才好沒多久!」
「你不扶我……我就自己走……」雨靜努力想走到窗口。
雅淑逼不得已,只好伸手扶助雨靜,兩人慢慢走到窗前,雨靜才在窗邊坐了下來。
眼前的狀況讓她無法置信,因為鎮江武場幾乎全毀了!
從雄偉的大門、宴客的「蓋世廳」、武師們居住的廂房、書房「疾風齋」,還有庭園、涼亭、廚房,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慘不忍睹,全在那一夜讓火神侵襲了。
整個鎮江武場,似乎只有「狂俠居」奇跡似地毫無損傷。
廣場上放著大批木料和屋瓦,武師們賣力地工作,要從頭將屋子蓋起來,而他們身上或多或少都還帶著傷,用各種破布隨意包著,看起來已經是傷痕纍纍了,卻還要加快腳步重建家園。
「天……」雨靜驚訝地掩住嘴,才能不叫出聲來。「任姑娘,蓋房子是很簡單的,我們全都學會了,連我都能幫忙呢!」雅淑故意以輕鬆的語氣說,希望能讓雨靜安慰一些。
但是眼前的景像已經深深震撼了雨靜,一股刺骨的愧疚感席捲了她,這都是她的錯,她千不該萬不該,讓這一切發生在這些無辜的人身上!若不是她引起揚州左家和鎮江武場之間的戰火,又怎會讓一切完全變了樣?
「任姑娘你怎麼了?」雅淑擔心地同。
雨靜搖了搖頭,己經無法言語,她的視線投向天空,心中隱約有了答案。
雨靜又休養了好幾天,終於能夠下床走動。
☆ ☆ ☆ 這天晚上,紀雲翔驚喜地看著她走路,卻不願讓她累著了,抱著她坐在床邊,「好極了,這樣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順利成親了!這一次我絕對不讓你溜走了!」
在他熱情的注目之下,雨靜只是低頭不語,她真的什麼都不能肯定。
「你還在胡思亂想什麼?」紀雲翔看得出她心中有事。
「沒……沒有。」雨靜搖了搖頭。
「不可以想別的,只要想我們的未來就夠了。你讓我等了這麼久,我都快失去耐性了,這次我非得讓你成為我的妻子,你別想逃!」
雨靜把臉藏在他的胸前,聆聽他擂鼓般的心跳,小小聲地說:「我知道……」
但她這話卻說得好脆弱、好猶豫,讓紀雲翔只能搖頭,「你一定還在想著什麼,但是有一天你會明白,你是屬於我的,你是屬於這裡的!」
雨靜抬起頭,試著對他微笑,卻笑得牽強。
看她依然面帶憂愁,他緩緩吻上她的額頭、眉毛,「快點好起來,我等不及要抱你了,我還清楚記得你在我身下輕吟的模樣……」
聽他突然說起這個,害得她臉頰一紅,「你……你在胡扯什麼啊?」
「你忘了嗎?第一次,可是你誘惑我的哦!」
「哪有?」她才不敢承認。
「不准抵賴,你都己經把我的人騙到手了,還敢不承認?」
「你再說,人家不理你了!」她舉起小手打了他一下。
他低低一笑,大手伸進她的領口,緊緊包住她胸前的柔軟,讓她整個人隨之一顫。
「不可以,人家身體還沒好……」她連忙開口。
「我知道,我只是想摸摸你、碰碰你。你害我忍得好難過……」他那因為練武而長繭的手指撫摸過她柔細的肌膚,帶來一種難以形容的奇妙惑受。
「不要啦……現在還是白天呢……」
「我不會亂來的,只要一點點就好……」
「真的只要一點點?」看他額頭都流汗了,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真的!如果一點點都不給我,我可會發瘋的!」
雨靜拿他沒辦法,只能乖乖靠在他懷裡,任他為所欲為,她的呼吸就在他的胸前,從平順開始不穩起來。
「如果弄疼了你,你一定要告訴我。」他一路沿著她窈窕的曲線,逐漸摸遍她的嬌軀。
「那……你會停下來嗎?」
他眼中閃著神秘光彩,「我不會停下來,但是我會更溫柔、更小心……」
雨靜輕咬下唇,想抑制住喉中的嬌吟,因為他碰到了她最柔弱的地方,讓她立刻皺起眉頭,不知該推開他還是抱緊他好。
「怎麼了?我弄疼你了嗎?」他以為是碰到她的傷處了。
「也不是疼……可是……」她怎麼說得出口呢?
看著她害羞的模樣,他故意問:「是什麼呢?說啊。」
「我不會說啦……」
「不說我怎麼知道呢?」他一邊逼問,又一邊加強了愛撫的律動。
雨靜細細櫻嚀了一聲,「你欺負人家!」
他終於笑了,將她輕輕放到床上,又放下白色紗帷,兩人彷彿置身夢般的世界。
「你……你要做什麼?」她眨了眨無邪的大眼。
「我要做一件很難停得下來的事,除非你叫我停下來才可能停。」天曉得,他的慾火早已焚身,燒得他幾乎都要喊疼了。
「咦?」雨靜還不敢確定自己的想法,己經讓他封住了雙唇。
糟了,他說的那件事,好像就是她想的那件事,但如果他一直吻著她,她又怎能叫他停下來呢?
☆ ☆ ☆ 「痛不痛?喜歡嗎?還是討厭?快告訴我。」紀雲翔最不想做的就是傷到了她,儘管他己經萬分輕緩地進入她,還是看見她皺起了眉頭。
「我不知道……」她怎麼回答得出來呢?
他加強了勁道,深深地挺進,「這樣呢?還好嗎?」
被他問個不停,她的臉頰早已通紅,「你別問了嘛……」
「我擔心你啊,我怕自己太用力會傷了你……」
「嗯……我……」一波又一波的律動襲來,雨靜幾乎就要被淹沒,忍不住抓著他的手臂,輕輕咬著他的手指,發出婉轉又怕羞的呻吟。
他繼續侵佔著她柔嫩,顫抖的身子,「要我停下來嗎?」雨靜彷彿失去了言語的能力,只是低低嗚咽著、喘息著。
「天,你好美……要我停也停不了!」望著她秋水般的眼眸。含羞帶怯的神情。讓他更是熱情勃發。無法自拔。
「雲翔……」她忍不住喊他的名字了。
「你要我嗎?要更多的我嗎?說!」
「我……我……」她看著他深沉的黑眸,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折磨似地逗弄著、挑撥著,「快說,我要聽你說!」
「人家……人家不要你停下來……」雨靜終於袒承了。
「雨靜,我的雨靜!」他大受激勵,發了狂一樣,更深、更強地愛著她,直到兩人一起陷落在情慾的漩渦之中……
☆ ☆ ☆ 隔天,雨靜自睡夢中醒來,發現時辰已經不早了,而紀雲翔早己離開了床,顯然他是捨不得叫醒她,好讓她多睡一會兒。
雅淑敲了門後才走進來,「任姑娘你醒了嗎?」
「嗯。」雨靜有些害羞地遮住自己頸子上的紅印,「少爺呢?」
「他出門去了,有好些急事要等著他辦呢。」雅淑一面回答,一面端進清水。
雨靜默默點個頭,簡單流洗過後,便走下了床穿上外衣,雅淑看了便問:「任姑娘你要去哪裡?」
「我……我想去看看大家。」她心裡一直深深掛念著。
「你的身體支撐得住嗎?」雅淑不安地問。
「可以的,你扶我下摟吧。」
雨靜堅持要這麼做,雅淑也只好幫忙扶持,讓雨靜能順利走下樓。一走出「狂俠居」,廣場上工作的武師和傭人們都轉過頭來,看著傷勢好的雨靜。
「任姑娘,你怎麼下樓來了?你沒事吧!」
「任姑娘,你看我們在蓋房子,很有趣哦!」
「任姑娘要不要喝點涼水?我給你倒一杯水來。」
面對眾人慇勤的噓寒問暖,雨靜都一一應答,她有太多的感謝和愧疚,讓她不知該如何補償才好。
看著那些被火燙傷的人,包著一層層的白布,卻都透著鮮血,她胸口就一陣難過,「你們的傷還好吧?要不要多休息?」
「沒關係的,為了保衛我們鎮江武場,受點傷算什麼?」
「是啊,任姑娘你這麼關心我們,就算會疼也都不覺得了!」
這時徐偉邦從遠處走來,「任姑娘你不要緊吧?走得動嗎?」
「告訴我,到底死傷了多少人?」雨靜眼中滿是哀傷,彷彿受了傷的人就是自己。
「這……」徐偉邦和楊雅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陶百川剛好也走了過來,聽見這問題便說:「任姑娘你別難過,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們將左家全都消滅
了,自己有一些傷亡也是難免的。」
「左家的人全死了?」雨靜腦中已不知如何思考,「那鎮江武場呢?究竟如何,快告訴我?」
陶百川歎了口氣,「傷者約三十多人,死者大約十人吧……」
十個人!十個生命因此而消失?!還有三十多人受了傷,連鎮江武場的建築都幾乎全毀!再加上左家的人員全數陣亡,這是一個怎樣殘酷的數字……
雨靜身形一晃,雅淑立刻扶著她,「小姐,你振作些。」
雨靜恍惚了片刻,才恢復過神智,「這一切都是我害的……」
陶百川搖頭說:「任姑娘不必自責,左家原本就對我們有所企圖,即使沒有派出任姑娘,也會派出其他人的!」
「是啊,我們鎮江武場經過大小風波,才能更加屹立不搖,這是一種考驗!」徐偉邦這一生看過的陣仗可多了。
「你們不要安慰了,我……我對不起你們……」雨靜轉過身去,一步一步要走向門口。其實鎮江武場也早就沒有大門了,只是一道臨時搭建的柵欄而己。
「任姑娘!」徐偉邦、陶百川和楊雅淑齊聲喊道。
但是雨靜什麼也聽不進去,她下定了決心,她必須離開這裡,她沒有資格留下,更不配當女主人,因為她害了這麼多人,她如何也補償不了……
看著雨靜逐漸走向柵欄的門口,許多武師和傭人見狀都開口說:「任姑娘,你要去哪兒?你要當我們的少夫人啊!」
「任姑娘別走,你走了少爺會很傷心的!」
雨靜終於還是走到了門口,她回頭一看,所有人都望著她,以為她要回心轉意了,但是她只是輕輕開口說:「對不起,我給你們帶來這麼多不幸,我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補償,我也沒有資格做你們的少夫人,請讓我離開吧!我會走得遠遠的,再也不會給你們帶來麻煩……」
她眼底藏著深深的哀愁,像是怎樣也無法化解開來,自責和愧疚淹沒了她的心,或許她根本就不該被救活的,她應該為這一切傷亡殉死才對。
眾人見狀,都是錯愕中帶著心痛,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將她挽留。
「我走了,我會天天求神保佑,希望你們一切都好……」雨靜說出這最後一句話,轉身就要踏出門口。即便眼前是茫茫的孤寂世界,即便她根本沒有地方可去,她也要選擇離開。
此時徐偉邦大喊一聲:「任姑娘,請留步!」
雨靜的背影震了一震,卻沒有轉過頭來。
徐偉邦雙膝一彎,跪到了地上,「大家都知道,我這條命是任姑娘教的,今天我要是留不住任姑娘,我這條命留著還有什麼意思?」
陶百川接著脆下,「自從任姑娘上次離開以後,少爺不知有多消沉、多沮喪,這次如果我們眼睜睜地看著你再度離開,只怕少爺就要一撅不振,任姑娘你要為少爺想一想啊!」
雅淑也跟著跪下,眼淚直流,「任姑娘對雅淑恩重如山,求你讓我有個機會報答你,不要走!」
「任姑娘,每次紀少爺大發脾氣,你總是為我們說話,為我們求情。如果你不在,我們怎麼待得下去?」
「我伺候過這麼多戶人家,只有任姑娘記得我的名字,會對我噓寒問暖,我心目中的少夫人人選,就只有任姑娘一個人!」
「任姑娘,請你留下吧!」
雨靜聽著這些懇求的話,硬是叫自己不能心軟,「是我害了你們,我應該走的!」
「屋子倒了,再蓋就有!」
「我們有人傷亡,也是為了保衛家園,又有什麼怨言呢?」
「任姑娘若是感到自責,請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努力,大家從頭再來!」
「是啊,只要有希望,大夥兒都可以浴火重生的!」
雨靜咬著牙,拚命叫自己不准回頭,但這時眼前卻出現一個蹤影,那是從外面回來的紀雲翔,他騎著一匹黑馬,身後一隻鷹飛在上空,正朝這方向而來。
「駕!」紀雲翔拉起馬疆,停住腳步,一看眼前的情景,心中瞬間瞭然。
「你要走?」他的聲音沉了下去。
「我必須走……」她咬著下唇。
「你轉過身看看,再決定要不要走。」
雨靜顫抖地扶住木門,慢慢地轉過身去,眼前居然是所有人都跪下的景象,整個廣場沒有一個人是站著的,就連部些受傷躺著的人也都掙扎著跪起來!
他們的眼中充滿期望,直直地望向雨靜,渴求她說一聲留下的話。
「你們……你們這是……」雨靜己經哽咽得說不出話。
「任姑娘。」徐偉邦帶頭開口道:「不,少夫人。為了少爺,也為了我們,請你務必要當我們的少夫人!」
陶百川也跟著說:「少夫人,我們只有對你才會過樣稱呼,因為我們尊敬你、認同你,我們只承認你是我們的少夫人!」
「少夫人!」所有人異口同聲喊道。
微風吹來,應該帶來涼意,雨靜卻覺得好熱好熱,伸手一摸,她臉上竟然流下了眼淚,天,她不知道有多少年沒哭過了?怎會在此時此刻流下久違的眼淚?
隨著淚水的滴落,她的心頭好像有什麼東西融化了,化成一股溫暖的熱流,傳到她體內每一處。
紀雲翔下了馬,走過來摟住她的肩膀,「你告訴大家,你要離開還是留下?」
望著紀雲翔深情的眼眸,再看著大家期待的表情,雨靜明白她是走不了的,她將屬於這個地方,永久永久。在所有人的等待之中,她終於開口了:「我……我留下就是了……」
瞬間,廣場上安靜無聲,接著,就爆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人人歡欣鼓舞,互相擁抱,興奮得不得了!
紀雲翔將雨靜轉過身去,讓她直接面對著他,看著她晶瑩的淚眼,以警告的語氣說:「要留下的話,就得留一輩子。」
「我知道……」
「就連死了也要葬在這裡。」
「我知道。」
「這是你對眾人許下的承諾,你不能反悔。」
「我知道!」雨靜主動投入他懷中,感覺生平未曾如此堅定過,「我再也不走了,我再也不離開你們了。」
此刻,那只鷹也在天空興奮地盤旋,紀雲翔抬頭一看,彷彿那就是他自己的化身,總是繞著雨靜在飛翔。
「唉。」紀雲翔心滿意足地抱緊她,柔聲傾訴著:「你這個小偷,你不只偷了我的心,還偷了所有人的心。我一直以為你是老天賜給我的,你就是我最可愛的寵物,不過……很糟糕的是,我自己卻在不知覺中被你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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