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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三妞失蹤了。」
  這是一句充滿譏誚的問話,不是擔憂的問號。
  「你們這幾個死兔崽子是什麼態度,老三失蹤半個月了,你們倒是不痛不癢蹺腳喝 茶。」
  左家大家長氣呼呼地拍桌子,一眼掃過去的畫面真叫人吐血,他懷疑自己的遺傳基 因哪裡出了錯,盡生些冷血的惡魔兒女。
  瞧他溫文儒雅,高風亮節,娶的老婆溫柔嫻淑,氣質優雅,怎麼會有一群反常的小 孩,而且一胎四個、個個都是一個死德行。
  老大藍天虹偎在她老公駱雨霽的懷中吃橘子,籽居然吐在老公手心,而他竟也寵溺 地幫她剝橘自皮,一瓣一瓣送進她微張的口,簡直是妻奴,本末倒置。
  再看看新婚不久的老二,左自雲的眼球差點上吊,她那個寵妻升天的「大哥」老公 帶著滿足的笑,正在替她……抓龍。
  這……這……
  人家的女兒是賢妻良母,他的女兒卻是慈禧再世,來世間享福受寵,小李子隨侍在 側,寸步不離。
  然後左自雲不小心瞄到正在梳發的小兒子,一陣氣血內翻,女兒嬌態全顯在他昂藏 七尺之軀,要是他的「柔媚」轉到女兒身上,而女兒的「剛強」、「精厲」則回到他男 兒身,那天下就太平了。
  「老爸,是不是逼婚逼急了,三妞不堪其擾之下,決定自力更生逃難去。」左天虹 可不擔心老三的安危。
  四胞胎感應雖然不強,或多或少還是有些心電聯繫,她的直覺向來很準,三妞…… 死不了。
  「你講什麼話,活像我是逼晾為娼的狠心老爹。」怎麼沒人體諒他的用心良苦?她 這老爸當的真心酸。
  「言重了,老爸,你只是愛搶月老的飯碗,害他老人家沒飯吃,天天釘草人而已。」 還好她已脫離魔窟,講話自然不需顧慮。
  左自雲眼不瞠,鼻孔猛噴氣。「虹、兒,你想氣死老爸好當『孝女』是不是。」
  「我不夠孝順嗎?你老一聲令下,我馬上先士卒地當第一炮新嫁娘,為你在萬伯伯 跟前掙回面子。」
  純屬意外,她避婚避到南方小鎮,誰知好死不活遇到命定之人,她只好順應天意, 成全和萬伯伯鬥氣的老爸,把自己嫁出去。
  「你……」老大是律師,一席話堵得他無言可辯。「藍兒,你是警官,好歹想想辦 法。」
  左天藍打了個哈欠伸伸腰。「抱歉,老爸,兩個月的婚假還沒過完,暫不回警局。」
  她是在報私仇,哪有新娘子被綁到法國古堡行禮,縛手縛腳倒也罷了,那三層撒隆 巴斯一撕一來,剛好紅成一個四角唇,說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她是有史以來最醜的新娘,末了還算計她和默跌進兩層樓高的蛋糕裡,爬了半天沒 人願伸出援手,害他們全身滾滿三色奶油,糗斃了。
  有仇不報非人也,這只是小小的回禮。
  「你是人民保姆,自個親妹子出了事不緊張還說風涼話,我怎麼會有你這麼無情的 女兒。」
  欲哭無淚的左天雲大聲訴著苦,一副無助老人的模樣。
  「老爸,你太做作了,好歹也掉兩滴淚博取同情,哪有女兒失蹤,老子反而胖了的 道理。」
  他是胖了三公斤,不愧是警界傳奇,細微處觀察的……啐!拐著彎損他肥,不肖女。
  「我是太擔心了,所以日夜不得安眠,只好以吃來打發漫漫時光。」左自雲急忙給 自己台階下。
  「早睡晚起叫日夜不得安眠,騙鬼呀!」惟一待在家裡的左天青在一邊小聲嘀咕。
  「青兒,你在說什麼?」他耳朵可利呢!想背後陰他,哼!回去……不,滾回娘胎 再磨幾年。
  左天青揚起虛偽的假笑,嗲嗲地說道:「沒事,老爸。」
  「你……」
  你字才起,左天青馬上聰明地打斷。
  「我是個手無縛雞這力的弱……男子,我怕三姐還沒找回來,我就先掛了。」他是 嬌羞不勝力。
  「呸呸呸,童言無忌。」養兒不孝,養兒不孝呀!「你們三個給我拿出一點手足之 情。」
  他的話果然起了連鎖反應,三人不約而同「拿」出一大疊沉沉的新台幣,聊表手足 之情。
  這也算是四胞胎的默契吧!
  「氣……氣死我了,你們還真是邪惡的左家人,我替綠兒叫屈,有你們這樣的姐 弟。」他心痛呀!
  左天虹懶懶地動動腳指頭。「放心吧!老爸,三妞不是短命之人。」
  「搞不好她正躲在世外桃源笑我們笨,傻傻地跳入婚姻陷阱裡。」左天藍跟著放馬 後炮。
  「對對對!兩位姐姐所言極是,婚姻乃是無底深淵,一旦跳……呃!兩位姐夫別瞪 了,小弟失言。」
  脖一縮,左天青訕訕地摸摸鼻子,他是人卑言輕,受不了兩位橫起眉的姐夫一瞪, 趕緊又收回前言,窩在小板凳上當觀眾。
  婚姻有什麼好,看看這兩位苦命的姐夫忙著討好愛妻,他原本就憧憬的心就更寒了。
  丟盡男人的臉,女婿總該回報一點熱情吧!「我說女婿們,你們不會坐視不管吧!」
  「爸,我在北部沒什麼力量,我想,妹婿應該較合適,這是藍天幫的勢力範圍。」
  商人本詐,再加上律師嬌妻的精心調教,駱雨霽適時的丟出燙手山芋。
  「似默——」左自雲殷切的一盼。
  眾人的焦點往淡漠不語的風似默聚集,幸災樂禍地等著他接下吃裡不討好的差事。
  他在心裡低咒一聲,打斷新婚燕爾的佳侶會下地獄。
  「是的,爸,我會撥出兩個堂口的手下去找尋三妹的下落。」江湖義氣害了他。
  正當大家鬆了一口氣,門鈴驟然響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要起身去開門, 最後一致鎖定某個人——
  「哎!我去開門,誰叫這裡我最小。」不情不願地左天青站起身,抱怨晚了幾分鐘 出生。
  一會兒,他身後跟著一男一女,非常有教養地向眾人問禮,並簡要地說出來意。
  「你要找三妞?」
  所有人都挑起眉,「用心」地瞧瞧俊男美女的搭配。
  方昱和文荃心看見三張一模一樣的臉孔,不由得露出訝然的表情,他們不知道誰才 只左天綠,但是又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們都不是活潑、愛笑的左天綠。
  「我們有件事想請教天綠小姐,不知她是否在家?」文荃心舉止高雅地問道。
  左自雲輕喟,為何他的女兒們沒有她典雅的氣質。「你找她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想找她打聽一個人。」
  打聽?嗯!記者是無孔不入,找她就對了。這是眾人的心聲。
  「什麼人?」
  「我的未婚夫,他叫沈烈陽。」
  「沈烈陽?!」左自雲沒聽過,他看看小輩們也是一頭霧水的模樣。「你怎麼認為 我女兒認識你的未婚夫?」
  文荃心微微瞧了方昱一眼說道:「半個月前我曾在回夢藝廊遇見過她,她正打算寫 一篇冷殘的報道。」
  「冷殘又是誰?」不能怪他孤陋寡聞,他的藝術素養全給了手術刀。
  「冷殘是我藝廊長期合作的知名畫家,文小姐懷疑冷殘就是沈烈陽,所以想來請教 左小姐。」
  方昱是在左天綠身上碰了釘子,隨後的文荃心雖沒有她的靈美,但也是美人一個, 基於騎士精神作祟,他成為護花君子。
  畢竟人家是名花有主,他不好垂涎人家的未婚妻吧!頂多偷幾個約會而已。
  「可惜兩位來得不湊巧,小女在半個月前已失蹤了,我們也在找她的下落。」
  還真巧,消失得真是時候。左家一行人納悶地想著。
  「什麼?她失蹤了。」文荃心像洩氣的皮球垮下肩,眼中有著濃濃失望。
  自從火災後,她找了他七年,一直未能如願。
  她知道他刻意在躲避,因為大火幾乎毀了他的臉,在他住院期間她天天上醫院去照 顧,可是都被他暴戾的狂吼聲趕走。
  本事他們倆訂婚的喜宴,誰知轉眼間竟成憾事。
  她並不氣餒,相信總有一天會找到他,因為有愛在支持著她。
  「文小姐,你不要太早放棄,我女婿是尋人高手,我叫他順便幫你查。」
  順便?老丈人可真會做人情。風似默靜靜地迎向四張調侃的謔臉。
  「謝謝你,左伯父。」
  好有禮貌的小孩,左自雲樂在心中。「小事一件,不足言謝,有消息我一定通知 你。」
  他的小事一件不知要累垮多少藍天幫的兄弟。風似默不置可否地想。
  文荃心再三道謝地留下聯絡電話和地址,裊裊的身影飄然而去,身側伴隨著方昱的 慇勤。
  「老爸,你可真大方呀!公然利用我老公當人情。」一臉不齒地,左天藍瞧不起老 爸的卑劣行為。
  「哼!你瞧瞧人家的教養多好,你要是有她的一半,我半夜睡著都會笑醒。」人比 人,氣死人,左自雲知道自己這麼想不對,但他就是忍不住。
  她粗魯的哈哈大笑。「什麼竹子出什麼筍,老爸,你要想檢討自己,養不教父之 過。」
  「孽女。」他已經不指望女兒了。「女婿呀!你會『順便』幫岳父大人我積積公德 吧!」
  「小婿不會辱沒爸的意思。」
  風似默無可奈何地扛下一件身外事,他沒有大姨子的精明,狡詐比不上從商的連襟, 老婆有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他只好啞巴吃黃連,獨自承受。
  「嗯!女婿貼心。」
  左自雲得意洋洋地小咧了嘴,女兒、女婿、兒子是不以為然,覺得他的笑聲太魔鬼。
  不過他們對左天綠在採訪中失蹤一事頗感興趣,似乎有什麼看不見的線在牽動,把 相關的人全扯在一塊,想分都難。
  眼波交流,他們一致決定要找出老三的下落。
  不是為了手足情深,純粹是……好玩。
          ☆          ☆          ☆
  「綠兒,你怎麼了?」
  正在生火的沈烈陽見佳人猛扯著耳朵,不免好奇一問,整個耳肉都拉紅了。
  「耳朵癢。」
  「耳朵癢?」應該用抓的吧!「要不要抹點綠油精?」
  她拉彈了兩下笑著拒絕。「大概是我家的姐姐在想我。」咒罵的可能性更高。
  「你……你不打個電話回家報平安?」一想起她有可能離去,他的心就變得沉重。
  他已經陷得太深,無法放開她的手,明知自己的缺陷配不上美麗的她,仍然義無反 顧的愛上她。
  沈烈陽不敢問她的心意,怕自己承擔不了結果,每次都是她主動抱他、親他,賴在 他懷裡撒嬌,似有若無地情愫叫他無所適從。
  兩人獨處時有過幾次熱吻,好幾次他差點抑制不住慾望想佔有她的童貞,但一想起 衣服下交結凸纏的疤痕,他不願意躺她被這樣的身軀玷污。
  他知道她不在意,甚至用行動表示,三番兩次將手伸進他的衣服內,覆沒……正確 說法是捏扭他的變形肌肉,然後笑呵呵地說是發霉的小饅頭。
  她一整天都帶著笑,他從沒看過她憂愁的一面,好像天生就是要將歡笑送給週身的 人。
  「烈陽,你趕我?」她故作泫淚欲滴的可憐表情。
  明知她在作戲,沈烈陽還是難受地拍拍她的肩。「沒有的事,我巴不得你住一輩 子。」
  「一輩子?你說的喔!不許反悔。」她伸出小指和他打勾勾兼蓋章,順便踮起腳尖 吻了他一下。
  他撫著唇,眼神溫柔似水,和他醜陋的外表完全不符,他輕輕地摟她入懷。
  「對你,我從不反悔。」他親親她的發。「你會永遠留在這裡嗎?」他真正想說的 是留在他身邊。
  「不會。」
  不……不會。此話如雷般震撼,他鬆開了手,兩眼失去了光彩蒙上了死寂,空洞得 彷彿離了魂的空殼。
  「我當然不會一直待在這裡,你忘了我的工作是記者,不賺錢會餓死耶!除非你養 我。」
  他鬆手,不代表她不肯同意呀!左天綠在他退開後撲上他,兩手掛在他的頸項動磨 西磨,不安份地咬他下巴微皺的皮肉。
  一疼,沈烈陽回過神,聽到她美妙的解釋,心一飛揚,不假思索地許下承諾。
  「我養你一輩子,你不要工作了。」
  「真的嗎?我很會花錢又吃得多,你要好好考慮清楚,賺錢不容易呵!」她像拿著 惡魔契約的魔女,引誘凡人簽下賣魂契。
  「不用考慮了,我會拚命賺錢讓你花。」一個不察,他把自己賣了。
  左天綠眼角有一絲邪氣。「嘿嘿!既然如此,來個吻立誓吧!」
  「嗄?!」他有一種即將被吃定的錯覺。
  不過對於她的要求是樂於從命,他俯下身勾住她的腰,結結實實一記纏綿的法式熱 吻,若不是有只小手在扯他的褲管,恐怕要當場出了糗。
  「綠綠,烤肉。」
  落落大方的左天綠沒有半分羞赧,她淘氣地朝對她行注目禮的眾人揮揮手,一手牽 著沈盈盈,一手挽著沈烈陽。
  這場烤肉大會是她臨時動議,慶祝她大傷初癒,與會的一群人都是沈家的傭人和王 醫師,地點就在屋後的空地上。
  她的用意是要沈烈陽走出陰霾,主動親近下人,讓大家不再害怕他的殘臉和陰沉的 脾氣,給他信心勇於面對外面異樣的眼光,活出自己。
  「各位,吃慢點,可別連我們的份也吞了,否則我會哭給你們看。」她故意扁扁臉, 引來一陣哄笑。
  相處一段時日,沈家上下可疼她得緊,因為她對人總是笑瞇瞇的,嘴巴甜得箱抹了 蜜,沒有大小姐的架子,還會主動關心旁人的健康,分享他們難以啟齒的心事。
  最重要,他們都看出主人喜歡她,有她在的地方就又歡笑,主人也不矮死氣沉沉地 冷著一張臉,變得和善。
  原本令人畏懼的臉大概沾多了她的口水,似乎沒那麼嚇人,反而有一點……可愛。
  「綠兒,傷剛好,走慢些。」婆婆媽媽的沈烈陽直叮囑,邁開步伐配合她。
  「是,媽——」
  「你哦!拿你沒轍。」他總是貪看她多變的容顏,無可抑制地寵愛。
  兩個大人和個小孩走近火堆,旁邊有人把插好的肉串、培根、香腸遞給他們烤。
  沒多久香味四溢,讓人口水直淌。
  「喔!燙——」
  貪嘴的左天綠不待肉涼,貪心地咬了一口燙了香舌,不斷地伸出舌頭呼氣。
  沈烈陽見狀,及時倒了一杯冰鎮梅子汁給她。
  「小心點喝,怎麼老是毛毛躁躁,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似的。」他是心急,擔憂她傷 著了。
  「呼!呼!你有戀童癖。」她不認輸地揚起下巴,猛搧舌頭。
  「我有戀童癖?!」他怎麼不知道自己有此嗜好?他用疑惑的目光尋找答案。
  她指著自己的鼻尖。「你喜歡吻我。」
  「嗯!」然後呢?
  他等著解答,吹涼手中的肉片。
  「你喜歡吻我這個孩子,不是戀童癖是什麼?」她可驕傲得很。
  「你是女人身體小孩心性,老是耍著我玩。」他親密地捏捏她翹挺的鼻頭。
  她頭一甩,唱反調順風飛揚。「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福氣,只有你才有的專利。」
  紅紅火光照射下,她的臉頰泛著緋色,煞是迷人,烏黑的細發在風中飄蕩,美如出 塵的仙子般艷麗,所有人都看呆了,包括沈烈陽。
  一剎那的衝動叫他忘了所有,輕輕覆在她香甜可口的唇,舌尖探入那濃蜜般醇美的 口,吮卷她桃蕊似的粉紫小舌。
  時間慢慢流逝,眾人屏住呼吸不敢驚擾,那一瞬間他們心裡有了感動,有些善感的 人甚至紅了眼眶。
  他們想起一則童話——美女與野獸。
  野獸醜雖卻癡情,寧可犧牲生命成全愛人的孝心,一心只為美女而枉顧自身,那份 癡才是人間最美的情。
          ☆          ☆          ☆
  「很久以前有個白雪公主,她有了個很壞心的巫婆後母,白雪公主為了個她鬥法, 所以跑到龍虎山學茅山大法,拜張大仙為師……」
  顛倒是非的另類童話從左天綠口中吐出,一切都顯得那麼自然,好像她說的才是正 版,坊間的故事書全部都是錯誤。
  小小的遊戲間趴著兩個大小女孩,著迷的沈盈盈仰著小臉蛋,聚精會神地聽著新白 雪公主和七隻蟑螂的故事。
  「王子不小心中了巫婆皇后的妖術,公主和七隻可愛的蟑螂武士殺上華山偷九轉金 丹,白鶴仙子有感她的癡心,所以載著他們下山……」
  「最後壞心的皇后看到七隻蟑螂就嚇死了,王子和公主共同統御王國,從此和蟑螂 武士和平地度過一生。完。」
  「壞巫婆,盈盈不喜歡,我喜歡蟑螂武士。」沈盈盈覺得蟑螂好偉大。
  「你不喜歡王子嗎?」
  「不喜歡。」她搖晃著小腦袋。「王子笨笨,還要公主救他。」
  她點點沈盈盈的鼻子。「所以為了保護心愛的人,公主舉起寶劍,勇敢地搶救王子, 你要當勇敢的公主嗎?」
  「嗯!我要保護綠綠、保護叔叔,壞巫婆走開。」沈盈盈很堅決地握住小筷子當寶 劍。
  門邊立了道頎長的身影,動容小女孩的童言童語。感謝老天賜予仙子解救他們黑暗 的心。
  小女孩童稚的對話稍嫌呆滯,但對一位長期自閉又沒受教育的十歲孩童來講,她的 進步有目共睹,還學會簡單書寫和發音。
  不過在觀念上受左天綠的影響甚深,思想有稍微偏差,是非善惡有某種程度的混淆, 少了道德心。
  「盈盈好勇敢,爸爸媽媽一定以你為榮。」不像她家那位惡質老爸,為賭一口氣賣 女。
  一提及媽媽,沈盈盈巧然的小臉一沉。「討厭媽媽,她是壞人。」
  「媽媽怎麼會是壞人呢!全天下的媽媽都是仙女變的,為了守護像你一樣可愛的小 天使。」
  她不能理解沈盈盈愀然一變的害怕表情,死命地握住她送的魔法項鏈,一副想哭的 模樣。
  「我不是小天使,壞媽媽罵我、打我,她說我是賤胎,嗚……我很乖,很聽話,綠 綠救我。」
  她哭著撲向左天綠懷中,口中不斷說媽媽壞,什麼好大的火,不要燒,爸爸在睡覺 之類的囈語,哭得左天綠心好酸。
  不需要贅言,她知道這是一個受虐兒案例,只是沒人知情而已。
  突然一雙有力的手臂保衛著她倆,熟悉的味道讓左天綠好想哭,她不夠堅強地往後 一靠,汲取他呼出的熱氣。
  「我的綠兒是擁有陽光笑容的天使,她不會輕易被擊倒。」
  他也是這一刻才知道盈盈受過非人的凌虐,而兇手竟是她的親生母親,難道大哥毫 不知情嗎?
  她怎麼下得了手傷害十月懷胎的至親骨肉,沈烈陽十分不解。
  「烈陽——」
  「我在這裡,我會永遠守著你和盈盈,你們是我的天使。」他緊緊地抱住她們。
  「吻我,烈陽。」她需要力量。
  「小傻瓜。」
  沈烈陽溫柔地吻住她,籍著相吮的唇哺以一波一波的愛意溫暖她,化去她心中那一 道寒流,十分珍惜地舔吻她如貝的齒。
  他是如此地深愛她,不願一絲污穢折損她美麗的白羽,只願她笑容如昔。
  「好多了嗎?」
  左天綠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沉澱傷感,不到一分鐘她張開清澈無雲的雙瞳,笑 容重新回到她臉上。
  「烈陽,幸好有你,我好高興有你在身邊。」她拉下他的頭輕吻一下。
  「不,幸運的是我,你將陽光帶入我的生命,豐富我枯竭的心,讓我重新活一次。」
  他撫著她清麗無偽的雪顏,指尖有著無數的愛憐,輕輕柔美地畫過她如黛的細眉, 長卷倔強的睫毛,固執小巧的鼻樑,來到她嫣紅的唇瓣。
  她是那麼美,美得叫人無法抗拒,美得奪去他所有的呼吸,心只為她跳動。
  「我的綠兒,永遠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陽光,答應我。」
  她的美令人失去信心,愛得小心翼翼。
  「傻瓜,我們蓋過章,我絕不會離開你,除非……」左天綠故意吊他胃口。
  「除非什麼?」沈烈陽緊張的問道。
  「除非你有打老婆的惡習,不然這輩子你得做牛作馬養活我。」
  老婆?他鼻頭一酸。「疼你都來不及,我哪捨得打你。」
  「哼!你最好言行一致,我大姐可是全台灣最厲害的律師,你要敢欺負我,她會告 到你沒褲子穿。」
  「是喔!我好害怕。」他玩笑似地逗弄她。
  「你不要以為我在危言聳聽,我二姐的拳頭很硬,她會打得你爹娘都不認得親生兒, 而我二姐夫是混黑社會的,手段更狠辣。」
  笑得柔情的沈烈陽揉揉她的發。「永遠不會有這一天,我比你更想擁有幸福。」
  四目相凝,一切情意盡在不言中,兩唇自然地黏在一起,過了許久之後,他們才想 起沈盈盈的存在。
  低頭一望,哭累的沈盈盈趴在左天綠肩膀睡著了,偶爾還有一抖一動的抽噎聲。
  「我抱她上床。」
  沈烈陽接過不輕的小侄女,走到沈盈盈的房間放下她,輕手地為她蓋上被。
  左天綠倚在門口等待,神情十分嚴肅。
  「可以談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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