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過後,鮮少雨量的北方攏上一片陰霾,雲層重得好像隨時要降雨卻遲遲不落下,使得週遭的氣流因而氣的凝結而悶熱,而相對的屋內空氣沉悶,逼得人幾乎待不住,直想往屋外陰涼處一避。
「多蘭兒,咱們到『起蝶軒』探望病人吧!」龍霞手中玉梳一扔,氣悶對天氣變化的無能為力。
多蘭兒把玉梳歸位,將龍霞頭頂的秀髮分成三束編成三條小辮子,在腦後束成一尾辮,用錦緞綁緊,使辮子服貼著龍霞後腦的髮絲。
「霞姊姊,你在找麻煩。」都什麼時候了,霞姊姊還有興致惹是生非。
龍霞暗忖,這小丫頭愈來愈像管家婆了,「我去看他死了沒,好先替他找塊好墓地。」
「就算他真的死了,堡主會命令其他人處理,輪不到我們操心。」
「哇!你好冷血哦!」龍霞用著驚訝的口氣輕晃腦袋,「這人可是你拜託我救的耶!你算半個救命恩人。」
多蘭兒變得缺少人性,快和大老鷹一般,難道多蘭兒體內隱藏著邪惡基因,只是一直未被激發?
多蘭兒不高興地嘟著嘴,「我後悔了行不行,你不要一直提醒我,什麼半個恩人嘛!」
為了救什麼寧南王府的世子,害她被堡主訓了一大頓,整個人差點被刮了一層皮,而且堡主每次到藏仙閣就狠瞪她一次,瞪得她開始懷疑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錯事,非要用皂石漂洗,一天洗個七、八回。
現在她學聰明了,不再當傻瓜幫霞姊姊背黑鍋,因為一時的同情心,落得萬劫不復的地步太不值得。
「你的醒悟太晚了,半個恩人。」逗她也頂好玩的,龍霞覺得自己滿壞心的。
「霞姊姊,你真討厭,幹麼要陷害我,老讓我覺得自己是罪人。」多蘭兒可憐兮兮地說,她何罪之有,除了要求出堡逛市集,可一失足成千苦恨,她終於從慘痛的教訓中瞭解這句話的意義。
「聽過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吧!我正在發揚這句至理名言。」龍霞偏著頭說,悶呀!要落不落的雨似心情陰晴不定的後母。
多蘭兒鄙夷地皺皺鼻頭,「我沒上過學堂,更沒見過世面,不懂這句話的含意。」
「你……唉!多說無益,走吧!」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混吃等死的日子教人頭皮發麻,金絲雀關久了也會想飛向外面的天空,何況是閒不住的她。
頭一甩,龍霞將飄逸撩人的粉綠色緞花撥到耳後,撫平裙擺的摺痕,自然地往門口走去。
「霞姊……小姐,你又要害我了。」一出門,多蘭兒又改口了,滿臉委屈得令人發噱,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被虐待得好慘,所以像個小媳婦一般跟在惡婆婆身後,不敢大聲回答地垂頭看地。
「小姐,你要去哪裡?」一道熊般的身軀矗在樑柱旁。
多蘭兒看到救星,趕緊連成一氣,「都滿,你快幫我勸勸小姐,她要去探視那個寧南王府的世子。」
「小姐,你不要讓屬下為難好嗎?」都滿請求道,南方女子應該是溫婉柔順,怎麼她比大漠的蒼鷹更難纏。
為難?好艱澀的詞彙。「請問你一個簡單的問題。」龍霞促狹地問。
「什麼問題?」不設防的都滿,正在朝龍霞的陷阱一步步陷入。
「人為什麼會有兩隻腳?」
兩隻腳?很簡單嘛!都滿不疑有他地回答,「因為要走路呀!」他認為這是三歲幼童都明白的道理。
「如果不走路會變成怎麼樣?」龍霞兩手交疊,以優然的態度問道。
「除非是雙腳齊斷的殘廢,誰不會走路嘛!」他順著她的問話答,誰有腳不走路?王孫貴族嗎?
「你低下頭看看我的腳,它能做什麼?」龍霞拉高繡裙下擺,露出藕白小腿。
都滿一時沒想那麼多,順著她的話一瞧,連忙把眼光調開,面色潮紅地捉捉頭髮,難堪得手腳不知怎麼擺。
堡主信任他,所以才派他來保護未來堡主夫人的安危,不是來當個偷香竊玉的奸佞小人,他怎可盲了心,瞟視她細白的足踝,實在有負堡主托付,這件事若傳到堡主耳中,可要挑起堡主不小的火氣。
「小姐,都滿只有一條命,玩不得,你快把裙擺放下。」都滿無奈地想,害人也不能用這種害法,殺人不過頭點地,堡主不會允許有人看他女人的小腿,若不是怕人嘲笑,堡主會將小姐從頭包到腳,最好連眼睛都不要露出來。
龍霞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你在怕什麼?我只是問你我的腳能做些什麼而已。」
「腳當然是用來走路。」眼尾餘光看到她放下裙擺,都滿一張臉才敢正視她。
「好聰明,你終於開竅了,咱們就來走路。」龍霞哥兒們似地往他背後一拍,舉步走向起蝶軒。
「走路?」想了半天想不透,都滿只得傻傻地跟著她走,忘了堡主的囑咐,連多蘭兒責怪的眼神也忽略了,直到起蝶軒三個大字映入眼底,他才開始有「憂患意識」,頭皮麻得發疼,恨不得自己不識字,可免去一災,「不好吧!小姐,堡主會怪罪屬下護駕無功,請你念在我妻小子幼的份上……」
「囉唆,你幾時娶了妻妾生了兒子了?男人要有氣魄,不要畏畏縮縮的,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
「我就是高個子呀!」他苦著臉看著胸前的黑頭顱,心想,他有氣魄呀!只要命還在。
「你在嘀咕些什麼?水來土掩,不會慘遭滅頂。」
「那火來呢?這裡水源不夠深廣。」都滿緊張地問,叫他不懼,除非堡主馭火的能力消失。
沒用的男人,龍霞沒去理會身後兩張怨懟的苦瓜臉,直向裡頭喊話:「李暘,你斷氣了沒?」
一句甜美如天籟的悅耳仙樂,打醒沉思中的李暘,自從當日在小鎮被佳人所救,她的倩影便不時在他眼前浮動,每每想抑制這份想念,她的嬌顏卻益具清晰,斬也斬不斷地向他逼近。
從王府出走後,他遊歷不少名勝古跡,看遍佳麗無數,雖有中意之人與之纏綿,但未曾動過心,如今卻對一名已有婚約的女子動了心,實在是上天捉弄。
婚約!沒錯,這是赤鷹堡堡主薩非鷹親口「警告」自己的,要自己離他的未婚妻遠一點,不然他不保證還寧南王府一個活世子。
李暘並不畏懼他的外表和威脅,在朝廷時常有外國使臣來訪,髮色和眼球顏色亦不盡相同,根本無法嚇阻他,只是……唉!君子能奪人所愛嗎?
雖然旁人不說,他可以看得出薩非鷹幾乎是賭了命在愛她,為了她,薩非鷹可以一切都不顧,只為留住她,這麼毫無理智的愛,他自知做不到。
「看來你的細胞再生能力不錯,恢復頗快。」總算不至於愧對龍家先人,龍霞暗忖。
夕包?是包子的一種嗎?李暘不明白她口中的細胞何意,「霞姑娘,怎麼有空來看在下?」三日不見,她似乎更美了。
「全堡就數我最空閒,閒到想替蒼蠅割雙眼皮。」她真沒當閒人的命,在二十世紀時,一天到晚悶在冷氣房,監控亞洲局勢,來到大唐後,她又成了斜劍山莊的專屬「奴才」,現在無事一身輕,反倒悶得慌。
她不由得為古代婦女叫屈,除了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吸引男人的注意力,簡直就是活動花瓶的典範。
「割……割雙眼皮?那是什麼意思?」這是北方人的用語嗎?他李暘倒沒聽聞此等異事。
龍霞手隨意一揮,表示沒什麼,「你復原的不錯,傷口快癒合了吧!」
「蒙姑娘的靈藥,在下已好得差不多,傷口大致都結痂了。」李暘客套地道,他覺得那是很奇特的藥粉,一灑上血立即凝結。
「感謝煙吧!是她研製的刀劍藥。」龍霞不甚在意地說,還好她落入流沙河之際,腰間的瓷瓶未掉。
她們四姊妹各有所長,霧善於解毒,雲愛好煉毒,煙醫術過人,而她的專長在大唐則無用武之地,就是破解密碼和施毒--電腦病毒。
「煙?你說的是四冰美人之一的龍煙?」李暘驚訝地問,四冰美人的艷名,幾乎要蓋過斜劍山莊的風采。
「拜託,請不要用四冰美人來形容我們四姊妹,有點諷刺。」龍霞受不了地想,不愛笑也犯法嗎?一群變態古人。
李暘歉然道:「抱歉,但以姑娘的容貌來看,不難理解美人的封號從何而來。」氣質如而,清雅似霜,能得到如此美人,他江山亦可拋。
長得不難看就稱得上是美女的話,那美女不就太廉價了?她揮揮手,「少在皮相上做文章,今後你作何打算?」
李暘苦笑地揉撫胸肩的傷痕,一直不去想這件兄弟鬩牆的醜事,即使他無心,大哥的心結終年不解,意欲置他於死地,他又能如何?
「我想我會回去一趟,和家兄當面說個明白,化解他心頭的結。」他總要做個了斷,日後免得父母傷心。
「你不怕還沒回到王府,半路就把小命交給閻王保管?」龍霞不顧都滿不贊同的眼光,逕自走近他一步之距。
「命中注定該死於非命,在下也無話可說,凡事不能盡如人意。」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李暘不強求非分福氣。
又是個宿命論者,倒與她有幾分相似,「如果不趕時間,就在赤鷹堡多待些時日,等我那群姊妹到達,再由她們陪同你回府。」
「不用吧!老是依賴女人,好像有點不長進。」這實在有損男人的顏面,李暘心想。
「是面子重要還是命重要,將來如果由女人來掌朝綱,到時你想刎頸自盡嗎?」
女人?那是不可能的,李暘搖首道:「女人能力再強,也只能達到你的程度,男人還不至於如此無能。」
「女人是禍水,男人是禍首,禍水可是能敗國,禍首若傾心於禍水,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你等著唐三代以後,女帝稱王吧!」最後四個字她說得很重。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女帝稱王?你……」她到底在說什麼?這種話不可隨意而出,要砍頭滅族。
「算了算了,沒什麼,反正到時你就知道了。」據她所知,武媚娘早已入宮,準備把權弄勢。
明知名分已定,李暘還是忍不住想問:「你真的要與薩堡主成親?」
「應該是吧!以他的霸道是不會容許我說不的,所以只好認命了。」輕輕一躍,龍霞以桌當椅地坐著。
她的不當舉動只引來多蘭兒的一句嘟嚷,其他兩人則不作任何評論,因為在某些方面,她比薩非鷹更霸氣。
「如果你不想嫁可以拒絕他,我會助你一臂之力。」李暘不假思索地衝口而出,沒顧忌到後果。
而他的話引起都滿不悅,多蘭兒皺眉,龍霞有意思地勾唇。
「你要怎麼幫我逃離他的『魔掌』?」龍霞還故意加重「魔掌」兩字,混淆他的判斷力。
「你可以嫁給我,我帶你回江南,做個小王妃。」一出口,他倒覺得此計甚佳。
「忘恩負義的狗東西,你吃住都在赤鷹堡,受赤鷹堡的庇護,還敢搶我們堡主的女人,你還是不是人!」都滿憤慨地指著他鼻頭大罵。
多蘭兒也氣憤填膺地怒視他,直怪自己救錯人,引狼入室,「你不要想打小姐的主意,她是我們赤鷹堡的人。」
看到兩位同仇敵愾的赤鷹保衛者,為護衛他們主人的「權利」,把刺蝟都豎起來,龍霞忍俊不住笑得頭一仰,整個人往後傾,忘了自己正端坐在高同的桌面上而摔在地上。
「小姐,你有沒有怎樣?」
「小姐,你可別嚇人呀?」
都滿和多蘭兒緊張地趨近,臉色都嚇白了。
笑嗆了一口氣,龍霞半坐在地上安撫他們,「沒事,我只是在量桌面和地面的距離。」真糗,笑到跌倒她是第一人。
「量好沒,要不要起身,你坐這樣很難看。」多蘭兒由小麻雀變小母雞般叨念,伸手去扶起她。
「多蘭兒,你愈來愈不尊重我這個小姐嘍!」龍霞嘟嘴道,居然說她難看,沒禮貌的小女孩。
多蘭兒也有話要申訴,「小姐,不是我不尊重你,實在是你的所作所為教人難以尊重。」
一旁的都滿非常贊同地猛點頭,表示心有同感。
「你的手……流血了。」李暘突然冒出一句,眼睛盯著她血滴落在手臂。
「你……你受傷了。」慘了,小姐幾時受了傷,為何他不知情?都滿十分自責自己的失職。
龍霞無所謂地用手摀住傷口,「大概上次被劃了那劍沒處理好,不小心傷口裂開了,回頭再上藥就行了。」
「小姐,請你快回閣包紮傷口,堡主若怪罪下來,都滿就算有十個頭也不夠砍。」
「何必回閣,我這裡有剩餘藥粉,可以……」李暘正要將藥粉掏出替龍霞上藥,誰知一隻小手更快地拉走她。
「男女授受不親,我們家小姐是堡主的,你不能碰。」多蘭兒很有正義感地捍衛起龍霞的貞操,「小姐,我們走。」
被強行拉走的龍霞抱歉地回頭一望,「家教不嚴,尚請原諒。」
「霞姑娘,在下提議之事?」李暘不忘提起此事。
提議?喔!那件事,龍霞差點忘了,「李暘公子,也許你覺得我瘋了,但是我只有一句話,除非我死,否則我不會離開那只暴躁易怒的鷹。」
「我懂了。」他輕輕地朝她一點頭。
不是情、不是愛,卻用一句淺白的話打敗他,李暘落寞地自嘲,情真是沒道理,他該看清以龍霞的為人,沒人可以勉強她做不願意的事。
他的心有點痛,又有點釋懷,留不住的只好放手,他相信她的眼光不會錯選良人,是自己沒福分。
☆ ☆ ☆
「該死的女人,你敢給我受傷。」
驟起的咆哮聲震動屋樑,多蘭兒正在拆裡布的手抖了一下,將龍霞黏在布的痂皮一扯下,鮮紅的血迅速湧出,染紅了地面。
「笨手笨腳的丫頭,你給我滾遠些。」薩非鷹手一推,直接頂上多蘭兒的位子,「你看你,把手傷成這樣。」
可惡,太可惡了,這麼美麗潔白的肌膚,居然有道醜陋的劍痕,實在不可原諒,而她竟敢隱瞞受傷的事實,若不是他正巧來找她談天,豈不是要被蒙在鼓裡,當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白癡?然而看她傷口結痂的程度,一定是那天被刺客誤傷的。
「你膽子夠大了,連這種事也敢瞞著,日子過得太優閒,想我揍你一頓是不是?」薩非鷹口中大聲斥罵著,眼底卻飽含著心疼不捨,殺人無數的手用著最輕柔的動作,小心將纏布取下,盡量不傷到她的皮膚。
「喂!會痛,你輕一點行不行,想把我的手給廢了呀!」她皺眉道,都快結痂了還會疼,她的痛神經也太過發達了。
「你還說,我已經很輕了。」他瞪了她一眼,不知福的女人,犯了錯還不認錯,對他頤指氣使的。
「笨蛋,你把藥粉灑偏了,中間要多灑點才不會再流血。」龍霞抱怨道,真是粗手粗腳的大男人。
她是有錯怎麼樣,可身體是她自己的,她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不必向任何人報備。
不過,她是有那麼一點點愧疚,一點點而已,所以要先聲奪人,壓住他的氣焰。
火最怕的是水,所謂百尺金鋼繞指柔,她故意在惡劣的口氣中交雜著一些嬌嗔,讓他在盛怒中心軟,捨不得責備她,對她溫柔呵護。
「閉嘴,我已經在冒火了,你不要火上加油,我真的會打得你三天下不了床。」薩非鷹沒好氣地道,都傷成這樣還趾高氣揚,若換成其他女子,他早就二話不說先賞兩巴掌再責罰,豈能容她如此囂張,一再挑釁。
「是,我相信。」龍霞無可奈何地眼球一吊,「你沒替人上過藥吧?」
他不悅橫瞪她一眼,「你認為有人『敢』讓我替他上藥嗎?」
嗯!這倒是,龍霞頗同意地點點頭,「難道你都沒受過傷?」他上藥的技巧有夠笨拙,還不如她的小侍女。
「以我的身手有人傷得了我嗎?再則,堡內養一群人可不是擺著好看的。」他意思自然是有人會照料他的傷處。
「難怪了。」她撇撇嘴心想,他手笨不是沒道理。
「你在難怪些什麼?」他順手打了個活結!
龍霞直接把視線投注在自己的手臂上,「你自己看看吧!像不像端午節的棕子?」
人家的好意她總不能拒絕,所以只有出借手臂一隻,當他初次下海練習的對象。
「敢嫌棄?」薩非鷹惱怒的臉色潮紅!
他一個大男人做些女人家的事,當然不順溜,雖然動作稍嫌生澀,但是也上完藥沒傷及她的皮膚,除了外觀看起來有點可笑,他自認為包得不錯,何況他又不是大夫,能做到此地步她就該偷笑。
「我不是嫌棄,只是人都有兩隻手,為何有人手巧有人手拙呢?」
「我的手是用來殺人不是救人的,你該看看我殺人的技巧有多純熟。」他深沉的眼中有抹不容忽視的殺意,誰敢讓他的女人受傷,誰就該付出代價。
「你來找我幹什麼?不用忙堡裡的事務?」龍霞語鋒一轉,轉移他對她傷口的氣憤。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這招不管用。」薩非鷹不上她的當,想使障眼法?他沒那麼好矇騙。
「我有嗎?你生性多疑的個性要改一改,很要不得的壞習性,以後……」
薩非鷹用吻止住了她愛攪動的丁香舌,帶著懲罰性的狂吻啃吮,直到他滿意為止,「以後不許再隱瞞我任何事,我不准。」看見她美麗的紅唇微腫,他得意地掀高嘴角。
誰理他的不准,不過表面功夫她還得做足,以滿足他大男人的心態,龍霞聰明地點點頭,「是,我盡量。」
「什麼盡量,是一定。」他不接受模稜兩可的托詞。
「是、一定盡量。」
「你……你就是要惹毛我是不是?」他手指撫上她的唇,詭異地朝她一笑,「想個好法子我消消氣。」
「任何方法都成?」她一抬眼,與他雙眸平視。
「是的,任何方法。」
「好,你把眼睛閉上。」龍霞眼底閃過促狹的笑。
「閉眼?」瞧她極有興味的樣子,薩非鷹配合地閉上眼。
憑著腦海中的記憶,龍霞學AV片中的女主角捧著他的臉,伸出粉紅色的舌尖輕掠他的唇瓣,沿著他粗獷有型的唇線細啄輕佻。
幾度在唇上徘徊,她忽視他飢渴微張的唇,一再迴避他掠而出的舌尖,改將吻落在他嘴角四周,如蝴採蜜般輕擷。
細碎不滿足的吻,點燃薩非鷹體內的火,一個蠻橫的手扣住她的後腦,長驅直入地攻向她令人垂涎的桃花林地。
這次的火來得比往常強烈,他控制不住地想擁有全部的她,當唇舌狂妄地與之交纏之際,他的手自然地解開她衣襟,撫上她看似小巧卻圓潤高挺的小山丘。
呻吟聲從龍霞口中逸出,令薩非鷹激越地想一舉挺入她狹窄地處女地,手由胸前移到她的兩腿之間,隔著布料用力摩擦不停,彷彿要撕裂那層薄薄的衣裳,將手指埋入幽谷中穿梭。
「啊--」一聲尖叫響起,然後是花盆落地的聲音。
薩非鷹激情難抑地用最快的速度攏緊佳人大敞的衣襟,氣喘吁吁地惱怒上了眉頭,用致命的眼光射向那個應該不存在的小身影。
一臉緋紅的多蘭兒無措地看著腳尖,她不是有意要驚擾堡主的「好事」,雖然堡主每次到藏仙閣,一定會和霞姊姊摟摟抱抱親熱一下,但都止於頸部以上,她也因此由剛開始拘謹的態度練到視而不見的功力,但也僅限於他們唇碰唇的程度而已,所以一看到真正打得火熱的一景,年方十五的她怎能無動於衷,自然而然驚呼出聲,「順便」打翻身側的盆栽。
「堡……堡主,奴……奴婢馬……馬上出去。」好羞人,怎麼看到那種畫面,她一定會長針眼。
多蘭兒直打哆嗦的麻雀聲令薩非鷹有很深的挫折感,他怎麼會忘了自己的承諾,不在成親前碰她?
「出去!」
一領命,多蘭兒像是得了大赦,飛也似地溜掉。
偎在薩非鷹的胸膛,龍霞驀然發出清脆的笑聲。
「你還笑得出來,差點被那個小丫頭看光了。」他氣自己沒志氣,一時把持不住出了糗。
「你不覺得很好笑嗎?多蘭兒那被鬼嚇到的模樣,實在很逗人。」
「你指我像鬼?」他劍眉一豎,露出難看的臉。
佳人美如天仙,自然沒人會指她,反觀自己的容貌,倒很符合她口中的「鬼」樣。
「你慾求不滿不能怪我,我從沒拒絕你的求歡,是你自己想當君子。」她取笑他的固執。
男歡女愛本是天經地義之事,抑制慾望很不人道,何況他們兩情相悅又已訂下婚約,肌膚之親在所難免,只是早晚的問題,她從不曾反對婚前的親熱。
可是他是只偏激的鷹,明明想得要命,全身燙得如燒紅的鐵,卻為了一個可笑的承諾壓抑自己,教人不知要笑他愚蠢還是逞能。
誰會想到一向掠奪霸道的男人,會為了他的女人收斂狂氣,當只溫馴的鷹?
「哼!你是女人,說話要有個女人樣,不要把床第之事掛在嘴上。」薩非鷹冷著臉想,什麼慾求不滿,他是滿過頭要宣洩。
「是,這種事只能做不能說。」中國的性教育就是這樣被扼殺,造就現今觀念的錯誤,龍霞搖搖頭想。
「霞仙……」他的仙子什麼都敢直言沒有顧忌,「我差點忘了一件事,婚事有所變更。」
「怎麼,你想悔婚?」龍霞故意開他玩笑,她知道就算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可能後悔,不需要肉麻的情話,她知道自己是他唯一的執著。
「我正在找揍人的借口,你不要自動提供。」他惡狠狠地拉扯她的髮辮,「我指日期有所變更。」
「喔!下月初三太趕了,所以婚禮要延後是吧!」她還擔心那群姊妹趕不及。
「不是。」
「不是?」
「我已經決定了,三日後迎你入門。」他等不及了,沒耐心再等下去,身、心已強烈抗議,由不得他遲疑。
「三日?你趕著投胎呀!」龍霞瞠大了眼,下月初三還嫌緊迫,他居然想三日內解決!
「如果你的嘴巴可休息一下,我會感謝老天。」他不悅地想,開口閉口沒好話,他還打算和她做一輩子夫妻。
「可是我……唔……」
不給她有上訴的機會,他以唇封住她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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