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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她說錯了什麼?
  他一雙泛著金芒的黑眼恍若亟欲噬人,瞳孔大張地燃著驚猛的火焰,呼吸聲霎時顯得沉重。
  回想六年前一時意氣鑄下的錯誤,當時的衝動是為了氣氣專權的奶奶,試圖以兩人懸殊的家世背景來場遲到的叛逆,他是何家不可能接納的女婿。
  兩人盡情的歡愛之後,那股郁氣因筋疲力盡而灰飛湮滅,她必須可恥的承認,她是利用他年輕的軀體忘卻那惱人的責任。
  一旦積鬱已消,他的存在似乎變成多餘。不是她有意拋棄,而是撇除年齡上的差距,她亦不忍心將他帶人何家的混亂中。
  他是自由的生命,何苦困於她。
  自私的說法是她不愛他,不願守著一個男孩等他成長.她的生活密不下他。
  「你非常不滿我們的婚姻?」即使過了六年,段天桓乍聞仍覺心痛。
  「那是一個不理智的決定,你何不就此忘了它。」他的臉色真難看,放他自由不好嗎?何水蓮納悶的在心中自問。
  「忘?!」
  礙於他迫人的眼光,她小心的用字,「當年不成熟的兒戲……那段婚姻不具法律效用……」
  「我拿去登記了。」
  「咦?!」她不是撕碎了?
  「你用的是真名沒錯?」他想確定一下自己的妻是眼前的人兒沒錯。
  「呢,也算是。」她的英文名字是具有美國公民身份。
  段天桓詭異的一笑,「恭喜你了,段夫人,你的婚姻受美國法律保護。」
  「段夫人?」目瞪口呆的何水蓮嚇得不輕,一時間忘了正常反應。
  「身為丈夫的我可以向妻子索取一吻吧!」他等得夠久了,等得幾乎要絕望。
  她身處震驚中,只有緘默。
  很好,他當她的回答是無異議。
  何水蓮本來就以側姿躺在床頭,迫不及待和段天桓像頭渴望噬血的狼,急切地咬住獵物的口,像個孩子般吮吸其中甜蜜的誕汁。
  多年前的記憶與之重疊,身下的女子是他心愛的妻子,軟玉在懷讓人失了分寸。
  他根本不給她用考的餘地,逕自以動物的本性掠奪,噴啃輕嘗,漸漸的羅衣已遮不住香肩。
  孤單的靈魂一接觸——
  星火漫漫,薪乾柴燒,一對久別重逢的「新」婚夫妻末飲先醉,在床上互相廝磨起來。
  不過,戲正上演,身為觀眾的亞雷該悄然隱去,還是故作正經的看完下半場?他頭疼的抓抓後腦。
  匡啷!
  床頭一幅人畫像適時落下解決他的問題,同時也喚回何水蓮的理智,她臉紅耳熱的推開身上的段天桓,倉皇地翻身下床整理衣物。
  沒有勇氣直視令她心慌意亂的「丈夫」,她不安的眼神四下飄晃,然後——
  「亞雷·卡登,你這個叛徒。」居然看著她……失身而不動作。
  亞雷聳了聳肩,「你滿有料的。」
  一句不帶色彩的話讓段夫桓意識到三人複雜的關係,忿忿然走向她.以佔有者的姿勢挑戰「第三者」。
  「她是我的老婆。」
  亞雷輕點下頭,「喔!」他又不奪人所好,君子嘛!
  「你沒有話要說?」段天桓敵視的目光如炬,警告的意圖延燒到他身上。
  「你該問的是蓮姐兒,我長得像你老婆嗎?」搞不清楚狀況。亞雷偷翻了個白眼。
  「蓮姐兒?!」
  多事兒亞雷訕笑的問道:「兄弟,難道你不知道令『夫人』的名字?」
  「我不是你兄弟,少攀親帶故。」真想打掉他臉上可惡的笑容,湊一雙盲人眼贈他。
  「好心的告訴你,她叫……」
  「你閉嘴,亞雷。」何水蓮可沒讓激情沖談判斷力,出聲喝止他。
  「何水蓮,水中一朵芙蓉花。」他才不在乎後果,反正他有卡芮拉頂著。
  「亞雷·卡登,你會是我第一個使用暴力的見證人。」她的好修養因他而殆盡。
  何水蓮,好美的名兒。「等等,你叫亞雷·卡登?」段天桓喚住欲向門口走去的亞雷。
  「有事?」他沒欠債吧?
  「意大利第一大家族,卡登家族的一員?」他得摸清對手的底。
  「幹麼,想尋仇呀!」亞雷眼底升起防備的神色。
  「你認識卡芮拉嗎?」
  乍聞他的問題,亞雷撇得可清唆!卡芮拉樹敵太多。「不認識,我是平凡老百姓。」
  「羞恥呀!亞雷小弟,紫苑一定很高興親手捏扁你的腦袋。」何水蓮面容和善地煽風點火,警告的瞥了他一眼。
  「別啦!我舉白旗稱臣,否則卡芮拉會整死我。」他的台灣女友還未娶進門呢!
  雖然人選猶是複數,他總要慢慢挑,免得娶到母夜叉。
  畢竟認識卡芮拉,他的人生還不夠悲慘嗎?
  段天桓吃味的勾摟住「妻子」。「不管你們以前有什麼牽連,從現在起給我斷得乾乾淨淨。」
  他就是不許自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有曖昧情事。
  「不可能。」兩人同時回答令他氣結的答案。。
  「小蓮是我老婆,我沒那麼大方與人共妻,你們休想背著我偷情。」段天桓氣急敗壞的聲明。
  「小蓮?!」
  「偷情?!」多可怕的冤屈,亞雷頭一個跳出來申訴。「姐夫,我絕對不會搶你的老婆。」
  「姐夫?」段天桓的臉色和緩了些。
  「我叫她姐兒嘛!弟弟我不稱你姐夫該喚什麼呢?」大丈夫能屈能伸,這種殺人眼光他在另外四個姐夫身上領受過。
  霍工薊的狠,白向倫的陰,風展翔的冷,還有歐尼提斯的魔魅,現在再加上段天桓的殘,他是五面不是人,甘做小弟。
  「嗯!」不對,他和她……「你們姓氏不同。」難不成他想誆他。
  亞雷努力的洗刷著黑羽毛。「我……呢,我們算是間接的義姐弟,請相信我絕無奪你妻之念。」
  「真的?」瞧他說得一臉誠懇。
  「我發誓,你求我娶蓮姐兒……呵!口誤,別發火,我的意思是她表裡不一,你好自為知。」他言盡於此,想死的只管往底下跳,他可是點了燈,目盲不清非關他事。
  「亞雷小弟……」
  見何水蓮奪魂的恬恬一笑,亞雷當下驚得跳高,「我……,我去試試手氣,你們夫妻好好聊聊。」
  「算在我帳上。」段天桓喜歡他的識趣,不然屍體一具。
  對付敵人,他一向殘忍。
  「謝了,姐夫。」
  當人家小弟也不錯,有利可圖,他是聰明人,輕易便看出他們夫妻倩緣未斷,不好當個派餅,尤其是新科姐夫似乎對蓮姐兒有著極深的情意,孤傲的外表下有顆細膩愛人的心。
  雖然相處不久,但是他深信段天桓寧可自己受傷也不會傷了水蓮花,這是綜合以前諸位姐夫待妻的心得。
  男人呀!裝得愈冷愈酷愈專情,看多了都可以出書,所以他很放心。
  現在,他要去善盡大舅子的責任——散財.「亞雷·卡登,你死定了。」何水蓮的吼叫追射在他身後,並伴隨一聲巨響。
  門外傳來震天的爽朗笑聲。
  「小心,地上有碎片。」段天桓拉住她欲追人的身軀,壓坐在床上。
  說是氣憤又有些好笑,把自己搞得這般進退為難的是她這個始作俑者,能怨得了誰。
  一切都是任性。
  「好破的紙,你還裝框呀!」瞧他仔細地從一堆碎玻璃中抬起一張拼湊而成的紙。那是她方才氣極隨手扔出的東西。
  「這是我們的結婚證書。」段天桓柔情萬千的說道,撿起證書,小心的拂去一小片碎玻璃渣。
  不知為何,何水蓮覺得心窩一暖。「傻瓜,一張破紙值得你當寶嗎?」
  「因為它,我才能擁有你。」所以珍貴。
  「過來,你的手流血了,這麼大的人還不懂得照顧自己。」她莫名的心疼他因碎玻璃而沁血的手。
  他乖得像只家犬般走近,眼中有著溫柔笑意。
  「我少了一個妻子照顧。」
  「少來騙取我的同情心,我剛好屬於沒良心的那種。」說歸說,她從床頭抬來一條巾帕拭淨他的小傷口。
  「正好,開賭場用不著良心,我們是一對黑心夫妻。」他故意把受傷的食指往她口裡送。
  氣氛變得曖昧,他的眼神太挑情,何水蓮含著笑波……打掉他的癡想。
  「咱們最好先約法三章,不要老想著拐我上床。」情慾是可怕的罌粟,容易上痛。
  眼一瞟,段天桓心想他們不就坐在床上。「我要行使丈夫的權益。」
  「不行。」
  「為什麼,我們都結婚六年了。」好長的六年。
  「我……我們的婚姻太草率當不了真,你不會認真吧?」她努力的不讓自己的臉發燙。
  「我是認真的看待我們的婚姻,你以為有人會把心中玩笑式的證書加框裱褙嗎?」他嚴肅地看著她。
  六年前,打從她踏進賭場那一刻,他一眼就被她高潔的氣質所吸引,放下梭哈的籌碼只是跟隨她腳步。
  從頭到尾她根本未正視過他,只是一臉氣惱堆積如山的錢怎麼輸不完,而且反有增加的趨勢。
  賭了兩天,她絲毫不見收斂,一點也不知曉人心險惡四字,帶著大筆的鈔票到處晃,要不是他在她身後解決一千豺狼虎豹,她早就失財失色,被賣到中東的奴隸營。
  到了第三天,他終於捺不住傾慕之情,藉放在她抬邊與她攀談,以輕快的語氣掩飾內心的雀躍。
  接下來,他暗地排擠數名想親近她的男人,趁她忙著想盡辦法輸錢的時候,表現出狠絕的本色,將覬覦她美貌及錢財的登徒子全數打發掉。
  在吧台旁,看著她無節制的喝著混酒,他只能假裝年少不勝酒力,以免最後真醉了酒保護不了她。
  然後是他連作夢也會笑醒的好事,他們結婚了。
  他還特別請人在一個小時內送來新床,當他興奮得像個新手膜拜過女神完美的嬌軀,極笨拙的佔有了她,他竟該死的在美好的第一次過早釋放體內灼熱的精華。
  天殺的他早已身經百戰,十四歲就和鄰居大叔的老婆有了初次經驗,往後更是不浪費精力地在女人體內衝鋒陷陣,經歷過無數女性嬌軀,讓她們對他如癡如醉。
  可是,他在心所戀的女子面前卻失常了。
  幸好他第二回、第三回、第四回後恢復往日水準,奮力地征戰掠城,讓她在高潮中呼喊低泣。但是,他卻因此累過頭而失去了她。
  「我承認我們的婚姻有些輕率,你可以要求我補辦盛大的婚禮,但不許當它是遊戲,它是神聖的誓言,不離不棄,至死方休。」
  「六年來你有女人吧?」何水蓮不經意地問中他的心虛。
  「呢!我……我是有背叛過你,因為你不在我身邊。」他無法說得理直氣壯。
  「你說婚姻是神聖的,可是你卻沒有遵守當時的誓約,再多的藉口也彌補不了結婚證書上的裂縫。」不可言喻,他黏得很工整,幾乎看不出那被她撕裂的痕跡。
  段天桓心急而堅決的握住她的手。「從現在起,我只屬於你,不再有動搖。」
  他本來就不要黛兒,是她一再糾纏並使計對他下藥,在等待的時間內他起了餒意,以為今生尋不回心愛人兒才出軌。
  如今他的母狼回了巢,要頭母狗有何用。
  「你比我小……」她在想著理由說服他。
  「年齡差距很重要嗎?外表看起來你年輕多了。」而他顯得滄桑、世故。
  她輕慨地扯不開笑容。「我們對彼此的瞭解並不深,何苦一意孤行。」
  她是來工作不是找丈夫,雖然好友一個個覓得好姻緣,但是不值得她羨慕,覺得她們反而失去自由,做起事來多有牽絆。
  從小她就讓奶奶打造成繼承者該有的疏離與沉靜,即使在多年以後有能力掌控何家名下的飯店,能叫她交心的朋友並不多。一切皆是環境使然。
  在佈局了數年之後,好不容易她從專制的奶奶手中奪了權,她不想在品嚐勝利之際,淪為某人的配件。
  何況,他的賭徒身份絕入不了奶奶的眼,奶奶要的是出身世家、門戶相當的對象,只怕會對他多加刁難。
  更甚者,他小了她兩歲,做起夫妻來很是彆扭。
  不過,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根本不打算結婚,一個她已經對何氏有所交代,何必要下一代膛進這淌渾水受苦。
  江山不一定要代代相傳,有能力者便能替之。
  「我的手痛。」
  何水蓮有些無力。「你很固執。」一個小傷口就想博取她的同情。
  「反正你是我老婆,只好認命。」段天桓的眼底有抹不難分辨的狡儈。他存心吃定她。
  「你就那麼有自信我肯當你老婆?」瞧他臉上的得意真刺眼。
  「不是自信,而是不放手。」執起她的手輕握,一切盡在不言中。
  「如果我結婚了呢?不是指和你。」她在試探他,必要時或許找個人來替死。
  「你結婚了嗎?」他用熾熱而壓抑的口吻問道。
  「呢!沒……沒有」糟糕,平日的魄力哪去了,怎麼在他的注視下氣勢弱了些,學不會紫苑的睜眼說瞎話。
  他滿意的點點頭,老婆還是他的。「我們的婚姻才具合法性,其他……嗯哼!」
  「也許我心中另有深愛之人不想嫁給你呢?」看他志得意滿的表情,她氣惱的脫口而出。
  「誰?」段天桓的臉色當場一刷,變得很暴力,一雙冒火的眸的視著她。
  「哦……呃!我是說也許。」一道朦朧的影像在她心頭劃過。
  那是香香的大哥,紫苑的愛人。
  初戀總是甜美得令人難忘,雖然其中滲入苦苦的澀味和離別的苦痛。
  早年的愛戀已昇華成叩今的純手足之情,她想她並沒有想像中的愛霍玉薊,那只是少女一段夢幻式的吃語。
  「我不會允許『也許』的存在。」他霸道地細按她腕間的脈動。
  她忍不住輕笑,「有沒有人說你很專制?」像她奶奶。
  「誰敢。
  「老是有人來搶我呢?」何氏底下有諸多事業,讓她就像上等牛肉,引得眾蒼蠅垂涎萬分.他陰狠地輕搓她的下額。「我會殺了他。」
  「荒謬。」
  「怕了?」
  怕字怎麼寫呢?「你的說法讓我覺得自己像貨物,可以拿命來換。」
  「除非我死,否則你永遠是我段天桓的妻子。」
  多狂妄的宣言,她有些心動了。
  女人要得不多,所追求的不外是足以倚靠的肩膀,何水蓮笑看他的堅定,開始發覺有個文夫似乎挺有趣,婚姻也不全是苦悶的壓力。
  一絲絲愉悅兜上了她的唇角,那雙覆上手背的大掌佈滿暗繭,是安心吧!
  也許試一下婚姻的滋味也不錯。
  「我們最好訂個婚姻契約。」有時,她是狡猾的水中蓮。
  美國芝加哥近郊面對碧色無邊的密西根溯,佔地百畝的私人產業植滿四季花卉,高聳的行道樹冒出一粒粒小堅果,風驚動時發出細微的碰撞聲。
  順著長長的柏油路,路的盡頭是幢維多利亞女工時代風格的五層樓閣,門前的三石階是暗紅花崗岩,兩側則傳來淡淡的百里花香。
  中庭有座假山式噴泉,池裡錦鯉數十條,色彩斑斕地優遊搶食。
  僕傭忙碌的來去,卻靜得輕足而行,怕驚擾了何老夫人的午休,愛聒噪的嘴同時亦緊緊密合。
  週末的午後,樹叢邊的涼亭圍坐了數人,一壺咖啡、兩盤點心,擔心、討論起小兒女的終身大事。
  「我說少槐呀!你都三十好幾了,怎麼還不結婚?」
  游少瑰訕然的讓咖啡燙了唇。
  「夫人,你該去問雲巧,她不點頭我哪來的老婆娶。」一追就是六年,真難為他的「腳力」——愛情長跑咧!
  唐香蘭會心一笑。「媽不在,你不用裝乖,舅媽可不是老迂腐。」
  「小心駛得萬年船,最近老太后對我總經理職務十分不滿,我可不想一失言留下話柄。」
  做人就是不能心存仁慈,瞧他的下場多可悲,足以殷鑒,女人之言不可盡信。
  辛辛苦苦為何氏賣命,人生的黃金時期大半耗費在別人事業裡,待存了一筆創業基金,打算自立門戶蓋座度假中心,誰知他狠心的蓮兒妹妹不放人。
  她實在有夠卑鄙。
  先扣住他未來老婆的忠誠,做做表面功夫收買他外婆的心,然後分化有心跟著他創業的三五好友,再來假以高職為餌,釣他這隻大笨蝦。
  貪心害了他,好好的機要秘書多有成就感,卻一時不察的接下總經理職務,惹得老太后關心頻頻,怕他謀朝竄位,幹掉董事長。
  三天一茶會,五天一小宴,十天半個月來個家族會議,他這個「外姓」人成了不可或缺的座上客。
  當家主事者早已奪了權,真不知老太后在湊什麼熱鬧,就不能安份地享清福嗎?
  就因為他新官上任,原本預訂的求婚詞遭駁回,只回以一切以工作為上,私人的事暫擱一邊。娶妻之夢,落空。
  有時他不禁懷疑,雲巧愛的是他還是蓮兒,她未免死忠得超乎尋常,簡直像被人洗了腦,聽不見他悲切的哀鳴聲。
  「你這孩子從小鬼靈精怪,雲巧準是叫你帶壞的,她好些天沒來找我聊聊了。」
  「冤枉呀!夫人,我也是受害者。」游少槐裝出一到可憐棄犬的模樣,看了叫人好笑。
  「頑皮。」唐香蘭輕拍一小朵香花到鼻邊嗅聞。
  「此言差矣!我是苦中作樂,綵衣娛樂兩老。」他怎敢說帶壞雲巧的正主兒是她女兒。
  誰信?
  一旁的何向欽呵呵的笑道:「雖然我少了個兒子,但有你補了那份遺憾。」
  「先生,你別害我挨刮,老太后可真防著我,一個不慎就……」游少槐做了一個抹脖子的逗趣動作。
  「唉!媽的心胸是狹隘了些,都是何家的子孫,誰當家不都是一樣。」有能力者何必外放。
  何家三代單傳,所以他的父親為開枝散葉才納了幾房妾,誰知有財無丁,到了他這一輩只有一個嫡子、一個庶女,再無其他子嗣。同父異母的妹妹遇人不淑,不得善終,他是心有餘而力不一足,無法為她反抗母親的偏激。
  而在一場意外中,他失去了生育能力,那年蓮兒三歲,何家血脈到了下一代也不過只剩兩人,但母親仍不改其態的排擠妾室後人。
  其實這兩個孩子同樣優秀,不應該分嫡出、庶出,表面上他是不敢違背母親的意思,但私底下他非常贊成女兒的作法,留住人才。
  「舅……呃,先生,我的才能淺薄,見識不足,難擔大任。」游少槐用眼神瞄瞄躲在樹後的老婦。
  何向欽順著他的視線瞧去,心下立即了悟他為何臨時改口。
  「很忠心的下人是不?跟著媽五十來年不願嫁,就怕她的小姐被人欺負了。」稱樹後的老婦眼線,真是貼切,他們把話題轉到她身上。
  「欺負?!」游少槐膛大眼的壓低聲音,「那我不是受虐兒。」
  「少槐——」
  他尷尬的笑笑。「長輩永遠都是對的,當我嘴笨。」
  「你哦!一張嘴十八個彎,盡挑軟話。」好脾氣的後香蘭也瞧見那頭花白頭髮在樹一閃。
  「夫人,軟柿不傷牙,練好舌根才活得久。」他攪攪咖啡添加奶精,輕啜了一下甜度。
  「你和雲巧好歹有個譜,蓮兒十月就滿三十一。」她歎息的苦笑。
  「蓮兒太古怪了,男人消受不起……」游少槐侷促的乾笑,這麼說好像太刺激了。「她眼光高,常人配不上她。」
  全怪小表妹太會偽裝了,連自個兒的父母都不知道她的心其實很黑。
  何家夫妻先是錯愕,接著相對一唱。
  「你們別沮喪嘛!以蓮兒的容貌、家世,隨便勾勾手指就是如潮的追求者,她想嫁百次、千次都不是問題。」
  「百次、千次?!」
  「呢!我是意思是她的行情看俏,不用著急她沒人要。」反正十年後就能收入博物館展覽。
  橫批是:作惡多端的蓮妖。
  「少槐,蓮兒要相親了。」
  喝!多大的震撼。
  「你……你們在開玩笑吧!」
  唐香蘭無奈的望向屋內。「媽下的決定。」
  「喔!」難怪了。
  嘴角浮起一抹詭異,眼露興味的游少槐調皮的朝樹後揮手,喜見老婦驚嚇的絆了自己的腳後跟,跌跌撞撞地打算去告御狀。
  有人要遭天譴了,叫他怎能不樂得惡作劇一番。
  等著戲鑼開響吧!
  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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