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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翠鳥啼曉,紫陽花在棚架下悄然盛開,一團錦繡中的紫花小蕊像極了可愛的小紫人, 一個緊連一個巧笑著,向彩蝶兒揮舞著小手兒。
  濃郁的香味從房外的小園林裡,隨風飄進半開的木窗,慢慢的在房內輕繞,喚醒忙 了好幾天的大總管。
  揚州分堂的莊院比斜劍山莊小上一半,但景致幽美,泉水流經莊內,形成一片山光 水色並存的人間仙境。
  在櫻草遍佈的後山,有道早起的白影正舞動著凌厲的劍式,四周揚起一陣狂風怒吼。
  攀然,他劍光一掃,指向油桐樹下的鵝黃身影。
  「是你?!」冷玉邪劍尖一移,反手一收。「你在這裡幹什麼?」他不耐煩的頭一 扭,拾起放在地上的外衫。
  一句怯生生的嬌柔嗓音在空靈的山澗旁響起,「冷大哥,你練完劍了?」
  「女孩子家沒事別往後山跑,不安全,快回房去。」後山野獸雖不多,但還是有危 險。
  蘇香吟臉色微紅的眨眨水盈盈的鳳眼。「我是來找冷大哥的,你這些天不常在莊裡, 我都見不到你。」
  「我有事要辦,不是來陪你玩耍的。」她的心意明白的寫在臉上,冷玉邪豈會瞧不 見。
  猶記得她還是扎個小沖天炮的小丫頭,如今轉眼之間已長成二八佳人,美貌已成了 她任性驕縱的武器,動不動就要耍小性子,令人頭痛至極。
  「人家只是想見你嘛!你好久都沒到至陽山莊來看人家,我好想你哦!」她真的好 想念他。
  當蘇香吟還是個孩子時,就深深的迷戀上冷玉邪開朗的笑容、瀟灑風趣的玩笑話。 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早已深刻在她腦海裡。
  從小她就是個小美人,長大了更加懂得用胭脂水粉裝扮自己,莊裡的男人都為她神 魂顛倒,直道她是揚州城最美的女子。
  「現在你見到了,可以離開了吧!我還要練劍。」他可沒空當小姑娘的談情對象。
  這幾天來的表現終於讓霧兒正視他這個人不是如外傳般風流。不學無術,漸漸放開 胸懷來接受他的感情,他可不想被這個小丫頭壞了他的努力。
  蘇香吟趕緊跑到他跟前說:「我陪你練劍。」好歹她也習了數年劍法,現在可以派 上用場。
  「你?!」冷玉邪不屑的輕搖著頭。「你再練上十年劍法,也擋不住我三招。」他 覺得她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那我在旁邊看你練劍,我不會吵你的。」她狀似委屈的嘟高小嘴,眼中滿是企求。
  「我練劍時木喜歡有人在身邊,你還是先回去。」他不會被她可憐的語調打動。
  蘇香吟性子一起,耍賴的跺一下腳。「不要!我要陪你,我不要回房去,不要不要, 就是不要。」
  「吟吟,木要在我面前發大小姐脾氣,你不過是蘇管事的女兒,我看在蘇老的面子 上不與你計較。」
  被寵壞的小女孩,以致忘了自個是下人的身份,膽敢在主子面前耍脾氣。冷玉邪忍 著氣木發作。
  「那又怎麼樣,平常莊裡就數我爹最大,誰敢凶找?冷大哥,你也不許凶我。」她 可是家人捧在手心上的寶。
  不許?!好霸道的口吻。「女孩子家太驕縱,將來吃虧的是你自己,你爹護不了你 一輩子。」
  「沒關係,我會找個武功高強,家世又好的相公,這樣就沒人敢欺負我。」而這個 人是他。蘇香吟在心裡念著。
  冷玉邪重哼了一聲。「以你這種刁蠻的個性,我看是很難找到好婆家,我同情作未 來的相公。」娶到這種自恃美貌不重內在的妻子,勢必比一般人辛苦十倍。
  「我的未來相公就是你呀!你不必同情自己。」蘇香吟一副娶到她是他的榮幸,鼻 子揚得高高的。
  「放心,我絕對不會自尋死路,你把目標轉移到比較盲目的傻子身上吧!」被她一 攪和,他練劍的心情陡失。
  不高興的指著他。「喂——我肯嫁給你是你是福氣哪!別人求都求不到。」敢不 要?!她非嫁定他不可。
  「拱手讓賢。」冷玉邪披上外衫,不再留戀已然不平靜的地方。「我不練劍了,告 辭。」
  「等一下,冷大哥,你不要走那麼快嘛!等等我。」麻香吟邁開小碎步,急急的追 趕。
  冷玉邪根本無意等她,但念在她是蘇易的獨生女,步伐稍微放慢,免得出了意外。
  被遠遠拋在後面的蘇香吟心有不甘,從沒有男人敢給她臉色看,所以故意扭傷了腳, 痛苦的大聲哀叫,看他心不心疼?
  「好疼呀!冷大哥,我腳扭到了。」她強揉紅眼眶,在眼角處掛著令人憐惜的淚滴。
  冷玉邪回過頭,蹲下來細察她扭傷的程度。
  就在蘇香吟自鳴得意,以為冷玉邪會憐香惜玉的抱著她走回莊之際,一抹冷笑浮上 他的嘴角。
  「小事一件,自己走回去。」
  「啊?!」怔了片刻,她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冷大哥,你大無情了吧!我腳扭 傷耶!怎麼走得回去。」
  「我本就無情,何況你是習武之人,一點小扭傷又算得了什麼,有本事上山,就有 本事下山。」
  多情之人總無情,因為他的多情只為一人而專注。一旦專情,他就無餘清分給其他 人,所以有情之人最無情。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是為了見你才到後山耶!我受傷了,你要負全部責任。」 蘇香吟認為這一切全都是他的錯。
  「我是捆了你的腳,還是綁了你的手,如果你在臉上自劃一刀,我是不是該回你一 刀?」
  「不許你在臉上亂劃,你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她高傲的向他宣誓。
  冷玉邪衣袖一甩,怒不可言。「胡鬧!你要賴在地上儘管賴,我不奉陪。」一轉身, 他快步離去。
  「喂——你不可以丟我一個人在這裡!」蘇香吟拐著腳,勉強要跟上。「人家會害 怕啦!」她是真的被他的舉動嚇哭了。
  第一次有人不因她的美色而動搖,受創的不只是腳,還有她從不曾受過挫折的自尊 心,所以她邊用單腳跳,邊流著眼淚嗚咽。
  書房裡堆滿揚州商號的帳本和營收記本,龍霧坐在一堆書紙中,有些煩躁的揉揉僵 硬的頸背。
  「累了嗎?霧兒。」冷玉邪自動的接過手,力道適中的按摩她發硬的肌肉。「休息 一下,不必急於一時,弄壞了身子我可是會心疼。」
  此刻他不禁埋怨起大哥,把這些莊務全扔給他的霧兒去處理,自己帶著老婆、手下 逍遙自在。
  「早也要做、晚也要做,不如早一點做完才可以好好的休息。左邊靠近鎖骨那邊再 使點勁,嗯——很舒服。」
  真是舒暢,他的手指像是魔法師的仙棒,揉得她渾身一陣舒坦,酸硬的感覺正在逐 消退中。
  「看你拚命的模樣,還以為大哥給你多少好處似的,偶爾也心疼心疼自己好嗎?」 沒好處的事還拚命幹。冷玉邪為她感到不值。
  龍霧手指輕拍他的手背,靜靜的輕擱在他手臂上。「找有你心疼就好了,何況我只 是做份內的事。」
  以往在二十世紀,這些都是小事,身為四大壇主之一,她有為數不少的手下可以聽 令差遣。來到這裡,凡事她得身躬親為,難免有些吃力。
  冷玉邪順著她手心滑到胸前擁著她。「你是我的霧兒,我不要你這麼辛苦。」
  「這是暫時的,等到煙、霞她們回莊以後,你會嫌我太閒,一天到晚出現在你面 前。」但基本上,她是閒不下來的人。
  他忙搖著頭撇清。「不會、不會,我巴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和你綁在一起。」十 二個時辰似乎也不夠。他暗忖著。
  「話別說得太滿,小心咬到舌頭。」她是實際的過生活,從不擔保未發生的事。
  疲憊的憔容使她看起來有些蒼白,冷玉邪於心不忍。「不看了,帳本先擱著。晚上 我再處理,我們出去透透氣。」
  「你?!行嗎?」龍霧口中說著懷疑詞,其實心中早就認定他的能力。
  游龍泅水不肯上岸,猛虎縱情山野故作昏睡態,全是他推卸責任的作法,論起實力, 他絕對不輸給他大哥冷天寒。
  「你說呢?」冷玉邪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小口。「真想現在就娶你過門。」他不知 自己忍不忍得到洞房之夜。
  龍霧聽到這話就想起另一件懸念欲問的事。「你真的三年都沒碰過女人?」對一個 正常男人而言,這似乎過於神話,尤其是一個身經百戰,終日流連在花叢中的浪子。
  「感動吧!娘子。為夫為了你守身三年,還不快點頭允婚,像我這般『高風亮節』 的男人可不多見。」
  「竹有實心嗎?多學著虛心。三年前的你可不是為了我而心碎離家,所以還有待考 驗。」
  「我愛錯了嘛!現在更正還未得及。」他還不夠虛心嗎?自己一句重話都不敢對她 發作。
  「那是我們家三小姐慧質蘭心,早一步看清你的真面目,選對了男人。你不是愛錯, 是人家根本不甩你。」
  「過去我曾迷戀過大嫂,但現在我可以坦白的告訴你,我只愛龍霧一人,絕不會變 心再愛上別人,你是我的惟一。」
  深情的告白令人動容,讓她原本不安的心找到避風港。冰美人龍霧的心融化在他的 深情裡,那種感動無法 言語,「我……」她想回復他的深情,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不用說,我瞭解。」冷玉邪從她眼中看到愛。「情話本來就該由男人來說,我 愛你,霧兒。」
  習慣冷漠,她一下子無法適應狂奔的情感。「我……我接受你的……愛。」只是她 還不習慣說愛。
  「夠了,有你這句話,我已經很滿足了。」他的心溢得滿滿的,好想向全天下的人 宣告霧兒是他的。
  讓一個無愛的人接受他的愛,是多麼不容易,冷玉邪很慶幸真心付出的愛沒有落空, 吃「素」真的會帶來好運。
  「你還真是不貪心。」龍霧摸著他的臉,取笑他的心小。
  「不是不貪心,而是要得太多會遭天妒。」他深情的撫梳著她的細發。咱們到街上 逛逛吧!
  「隨便嘍!反正它們是你們姓冷的產業,與我無關。」人家都不在意,她幹麼多事。
  「你哦!難得想開……蘇老,有事嗎?」冷玉邪一頓,眼神注視著蘇易,右手摟著 佳人的腰。
  「對不起!二少爺,打擾了。」蘇易拱著手,臉上沒有半絲打擾之意。「屬下是為 了小女而來。」
  「吟吟?!」他不知她又在搞什麼把戲。
  「日前小女腳扭了傷,卻執意不肯上藥,非要二少爺去一趟,她才肯讓大夫醫治。」
  女兒的心思他最清楚,當父親的難免有私心,為了替女兒找個好歸宿,他是用盡腦 汁。難得她愛上自家的主子,他當然樂觀其成的在一旁扶以助力,就算當不了正室,做 偏房也不錯。
  「蘇老,今千金是什麼身份,居然要我纖貴降尊去討她歡心?」這對父女太得寸進 尺,主僕不分,讓冷玉邪有些微慍。
  「二少爺,你千萬別發火,小的只是愛女心切,不想害她傷心而已,你只要去一下 就好。」
  他冷淡的輕斥。「據我所知,令嬡的腳只是輕微扭傷,就算木上藥,疼個兩三天就 沒事了。」
  「可是她哭得讓人心酸呀!看在她愛你的份上,懇請二少爺發發善心,去安慰安慰 她。」蘇易就那麼一個女兒。
  冷玉邪冷笑的搖了下頭。「她愛我是她的事,我可沒要求她來愛我,要是每個宣稱 愛我的女人都需要安慰,那我屺不是分身乏術。」
  可笑,一個小扭傷,居然還敢要求他去安慰她?邪劍郎君的冷酷無情可不是手空杜 撰的。
  「那不同,她是我女兒。」蘇易說道在父母眼中,孩子是自己的最好。
  「蘇老,我敬重你為敘劍山莊效力多年,不要再做無理的要求,就算她是當今公主, 我也沒空理她。」
  「但是……」他就是不死心。
  冷玉邪伸手制止他。「別說了,你也看到我和霧兒正在相戀,至於吟吟的感情,我 無福消受。」
  他們一進莊,蘇易就明白了,但是以二少爺的風流多情,相信不會只娶一名女子為 妻,所以他才想為女兒鋪路,一旦入主斜劍山莊,不但女兒可享盡榮寵,他也可以父憑 女貴。
  龍大總管的容貌是不差,但為人冷做孤僻,就算日後當了正室,也會很快因不擅討 丈夫歡心而失寵,到時候妾室就可揚眉吞氣,捉住丈夫的心。
  「男兒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相信大總管有雅量接納小女為妾,是吧!龍大總管。」 他認為為丈夫覓妾是妻子的美德。
  啊——干她屁事,怎麼扯到她身上了,「蘇管事,二少爺想娶幾門妻妾我管不著, 但『我』的丈夫是不准養妾。」
  與人共夫?門兒都沒有,她寧可忍痛割捨,也不願長痛一生,這是身為二十世紀女 性的尊嚴。
  「你也聽到了,我的霧兒木許我納妾。」冷玉邪真是愛死她了,一句話解決所有的 問題。
  當她說不管自己娶幾房妻妾時,他簡直像是被判了死刑的犯人一般難受,生怕她又 退怯了。但她話鋒一轉,他那顆墜入地獄深處的心馬上飛到西天殿上,個中喜悅,筆墨 無法形容。
  「二少爺,你應試著接納小女,她真的很愛你,而且不會阻止你納妾,你考慮一下, 她比大總管更適合當你的妻子。」蘇易厭惡的看著龍霧。
  「我已經再三……」冷玉邪感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扯,除了她,誰敢放肆。「霧 兒?」他以眼神詢問。
  龍霧回以銷安勿躁的眼神。「蘇管事,你為莊裡管理至陽山莊多少年了?」
  「我在至陽山莊出生,我家三代都是至陽山莊的管事,而我接續父親職位已有二十 餘年。」蘇易很驕傲的說道。
  「你想繼續再管個二。三十年吧!」
  「當然。」他早把至陽山莊當成自己的家。
  龍霧滿意的點點下顎。「很好。你知道我是莊主夫人的人吧!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 她非常的護短。」
  這是龍門上下皆知的事實,如今斜劍山莊的人也得知這件事。明明錯的是莊主夫人 的人,她也會臉色不改的說錯在別人。
  「那又如何?」蘇易不解這跟娶妻納妾扯得上什麼關係?
  「全江湖上的人都知道莊主寵妻,只要她開口的事,莊主從不搖頭。」龍霧知道莊 主是標準的妻奴。
  「請你明白的講清楚,不要拖泥帶水。」他老人家是沒什麼耐心的。
  「如果我開口要了至陽山莊,相信夫人一定會點頭,到時我可容不下反對我,甚至 想搶我位置的人。」這樣夠明白扼要了。
  蘇易臉色一青,立刻明瞭她的意思,也就是他再敢多言,她就要將他掃地出門。
  「我……我先告退了。」他匆匆離去,不敢停留。
  冷玉邪寵溺的輕吻龍霧的鼻尖。「硬是了得,為夫自歎不如呀!」難怪江湖上都避 四冰美人,即使她們美如天仙。
  「少夫呀夫的亂冠,全是你意的麻煩。」蘇易是敗在膽怯,她是不可能以權勢壓人, 只怪他未能瞭解敵情。
  「是,我的錯。」咦?怎麼最近他老是在道歉悔過,而且還是對同一個人?「沒事 了,咱們去逛街。」
  「嗯——」
  「這花色太過俗艷,還是咱們綢緞莊的料於較適合你的膚色。」冷玉邪摸摸布質, 不甚滿意的放下。
  「這些珠銀飾品粗鄙不堪,還是咱們玉石居的上等溫玉較搭你的細腕。」他搖著頭 批評造質木佳。
  「什麼古董嘛!花色低沉爛制,還是咱們的古玩店貨色較實在。」又是一次讓人瞪 眼的話題。
  然後……「這個小攤子不乾淨,還是……」
  「還是咱們酒樓的菜色較出色,是吧?」龍霧受不住的打斷他的聒噪。
  「知我者霧兒也。」冷玉邪得意洋洋的晃著腦袋。
  她用手掌捂著臉,有些狼狽。「算了吧!你已經得罪整條街的小販了,再多置言, 咱們恐怕難以脫身。」
  「有嗎?」他好像沒說什麼不當的言詞。
  「沒有嗎?你看看身後人的眼光。」龍霧不敢置信他居然無覺到近乎木石。
  冷玉邪狐疑的回頭望,倏然瞠大眼睛,怎麼整條街的小販都用惡毒的眼光怒視他。 如果眼光能傷人,他早就等著人來撿拾屍塊……不,是碎肉片。
  「我……我說錯什麼I嗎?」微一側問,他不好意思的向眾人點頭。
  「有沒說錯,只是你的眼界過高,忘了小生意人也要過活。」誰能容許外人批評自 己的東西。
  龍霧幾乎是不敢在攤販前稍作停留,擔心他又會說出不得體的話來。
  城鎮小販是靠天吃飯,販賣的東西當然不可能像大商號一樣的貴重華美,他們全都 著重於廉價物品,好讓市井小民也買得起一兩樣。
  東西好不好尚在次要,喜歡便掏銀兩買,不順眼就摘著往下逛,誰像他一再批評, 難怪引起公憤。
  若是小聲批評倒也罷,偏偏練過功夫的人內力深厚,一出口便幾乎全街皆知,害她 想找油紙遮臉避羞。
  下次絕對、肯定不會再和他逛街。龍霧暗自發誓。
  「晤——我的確是太過魯莽,未經細量就出口得罪了人。」冷玉邪拱起手向眾人陪 禮。「抱歉,各位,請恕在下四拙。」
  大伙看他挺有誠意的,也就不再計較。生意人嘛!和氣生財,犯不著為了一點小口 角交惡,生意還是得做下去。
  「不錯嘛!知道自己長了一張笨嘴。」龍霧無關己事的把玩著西域少數民族的銀鐲
  冷玉邪促狹的扯扯她的髮帶。「就會挑我語病,這個鑷子太……」他察覺失言,老 毛病又起,連忙改口。「喜歡就買。」
  「這鐲子手工甚巧,一點也看不出接合處,顯示冶工師傅是用了心思去雕磨。」她 見此鐲頗有大漠兒女的豪放風味。
  「姑娘好眼力,這是來自天竺的上等銀鐲,高僧曾為它誦過法,戴上可趨凶避惡, 永保平安。」
  一位身著胡服的老嫗滿臉風乾的皺紋,雙手嶙峋見骨,歷經風霜的眼有著一絲超乎 常人的智慧,用著蒼老的聲音兜售著。
  「無稽之談,得道高僧會……又怎麼了?」冷玉邪根本不相信一個不起眼的鐲子可 以越凶避惡。
  「我要它,付帳。」現在她得知男人有多饒舌。
  「可是……好吧!你喜歡就好。」雖然他還是覺得不值,但十兩銀子已落入老嫗手 中。「我替你戴上。」
  他手握柔美,輕輕的將繪滿奇珍異獸的銀鐲套入她纖致的玉腕中,銀光粼粼,煞是 美麗。
  唐威和一群酒肉朋友行經揚州,聽說揚州的醉月樓來了個艷絕四方的名被花笑媚, 特別拋擲千金包了她一夜,果真令他銷魂不已,幾番雲雨。
  一直玩到日上竿頭,他才無限春風的走出醉月樓,正打算到專出美女的蘇杭一逛。
  一道銀光紮了眼,唐成兩眉一皺,身旁的人馬上循光影而去,惡氣惡聲的想找人理 論。
  當他們穿過人潮之後,一入目竟是容貌出塵的絕色佳麗,他們當場愣住了。
  唐威久等不見人影歸,也跟著走上前。
  「哇——好出色的美人兒,那一身雪白的肌膚嫩得快滴出水了。」美,太美了,人 間絕色。他不禁讚歎不已。
  原以為花笑媚的容貌已是揚州之首,沒想到還暗藏著絕世天仙在此,教他心癢難捺, 渾身發熱。
  誕著笑,唐威故作風雅的手持折扇擋住佳人的去路。「姑娘可是瑤池仙子下凡,特 來尋覓郎君?」
  她走得正順暢著,怎麼有惡狗擋路?「吾乃九天玄女轉世,特來掃除人間惡障。」 他就是大惡障。龍霧暗自補上一句。
  「美人說話就是好聽,如黃駕出谷,絲雀曲歌。」愈看愈美,愈看愈合他意。
  一道不悅的陰沉聲插了進來。「黃鶯被獵人烤成小鳥干,麻雀全吊在農夫的網上待 宰。」
  哪個混帳敢跟他作對?「我在和美人兒互訴情衷,沒有你開口的餘地,快給老子 滾。」唐威怒道。
  「我老子升天了。」冷玉邪陰冷的戾氣正蓄勢待發。
  「還有這個美人兒是我娘子,她對你沒有情可訴。」
  可惡的紈跨子弟,趁他一個分心低頭付帳時,無恥的調戲他的霧兒,說些令人想啐 一口氣的胡話。
  「娘子?!」原來羅敷有夫,不打緊。「小娘子如牡丹正盛,。可妨多個賞花人。」
  「這朵私人牡丹太嬌艷,美麗不足以外人觀。」冷玉邪說完攬著佳人的香眉欲離去。
  唐威娜容得艷妹從他面前而過。「兄台,好花大家賞,何必心狹藏美呢!」這朵牡 州花,他是誓在必摘,好供養在他的鴛鴦被裡,日夜品賞。
  「憑你也配?」冷玉邪眼底有簇怒火。「讓開,否則休怪我劍下不留情。」
  「哼,你知道我是誰嗎?說出來包管你屁滾尿流。」敢瞧不起他?這人是什麼東西。
  「誰?一個不學無術的地方小蛇。」永遠成不了氣候的小角色。冷上邪不屑道。
  「你你你……你敢侮辱本少爺。」唐威手一揮。「小尚,你告訴他我是誰?」他下 顎囂張的抬高。
  「他可是四川唐門的少爺唐威。」小尚馬上狗腿的哈氣。
  冷玉邪據傲的眼明他一眼。「幾時唐門出了你這等不肖子孫,真教人替後繼無人的 唐家叫屈。」
  「你又是哪號人物,快報上名來受死,本少門主會留你一個全屍。」見此人污蔑唐 門,他將之手殺萬別也不足惜。
  「少門主?!」龍霧淺眉低笑說,「我還以為唐門的少門主是唐飛!幾時改了名兒 也不通知一下。」
  唐威一下子被掀了底,面子掛不住,仍逞強道:「婦道人家哪懂得江湖事,少在那 嚼舌生事」
  「唐門的當家主母柳燕和龍門交情頗深,而龍門和我家小姐又有血脈之親,就算是 婦道人家也很難不知。」龍霧一副很抱歉的模樣,眨著無辜的盈盈大眼,為她的為難之 處表現愧意。
  他一慌,忙問:「你家小姐是誰?」
  「我家姑爺的娘子。」她幽然的說道。
  「你家姑爺又是何方神聖?」到底是誰,急死他了。
  「剛剛你想留全屍那個人的大哥。」唉!她怎麼愈來愈壞心,學著了大小姐那一套 迂迴整人法。
  「你這個賤女人,老子是瞧你有幾分姿色才與以禮遇,不要敬酒不喝喝罰酒,找…… 啊——」
  一陣劍風掃過,削落他頂上黑絲,使之散如瘋者。
  唐威冷汗直流,手腳發寒。「你是……邪……邪劍郎君……冷……冷玉……耶?」
  「而我的娘子是江湖盛傳四冰美人之首的龍霧,你還想賞這朵牡丹花嗎?」冷玉邪 劍背一壓,淡絲血痕出現在唐威耳下。
  四冰美人之首?!「冷大俠劍下留情,找不知道你們是斜劍山莊的人,冒犯之處, 還請勿怪。」大呀!他怎麼惹到斜劍山莊的冰山美人。
  「你的意思是我們若不是斜劍山莊的人,那多多得罪就沒關係噗!」柿子挑軟的較 易口,乃是人之常情。龍霧深知這個道理。
  「女俠,在下知錯了,請你念在唐門和龍家交情上,放過我這一次吧?」唐威命在 人家手上,不得不低頭。
  打狗是得看看主人。「春大野狗多,趕都趕不完。」她拎著衣袖假意拭汗。「別讓 劍濺到污血。」
  唐威心涼膽跳的看著劍刃從自己頸旁移開,連忙大口呼氣,心裡卻怨恨逮牛,他發 誓今日之仇必報。「走吧!大英雄,咱們該回莊了。」龍霧的玩興全被破壞了,提不起 勁再逛。
  「小心點走,娘子。」冷玉邪忍住笑意呵護著這朵牡丹花,免得又遭遇春貓擋道。
  等到兩人走遠後,唐威才把怒氣發洩在旁人身上。
  「唐少爺,就這麼放過他們不成?」
  他一抹陰狠之色閃過。「我要讓他們後悔今日之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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