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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愛情是一項莫名的元素,它使強者變軟弱,弱者變勇敢,一切只為愛。
  一身素淨的古靜蓮「又」來到駱雨霽辦公的地方守候,自從聽了大嫂駱雨芳避重就 輕的描述後,她忐忑不安的心沉入海底。
  他對她的冷淡地可以自我解釋,因為他家庭緣故而變得冷漠不是他的錯,她相信假 以時日可以融化他的冰心。
  但是,她不甘心一片深情淪為笑柄,拱手將心愛人讓與,徒教她活在悔恨中。
  眼前一道熟悉的身影掠過,古靜蓮欣喜地追上去,自幼的庭訓使她不敢大聲喧嘩, 輕聲如貓般的音量頻頻引人注目,惟獨一人忽略。
  「駱……駱大哥。
  偽裝未聞的駱雨霽筆直地往前邁去。心下不斷咒罵葉梓敬那小人,要不是梓敬一再 威脅撒手不管,他樂得當閒雲野鶴,陪陪虹兒談談心——在床上。
  不過他肯來公司的主要原因不是受威脅,而是左天虹先前的一句不要窮光蛋。
  為了日後的幸福著想,只好捨安逸日子,不過逼得葉梓敬不惜辭職要求的主因是她, 一個可憐的深情女子——葉梓敬說的。
  他承認是他種下的因,因此後果該由他來了結,拖著別人的青春是大不該,尤其那 可能阻礙他的情路發展。
  人沒有不自私的,就當她愛錯人,真心付諸流水。
  「駱大哥,請你等一下。」古靜蓮不死心地擋在他面前,終於停下他的腳步。
  「有事嗎?古小姐。」
  她黯然一愴,他竟然叫她古小姐!
  以前兩人交往雖平淡,但他總是有禮地喚她一聲靜蓮,在那雙深邃的眼眸下,她總 是不由自主的加深心底的愛戀,願永遠是他口中的靜蓮。
  而今一句生疏的古小姐狠狠刺痛了她的心,為她多年的執著添了一道傷口。
  「你不是找我有事,幹麼不說話?」駱雨霽不耐煩地想早點打發這個麻煩。
  她露出苦澀的笑。「可不可以到你的辦公室再談!」
  古靜蓮的臉皮還不夠厚,四周傳來探索的好奇目光快穿透她僅剩的勇氣。
  「走吧!」
  打開門,她像男尊女卑的舊時代女性,低垂著螓首走在他身後,差點被反彈的門板 夾到,惹得他不由得苦笑。
  「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呃……我是想問你今天有沒有空,我們去……看電影。」她鼓起勇氣開口 邀他出遊。
  電影,她不知道現在有影碟這玩意兒嗎?「我沒空,你找別人去。」
  「我不想和別人去,如果你沒空可以到家裡吃個便飯也好,爸媽說很久沒見你,叫 你多去走動走動,好聯絡一下……感情。
  說到感情兩字,古靜蓮略顯蒼白的臉平添了幾許血色,她正說著心底話。
  「過些日子鄉鎮裡中學的圖書館落成,我會去參加開幕儀式。」意思是不用多此一 舉。
  「可是……那不一樣。」她臉紅得更厲害,甚至有些結巴。「媽說……我們的 事,……該……該定個……呃!名分。」
  終於說到重點,駱雨霽斟酌著適當且較不傷人的字眼,畢竟他是始作俑者,即使無 心也該有個交代。
  「我想我們的關係還走不到這一步,你對我的……好意只有心領了,我們並不適合 在一起。」
  她冷得直發抖,挺直腰桿直視他。「沒有一起生活過,你怎知我不適合你?婚後的 相處才是最重要。」
  不能哭,忍著,千萬別落淚,他不愛淚水豐沛的女孩,古靜蓮以強烈的愛意支撐著。
  「可是我沒把握可以和你相處融洽,明知不適合卻強求結合,只會造成彼此的不快 樂。」因為他愛的不是她。
  「我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大的痛楚我都熬得過,我們會幸福的。」古靜 蓮說給自己聽。
  「即使我不愛你?」
  心,猛地抽緊。「沒……沒關係,只要我愛你,總有一天你會感動回報我的深情, 我相信這一份愛夠你我用。」
  她總是這麼相信著,付出的愛不會石沉大海。
  駱雨霽頓時頭痛欲裂,他到底給自己招來什麼麻煩?難怪梓敬要他來看看本世紀最 偉大的癡女。
  看來,不下點狠藥是不成。
  「你如果真愛我,就不會沒聽見鎮上的流言,我和一位台北來的女孩正在交往中。」
  她努力振作吸吸鼻子,不讓眼淚流下。「道聽途說不足採取,我相信你。」
  「相信我?」但他要的卻是另一名女子的信任。
  「是的。」她不得不相信,不然她會崩潰。
  女人,難解。「那不是傳言,我們是在交往,而且正準備結婚。」只等他第N次求 婚成功。
  「結婚?!」古靜蓮被突然的惡耗懾住,不支的身體晃了一下。「你在……開…… 開玩笑吧?」
  「難道麗芳回古家沒報告?我和她已有肌膚之親,過著實如夫妻的生活。」那小間 諜拙得很。
  她的確沒說,大概怕自己想不開吧!「男人有男人的需求,我不怪你有別的女人。」
  怎能不怪,她的心像被撕裂開的痛苦,如果他的母親能忍受丈夫的多情,為何她無 法忍受,只要他在身邊。
  女人就是傻,為了愛情甘願傻一輩子,做個糊塗人。
  「你……」駱雨霽有些無奈的泛起薄怒,「虹兒不是別的女人,她將是和我廝守一 生的妻子,惟一的一個」「不,你不能這樣待我。」古靜蓮手撐著桌面,穩定即將滑落 的身軀。「我愛你呀。」
  「愛不是束縛,你不能因為這一句話而困住我,因為我深愛虹兒,今生不會再為旁 人心動。」
  若沒有虹兒的出現,古靜蓮的文靜乖巧的確是他心目中妻子的最佳人選,但是人不 能太孤傲,以為可以自行安排未來該走的路,上天才給了他一個意外。
  幸好意外如及時雨,驅走了庸庸碌碌的一生,為他的生命帶來彩虹般色彩。
  「哦……,我不接受你如此獨裁的說法,那我何其無辜,只是你無聊時候的消遣品 嗎?」
  她可以接受他不愛她的事實,但不允許他對她的愛有個分質疑,她的心還不夠寬大 嗎?容許他別有所愛。
  「不接受也得接受,愛情本是不公平,准也無法勉強誰。」既是獨裁,就讓他獨裁 到底。
  古靜蓮平靜的臉龐出現裂痕,原本蒼白的膚色頓成慘綠,豆大的淚珠撲簌簌地滴落 紅木色系的地板。搖晃的身子靠住桌沿。
  她並沒有勉強誰,只是為了愛他,這也不行嗎?
  難道就為了兩人尚未發生關係?
  心念一動,孤注一擲的古靜蓮沒有遲疑地解開胸前衣扣,在駱雨霽來不及阻止的情 況脫下上衣,正在和裙子拉鏈奮戰。
  「你在幹什麼?不要辱沒了古家名聲。」他抱著胸冷睨著脫下衣物的她。
  「我只想讓你知道,為了愛你,我可以做任何犧牲,包括我的身體只屬於你。」她 羞得渾身通紅。
  即使羞怯,她帶淚的眼依然直視他愈來愈冷的臉,光滑雪白的裸身正朝他靠近,企 圖用著生澀的技巧去挑起他的慾火。
  就在她抱住他不為所動的身子,正想吻上他的唇那瞬間,兩唇剛碰觸在一起,貿貿 然闖入的人影陡地發出不好意思的輕呼。
  「呃!你們繼續,就當我暫時失明,什麼都沒有看見。」葉梓敬立刻掉過頭裝瞎子, 打算離開。
  看太多限制級畫面會長針眼,為了怕兩眼浮腫,還是早點走人,以免壞人好事被揍 成黑眼眶。
  不過背影挺撩人的。
  「你給我等一下。」駱雨霽不在乎古靜蓮是否困窘,一切難堪都是自找。「把她處 理掉。」
  「處理?!」不會吧!上等的五花肉耶!「人家是女孩子吶!」太……太無情了。
  「不要忘了誰陷害我來當傻子。」駱雨霽一推,就將臉緊埋在他胸口的女孩推給葉 梓敬。
  葉梓敬手足無措地接個正著。「天呀!你一定要我死無全屍嗎?」
  美女在懷,坐而不亂,他趕緊脫下西裝套住她的裸身以防春光外洩,不是每個人都 有福氣沾惹古家女兒,他還想多活兩年好娶妻。
  「那就死吧!」一說完,他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今天有民俗文化展,正好可以帶虹兒去見識見識。駱雨霽不負責任地扔下一切「災 難」陪愛人去也。
  泣不成聲的古靜蓮跪在地板上,一地零亂的衣物顯示她的不堪,抖動的肩膀失去平 日的活力。
  為免被當成下流的採花賊,葉梓敬逼不得已喚來一名口風緊的女性職員幫她穿回衣 物,並等著平復情緒後送她回古家。
  情字真是害人不淺,他在考慮要不要逃難。
          ☆           ☆          ☆
  小鎮是寂寞無奇,一對出色儷人的出現,無疑是所有人焦點所聚,何況他們剛好榮 獲本鎮當月最熱門的人物。
  原先忙碌的小販和工作人員停下手中工作,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好將 實況—一轉述,博取其他人羨慕的眼光。
  「棉花糖?捏糖人?還有剪紙師傅,這些我只有在小時候才看得到,現在居然還沒 有失傳。」
  雖然沒有失傳,但已逐漸凋零,幾乎每位都上了些年紀,很少有年輕人參與。左天 虹感慨老手藝的沒落。
  「看你喜歡哪一樣,買回去當裝飾品。」駱雨霽拿起一隻十分精美的手刻童玩。
  「才不要呢,會被人笑孩子氣。」攤上的東西瞧瞧即可,她可沒耐心去整理那些小 玩意。
  「誰敢笑你,我揍得他三天下不了床。」
  揶榆聲馬上附和。「哎喲!我的大老闆,你真是暴力嘍,也不怕嚇壞小嫂子。」
  冤家路就窄,不懷好意的葉梓敬拖著想溜的駱雨爾,大方地出現在他們面前,好報 那「一推」之仇。
  雖然他不是純情小男生,好歹也是個品行端正的有為青年,老闆自己惹下的禍端不 去處理,反而要他代為受過,真是天理何在。
  早上他沒在辦公室多待一會,聽送古靜蓮回去的女職員說,她走到家門口就昏倒了, 害得古家人差點衝到辦公室來砍人。
  他機伶,先打電話去解釋原由,並輕描淡寫地掩飾老闆的「罪行」,人家才不加以 追究。
  像他這般優秀的員工哪裡找,居然還有惡質老闆捨得虐待他,把他當廉價奴工使喚, 此仇不報非小人。
  「你很閒呀!工作太少了是不是?我很樂意多撥一些事讓你做做,以免浪費人才。」 他得計量計量。
  人才!?我看棺材比較快。「老闆英明呀!小的只是領人薪水的小員工,假日也得 讓人喘口氣。」
  「假日?」駱雨霽頓了一下才想到今日是週末。「休息是為了走更長遠的路,你該 回去『休息』。」
  「NO,NO,NO,老人家才需要休息,年輕人要多運動活絡骨骼。」我就要礙你眼, 怎樣?
  「想活動筋骨儘管來找我,我包管你樂得忘了祖宗八代是誰。」駱雨霽飽含威脅的 拳頭在他眼前擺弄。
  葉梓敬連忙退了幾步陪笑臉。「咱們都是文明人,有話好好說。」真沒風度。
  「斯文敗類。」左天虹啐了一口。
  「嘎?!小嫂子可是指我?」不會吧?他是斯文非敗類。葉梓敬指指自己。
  駱雨爾光笑不開口,家然他視線一掃,身體倏地繃緊,神色慌亂地靠近大哥。
  「大哥,你看那批人來者不善,你先帶小嫂……左小姐避一下。」差點學葉痞子喚 她小嫂子。
  駱雨霽可以不在乎自身安危,但一涉及心上人呀!他馬上緊張地護住她,生怕她有 一點閃失想帶她離開。
  可是一反常態地,左天虹一副見到熟人的模樣,笑容可掬地揮手致意。
  「你認識他們?」
  「藍天幫四代幫主身邊的七大護堂之一,虎嘯堂主石虎,很帥的刀疤吧!」
  他看看領頭的男人那身冷肅氣息,無法理解虹兒欣賞角度的偏異,律師怎會認識道 上的兄弟呢?
  「左律師,請接受敝幫的委託,任何代價我們都願意付出。」石虎如釋重負地半曲 著身。
  她故作為難的說道:「可是我正在度假耶,實在抽不出空為人辯護。」
  她的故作姿態看在石虎手下的眼裡,簡直是不知死活,其中一名手下甚至抽出腰間 的刀,衝動地將刀往她脖子一擱。
  四周情勢一轉,三個大男人急得跳腳又近不了身,惟恐那人手不穩傷了她。
  石虎倒是很冷靜地喝斥手下。「小三,不許傷了左律師,快放開她。」
  「不行啦!大哥,這女人太拽了,需要教訓教訓才會學乖,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拿 喬。」
  駱雨霽心急的一吼,「你要敢動她一根寒毛,我會讓你無法活著離開這個鎮。」
  小三輕蔑地看了他一眼。「江湖生、江湖死,你以為我會怕死嗎?」
  「我是她的男人,你拿我代替她當人質吧!」駱雨霽情急之下想出惟一的辦法。
  「他是你的男人?」小三敬他是條漢子。
  左天虹有些感動他的蠢行,眼含笑意地安慰他不要緊張,她自有脫逃之術。
  「藍天幫愈來愈低級了,以前我還當它是黑暗勢力中的一股清流,原來不過爾爾, 和市井混混沒兩樣,」「虹兒,你不要再說了。」駱雨霽真怕她的挑釁會引來殺機。
  「放心,他們有求於我,不敢隨意動殺念。是吧?石虎。」除非有人要陪葬。
  幹這麼多年律師,察言觀色是第一要件,光看她挑下不少龍鬚,若沒人要她的腦袋 倒是奇怪。
  天藍的保護不在話下,而她多少也習了些防身術.必要時她的能力可不遜於當警官 的暴躁妹子。
  「左律師,請看在我們一片誠意的份上、接下這個案子吧!」石虎已是身心俱乏, 再也找不到人願意出面。
  「誠意?」她淡淡一掀嘴角。「刀子架在我脖子叫誠意,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話一斷,左天虹左手肘往小三腹下一擊,趁他痛呼之際握住他持刀的右手,快、狠 地過肩一摔。有點跟的鞋往他右手腕一踩,細微的碎裂聲表示他再也不能用右手持刀。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天誅地滅。
  拍拍手上灰塵,左天虹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走向駱雨霽,以慵懶的姿勢依偎在他懷 中,好像沒發生什麼事似地靠著。
  驚愕比不上她完好無缺的回到他懷裡,駱雨霽雙手緊緊地摟住她溫暖的嬌軀,以戒 慎的眼光盯著石虎等人的一舉一動。
  葉梓敬和駱雨爾也沒閒著,以護衛的姿態站在他們身側,以防這夥人再度偷襲。
  「藍天幫可不是小幫派,石虎,你何不另請高明,小女子無才無德幫不了忙。」
  石虎臉一凜。「如果不是走投無路,絕不敢驚擾你的芳駕,但全台灣只有你有辦法 救人。」
  「我?!你太抬舉人了。」混口飯吃而已。
  「台灣司法界的傳奇,你是我們惟一的救贖者。」只有她敢將麻煩攬上身。
  傳奇!傳奇!她遲早會被這兩個字害死。
  左天虹自認是位很普通的律師,她不過是敢向權威挑戰,不畏懼惡勢力的威脅,加 上對案子獨特的興趣,每回都引起廣大媒體的迴響,而這要怪她記者妹子天綠。
  人怕出名豬怕肥,無意被冠上「傳奇」,想擺脫就難,她是有口難言呀!
  也許下次該敗個案子,以平不敗之績,好將傳奇兩字從身上洗去。
  「抱歉,我頭發生病了,將有一段很長的療養期。」南台灣的烈陽害她的頭髮都分 叉了。
  「你……」石虎的口才沒她好,說不出軟化人心之語。
  「既然說不出話,那我先走一步,你慢慢忙吧!」她好笑地挽著駱雨霽繼續逛文化 展。
  「咚!咚!咚……」
  一個接一個的咚聲,讓好奇心重的葉梓敬回頭一瞧。「小嫂子,你看看這些七矮人 好嗎?」
  「什麼七矮人……」她睨了睨,很不屑地算了一下,當真是七人。「人家愛跪是他 們的事,不關我們的事。」
  「嘖,你真冷血,和老闆是同類人,你們都是冷血一族。」一點都不溫柔,冷漠得 不像女人。
  「冷血的人活得長,不懂事的小青蛙。」左天虹用騙小孩的語氣戲弄他。
  「我……哪裡像青蛙?」還加個小字,太侮辱人了。
  當他們沿著冷冷的水泥地觀賞民俗藝品,石虎等人雙膝及地的跟著,粗糙的水泥磨 破了他們的長褲,滲出一條長長的血路。
  鎮民在一旁指指點點,駱雨霽被他們視死如歸的義氣感動,人生若有此忠肝義膽的 知己,就不枉來世上一遭。
  「虹兒,你幫他一回吧!」
  左天虹頗感趣味的眼一溜。「我沒說不幫呀!只是想考驗石虎的耐性罷了。」誰教 他老擺著一張酷臉。
  「你喔!心真邪。」可他就愛她的邪氣。「去知會一聲,不要廢了他的腳。」
  「是,駱大青天。」她俏皮地朝他一點頭。
  走到一行「矮人」面前,左天虹冷冷的丟下一句,「這個案子我接了。」
  石虎和眾位手下面露喜色,一再地感謝左律師願伸出援手。
          ☆           ☆          ☆
  一大清早是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非常適合兜風,她收拾好行李打算趁駱雨霽去公 司坐鎮,好來個不告而別回台北處理藍天幫的委託案子。
  可是一打開門,她就知道老天爺不想她太好過,非要送個離別禮物當「伴手」。
  小鎮生活是沒什麼情趣,有的只是三姑六婆的閒話家常,上一趟傳統市場買根蔥, 包管你熟知鎮上最私密的事,當然她是話題中人。
  古家女兒感情因她這外來者而受創,多少在鎮民心中留下不討喜的印象,但懾於駱 家的勢力,他們只敢在私下抱不平,不敢多說一句譭謗話。
  大概因為她默不吭聲的平穩氣質,反而引起鎮民的好奇心,將她歸納成神秘的喬家 繼承人。
  「要進來坐一坐嗎?」
  古靜蓮不安的直絞手指頭。「他……不在家?」她很怕遇到他。
  「他不在,上班去了。」她不拐彎抹角,對於城府不深近乎無知的女人,她不需要 要心機。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她驚訝地抬起頭,隨左天虹步人古色古香的喬家大宅。
  「小鎮是沒有秘密可言,誰都知道我床上睡的男人是駱雨霽。」不用腳指頭也猜得 到。
  他是個貪而無饜的男人,但也是一個體貼的情人,至少不會一夜連要好幾次,累得 她隔日挺不直腰。
  不過,他在清晨的慾望特別旺盛,有好幾回她睡意正濃時被吵醒,陪他玩了一場汗 水戰才肯罷休,如果古靜蓮早一個小時到,包管她看得眼睛充血,哭著跑回去叫媽媽。
  「我……我希望你能離開駱大哥。」古靜蓮囁嚅地說道,眼底有十分堅決的請求。
  「你希望?」左天虹愉悅地輕笑,笑她的天真。「你該很清楚,並非我去纏他,你 沒有權利要求我離開。」
  她咬著下唇顫抖。「我的意思是你非本鎮人,為何不早點回到你原來的地方,這樣 他……他就不會……」
  古靜蓮單純地認為只要左天虹一離開,時間會沉澱一切記憶,久而久之駱雨霽必會 遺忘這段短暫的戀情,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或是說回到原來的生活軌道,照著原定計劃娶她,共組兩人單純平凡的小鎮夫妻生 活。
  她一直這樣認為,駱雨霽之所以拒絕她的獻身,原因在於他已有熱情開放的發洩管 道,不是她生澀的技巧引不起他的注意。
  她相信上天會垂憐自己的一片癡心,還她一位及時回頭的浪子,自古以來不都是如 此?
  貪戀野花的男人,終歸回到家庭的懷抱,只要她有足夠耐心去等待。
  「你太不瞭解男人,得不到的東西永遠是最好的,我可以坦白告訴你為何老是得不 到他的心,因為你沒有自我。
  「一個人若沒有自我,就像失去靈魂的櫥窗娃娃,永遠只能羨慕櫥窗外的人們,被 動地等待有心人選購,而且是人家選你的份,你沒辦法去要求別人要你,櫥窗娃娃的生 命並不屬於自己。」
  「我不是……櫥窗娃娃。」說著說著,悲從中來的古靜蓮又掉下淚。
  「那是你自己認為,在我們眼甲,你就是少了生命的櫥窗娃娃。」人要有自知之明 c人若少了比較是不是就能成為惟一?古靜蓮的腦海中閃過一個邪惡的念頭,如果她不 存在.自己就能獨佔他的全部。
  愛情使人盲了心,她不假思索地取出新買的拆信刀,趁左天虹轉身倒茶之際,一股 莫名的恨意驅使她持刀刺向前,心想她快擁有他的愛。
  牆上掛了一幅裱了框的山水畫,左大虹似覺有某種殺念起,抬頭思索怎會有如此怪 異感受時,畫上膠膜的反影見了答案。
  一個閃身,躲過致命的危險,拆信刀的刀面本就不若一般刀器鋒利,她輕輕一劈, 古靜蓮手一麻就失去手中的武器。
  「愚蠢,殺人的罪不輕,預謀殺人的罪更重.遇到狠一點的律師,你最少也會被判 無期徒刑從至是死刑。」
  一聽到死刑兩字,古靜蓮失去了理智,她無法忍受古家因她為情所困所染上的污點, 更無法面對司法的判決。
  掉落的拆信刀正泛著光——
  古靜蓮心一橫,在左天虹尚未察覺她反常的舉動前,尖細的刀尖已沒入她的小腹中。
  「你!你這個笨蛋,我真會被你氣死。」
  二話不說,她一掌劈暈掙扎不休的古靜蓮,用著自己的車急送她往最近的醫院就治。
          ☆           ☆          ☆
  「你為何要傷人?」
  一名年輕的管區警員用嚴厲的口氣指責,古家在鎮上是望族,他理所當然地把她當 罪人。
  左天虹不耐煩地撥開警員指控的手,用她處理案子的果決眼神朝他一凝,那份自然 天生的氣勢令人一寒。
  「你剛畢業對吧!學校沒教你譭謗是有罪嗎?身為執法人員任意污蔑無辜受害者, 曲解事件發生原由,你曾去現場查證過嗎?」
  「我……」他怔住,被她凌厲的語氣給震住。
  「請記住一件很重要的證據,刀上的指紋是誰的,還有事件現場在哪裡,沒有犯人 傻得在自家客廳傷人,另外請再檢查刀身沒人體內的方向,是由上而下還是由下而上。」
  「呃!我……我會用心。」一時間,他發現她好厲害,比身為警務人員的他更瞭解 小處證據。
  「虹兒,你沒事吧?」
  一接到通知,駱雨霽連忙趕來,仔細檢查了她的外貌無礙,一口老是提著的氣才松 弛。
  「全是你的錯,沒事玩弄純情的小女生,害我連帶受累。」真倒霉,回去非灑米避 邪不成。
  「對不起,是我沒處理好。」還好,她沒受到傷害。
  「算了,怪你也無濟於事。」人怎麼會傻得自裁呢?不會痛嗎?
  過了一會兒,古家夫妻滿臉慚愧地步出病房,他們先向左天虹致歉,一切原由已從 女兒口中得知,所有的錯都是私心作祟,並懇求她不要訴諸法律,畢竟古靜蓮的行為已 觸犯法律。
  「誰能無過,我不會計較這點小事。」
  古家兩老直道謝,又回到病房內開導自己的女兒。
  但也因為此一意外,駱雨霽非常不高興左天虹的「落跑」,決意給她一個教訓。
  那就是,跟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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