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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南方小鎮上,有三大百年家族在此扎根,一為擁有各學校理事長頭銜的占家,幾乎 所有的教育事業都為古家所囊括,說是書香世家也不為過。
  另一家族是擁有本地最多土地的喬家,可惜喬文去世後只剩下孀居的妻子,就在不 久前也辭世,遺下的土地大多變賣,只留下一幢佔地近千坪的房子還有後面一大片林地。
  最後是擅於玩弄商業手腕的駱家,鎮上一半的商家都是駱家名下的產業,但他們還 不知足,有意要將本鎮全納人駱家的勢力範圍內,成為本地的推一領袖。
  首先駱裡將獨生女駱雨芳嫁人古家為媳,藉以籠絡古家的勢力,金錢在當今社會是 足以腐蝕人心,即使是享有好評的教育家。
  教育需要經費,駱家正好是本鎮最大的金主,所以教育家與商業掛勾,形成一個自 然食物鏈,最後獲利者當然是駱家,因此駱家擁有本鎮三分之二的土地和勢力,以及掌 控全鎮居民的生計,儼如一方霸主。
  現在他們只剩下一個目標,那就是喬家的百年老屋和後面那片林地,他們計劃收購 這塊土地改建成鄉村式度假旅館,吸引那些來自都市的雅痞下鄉。
  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流行復古,拚命地挖掘傳統式的過往,三○年代的農業社會 正好符合他們的需求,所以駱家準備以喬家老宅為中心點,然後向四周擴散,建立一個 新式農國範本。
  其中融合了中西兩種風格,田園風光中有幢歐式旅館,一切以歐洲民房的招待式為 主,配上中式菜餚,讓遊客盡情放鬆,恣情的回歸原始。
  當前的藍圖只有一絲缺憾,那就是喬家老宅。
  「雨霽,那件事你處理得怎麼樣?找出喬家那塊土地的繼承人沒有?」厚重的老人 聲音,在室內迴繞。
  望向對街那幢喬氏老宅的駱雨霽,彈彈手上的煙灰,煙嘴放在唇邊叼著,目光深沉 難測,連他的父親都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下一步打算做什麼。
  「父親,這件事我會擺平的。」那塊地只有他能擁有,沒有第二種可能。
  雖是骨血相傳的親父子,但在語氣是一貫的冷淡,恍若外人,察覺不出一絲溫度。
  「這塊土地幾時能到手?你知道拿不下喬家老宅,其他相關動作就無法開展。」
  駱雨霽一個不經意的側首。「我自有主張,不會丟駱家人的臉。」即使是父親,也 無權過問。
  「你……」駱裡的聲音有片刻虛弱。「你還在恨我嗎?都十幾年了。」
  「有愛才能有恨,你認為我該恨你嗎?」他只是習慣漠視,如同父親漠視母親深情 的付出。
  「我對不起你的母親,但我也付出代價了,失去兒子的尊敬和妻子的愛。」
  年少輕狂時,他不珍惜正懷著身孕的妻子,整日在外尋花問柳,終宵不歸,甚至在 外另築香巢。
  專情的妻子一直以為他是忙於公事,所以鮮少顧及嬌妻幼子。直到七年後,他帶外 面的女人和四歲的私生子人籍駱家,才敲碎她編織的美夢。
  但是溫柔多情的元配,仍忍痛接納外面的女人為二房,視小男孩和自個兒子一般疼 寵,只是她的溫柔退讓不但不能獲得丈夫的注意,反而遭二房的欺負排擠。
  也正當兒子七歲生日那天,她得知又懷了身孕,但孩子的到來沒有獲得熱烈的歡迎, 因為二房也懷孕了。
  駱裡一心疼寵二房,冷落了正妻,誰知二房忽然流產了,她硬將過錯推給元配,指 元配怕失寵故意殺死她肚子裡的胎兒。
  自此元配和新生的女兒被打人冷宮,得不到半絲溫情,而溫柔的元配失了依歸冷了 心,不再付出愛,只是一味封閉真心而凋落。
  幾年後元配憂鬱而終,駱裡看著病床上元配蒼老且滿頭白絲的遺容,赫然發現他愧 欠最多的是他的結髮妻子,而一對兒女用怨恨和陌生的眼神看著他。
  他知錯了,可是來不及後悔,錯誤已鑄成,所以他彌補在兒子身上。
  這些年走過來,他沒看過兒子的笑容,而兒子只是一般人有距離的應對口吻面對他, 其中苦澀滋味是難以道於外人,只能暗吞人法中。
  「你還有事嗎?很抱歉我沒空招呼你。」意思是「送客」。
  「我……」駱裡放棄了這次的交談。「那我先走了,有空回家一趟,趙媽她口上直 念著。」
  「好的,替我向趙媽問聲好。」趙媽是除了母親,惟一真心關心他、愛他的老廚娘。
  一個傭人在他心目中,比親生父親的地位還高,一個失職的父親。
  當駱裡垂頭喪氣的走出去,一直站在落地窗旁的黑影挪挪腳步,走到駱雨霽左側。
  「何必呢?到底是你的父親,弄得那麼僵。」葉梓敬實在看不慣駱雨霽連對待父親 也是一副鳥樣子。
  「用不著勸我,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對了,喬家老宅那件事辦得如何?」
  「目前還沒著落,聽說遺囑剛公佈,這些日子應該會有人來接洽房子的事。」
  「記得那個老太婆很孤僻,不喜與人交際,她會有子侄輩的繼承人嗎?」至少他從 未見過她的親人。
  「根據資料上來看,她有一個外甥是醫院院長,不過他住在台北,不會對鄉下房子 有多大興趣,收購一事的計劃不會有所阻礙。」
  「希望如此,我不願計劃有一絲差錯,再確認一下。」他不接受失敗。
  「好吧!我會打個電話北上,請人再調查詳細,改日完整的資料就會出現在你的桌 上。」
  「謝了,梓敬。」駱雨霽捻熄手中的煙頭,彈到椅旁的藍色垃圾桶裡。
  「何必客氣,這是我分內的工作。倒是你,真的打算娶古家的女兒?」直覺上葉梓 敬就是看不出兩人的合適點。
  「溫柔、嫻雅、多情,以男人為天的女人不多見,而且以家世來看,她不失為一個 好妻子人選。」
  這分明是他母親的縮影。「愛呢?你愛她吧?」應該不愛。
  「什麼叫愛?只有愚蠢的人才相信愛情。」他不會傻得為任何人付出感情,就像他 母親的下場就是最好借鏡。
  他的心是冰雕出的寒霜,不懂得如何愛人,惟有鎖住心門,才不會讓愛傷了自己, 任何人都一樣,無權獲得他的心。
  「那對古靜蓮不公平,難道你要她步上你母親的後塵?」他是真心希望好友能獲得 幸福。
  駱雨霽沒有笑意的勾著嘴角。「只要她不背叛我,安分的做好分內的事,成功的扮 演妻子角色,我不會有負於她」他只能保證這一點,做個忠誠但無愛的丈夫。
  「你真頑固,你到底想毀滅她,還是毀滅自己?我都看不下去了。」腦袋瓜裡淨裝 些抽像畫,難解又難懂。
  「看不下去就恭喜我,我打算這個禮拜六,鎮上慶典日登門提親。」
  早晚要娶個女人延續香火,他不想一手打下的江山,拱手讓給那個女人,好快了她 的意。
  而古靜蓮不僅容貌出眾,學識人品更是小鎮上的女人都比不上,再加上兩家本是姻 親,親上加親更鞏固駱家在鎮上的影響力。
  最重要,她迷戀他到無可自拔的地步。
  葉梓敬歎了口氣搖搖頭。「算了,你打算怎麼糟蹋自己一生我管不著。不過,婚後 要對人家好一點。」
  「如果不是知道你只對成熟艷麗型的女人有興趣,我會以為你看上我的未來妻子。」 駱雨霽打趣的調侃。
  「哼!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理,早八百年就刻在我腦門裡,而且柔弱無助的瓊瑤筆下 的女主角,不合我的口味。」
  他比較欣賞果敢、有主見的女人。
  「好了。關於喬家老宅及林地外,附近其他土地收購情況如何?」聽說有人不願搬 離。
  「大致良好,原本王家和李老伯誓死不願離開自己的家園,但是喬老太太往生之後, 就常在屋裡發現有異狀,嚇得他們趕緊拋售。可見裝鬼嚇嚇這些膽小的居民,有時也不 失為一個良策,要是喬家的繼承人不肯出售,咱們可以再裝神弄鬼一番。」
  在工作上,他絕對信任葉梓敬。「這件事交由你去辦我很放心,只要別玩出人命。」
  「除非他有心臟病,否則只會連夜逃走而已。」希望不會用上這一招。
  駱雨霽隔著玻璃窗,一直注視二層樓房高的喬家老宅,彷彿在記憶深處有個小女孩, 在門口對他扮鬼臉,不吝嗇分享巧克力。
  她是他童年推一快樂的泉源,改變了他原本要蓋工廠的計劃,轉而投資大型鄉村農 園的念頭。
  不知那個小女孩長大會變成什麼樣,是否依舊天真無邪?
  想到這,他不由會心一笑。
  她,可是個固執的小女孩,雖然才六、七歲大,只要她認定對的事,就算全世界都 說是錯,她依舊不改原意,堅持到底。
  甚至,她硬把白的拗成是黑的。更可笑的是,從她小嘴吐出的堅持語,反而說服那 些反對語,繼而讓人懷疑起自己所受的教育是錯誤的。
  一個小說服家。
  「你在笑耶!外面下紅雨嗎?」葉梓敬驚訝的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果然要變天了, 烏雲密佈。」
  氣象報告,這幾天會有颱風從南部海口登陸,所以氣候一反平日的悶熱,有一點陰 涼感。
  「做好防台工作,我可不想辛苦佈置的藍圖,被一場大風雨給打垮,尤其低窪容易 淹水的地段。」
  駱雨霽沒被模糊的往事分散注意力,有些事擱在心底回憶即可,當今的目標才是最 重要。
  「我辦事,一定妥當。」
  「還有提醒駱家在鎮上的商家,小心別出紕漏。」他要將小鎮變成駱氏王國。
  「這點,我會交代秘書去辦。」不過他沒忘了一件「大事」。「你剛才在笑什麼?」
  「沒什麼,一件陳年往事。」他連小女孩的面孔都記不得。
  「多舊?比我們交情更久?」中學六年、大學四年,連服兵役都分發同一單位,他 找不出有人比他交情更老。
  「沒什麼好提的,快忘光了。」
  才怪。能引起他發笑的機率,比中彩券更難。
  駱雨霽看透他的不信表情,敷衍的拍拍他的背。「別想了,我請你喝一杯。」
  「大白天喝酒?『老闆』,你可真有雅興。」葉梓敬故意用他的頭銜來表示不滿意 他的托詞。
  「我說的是泡杯茶,南華路那家新開的茶藝館不錯,值得一品。」他不貪杯中物。
  拗得真硬。「我當然知道那家茶藝不錯,經理還是我從台北高薪挖來的好手。」
  「我們就當是去視察視察,免得員工不認得老闆。」駱雨霽再瞄一眼對街的喬家老 宅,似乎聽見小女孩銀鈴般笑聲。
  「殺了我吧!你在說哪門子笑話,全鎮有誰不認識你駱雨霽,連瞎子都不敢搖頭。」
  沒有一句贅言,駱雨霽穿上外出服,帶頭走出大門。
  「喂!你走慢點,請客也要帶點誠意。」什麼朋友嘛!這是打鴨子上架。
          ☆           ☆          ☆
  從台北是悶熱的暑氣,一路南下,正常應該愈來愈熱的南台灣,反常的變溫和,暖 風中帶著濕氣,但不失一個兜風吹風的好時機。
  左天虹放下頂上的篷蓋,充分享受敞篷跑車的樂趣,風在耳旁呼嘯而過,心情也跟 著飛揚,一絲不亂的髮絲在強風吹拂下,早已散成一片零亂。
  伸手解開那層束縛,長髮迎風飄揚,像極了電視廣告中的銀色女郎,倘佯在大自然 的懷抱裡。
  銀色敞篷跑車和亮麗奪目的長髮美女,吸引了不少愛慕眼光跟從,而香車上的美人, 早已習慣眾人追逐的目光,絲毫不受影響的故我。
  「鄉下的空氣,的確比台北乾淨多了,連路邊的野雛菊都欣欣向榮的迎風招展,真 好。」
  貪婪的吸聞空氣中的青草香,潮濕的天候也擋不住澎湃的好心情,在一叢叢野生的 花叢前,她停下奔馳的速度,下車摘取這份美麗。
  滿地蔓生的西洋菁草,有夾雜著嫩紅的醉醬草花蕊,千日紅在升麻旁昂然微笑著, 一兩株免兒尾苗的紫艷妝點風情,木犀草不免俗地來湊熱鬧。
  鳥兒抬來的蔦蘿種子掉落在野地上,依附在秋葵的枝莖上,如同美麗的新娘子。
  一片盛開的西洋白花萊,更為這片土地帶來希望。沿著路邊和農田溝渠間,種植了 一排排的菖蒲和藥用射干,絲毫不浪費土地資源。
  「唉!人們總是不懂珍惜大自然的美麗。」
  摘滿了一大束野花,怕行車時被風吹散,因此左天虹找了一根……鐵絲綁緊。
  沒辦法,她找不到絲帶或繩索之類的東西。
  一人鎮內,她立刻有種回到台北街頭的錯覺,到處掛著琳琅滿目的KTV招牌,各式 顯目的特種招牌,PUB更是少不了,來往人潮淨是時髦的裝扮和流行。
  記憶中那個純樸小鎮在眼前消失,一個新生的小台北市景在眼前浮現,不少新辟的 道路迷惑她的眼,左天虹竟然不知該往何處行,因為她找不到原來的那條路。
  「小姐,你是來本鎮找人還是遊玩?」親切甜美的女子聲音在耳旁響起。
  左天虹回首一望,車旁站了一位溫雅秀麗的文靜女孩,白色的絲質連身長裙,後面 還打了個蝴蝶結,及肩的髮絲別著珍珠夾,手上捧著幾本古典文學,一看就知是出身良 好的純潔女孩。
  她略微促狹的撩撩亂髮。「這裡變化太大,少小離家的遊子都忘了歸路怎麼走。」
  「你是這裡的人?」古靜蓮懷疑的看著她。「我在這裡住了二十五年,從來沒看過 你。」
  太好了,真正的在地人。「我是學生時代來過這裡幾次,最近的那一次也有好幾年 了。」
  「哦!原來如此,我們這裡也是最近幾年才有明顯的變化。」好耀眼脫俗的靈美女 子,真是漂亮。
  「變得教人措手不及,剛剛我還以為走在台北街頭咧,差點要迷路了。」她正想去 買張地圖。
  「很多外來客常這麼說,連我們都有些難以適應。」積習是很難追得上改變的快速。
  「我叫左天虹,左右天下虹彩的左天虹,很高興認識你。」左天虹微微地向她一頷 首。
  左右天下虹彩的左天虹?好自信的說法。「古靜蓮,古井中幽靜的蓮花。」古靜蓮 含羞地解釋著。
  「挺幽雅的名字。」車後有急促的喇叭聲催促著。「看來咱們擋了人家的路。古小 姐,你知道這裡較安靜的咖啡店往哪走嗎?」
  「前面路口左轉有間懷情咖啡屋,口碑不錯,值得去嘗嘗。」她也是懷情咖啡屋的 常客。
  南部人火氣較大,喇叭按個不停。
  「古小姐,請你喝杯咖啡如何?順便為我介紹這個小鎮近年來的風貌。」左天虹很 客氣的邀請她。
  「當然可以,算是歡迎你來到這個小地方。」古靜蓮秀氣地坐上跑車,溫和的朝她 一笑。
  「太謙虛可不行。」清眸淡淡地一凝,她將快意留在眼瞳深處。
          ☆           ☆          ☆
  輕脆的風鈴聲在店內揚起,笑容滿面的老闆娘迎了上來「古小姐,歡迎歡迎,還是 卡布奇諾咖啡吧?」老闆娘眼尖的看見她身後的出色美女。「這位漂亮小姐是你朋友?」
  「嗯!我的一切照舊。左小姐,你想喝點什麼?」基於禮貌。古靜蓮柔順的問一聲。
  「摩卡加藍山不加糖,加點肉桂粉和花生,一點點奶精和薄荷再滴一滴檸檬,七十 五度C的溫度。」
  「呃?!」兩人都傻了眼。
  左天虹看她們呆然的模樣,不解的問:「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老闆娘回過神,臉色怪異地回吧台調研咖啡。
  室內燈光柔和,以歐式鄉村風格為設計藍本,在大門入口處有一座造型壁爐,一樓 中央部分以排空設計銜接二樓,營造出空間的多樣性。
  主牆面是以尺二磚成拱門造型處理,再以表畫妝點,流露店內的藝術氣息,天花板 以杉木板成對角斜頂架構,巧心的軌道燈照明下,豐富了單調的平面變化。
  桌巾是英格蘭式的條紋款式,桌面上用水晶瓶來襯托香水百合的純淨無邪。
  兩人在離吧台最遠的角落坐定,古靜蓮直愣愣地盯著左天虹瞧,莫名的回望著。
  「怎麼了?幹麼直盯著我不放?」她可沒做出什麼驚世駭人的事來。
  「你喝咖啡一向這麼……講究?」是怪異,加檸檬汁和……薄荷。
  「喔!難怪你們一下子變得拘謹,我喜歡澀澀的苦味和肉桂花生的香味、再帶點酸 意,人口是涼涼的味兒。」
  她那三個同胞手足,常笑她是味蕾變態,專門在飲食中添加一些出人意表的小佐料。
  「這樣,好喝嗎?」至少她安於現狀,不敢嘗試。
  「看個人口味,我的同事們倒能接受。」物以類聚的成員。
  當初她獨資開設律師事務所時,面試一律是以奇特的咖啡口味來取捨,能適應者才 有幸成為她的工作夥伴。
  是嗎?看來她是封閉了點。「先前你提及曾在本鎮待過一段時日?」
  「嗯!那時鎮上改變不大,現在都……真是世界巨輪也攻佔這個小鎮。」
  「這樣不錯呀!我店裡的生意才能絡繹不絕。」老闆娘端著兩杯咖啡過來。
  看看裝演滿新的。左天虹不禁問:「剛開不久吧?老闆娘。」
  「是呀!我們大老闆近幾年才規劃出的商業區,馬上就吸引了大批人潮湧進。」老 板娘笑得圍不攏嘴的說道。
  「大老闆?」咖啡屋有財團介入嗎?左天虹十分納悶地想著。
  「就是……不好意思,客人太多招待不周,你可以請古小姐解釋。」老闆娘忙著要 招呼別的客人。
  「你也認識大老闆?」
  古靜蓮有些靦腆地點點頭。「這裡大多數的店家商社,都是屬於駱家產業。」
  「哦——大地主。」
  「不應該這麼說,駱家掌管本鎮的經濟命脈,論理算是家族企業。」
  古靜蓮想起駱雨露那張嚴峻狂捐的倔傲瞼孔,內心湧起一絲柔情和歡喜,她已經愛 了他十來年有餘,從她初上中學之際。
  每次只要一膘見他頑長的身影,她心口就不規則地亂跳,渴望他能回眸一望。
  十年的等待,終於等到他的回首注目,相信近日內,他應該會有所行動。
  左天虹看見她臉上的暈紅,不難猜出她與駱家的某人有親密的關係存在,只是基於 兩人初識不熟,不方便揭人隱私,默默的啜伙手中的咖啡。
  時間隨日落而隱去,咖啡已由溫變冷。
  「你要去喬家老宅?」古靜蓮的驚呼聲,引來不少聽聞喬家傳說的好奇者側目。
  「有什麼不對嗎?」四周的竊竊私語,不時的目光飄送,她不會毫無知覺。
  「你和喬家有什麼關係?」據她瞭解,駱家似乎有意收購那塊土地及建築物。
  「左向楓是我姑婆。」瞧她一臉迷惑的樣子,左天虹再補充道:「喬老太太。」這 樣該明瞭了。
  「你是喬老太太的侄孫女?真是教人訝異。」深居簡出的老人家,竟有如此出色的 子孫。
  會嗎?姑婆為人是冷厲點,但內心十分溫柔而孤寂,常借冷嘲熱諷來表示她的關心, 若不用心體會是察覺不出心底那份親情,所以四個孩子之中,以她和姑婆最貼心、最契 合。
  姑婆人生最後那一段路,是她陪著姑婆在醫院度過,為了緬懷逝去的回憶,她來到 姑婆生前最愛的地方。
  「姑婆在這裡的人際關係一定不好,不然你們這裡的人一聽見喬家老宅,不會臉色 一整全變了個樣。」
  古靜蓮考慮著要不要告訴她實情,又害怕她會畏懼,幾經思量後,決定據實以告。
  「喬家老宅鬧鬼。」
  鬧鬼?!怔了一下,左天虹忍不住哈哈大笑。「天呀!就為了這點小事.你們膽子 也未免小了點。」鬧鬼!真是天大的笑話。
  「真的,有人聽見從裡面傳出歎息聲,還有白色的影子在二樓走動。」古靜蓮將所 聽所聞,一併轉述給她知情。
  「根據醫學報告,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不管她歎息聲多大,都不可能傳到一百 公尺距離的花牆外,除非她裝了擴音器。」
  裝鬼,這是第一個浮上左天虹腦海的字眼。
  「可是有很多人親眼目睹,繪聲繪影的指證歷歷,使得喬家四周的鄰居心生恐懼而 搬走。」
  果然有目的的裝神弄鬼,難道目標是姑婆的家?
  這種三流的把戲她見多了,一眼就能窺破其中奧秘。
  「疑心生暗鬼,只要坦坦坦蕩蕩的行正坐直,何必憂心於無形之物。」好笑,看看 周邊的人都豎直耳朵,忘了手邊的事。
  「你不怕……鬼傷人?」古靜蓮雖沒做過壞事,對於鬼神之說仍抱著七分畏懼。
  「人有陽氣能傷陰鬼,她怕我尚且不及,哪有可能自毀陰體,何況裡面『住』的可 是我的親人。」保護她都來不及了,豈有傷她之理。
  「你說得好像滿有道理。」她對喬家老宅的恐懼感,似乎在消退中。
  左天虹從落地窗向外看去,烏雲有凝聚的跡象。「好像快下雨了。」
  「風面在海上形成一個強烈冷氣團,演變成強烈颱風,我看你先到旅館住幾天再 說。」
  「無妨。你可否帶個路?我怕找不到姑婆的居所。」
  「好呀!」
  付了帳,走出懷情咖啡屋,天重得好像隨時要崩潰,在古靜蓮熱心指點下,左天虹 終於來到喬家老宅。
  「要不要進來坐一下?」
  「不了,天色不早,我該回去了。」古靜蓮若有所繫的抬頭望望另一側的房子。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左天虹怕路上會突然下起大雷雨。
  「不用了。散散步,消耗剛才的糕點熱量。」她下意識的又望向有「他」的窗戶。
  「既然如此,我先進屋了。謝謝你今天的幫助。」
  「哪裡,應該的。」
  「再見。」左天虹揮了下手道別。
  「再見。」
  走到駱雨霽的門前,古靜蓮有一股衝動想去按他的門鈴,語足多時她忍不住身體力 行,可惜十數分鐘過去了,大門依舊如是的緊閉。
  失望之色浮在她臉上。「駱大哥,我愛你,我真的好愛你,你可以也愛我一點嗎?」
  她知道駱雨霽並不愛她,可是她願意用一生去賭,至少她擁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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