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呀!來追我呀,長腿大熊。」女孩搖著紅旗挑釁著,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燦爛。
「小鬼,你別跑,等我捉到你,嘿嘿!到時候可別求饒。」男孩寵溺地假裝要捉她。
「誰怕誰,有本事等你捉到我再說。」她揚著驕傲的鼻子,根本不把他的威脅放在
眼裡。
「好呀!你別跑,等我捉到你就……別跑。」
他們在庭院中追逐,笑聲在風中揚著,飛鳥也撲撲翅膀無聊地啄著羽毛,陽光下只
有一幅美如圖畫的愛情正在上演。
女孩跑累了,賴在男孩懷中喘息,俏麗的短髮像雜草般散亂,男孩溫柔地將手伸進
她的亂髮中,輕輕地為她梳理,臉上是滿足的笑容。
「你真的要出國留學嗎?」她不捨的摟緊他的腰,不忍分別之苦。
「我也想留下來陪你,可是……」他真想一輩子就這樣守著她。
「算了,反正你們這些有錢人最喜歡搞噱頭,非弄張外國文憑來充面子。」女孩賭
氣地噘著嘴。
男孩的心抽痛了一下,「別這樣,慧兒,你明知我心裡只有你一個人。」
「誰知道你到國外會不會把我忘了,說不定看上個金髮碧眼的妞,就連祖宗八代都
給扔了。」
他緊張地拉著她的手。「不會的,這一生我只愛你一人,絕不會移心忘情。」
女孩甩開他的手。「哼!隔著重重海洋,愛情也會因時間而淡去,我才不相信你的
話。」
「我可以發誓。」男孩立刻跪在老橡樹前,「我周恩傑今生絕不負坦子慧,若違此
誓罰我孤老終身。」
「說不定你正好不想結婚,一輩子在女人堆裡打滾。」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與他
嘔著氣。
他生氣了,抱著她一陣熱吻。「我的為人你還不瞭解嗎?不許你誤會我的真心。」
在仲夏的老橡樹下,女孩哭泣了。男孩看到她哭泣,只覺得心好痛,恨不得帶她一
起出國。
是的,帶她出國。
周恩傑望著已遭雷延燒燬的老橡樹,如今只剩下焦黑的樹幹。多年來他一直不准家
人把它砍伐掉,因為這是他推一剩下的回憶。
慧兒,你到底在哪裡?
十年了,十年相思算不算長呢!
在美國唸書的那段期間,他幾乎因沒接到她的消息、而想提前回國,後來是母親騙
他說她正在適應大學生活,要他別去打擾她的課業,他才忍下刻骨思念。
就在他拚命進修,提早完成課業回國之時,她早已在自己離國幾個月後消失了。
根據家人的說法是她偷了表妹的鑽石項鏈,連夜畏罪潛逃。可是他不信。
她並不個愛慕虛榮的女孩,對於被披掛掛的珠寶飾品一向視為累贅,連他買給她的
珍珠耳環,都在千拜託萬拜託的情況下,她才勉為其難的戴一下。
他暗自神傷,台灣雖然不大,可是想找個人,竟然比海底撈月更難。
「表哥,你傷還沒好,萬一吹了風著涼,得了感冒就不好。」楊喜庭替他披上外套,
細心地拉攏領口。
周恩傑沒有回頭,只是寂寥地注視焦黑的老橡樹。
「起風了,你先進去,我再站一下就進去。」
「一棵枯黑無用的老樹有什麼好看,身子要緊。」她不如一棵枯樹好看嗎?她氣惱
地想把奪去表哥注意力的枯樹再放一把火燒成灰燼。
多少年了,他對一棵枯樹的注意力永遠比她這個未婚妻多,難道這些年她付出的感
情還不夠深嗎?為什麼他總是看不見。
「我的事你別管,進去。」他不耐地語氣揚起,沒人能瞭解老樹對他的重要性,除
了她。
他是個正常的男人,有正常的男性需求,沒有血緣關係的表妹楊音庭,正好在他需
要的時間出現,而她這無愛的性伴侶在她有心的安排下,因而冠上未婚妻的名銜。
可是三年了,楊音庭依舊是周恩傑的未婚妻,妻子的正位一直空蕩著,似乎在等待
著誰。
「我怎能不管,你是我的未婚夫。」她等了這麼多年,為的是相信他的心終有開啟
的一天。
「我們都知道這只是個假象,我不會娶你的。」在他的心目中已經有一位妻子了。
她不會放棄的,這就是她的愛。「我等,等到你願意愛我的那一天。」將臉貼在他
後背,雙手繞放在他的腰。周恩傑不耐地拉開她的手。「不要強求不屬於你的愛,我沒
有心。」早在十年前,他的心已遺落在一名叫坦子慧的十七歲少女身上。
「沒關係,我有心,我們可以共用它。」楊音庭仍有信心,畢竟她愛了他十幾年了。
他回過頭來,用著落寞無神的眼光掃了她一眼。
「我不想要你的心。」
她的心早已被他傷得麻木了,只要能陪在他身邊,她不在乎當個傻女人、她相信只
要她肯等,老天總會垂憐她的一片癡心。
「恩傑,原來你在這裡,難怪我在臥室裡找不到你,傷口好多了吧!楊正齊適時地
化解低迷的氣壓。
「快好了,怎麼有空來,警局不需要你這個大警官坐鎮指揮嗎?」周恩傑和他相偕
走人客廳。
唉!別提了,全怪我無能才會讓你這個大人物受傷,上面正從國外調了一群好手來
取代我的位置。」楊正齊無力地抓抓頭皮,在完善的保護網之下,居然還讓好朋友挨了
槍,幸好他本身反應快,只讓子彈穿過肩腫骨,不然他可是無顏見周、楊兩家大老。
「我!有這回事,我怎麼不知情。」
楊正齊對他道:「命令今天才到,還熱呼呼的呢!」說來丟臉,這種保護工作還得
清遠來的和尚敲鐘誦經。
「那你說!是不是得繼續留守我家。」基本上,他排斥不熟悉的陌生人。
「不曉得,得看接替者的意思,上面要我全力配合,不得有誤。」什麼嘛!真是瞧
不起人。楊正齊想來,不禁忿忿不平。
「我!這倒稀奇了,應該是國際刑警配合你,怎麼反倒是你要服從他們。」知道經
貿會談的背後,實則是和平會議及遏阻毒品經由台灣走私到世界各國的人並不多,政府
也極力掩飾,怎麼會多事的找來外人。周恩傑不解。
「誰教我位卑職低,上不了台面。」楊正齊自嘲著,「對了,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我爸媽催我問你一聲。」
周恩傑燃起一根煙,不意識地吸著。「沒有婚禮。」
「沒有婚禮?你在搞什麼,我妹妹都跟了你二年,現在你倒乾脆的一筆抹消。」
楊正齊和楊喜庭是前妻所生的子女,所以和周恩傑是有名無實的表親,但在周家人
眼裡,他們受寵的程度不亞於周恩傑。
「我從未想要耽誤她的終身,若有好男人接納她,我願意送上十二萬分的祝福。」
這是他的真心話。
若不是自己力有未逮使周恩傑受傷,楊正齊非好好的揍他幾拳洩憤。
「難道你們訂婚是訂好玩的,用來蒙蔽世人的眼睛?」
「我們一向各取所需,其中不涉及男女的情愛。」而他通常是發洩完之後,就忘了
那女人是誰。算起來他有兩個多月沒找她發洩了,也許今晚該——
「你是什麼意思,把我妹妹當成免費的乳牛。」什麼叫有需求,又不是妓女。楊正
齊對他的論調感到憤奴
「我從未勉強過她,一切都是她自願的。」周恩傑說得雲淡風輕,一副事不關己的
樣子。
「所以你就乘機佔她便宜?」楊正齊咬著牙說道。
「哥,你不要管,這是我們的事。」楊音庭原本打算只是在外面偷聽,可是怕大哥
把事情越搞越糟,最後鬧翻了臉,只怕自己也留不住周恩傑,所以趕緊出聲阻止。
「一個是我妹妹,一個是我的好朋友,這件事教人不管都難。」他們在談的是哪門
子愛情?楊正齊實在看不懂。
「哥!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你就不要插手管這件事了。」楊音庭以幾近哀求的語
調,企圖軟化大哥的心。
「你這丫頭,大哥拿你沒轍。恩傑,你不要辜負我妹妹的一片深情。」
很難不辜負,周恩傑在心裡回答好友。「你有接替者的資料嗎?」他聰明地把話題
轉開。
「瞧我糊塗的,我正奉命為你送資料來。」
「我!拿來我看看。」周恩傑接過一疊資料。
尋鼠——女比利時人,紅髮綠眸。
擅長電腦,擅破解各種密碼兼折炸彈地專家。
伯爵鴉——男英國子爵,銀髮銀眸。
武器專家,擅改造各式槍械,一流的劍術家,擅駕駛各項交通工具,
隱狼——男美國人,黑髮棕眸。
擅設陷所及追蹤,一流的扒糞好手,不管敵人隱身何處,他都能—一揪出。
藍蛇——女法國人,金髮碧眸。
擅易容術、狐媚之術、催眠。
血狐狸——女中國人,黑髮黑瞳。
武術專家,狡猾如孤,五人之首。
附註:請勿惹血狐狸生氣,否則後果自負。
「看起來像是個小型聯合國。」不知為何,周恩傑對「血狐狸」三個字起了莫名興
趣。
「沒錯,他們就是隸屬聯合國部隊的反恐怖小組,這次則『屈就』在咱們這個小地
方。」楊正齊語帶酸意的說著。
「反恐怖小組?需要動用這等好手嗎?」他只是受了個小傷而已。
「誰曉得上頭髮了什麼瘋,居然請得動反恐怖小組的成員。」楊正齊心想,身為警
務人員,誰沒聽過他們的大名。
但是有一點他並不知情的是,這次攻擊周恩傑的敵手並不是一般的市井小流氓,而
是來自中南美洲的恐怖分子——不畏死亡的殺手。
在自己的堅持下周恩傑回到工作崗位,楊正齊只得調動大批警力,保護他到公司上
班,當起全天候保鏢。
「為什麼不等傷口完全癒合再上班,你這樣根本是硬來嘛!太逞強了。」原則上楊
正齊是不贊成他外出增加危險度。
周恩傑笑了笑說:「差不多復原了,更何況經貿會談迫在眉梢,我這個召集人豈可
避居蝸室。」
「都是你的話,可憐的是我們這群領薄薪的小警察,為了你的安危而戰戰兢兢。」
楊正齊作勢打了個冷顫。
「這點你大可放心,以後由我們來操這個心。」一名銀髮銀眸的俊逸男子,莫名地
出現在辦公室。
「你……你是誰?怎麼進來的?」楊正齊驚訝地趕緊拔出配槍,可惜槍尚未離袋,
一把亮晃晃的刀已架在他脖子上。
「難怪老頭肯低頭拜託,原來台灣警察的素質如此的低。」隱狼收起狩獵用的匕首。
「別這麼說嘛!誰像你是紅番,動不動就使用暴力。」尋鼠不怕他生氣地說中他的
痛處。
「下次再叫我紅番,小心你那頭紅髮變禿頭。」他最討厭人家挑明了他的血統。
金髮美女藍蛇姿態撩人的哦語,「哎呀!請說點我聽得懂的語言好嗎?譬如法語或
英文。」
「語言白癡。」尋鼠忍不住用中文嘲諷她。
周恩傑毫無懼意地迎向他們。「想必各位是聯合國總部派來的人吧?」
「果然有概念,難怪年紀輕輕就能獨霸一方,不愧為青年才俊。」幸好要他們保護
的人,不是腦滿腸肥的大老粗。隱狼慶幸著。
「你們就是接替我任務的人。」楊正齊雖然有點不甘,但是他不得不承認,他們剛
露的那一手了得。
「好說,楊警官,聽說你的被保護人日前中彈受傷,怎麼你還有顏面站在這裡。」
伯爵鴉語帶輕視的說。
楊正齊發現他想殺人,尤其想殺那位面帶微笑說話的銀髮男子。
「想必閣下是伯爵鴉吧!果真有貴族氣息。」周恩傑握住好友即將爆發怒氣的手,
寫意的問候。
伯爵鴉微瞇著眼,笑意未浮現眼底。「看來總部把我們的秘密全洩漏了。」「這點
請各位放心,我得到的資料只有各位的代號及專長,其餘是一片神秘。」周恩傑沉穩地
說出他知道的情況。
「既然如此,我大略的自我介紹,尋鼠、藍蛇和隱狼。」伯爵鴉依次介紹著夥伴。
他們僅是禮貌性的微微點頭,看似無害卻又隱約有著一層隔閡,令人很明顯的感受
到他們的冷淡,但他們的氣勢卻又讓人信任。
「你們應該還有一位夥伴,也是你們之首的血狐狸。」昨晚周恩傑一直反覆地看著
她寥寥數行的資料。
「啊,狐狸呀!八成回狐狸離了。」談起他們的老大,四人的語氣中淨是輕鬆愜意。
「她最不夠意思了,認識七、八年,今天才知道她是台灣出生的中國人。」尋鼠非
常不滿意這點。
「哎呀!她是狐狸,難免狡猾了點。」隱狼把不滿借由言詞發洩出來。
五人相識已久,彼此幾乎是沒有秘密而言,對於各自的家世.血狐狸知之甚詳,而
她對於自己的一切過往,卻只用父亡母歿、無親無戚的孤兒帶過。
「你要找狐狸呀!她去祭拜母親了,中國人真奇怪,祭拜祖先還要香燭、冥紙,真
麻煩。」藍蛇一古腦的把自己所知傾倒而出。
「她有母親?呃——我的意思是她在台灣有親人?」楊正齊驚訝地有些口拙。
「誰都有母親,難不成你是從石頭蹦出來的怪物。」隱狼嘴角上揚,不屑地瞄瞄他。
「請不要誤會,他的意思是指血狐狸居然是台灣人,有點訝異而已。」討異的豈個
是楊正並,連周恩傑也不免驚訝。
「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感激地看看好友,對這群外來客,楊正開有些無力
感。「算了,別說你們驚訝!連我們都想捧她一頓。」伯爵鴉心恩,罪名是私藏秘密.
不夠坦白。
「你敢嗎?烏鴉。本人在精神上支持你。」隱狼訕笑著拍拍他的肩膀。
「我們會本著多年情誼,到你的墓碑前一掬淚水。」尋鼠飽含同情地搖搖頭。
「你們……一群膽小鬼,狐狸只有一個人,而我們有四個人。」不過說句真心話,
他還真不敢招惹血狐狸。畢竟,一個連死都無懼的女人最可怕。
「四個人還不如她一條狐狸尾巴。」不然怎會被她吃得死死的,大氣不敢多吭一聲。
隱狼小聲地說道。
「這倒是真的。唉!」四人同歎。
從他們戲謔的交談中,周恩傑對以聽出血狐狸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是如此崇高而令
人畏懼,使得他對她的興趣加上幾分。「她幾時會和你們會合?」他好奇地問道。
伯爵鴉看看窗外的太陽。「快了,等我們先閒聊一下,待會她應該會出現。」
「聊?你們想聊些什麼?」有毛病呀!楊正齊在心組納悶著,不就是保護周恩傑嘛!
「譬如我們討厭無能的警察,還有住宿的問題,狐狸說她絕不踏進周家的大門,所
以……」四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無能警察的問題被扔在一邊,周恩傑和楊正齊疑惑的互視一眼,為什麼她絕不踏進
周家大門,到底有何不為人知的陰影存在。
「為什麼?」他們倆一同開口詢問。
「不為什麼,你們只需照我們的安排行事,這是你新住所的位置,至於楊警官你可
以消失了。」伯爵鴉給周恩傑這位置圖。他秉持他們一貫的行事作風——不作解釋就是
最好的解釋,多言易生事。
「你們不覺得太無禮了嗎?我憑什麼相信你們。」楊正齊感到不悅,被人瞧不起,
對男人的自尊可是一大打擊。
倏然,一把小銀刀如閃電般掠過楊正齊耳後,削落少許黑絲,飛刀又回到主人手中
被把玩著。
「就憑我們輕易突破警方的保護網,就憑我們可以在一秒內奪取你卑賤生命,就憑
我們比你強。」伯爵鴉狂妄的說道,他是英國子爵,一個擁有維京海盜血統的掠奪者後
裔,狂妄是他的本質,溫和的紳士面具是他的偽裝,
「你……你……好,算你們厲害。」冷颼颼的後頸提醒楊正齊的不如人。
「現在可以請你離開嗎?我們有事要討論。」尋鼠大方地拉開門,迎向外面滿臉訝
異的警員。
楊正齊走向大門,「砰!」一聲的關上門.但他並未走出去,而是甩上門,免得被
下屬取笑。
「學習是一種美德,本人正虛心的想向各位討教。」他這話是從牙縫擠出去的,顯
示心中有多不甘被摒除於外。
「就讓他留下來吧!台北的地形他最清楚。」周恩傑認為他有必要留下來。
「隨便,反正去的是你的命,你愛怎麼玩就怎麼玩。」德狼無所謂地用匕首剔指甲。
「再怎麼不濟,我還是個高階警官,」自己被說得好像是個累贅,楊正齊有口氣難
咽。尋鼠打了個哈欠,無聊地擺擺手。「拜託,你們到底談不談正經事,小心狐狸大姊
不高興。」
伯爵鴉和隱狼正正臉色,一反高傲神情,嚴肅地執行血狐狸下達的命令。
變化如同閃電,一瞬間室內的人開始熱烈的交談,有人皺眉,有人搖頭,有人堅持。
斗室內淨是風雲迭起。
在金山一處規畫完善的皋園裡,有一名身著黑衣的蕭瑟影子,她的長髮在勁風中飛
舞,遮住她哀傷的眼眸,但掩不住那股悵然寒漠。
墓碑上可見年代久遠的滄桑,剝落的石跡隱約可見,一束鮮花、二枝裊繞輕煙的香、
在火焰中紛飛的灰色冥紙和冰冷泥土。
旁邊是座年輕女子的新墳,那白髮母親哀音淒聲,聲聲傳入她的耳朵以,敲上她心
坎的中央。雖然生與死的意義對她而言,早已不重要。
眼前躺著的是她唯一的親人,一個今生最愛她的人,只是愛已隨生命殞落而飄散,
她再也感受不到那份溫暖和母親慈愛恬適的笑容。
「惠兒呀!你就這麼走,教媽以後怎麼辦?回來呀!我的心肝寶貝。」
維絲娜錯愕的轉頭,彷彿躺在新墳中的女子是自己的肉身。
「媽,你別這樣,姊姊會主得不安心。」一名國中生打扮的男孩,紅著腫脹的眼安
撫著。
一個堅強的靈魂,這是她對男孩的,評語…
「教我怎能不傷心,從小我把她當寶一般捧在手心,結果她為了個該死的負心漢了
結一生,完全不顧我會不會心碎。」
哭倒在墓碑前的母親,虛弱的身於和蒼白的臉,連風都帶著一絲悲傷。
「媽,你還有我,我會代替姊姊孝順你,永遠不會惹你傷心。」男孩強忍著眼淚,
扶著母親。
「千萬別像你姊姊,千萬別像你姊姊。」母親不停的重複這句話。
男孩扶著體力不支的母親,慢慢地離開墓地,風中不斷地傳來一句話——「千萬別
像你姊姊。」
維絲娜無心地瞄瞄那座新墳,一張年輕帶笑的美麗俏臉躍人眼中,多年輕的生命啊!
去。為了個「情」字香消玉殞,留下滿腹辛酸給年老的母親,值得嗎、
「媽,慶幸你早我一步離開塵世,不至於落個白髮送黑髮的淒涼晚景。」
石碑上的照片早已模糊不堪,輪廓依稀可見,唯一不變的是墓碑上的名字,並不因
歲月流逝而更改過。
「媽,你會不會怪我一直沒來看你,我知道你和我一樣,都是孤伶伶地守著寂寞數
日子。」
一陣微暖的和風吹拂過臉龐,宛如母親溫柔的手。
「你知道嗎、女兒不再是個寄人籬下的小可憐,而是擁有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再也
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在外流浪的這些年,我好想念你。怕自己被思念淹沒。我日以繼夜
的工作,麻痺那一絲絲的情感。不要怪我,媽,我的心會痛的,也許今日一別,再見之
日難期,千萬不要想念我這個無心的女兒。」
維絲娜輕輕地笑了起來,「你還是會想念女兒的是不是?這是所有母親的通病。」
花上的水滴已乾涸,最後一點紅光也燃盡,冥紙化成冰涼的灰土在風中翻攪,然後
掉落。
她拉緊薄薄的外套。「媽,女兒該去工作了,你好好安息吧!不要為我擔心,女兒
學會了保護自己,還能保護別人,是個大人了。」
老大也許是不捨吧!天上開始下起毛毛細雨,如同母親的眼淚,維絲娜再一次注視
墓碑上不清楚的面容,深深地將那份想念埋在心底深處,然後慢慢轉身離去。
「再見了,媽。」
在經過新墳的前面時,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內心充滿可惜。「傻女孩,何必輕生
呢?世界上還有比愛情更重要,更值得珍惜的親情呀!今日你躺在冰冷的泥土裡,誰會
為你傷痛呢?除了你無依的老母親之外,你愛的男人依;日享受著你給他的自由。傻女
孩,下輩子投胎,千萬別輕易相信愛情。情字難理。」最好後一聲輕歎,人影消失在檬
檬細雨中,徒留下空氣中一句歎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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