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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醫院的掛號處大排長龍,拜健保所賜,閒閒沒事的阿公、主婦們無病呻吟,掛個號 領瓶胃藥也好,不然會覺得錢納得不值得。
  貪字不寫——非人也。
  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制服,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和老醫生臉上和藹的笑容成了強烈 反比,他像個路邊賣臭豆腐的老伯。
  醫生袍下花花綠綠的襯衫外露,夏威夷風情的休閒短褲,腳下趿著一雙露趾的紅色 大拖鞋,一邊吃三明治配可樂的為病人看診,顯得很不專業。
  「不錯不錯,復原的情況良好,恭喜你再世為人。」他是對著半卸下石膏的腿寒暄。
  「我想這句話你對本人說會比較有誠意。」龍斷天口氣不馴的說道。
  當初救護車把他送往最近的急救站,遇上的便是這位年近古稀的老醫生,老以自以 為的風趣態度對待每一位急診病人,甚至事不關己的和昏迷傷患「聊天」,當他們是飼 養的小白鼠,而他有幸淪為其中之一;孟寬則被另一輛救護車載往另一間大型醫院急救。
  「呵呵呵!不計較、不計較,它是你身體的一部份,放輕鬆。」他拿著醫學用的小 錘子進行拆除工作。
  「我很想殺人。」這種吊兒郎當的醫生任誰見了都輕鬆不起來。
  「你有潛在性暴力傾向哦!沒關係,我有個學生是心理咨詢師,可以打八折。」
  他邊敲邊哼著自創的小曲,「石膏石膏敲呀敲……」
  「趙醫生,請你專心些。」荒腔走板的腔調令人氣鬱。
  「我對工作很認真,不過娛樂也很重要。」工作與娛樂應該並重。
  「你當我是你的娛樂?」龍斷天冷言的射出厲光。
  趙醫生笑瞇瞇地敲著他的膝蓋。「年輕人火氣別太盛,會嚇壞我這老人家。」
  「是嗎?你掩飾得真好。」他譏誚的一諷,分明是在戲弄他。
  「哎呀!你傷了老人家脆弱的心,小姑娘你來評評理,他的行為是不是需要改進?」
  向亞蜜的心思全在一罐罐馬福林浸泡的人體器官上,隨意地一應,「嗯!」
  「瞧瞧,令嬡多誠實呀!你要喜歡大腸、小腸,我送你幾罐玩玩。」腸子再切就有 了。
  聞言,龍斷天臉色一陰。「她不是我的女兒,還有,別亂送髒束西給她。」
  「喔!是侄女?」不是。「外甥女、朋友的小孩……難不成是你的小情人?」
  「醫生,你管太多了,做好本份。」那質疑的眼神令人厭惡。
  說是不在乎兩人年紀上的差異,但是讓人不經意的指出,心裡還是會不舒服。
  他的外表比實際年齡顯得沉穩、老練,和看起來一身青春活力的她一比較,落差程 度就十分明顯,像極了一對親密的父女。
  多餘的道德感牽制不了他要她的強烈決定,不贊同的庸俗無法影響既定的命運。
  她是他的水生伴侶,神斧斬不斷。
  「年輕人,你這樣不成熟啦!人家小姑娘還在發育中,澀口的果實容易傷了味蕾。」 唉!多可愛的小女孩。
  龍斷天憤而鉗住趙醫生的上臂。「閉上你的嘴,我很久不喝人血了。」
  「呵呵!小伙子翻臉了。阿蜜丫頭,管管你的男人,他抓疼我這老人家了。」
  活該,誰教你為老不尊。「土豆爺爺,反正你也活夠本了,早死早超生,丫頭我會 來哭兩聲,感謝閻王不嫌棄地接收你。」
  「你這丫頭那張嘴和小苑兒一樣毒辣,我白疼你了。」他假意地拭拭老淚。
  「小苑兒?阿蜜丫頭?」
  「阿蜜丫頭和小紫宛唸書時長得很相似,一晃眼間小女孩都長大了。」歲月不饒人。
  「她們是朋友?」以他懷舊的口吻,龍斷天猜想是舊識。
  趙醫生撥開他失神的手一笑。「小滑頭沒列張家族表給你參考呀!」
  家族?「是姊妹?」
  「有意思,呵呵!有意思,母女變姊妹也不錯。」不過不會有人錯認就是。
  二十幾年前他是蘭陵女校的校醫,幾個頑皮的小女孩都在他的看護下長大,現在也 各有一片天,幸福的為人妻、為人母。
  自從她們五個出色的丫頭畢業後,學校就枯燥乏味多了,害他覺得日子難捱。
  後來,紫苑的感情生變,在深情的向教官陪同下遠赴國外療傷,他隨後得知她有了 身孕曾去探望幾回,並打算為她接生呢!可惜孩子不聽話,提早來報到,他剛巧去喝滿 月酒。
  「土豆爺爺,你少大嘴巴。」她還不想這麼早掀光底牌。
  「怎麼?怕你身後的娘子軍團會嚇壞你相公呀?」她們是個個大有來頭。
  她母親的成就先不說,水蓮在美國的飯店生意蒸蒸日上,連續又開了幾間風評不錯 的賭場式度假飯店,夫妻倆和睦得教人臉紅。
  香薊雖然褪下明星風采,甘心做起溫柔的小妻子,但是仍有歌迷不時地追著她尖叫, 一年總會有那麼幾場小型演唱會來安撫歌迷的心,人數不多,只有一萬名,還是限額演 出。
  而玫瑰那丫頭依然我行我素,開了間女同志酒吧還不過癮,在丈夫制止無力的情況 下,又在東區辟了幾間鴨店,標榜酷、帥、猛以招睞女客,生意不惡。
  唯一正常點的茉莉,在眾好友的資助下,成立受虐婦幼基金會,每年幫助無數生活 在不幸暴力下的婦女、孩童,在社會上享有不少讚譽,人稱慈心菩薩。
  「趙醫生,你和蜜心兒的家人很熟?」龍斷天渴望得知她的一切。
  蜜心兒,甜蜜的心兒。「不熟、不熟,只是清楚他們家所有的事。」
  向亞蜜連忙出聲抗議,「土豆爺爺——」這叫不熟?
  「小丫頭在使性子了,我這老人家得趕快去躲警報。」趙醫生幽默地邊說邊敲下最 後一片石膏。
  「你當是明治時代呀!我是得天獨厚的一代。」不曾經歷戰爭和貧窮的向亞蜜憤憤 不平的說道。
  「是呀!幸福的小東西,兩個父親把你寵上天了。」全是不像話的「孝」子。
  「她有兩個父親?」龍斷天勾挑起好奇心。
  「一個是已升天的名份上的父親,一個是親生父親,這對雙胞胎哦……」他想再講 下去,不意遭人打斷。
  「雙胞胎?!」
  趙醫生好笑地吩咐秀逗護士掃掃地。「你好像很驚訝,人家不能是雙胞胎嗎?」
  「姊妹?」他一定得搞清楚,不想讓自己的心糊里糊塗。
  「幹麼,你想泡我姊妹好來個一箭雙鵬?」口氣一酸的向亞蜜搶過趙醫生的錘子敲 他。
  龍斷天靜靜地看著她,隨即眼底有股釋然。「你就是我要的,再無旁人。」
  那雙充滿靈性的美瞳造不了假,即使有另一張相似的臉孔也難以取代純淨的本位, 她依然是她。
  雙生子的衝擊讓他一時眩了思路,竟然驚惶錯愛了人,實在可笑得緊,他所愛的是 她出色容貌下的靈魂,而不是一張膚淺的表相啊!他輕斥自己不該懷疑起真意。
  「肉麻兮兮。土豆爺爺,他是壞男人,記得多收點醫藥費為天下人報仇。」還說不 會甜言蜜語,那些話早濃濃填滿她的心坎底。
  「有理、有理,有錢人的錢不刮,違背自私的天性。」趙醫生頗有同感的直點頭。
  習慣她的驚世之語,龍斷天含寵帶溺地揉揉她的發。「這麼快就想幫我散財了。」
  「金錢乃罪惡淵藪,腐敗人心,能不聚身就盡量捨去,施主,你要看破。」她像講 道的佛祖般正經八百。
  「哈……蜜丫頭,你名下的資產好像也不少,還好意思渡化眾生?」這就好似金子 對銀子說:你變石頭吧!
  「土豆爺爺,你打算退休了嗎?」要不是手被人拉住,診療室的器材八成要換購了。
  「她是個任性的小女孩,你多包涵了。」
  趙醫生笑瞇瞇地看向龍斷天。
  「我喜歡她的任性。」龍斷天一言以蔽之。
  「真是一個鍋子一個蓋,希望十年、二十年後你還能活著說這句話。
  小女娃長大了,是到了該談戀愛的年紀。
  「我可以走了吧!」龍斷天看得出小寶貝又在轉壞心眼,不知下一個受害者是誰。
  「不陪老人家我多聊聊天?」趙醫生的意思是多挖點小秘密。
  「我擔心再多待一秒,醫院會變成廢墟。」龍斷天笑道。說不定會多顆小炸彈。
  「有可能,畢竟蜜丫頭是出了名的破壞狂。」趙醫生還想留著小醫院安度餘生。
  向亞蜜嘟著嘴生悶氣,瞧他們把她說得多惡劣,好像她除了破壞就不會建設。
  不過仔細回顧她短短的十七年歲月,她還真沒做過一件稍具建設性的事,除了破壞 還是破壞,她的人生似乎充滿一連串的詭譎。
  「阿蜜呀!回頭叫你媽咪和她那幾位好朋友來坐坐,我打七折招待。」她們的錢都 滿好賺的。
  「去,你想被她們的男人活活打死呀!那些男人一個個都是妻奴。」沒病要人家上 醫院觸霉頭。
  「不會啦!我的醫術高明,還沒醫死過人。」他在兩人背後一喊。
  「因為死人不會開口申冤。」她沒啥誠心的揮揮手,當是再見。
  醫院外的天空藍得很憂鬱。
  「車伕」李謙載兩人來到醫院後就被打發走了,連嘴角的傷都來不及上藥。
  都市裡的嘈雜聲讓街道鬧哄哄的,醫院旁有座小型社區公園,規模不是很大,幾株 花花草草,三三兩兩的木樁式小椅,還有個小噴水池。
  兩棵可供環抱的大榕樹下有幾把長椅,綠色的地磚收拾得很乾淨,不見髒污。
  「你的腳還行吧?」真擔心他會重心不穩趺向她。
  龍斷天低頭輕啄她關心的小嘴。「我會盡量別壓扁你。」
  「嗯哼,你倒很清楚自己是個危險物品,腿斷得總算有點價值。」她得警覺些,能 同享福不能共患難。
  以她一百六十幾公分的小鳥身材,根本不可能撐起一頭大象,在安全距離內她一定 要好好評估四周的環境,隨時做好應變準備。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她必須謹慎些,希望所有的事都在掌控之下不失序。
  不過,天若要變,她也沒辦法,到時只好學女媧煉石補天,當個現代女神。
  「蜜心兒,小心用詞,你會發現我跑得很快。」讓她無處可逃地接受他雨澤滋潤。
  她看看他愈走愈順的腿。「不疼了嗎?」
  「如老醫生所言,他醫術高明。」活動了一下受創的部份,龍斷天頓時輕鬆許多。
  「嗟!你讓土豆爺爺給唬了,上次泛泛跌斷腿只上了十天石膏就沒事,誰像你裹了 一個月白水泥。」果真人老了,復原情況差。
  「泛泛是誰?」
  向亞蜜故意露出個甜蜜笑容。「泛泛是我最親密的人,我愛他,他愛我!他是第一 個看到我裸體的帥小子。」在子宮裡。
  「他是你兄弟。」他肯定的說道。
  啊!不好玩,他這麼精。「你都不吃醋。」
  「你希望我醋意橫生地找人拚命嗎?」他當然嫉妒,但是理智猶在。
  她看似親切可人,其實防人之心甚重,能讓她坦然言愛的對象必是親近家人。
  他的確嫉妒禹分,嫉妒那能讓她亳無顧忌、光明正大去愛的手足,那是出自天性的 血緣之情,沒有力量可以阻止,也是他渴望擁有的真心。
  他看得出善於保護自己的她除非有求於人,否則「愛」字是她口中的絕言,她會固 守得比心還嚴厲。
  「至少你要表現出一點點吃味的表情,滿足我小小的虛榮心。」不論老少,女人對 情感的要求向來貪心。
  龍斷天擁著向亞蜜在長椅坐下,享受樹蔭底下輕拂而過的涼風,她的抱怨令他的心 情十分愉快,在日久相處中,她漸漸開了心房容納他的存在。
  雖不是很明顯,但是她在無形中已慢慢地改變防備的態度,連她都沒有察覺自己已 慢慢依賴著他,少了遊戲心。
  不過,她是個十分聰明的女孩,不會一直處於無知狀態,一旦發現情感的動向,她 不是像見鬼似的慌忙逃走,便是義無反顧的投入愛情漩渦,不許別人覬覦屬於她的私人 領域。
  任性、霸道、強悍才是她的本性,像一隻掠奪性驃狠的母狼。
  「曼維斯企業的卡丙拉·卡登是你親生母親吧?」龍斷天不疾不徐的說道。
  「你不可能查得到……」向亞蜜驚訝的用懷疑眼神瞠視著他。
  「商場上傅聞霍王薊最愛的女人就是她,雖然她看起來恨年輕,不過算算兩人相遇 的年齡,應該有你這般大的女兒。」
  「告訴我是哪家徵信社,我好登門拜託。」可惡,她明明把資料鎖得很隱密。
  消失的KGB、FBI或是史上最強的網路駭客,從沒有人破得了她設下的重重密碼,那 是她刻意避免遭人追蹤所設下的自我保護程式。
  她擁有美國、意大利、加拿大、台灣及英國等多重國籍,但在卡登家族的財勢威脅 下,各國政府皆同意不登錄在公家紀錄中,將之列為X檔案。
  所以她的驚訝其來有自,絕非無病呻吟。
  「我常看財經報導,在你第一次大喊『老爸,我來討生活費』時,我就有過懷疑霍 董的身份,再加上趙醫生給的片段訊息,事情便很自然地串連在一起,根本不需要假手 他人追查。」
  其實李謙早試過了,只是無功而返。
  「說,你的IQ多少?」向亞蜜不甘願自己怎會輸給他。
  「不知道。」他從不作任何測驗。
  「我的IQ兩百一十,小泛泛的智高是一百八十七,你怎麼可以不清楚自己的腦袋開 發程度。」
  「我不是實驗體。」專家的研究報告與他無關。
  向亞蜜嘔透了。「你不會是指我像只解剖青蛙吧!」
  「不,你是我心愛的蜜心兒,比青蛙可愛多了。」他笑著點點她噘高的小口。
  「哼!我愈來愈討厭你的巧言蜜舌,你表裡不一。」偽小人。不過,雖然不愛聽, 聽久了也滿順耳的。
  「我卻非常喜歡你的舌頭。」龍斷天湊上唇,將舌探入她口中,找尋小甜舌一吮。
  片刻。
  她在微喘間聽到一聲咋咯聲。「是你的仇人還是我的仇人?」
  「你很敏銳,應該是找我的。」他早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氛。
  兩人藉著肢體動向倒向樹後,避開狙擊的射程。
  「超級破壞狂可不是浪得虛名,十里內的危險氣息我都嗅得出來。」向亞蜜自信滿 滿的說道。
  眉頭微蹙的龍斷天移了一下方向。「不許你搗蛋,子彈不長眼。」
  「你在說一千零一夜怪譚嗎?我可不是無辜犧牲掉的新娘。」有好玩的事豈能不插 一手?沒事時她通常會找事,有事上門要她避開,實在太不符合她血液中的冒險基因, 就當耳朵暫時失聰,沒聽到他自言自語的蠢話。
  「蜜心兒,我無法忍受你受到一點傷害。」那是在刨他的心。
  「我……」莫名其妙的感動讓她心一酸。
  「答應我,別任性,保護好自己。」他戒慎地梭巡,終於找到目標物。
  在對面大樓的防火梯。
  一個笨蛋,人概是新手,居然不知找掩蔽物,注定失敗。
  或是,太過自信。
  向亞蜜傲慢地扯著他的手。「我要你保護。」
  「蜜心兒!」他訝然地眼微紅,要她說出道句話比交心還難。
  「你愛上我了嗎?」
  「在我沒確定前不準死,我不要活著思念你。」至少目前她只對他有興趣。
  不許死,不準死,他沒有死的權利,因為她還沒有點頭。
  「小傻瓜,我真是愛慘你了。」龍斷天深情的目光流連在她臉上。
  「你才是傻瓜。」愛上她這個索魂的小惡魔。
  還來不及讓她省思注入心口的液體為何物,無聲的子彈已在他們身前的榕樹一沒— —
  「斷天,換我們來獵捕他如何?」向亞蜜清靈的水眸泛揚起一股魔性。
  「嘎?!」
  她魔魅似的幽黯雙瞳深沉而詭魅,龍斷天幾乎癡迷得移不開視線,聽聞她發出淡淡 的銀鈴笑聲。
  咦!人呢?
  明明尾隨他們至這鮮少人影的公園,為何一眨眼間竟消失了蹤影?
  洛克斯殺手集團的第一把交椅霍斯放下狙擊槍步下樓,輕鬆的嚼著煙草,他相信他 們還在原處親熱沒走遠。
  想想,臨死前的風流倒頂不賴,年輕的美麗女伴他也不介意接收,至少代替死人讓 她快活一回。
  「可是奇怪,人怎會莫名其妙的消失?」不可能恩愛一半就猛然打住。
  出道十年,從未有「貨品」在他槍口下存活。
  對他而言,殺人是件駕輕就熟的遊戲,生命太微不足惜,冷血地扣下扳機時,那指 尖傅來的快感就好似吸了大麻般輕飄飄,令他舒暢不已。
  他喜歡殺人,喜歡主宰別人的死活,那讓他像個上帝,可任意編排人的一生。
  霍斯尋遍小公園,懊惱地吐了口煙草渣,他開始像只獵食的獾在四周繼續搜尋,灰 濁的瞳孔中迸發凌厲殺意,從不失手的紀錄絕不因今日而破。
  倏然,一抹淺橘身影在小巷口一閃而逝,他揚起無聲的冷笑,捨棄醒目的狙擊槍, 取出制式滅音手槍,身手一快地躍向僻靜處。
  他以勝利者姿態進入無人煙的巷底,但經過轉角處時,一記狠厲的手刀突然砍向他 持槍的手背,使得槍倏地離手,飛向一尺外的垃圾堆旁。
  以逸待勞的龍斷天毫不遲疑地補上一拳,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一拳重過一拳地 問候霍斯的身體。
  「斷天,別把他打死。」拾起槍,退了三發子彈,向亞蜜笑瞇瞇地從破衣櫃後走出 來。
  「你想留他吃晚餐?」他難得幽默地把人往地面一擲。好久沒運動了,威力不減當 年。
  「我一向認為活人比死人好玩。」人死了一了百了,雖道她得追下陰曹地府找樂子 嗎?
  龍斷天扣好衣服的袖扣。「控制一下玩興,台灣是有法治的國家。」
  「是,法官大人,我盡量不破壞你的威嚴。」她俏皮的吐吐粉紅小舌。
  轉著槍,向亞蜜走到霍斯身邊。
  「天……天使?」晃晃昏眩的頭,霍斯抹去嘴角的血絲,眼微瞇的注視面前微笑的 女孩,隱約瞧見她背後揮動的羽翅。
  「我不是天使,我是電訪人員。」
  「電訪人員?」
  他看清楚了,是「貨品」身邊的女孩。
  遠看只覺得她和一般美麗的娃娃無異,近看才知她美得驚人,白晰的粉腮水嫩光滑, 還泛著水蜜桃的顏色;黑色的雙眸流轉著無限靈氣,帶著些許的嫵媚。
  他玩弄過的女人不在少數,但她卻給他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聖純感,教人自覺污濁。
  「就是電話訪查員。我可以請教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
  「你要殺的對象是誰?」她的仇人雖多,可是膽子還沒養大。
  霍斯眼一冷的望向她身側高大的龍斷天。
  「我很無知的再問一句:誰要買他的命?」她好列張價目表貼在他身上待沽。
  「不知道。」
  「玩過俄羅斯輪盤吧!」她眨眨無邪大眼把槍交給龍斷天。
  「你……你想幹什麼?」霍斯心一緊地盯著槍口不放。
  殺手都這麼愚蠢嗎?「你的答案讓我心口疼痛,先拿左腳來玩第一輪吧!」
  她手指一點,子彈射向他左膝蓋。
  「啊——你的運氣真不好,第一輪就中獎了。」她攤開手任由三發子彈落地,以示 沒有造假。
  天使瞬間變成可怖的惡魔令他恐懼。「我……我只負責……殺人,不經手……交 易。」
  血,染紅了褪色的柏油路皮。
  「斷天,他的右手很修長,我看得很嫉妒。」男人的手怎麼可以長得比女人漂亮。
  話一出,霍斯的肘關節多了個洞。
  「我真的……不知情。」他痛苦的抱著手在地面哀號,悔不當初接下這門生意。
  「哎呀!你出門沒排紫微斗數嗎?五分之二的機會都叫你撞上了,我看你桃花滿旺 的,一定欺負過不少女人吧!」
  霍斯一聽此言,瞠大的灰眸滿佈驚恐的夾緊雙腿。「不……不行……你不可以……」
  膽小鬼。「我最恨人家跟我說不可以,斷天,幫他結紮。」
  最後一槍沒入他小腹,震碎了他的輸精管。
  她真的沒有作弊,只是剛好把三顆子彈排在一起忘了轉動幾下。
  「回去告訴洛克斯,亞蜜·卡登謝謝他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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