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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節

  氣,沖天的怒氣無處發洩,隨積在心口如塊重石壓沉著,叫人欲吐難出。
  她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難堪,他們竟當眾讓她失了顏面,寡廉鮮恥地相偕離去,當她杜襄襄是何許人也,一個任性要糖吃的小娃兒?
  豈有此理,正妻未入門就遭棄,男人當真無情至此。
  要她拱手讓夫何其可笑眼睜睜地看著妖女大施狐媚之術勾引她的未婚夫,而她為了維持賢淑假相不能口出惡言干預,情何以堪。
  她的深情他怎麼視而未見,鐵石心腸地當她的面迷戀妖媚女子,忽略她心底的殷切呼喚。
  孰可恕,孰不可恕。
  「小姐,奴婢已打探個大概。」婢女如意靈巧的由門邊閃入內室。
  冷眉一揚,杜襄襄怏怏不樂的一瞟。「別吊胃口,快說。」
  她已失了冷靜,神色顯得不穩。
  「聽說她是昔日日俠的晚年入門弟子,在輩份上的稱謂的確是師姑婆。」沒想到他還活著。
  「日月雙使曾經名震武林,他們居然還收了徒弟,奶奶肯定會氣瘋了。」他們傷奶奶不輕。
  當年奶奶乃是月俠杜少奇青梅竹馬的小未婚妻,以為及笄之日即是她大喜之時,誰知還有一年的等待,便驚聞自己的未婚夫跟男人私奔了。
  大受打擊的奶奶委靡了一陣子,差點在自家屋樑懸頸以避眾人訕笑目光。
  後來經舅公們的開導才平復心情,開始處心積慮地尋求報復,她不甘心自己的美貌竟輸給一個已有妻小的男人,而六年後在杜家愧疚的補償下嫁給月俠的胞弟,她的親爺爺。
  那時日俠的長子已是翩翩美少年,她曾多次以已婚身份行誘惑之舉遭拒,心中的怨念更是難以紆解。
  數十年下來,奶奶想盡辦法與日光堡結成友好關係,表面上毫無芥蒂,私底下暗自算計,企圖瓦解日光堡的一切納為己有,方能消其心頭大恨。
  一場情傷綿延數代,叫人不勝欷吁。
  「還有一件事,我查過江柳月,她是女子無誤。」一騙就是十七年,真是藏得住。
  不必誅殺。
  「那……他呢?」關於他的傳言,杜襄襄急欲知悉。
  如意欲言還止地迴避她的目光。
  「說,我承受得起。」希望如此。
  心裡猶抱著一絲祈盼,他只是一時意亂情迷,眷戀過後得以迷途知返,勿負她一片真心。
  「大家都說堡主戀她成狂,為她改變了平時的待人處世,甚至還破例習劍防身,認真地負起一堡之責,而且……」
  「而且什麼?」她急迫的問道。
  「他開始質疑人性之本是否為善,而常常做出違背禮教之事,溫和的個性逐漸偏頗;但遠比以前沉穩、內斂了許多。」
  「他行醫濟世的宏願呢?儒醫稱謂不致丟棄吧!」那是他一生最大的願望。
  如意投以不樂觀的神色。「最近他忙著練劍及處理堡務,根本無暇抽身於醫理,若不是藥園有專人照料,恐已枯萎、凋零。」
  「她真有如此大的力量扭轉乾坤?」杜襄襄實在無法接受這巨變,一名女子而已。
  「敗國不需強兵,媚主即可。」
  妲己、褒姒便是其中代表。
  「如意你說,我的容貌遜於她嗎?」她對自己的長相頗為自負。
  「各有所長吧!男人要變心,多得是理由,她比你瞭解男人的心態。」或許是輸在此。
  杜襄襄氣憤地咬紅唇色不需上胭脂。「她不過是個妓女出身。」
  「小姐,莫為此事傷了身,太君的命令才是當務之急。」如意擔心她會意氣用事。
  「要完成奶奶的計劃得先擄獲他的心,你以為我現在的處境能有多大作為。」她自嘲的說道。
  先入主日光堡,一步步癱瘓內在生計,繼而以仁義之色予以資助,再慢慢蠶食入袋,一舉奪下日光堡成為月光堡的附屬產業。
  原本奶奶打算先除去阻礙的江柳月,因為她可能是日後的一堡之主,所以非除不可。
  可是現在一經證實為女兒身就不再是威脅,只要她嫁給江柳色成為當家主母,以他不理世事的態度便足以讓她顛覆一切,而他的閒適性子也不會在乎由誰來擔起責任,甚至是更易堡名。
  可多了個但書就棘手難行,預定好的計劃全被打亂,必須從長計議。
  「小姐何妨也如法炮製,舉止輕佻些主動去勾引江堡主。」男人是禁不起誘惑。
  「你要我學她那麼……放蕩……」成嗎?她從來沒有引誘男人的必要。
  以她的姿色多得是男人乞求回眸一笑,諂媚阿諛地奉承著,根本沒必要去降低格調、委曲求全,與個浪蕩女子爭長論短。
  但要她罷手卻又談何容易?放下的情難收,覆水早已亡干,無跡可尋。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想必小姐也不甘心與人共夫吧!」成就大事必有所犧牲。
  「我怕他……不屑一顧。」杜襄襄有些退縮地一瞄向自己玲瓏有致的上圍。
  與妖女的豐碩玉乳一比,她的顯得纖細嬌小了些。
  「小姐何必計較身段上的不是,男子皆重色,你的絕塵氣質足以彌補那一點小缺憾,去迷倒他,奪回你自己的夫婿。」
  杜襄襄重拾信心地樂然一笑。「如意,來幫我打扮打扮,那套粉橘色的衣裳稍微修點布屑。」
  「是的,小姐。」她動起手來打開胭脂盒。
  「記住,引開那妖女,別讓她來壞我好事。」一想到她,肝火就難息。
  「我懂得依計行事,絕不會誤了小姐的事。」如意肯定的說道。
  但,世事豈能盡如人意?
  總有意外。
          ☆          ☆          ☆
  「星兒,你欺騙我。」
  與此類似的字句不斷出現在江柳色埋怨的口中,似有頗深的挫折感,又像……慾求不滿的呻吟聲。
  是的,如果一位所傾慕的女子睡在咫尺處,衣著暴露地翻來覆去,是聖人都可能一夜化身禽獸,吞噬了身側的美味。
  而他若稍一有動作,鋒利的刀身就立即微泛寒色,好像在警告「人性本善」,勿以惡小而為之。
  「安靜點成不成?我在沉思。」盤腿而坐的宋憐星半閉著眼運氣。
  「你已經沉思了一個時辰,你是故意的是不是?」這是懲罰,最嚴苛的一種。
  嗯哼!頗有自知之明。「怎麼會呢!秀色可餐令你不滿意嗎?」
  「那也要含在嘴裡吃得下肚才有飽感,畫餅難充飢,你瞧我餓得骨瘦肉貧。」他是個男人不是修為入定的和尚。
  「做人別太挑剔,你的帳目核對完了嗎?」一收氣,宋憐星掀開的媚瞳盈滿笑意。
  江柳色痛苦的一呻。「別顧左右而言他,我知道你非常不高興。」
  「不會呀!我挺開心的。」看他受苦是件賞心悅色的快事。
  「你要氣多久?」他不曉得還要忍耐到幾時。
  「誰告訴你我在生氣?」她豈只生氣,還有種遭人踐踏的羞辱感。
  妓女就不值得尊重嗎?她會淪落風塵情非得己。
  家園被抄,貶為官妓,若非她的美色及圓滑手段能為大清盡一份力,成為大內密探之一,只怕今日的她已和家人一般,白骨一堆。
  今時今地一再被人提及議論,就算不在乎也會生氣,好像原本不痛的腳多踩了兩遍,多少會有點痛處,甚至紅腫。
  誰有資格指責她妖女,在江湖上行走,有不沾血腥的俠士嗎?她不過行事詭異了些,不照既定的武林規矩走罷了。
  既然大家都說她是妖邪的壞女人,不使使壞太說不過去。
  「星兒,事前我並不知道她要來,不然我會及時阻止她入堡。」他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害她。
  宋憐星不信地一嗤。「以你的爛好人個性只會妥協,我不認為你能硬得下心腸攆人,說不定還會輕聲細語的安慰兩句。」
  「錯不在她,總不好惡言相向。」誠如她所言,他不是會對人嚴聲厲言的人,但此為天生個性使然,並非存心要心軟。
  「哼!要是她掉兩滴淚下來,你就會心疼死,然後立場站不穩,三言兩句就允諾些自己辦不到的事。」她根本就看透他的心態。
  「星兒——」江柳色由後摟著她。「我會以你為主,相信我一回成不成?」
  「你才不……」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閃過窗前。「我出去一下,在我回來以前把帳簿整理好。」
  「我……」
  他還來不及開口,如同艷火的宋憐星已快速飛向窗欞,輕巧地離開與內室相隔的花廳,目前兼當處理堡務的小室。
  望著十來本尚未核准的厚重帳本,頭痛不已的江柳色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幾個月前他還是清心寡慾的行醫者,一心為患者解除病痛而努力,不眠不休地鑽研醫理,衣不解帶地遍翻醫書查尋各類病因及療法,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如今瞧瞧他在做什麼?
  把脈抓藥的手拿起三尺青鋒劍,燈油下的醫書已換成一本本商行進出帳的簿子,沾了墨的筆不再寫著五味子、地筋、白及和升麻等藥名,而是一串串眼花繚亂的數字。
  現在,他是一個如假包換的生意人。
  身後忽然傳來開門又關門的聲響,打斷了江柳色的思緒。
  「星兒,你回……杜小姐,這個時辰來訪是否不太妥當?」他站起身將門敞開以避嫌。
  很濃的脂粉味讓他以為是星兒去而復返,待一回頭瞧,欣喜的嘴角頓時失落的往下彎。
  尤其是看到眼前女子一身艷麗的打扮,心中著實有著深深的古怪感,這穿在星兒身上是艷絕逼人,可是換上清純的她卻嫌多了顏色。
  「江堡主,不,應該稱江大哥,你我並非外人,何妨叫我閨名襄襄。」她學著挑眉輕送秋波。
  但江柳色當她犯眼疾。「杜小姐眼睛不舒服嗎?我開服藥讓你敷敷。」
  「別費事了,江大哥,我只是想來找你敘敘舊,聊聊我們的過去。」杜襄襄身子一軟就往他肩上靠。
  「快坐下,你該不會受了風寒吧!我瞧瞧。」他探手一按就診脈觀色。
  他從未想到她會使心機,只是單純地盡一個習醫者本份,趕緊扶她往椅子上一坐,神色自若無任何不軌之意,心存仁厚地不察她乍赧的嬌羞。
  不過,他也適時地推開她倚偎過來的身子,若是叫他的心上人瞧見,怕是一場地獄式的風波。
  「我胸口有點發疼,你摸摸看。」她抓住他的手就要往半裸的酥胸放。
  他不安的一抽。「杜小姐,你的身子無大礙,虛火旺了些,回頭泡壺去火的花茶即可。」
  她今兒個真的很不對勁,處處在模仿星兒的姿態。
  「江大哥,你為什麼不叫我襄襄?」她似嗔似柔地將頭枕靠在他手臂。
  「於禮不合,杜小姐別為難在下。」江柳色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我們是自幼訂親的未婚夫妻,互喚名字乃是天經地義之事,何犯禮法呢!」她微噘著香唇似在挑逗。
  美人恩並非樂事,他暗自叫苦。「這件事,尚有商榷的地方。」
  「我美嗎?」杜襄襄刻意撩落披在肩上的薄紗,骨感的玉肩如削了肉的白筍。
  「呃!你的美麗是眾所皆知,我相信無人敢質疑。」他惶恐地退了兩步。
  從少年時期的際遇來瞧,他大致明白她所為何來,難離世俗女子的狹隘觀念,以身體為賭注來博取一時的地位表徵。
  她是很美,像是岸邊一朵顧影自憐的水仙,高雅脫俗卻不太真實。
  以往他會覺得纖細美人惹人憐,但是遇上星兒以後,那油脂般的觸覺更撩人魂魄,豐白嫩滑,毫無細骨,放在掌中握不住。
  「遲早我都是你的妻子,你不想撫摸我的身體嗎?」她跟著解下腰帶。
  「不想。」江柳色回答的又急又切,讓杜襄襄的顏面大為受損。
  「我知道你很想要,男人嘛!逢場作戲的心態我能體諒,三妻四妾更是常情,我不會阻止的。」你不要不成。
  她將所有的羞恥心拋諸腦後,手一揚,掌風一至的關上房門,罩衣內除了件長至私處的兜衣再無旁物,等於光溜溜地站在他面前。
  她一步步逼進,他一步步後退,形成可笑的拉鋸局面,似狩獵者盯著獵物般。
  「你……你不要過來,我們這樣是不對的,穿上你的衣服好嗎?」他腳下不禁絆了一下。
  杜襄襄見狀,飛快的抱住他一吻。「要了我吧!我是如此的愛你。」
  「不,不行,我不愛你,我愛的是星兒。」江柳色不敢太過掙扎,怕傷了她。
  正如宋憐星所料,心軟是他的致命傷。
  一個禁慾多時的男子碰上一位幾近赤裸的美麗女子投懷送抱,身體自然會起某種反應,他極力壓下胯部的熱潮,因他不能對不起星兒。
  一想起那張憤怒的艷容,當場背脊一涼地好似潑了桶冷水在身上,他下意識輕輕一推,猛回頭瞧是否有人在背後瞪他。
  「你會烈火掌?!」杜襄襄突地吐了一口血,肩上明顯一道火灼過的痕跡。
  烈火掌是什麼?「你怎麼吐血了,要不要緊?」
  就說她肝火虛不該任性胡為。
  「別再碰我了,我的身體乃至陰之軀,禁不起你一掌烈火。」太不可思議,他幾時練成烈火掌?
  計劃生變了,她必須飛鴿請示奶奶再做定奪。
  烈火掌非同小可,威力十分驚人,乃是日光堡失傳了數十年的獨門秘招,為何他習得有八分火候,莫非是日俠回堡親授?
  可是見他的表情又不是,好像不知他擊出的一掌已傷了她筋脈。
  江柳色低頭睨視雙掌,有些震驚。「你說我那麼一推就……傷了你。」
  不可能吧!他沒使什麼勁道,只是剛好想起擒龍十八式中拳法裡的「送水揚龍」,隨著體內多餘的熱源一併送出而已。
  「你不曉得烈火掌對吧!」杜襄襄穩住氣息一問,心裡另有打算。
  「它很厲害?」
  「在五十年前它稱霸武林,和陰風掌並列江湖兩大惡毒武學,曾經傷人無數,至今猶叫人心生餘悸。」她故意說得很嚴重。
  「烈火掌是邪功?!」是嗎?他記得久遠記憶中有過一段話,一時竟想不完整。
  杜襄襄抹去唇角血漬點頭。「因為它太過歹毒而遭武林人士口伐,所以一直未再現於江湖。」
  「喔!」看她唇色微白,他的心中有些動搖。
  真有如此歹毒嗎?
  「你是向誰習得邪惡武功?」若有了烈火掌神功,她們的月光堡可以一躍成為武林泰斗。
  不擅掩飾的江柳色坦誠說道:「是星兒給我的『擒龍十八式』中的一套拳法。」
  「擒龍十八式?」必定是絕世武學。「可否借我一閱以辨真偽?」
  「很抱歉,我答應過星兒絕不外傳。」這一點他很堅持。
  恨意閃過杜襄襄眼底。「我算是外人嗎?」
  「呃!我一直想提起這件事,但是怕傷了你,我們的婚事……」他一邊思索著較合宜的說法。
  「我們的婚事早該舉行了是吧!奶奶直說要抱曾外孫。」杜襄襄故意混淆他的說詞。
  她已有所覺他要提及的是哪件事,但她不允許他說出口,他是她的。
  「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是……」他急欲解釋,不願一錯再錯。
  「你喜歡宋姑娘就納為妾吧!畢竟青樓出身的女子易遭流言,就由小門迎入較不引人注目……」
  「你有完沒完呀!人家的意思明明要退了與你的婚事,你又何必拿我大作文章來轉移話題。」
  一個女子形體的重物被擲了進來,接著是手臂稍有傷痕的宋憐星。
  本來她不打算現身,想看看杜家千金如何誘惑男子,可結果讓她大失所望的頻打呵欠,差點餵飽了屋外的蚊子軍隊。
  媚術不如人就該慚愧地以頭撞壁才是,還敢以施惠者口吻極盡詆毀之意,當真以為老天看不見嗎?至少有她的隔牆耳。
  瘦瘦干干沒幾兩肉也想勾引男人,她想男人想瘋了?一點自省能力都沒有。
  「你……你興風作浪,你把我的婢女怎麼了?」可惡,她不該出現的。
  宋憐星妖媚地銷魂挑眉。「嗯!人家哪敢動你狠厲的小婢女,只不過教她學做良家婦女,殺人可是犯法的。」
  「殺人?!」緊張萬分的江柳色一見她身上沾血,早已持了小藥箱過來。
  杜襄襄一看如意手腕有傷,憤怒地抬頭一瞪。「你挑斷了一個習武者的手筋。」
  「誰叫她自視過高,不知天高地厚地想為你除去情敵。」的確是個人才,可惜跟錯了主。
  她早就看準她們會按捺不住而有所行動,故一有風吹草動便佯裝中計的追出去,企圖誘出她倆的真面目。
  誰知沉不住氣的婢女太不自量力,一見她逼進就拔劍相向,招招封喉不留情,以為她無武器在手已是勝券在握,下手狠絕陰毒。
  起先她是抱著玩玩心態過個兩招,手一負傷才知是個好手,迴旋刀一出便知分曉。
  饒恕不是她的美德之一,以暴制暴才是生存法則。
  「星兒,快把你的斷續膏拿出來。」這樣應該可以挽救一名婢女的手。
  他在說什麼鬼話,人家要殺她吶!「不巧得很,全叫殷風給用完。」
  以德報怨非她作風,她寧可扔進井裡也不救人。
  「他的傷用不到那麼多,上回我……啊!」他記得還有半瓶。
  他話還未完,就被宋憐星兩指緊扭著耳朵轉了好幾圈,讓他痛得沒下文。
  「我說沒了就沒了,再嗦我割了你舌頭補她的手筋,反正你慈悲心氾濫。」
  「痛呀!星兒,輕點。」他上輩子一定欠了她,這輩子來還債。
  「哼!送上門的骨頭別啃,瞧她不知羞的學人勾引男人,有本錢嗎?」嗟!初春的蜜桃,未熟的那一種。
  「你說我是骨頭?!」惱羞成怒的杜襄襄已披上剛才丟置於地的罩衣,眼神陰冷。
  「狐誘男子的手段你該和我多學學,最下等的妓女都比你高明,你真是丟人現眼呀!杜偷人。」偷不成。
  「你……」她氣得幾乎快落淚。
  「星兒,留點台階讓人下,何必造口業。」小心翼翼的江柳色斟酌著話說,怕說重了又惹惱她。
  宋憐星邪肆地一笑。「很好,你得罪我了。」
  他心一驚,眼皮直跳。
  「杜家妹子看仔細,姐姐今兒教你幾招御男術,包管你受用無窮。」眉分三十六,嬌矣在雲端。
  「星兒,別在這裡……」
  她眼一冷的一喝。「給我到床上躺好,敢多話我閹了你。」
  他將來一定是畏妻一族的族長,她聲一冷他就乖乖地爬上床,杜襄襄及如意見狀心裡有底的想走——
  一道剛從「苦命」人身上解下的連環鎖和銀絲正好用在這對主僕,不過多了條小金線綁在樑上,叫兩人出也不是,進也不是地掙扎著。
  「眉挑不勝情,似語更銷魂,記著喔!眼送秋波是撩人的第一步……」
  淺赭眉,半暈月,煙視媚行送君別。宋憐星美目一揚,媚兒一拋,優雅手形尚未碰觸到江柳色的身體,他的下身已有明顯變化。
  「似有若無,鶯嚶燕呢最是銷魂,第二步是學著取悅男人……」她作勢欲解開他的褲腰帶。
  「星兒——」江柳色才提手一阻,素手已快一步點住他的穴道。
  「我的好哥哥,享受美人兒的服侍吧!」她停止手上的動作,轉而低頭吻住他的唇。
  「嗯,星兒……」江柳色神情滿足的輕喃。
  她笑著扯落紗縵。「杜家妹子抱歉了,我的好哥哥怕羞,咱們隔縵一教吧!」
  「你無恥,快放開我。」臉紅得似胭脂的杜襄襄羞憤的大叫,不敢望向他們。
  「好好聽見咯!輕輕解下男人的上衣,再似有若無的撫摸他,懂了吧!」
  她深吻著他,雙手不停在他胸前畫著圈,弄得他低呻不已地說不出話來。
  隔著薄薄的紗縵,床上人兒的一舉一動盡入主僕二人眼中,她們很想閉目不視,可又好奇男女之間是怎麼回事,看得目瞪口呆地一陣躁熱。
  不用說,光看床上男子不時發出粗嘎聲請求她給予滿足,她的技巧的確是御男有術,狐媚手腕堪稱花中之後,無人能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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