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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季節轉換之際,一對年輕夫妻帶著一雙兒女到郊外踏青,滿山的蝴蝶飛舞,蔚成一片花與蝶的世界,迷惑了所有人的視覺。
  疑慮哪來的各式彩蝶,在秋末冬初然活躍。
  頑皮的小男孩追著蝴蝶,綁著小辮子的妹妹跟著哥哥滿山跑,絲毫不知山的可怕。
  突地--
  一道淒厲的童稚聲傳來,正在和友人聊天的夫妻臉色大變的搜尋一雙兒女,乍見女兒睜大惶懼的水眸指著下方處。
  兩夫妻奔至一看,當場軟了腿的白著一張臉。
  那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呀!
  他們的兒。
  「森兒,森兒--」
  一句句呼喚如斷了腸的杜鵑,霎時心碎神裂的失了頭緒,無法接受稚兒葬身谷底的惡耗。
  老太爺一得知孫兒墜崖一事,立即動用在商界的關係組成救援隊,忍著傷痛率千名募集而來的救難人員,非要見著屍骸才肯罷休。
  數日後,在山谷
  深處一平丘,發現毫髮末傷的孫子正吃著果子,健康活躍的和群蝶嬙玩,不知眾人的心急。
  經好奇地一問,地說了個令人詫異的答案。
  「蝴蝶姊姊好美,她有一對全世界最漂亮的七彩翅膀,是她從谷底飛上來接住我。」他長大要娶漂亮的蝴蝶姊姊為妻。
  眾人當他驚嚇過度而胡諂一篇故事,慶幸小男孩的運氣出奇得好,日後必有好福氣。
  只是,無人注意一旁的老太爺聽了孫兒的童言童語,眼中微泛淡淡淚光,蚊鳴似地喃喃自語。
  「是你嗎?蝴蝶,我深愛的蝴蝶仙子。」
  小男孩回家之後,莫名地發起高燒,連著數月不俏退,口中執著喃念著想找蝴蝶姊姊玩,群醫束手無策地乾著急。
  一日,窗外無端地射入一道七彩霞光,照在小男孩的額頭上久久不散,當光線徐徐的消失,小男孩的高燒竟離奇的退了。
  只是一醒來他遺忘了谷中的歲月,潛意識依稀見到一雙美麗、恬雅的美眸,瑩瑩如波地望著他淺笑。
  從此,他著了魔似地追尋雙瞳眸,在每一個神似的女人身上汲取溫暖。
  那年,他十歲。
  在不知名的谷底住著一位仙子,修行近千年的蝴蝶住在蝴蝶谷裡,她的日子是與世無爭的平靜,一直到二十四年後,小男孩長成偉岸男子。
  一個關於蝴蝶仙子的愛情故事自此展開。
  薄霧中漾著淡淡的花蜜甜味,小男孩在霧茫茫的山谷中尋找出路,他一點也不害怕地往前進,似乎有人在身後守護著。
  是什麼理由讓他深信自己是安全的呢?他也說不上來,就是安心地走著。
  遠處傳來一陣銀鈐般的輕笑聲,喜悅的光芒自他眼中發出,快步地向前奔去,他知道快要找到了。
  霧像魔法般散去,成千上萬的五彩蝴蝶在眼前旋舞,忽高忽低地繞著他輕點,有意無意地陪伴落單的小男孩,使他不寂寞。
  然後他看見……
  那雙渴望多年的眼睛迎向他--
  「喂,大白天還作夢呀!」
  敲了半天門也不見人應和,擅自闖入的韋長風重拍正在假寐的好友兼上司,怕他睡過頭。
  「有事?」
  「我說衛大總裁,沒事我會過來串們子嗎?」真是的,廢話嘛!
  衛森緩緩的張開留戀不已的黑瞳,有些懊惱來人的打擾,只差一步他就可以看清夢中女子的容貌,就差那麼幾秒鐘。
  該死的傢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他夢正興時闖入,破壞糾纏了他二十多年的想望。
  一個似真似幻的美夢。
  「有話快說。」衛森不耐煩的一盹。
  「幹麼,火氣這麼旺,昨晚那妞沒讓你盡興嗎?」韋長風用色色的口吻說。
  「別在辦公室討論個人私事,我不是閣下,天天採蜜折花,小心有報應。」
  報應他死在女人肚皮上好了。「雪莉的身材可是火辣得很,而且床上的功夫……嘖!男人的『性福』哦!」
  「雪莉?」衛森平淡的一應,彷彿不知是誰。
  「天呀,親愛的衛總裁,你該不會忘了昨晚的床伴是誰吧!」簡直讓人掬同情淚呀!
  只不過是幾個小時以前的事,才一發洩完就忘個精光,老年癡呆提早到來。
  「原來是她。」
  想起昨夜的放縱,衛森的確遺忘了在他身下狂野呻吟女子的面貌,連名字也早已往腦後拋,他之所以和她上床的原因不難理解,她有一雙和夢中人相似的眼眸。
  昨夜的女人是個艷美熱情的尤物,在交歡過程中令人銷魂,欲罷不能的在他體內衝刺,似要發洩過度精力地將她當成玩偶,一再凌虐其身子,至天亮方肯虛脫的放她一馬。
  他不是縱慾之徒,偶爾為之的失控是為排解心底莫名的惆悵,彷彿失落了最重要的珍寶,空虛不已。
  他原以為疲憊了身體可以放鬆,可是驚動了更緊,才想瞇一下眼,多年末再出現的幻夢居然牽引著他,不自覺地走向霧的另一端。
  「哇!你夠無情,船過水無痕,利用了人家一晚還記不住讓你快樂的女子是誰。」大木頭一塊。
  「女人,不過是消遣物,你有舉就拾了去,少在一旁說風涼話。」衛森一副事不關已的往椅背一躺。
  「瞧你一臉不屑的模樣,有花當就甭客氣,眼睜睜看著花兒在眼前枯萎是男人的罪過。」神農嘗百草,他韋長風是煉百蜜。
  無花不採是他的浪蕩事,女人多可愛呀!
  「花叢浪子還不打算定下來,你要睛睛等你多久?」愛情令人盲目。
  韋長風無奈的呻吟一聲。「拜託,別提你那位醋勁媲美大西洋的寶貝妹妹。」
  真是心有餘悸。
  上個月不小心被她撞見他帶個漂亮妹妹從賓館出來,她二話不說的揪著人家頭髮,又踢又抓的罵得難聽,活像來抓奸的妻子。
  衛晴雖是他花園中最嬌媚的一朵芙蓉花,但是身為男人的他是禁不起美女誘惑的,造福全下的怨女是他的責任呵!」豈可為她一人而委屈其他花兒。
  何況兩人交往之前已」言明純肉體關係,絕不涉及男女情愛,是她強求了。
  「你打算玩晴晴?」
  韋長風揚眉一笑。「她早就知道我是浪子了,不可能為一個女人停在採蜜的貪心,所以談不上玩弄。」
  「她是我妹妹。」衛森提醒著,不希望生性驕縱的妹妹受到傷害。
  「因為她是你妹妹,所以我還沒和她分手。」容忍她過度的嫉妒心和佔有慾。
  「你給我繃緊皮,別讓我有揍黑你眼圈的機會。」他警告著。
  韋長風可不是傻瓜,聰明地轉移話題。「你的未婚妻等了你兩年,幾時請喝喜酒呀?」
  「快了。」他不確定地揉揉發酸的後頸,心裡想著一個虛幻身影。
  「你真是娶她?」韋長風的口氣中有著嚴肅。
  「秋灩是個好女孩,我相信也會是個賢內助,對我的事業大有幫助。」他像在說別人妻子的模樣。
  「是嗎?因為她長得神似你的夢中仙子。」
  眼一黯的衛森半垂下眼睫。「女人不都不是一樣,用來傳接代。」
  「你對她並不公平,秋灩很愛你,她不會希望自己是個替身。」瞧他說得多冷血,韋長風翻翻白眼。
  「那是她的榮幸。」他也是退而求其次。
  「你……夢與現實是有一大段差距,你可別讓夢影響了你的真實生活。」他太沉迷。
  兩人打從國中就認識,高中還住同一寢室,所以對他的夢多少有些瞭解。
  每回他一陷入夢魘就差點回不來,口中喃喃地念著要和蝴蝶姊姊玩,聲調宛如十歲幼童,他還常打趣是蝴蝶仙子凡來勾引男人呢!
  但時日一久,夢的次數一多,韋長風收起取笑的口吻,看著好友在一個個陌生的女人中,尋找不存在的幻影而憂心,那是不正常的迷戀,全是虛假。
  「我夢見她了。」衛森幽幽的道。
  「我經為你已經些年不曾夢見她了。」難道他末吐實?
  「我也很驚訝,明明累得手都抬不起來,頭一沾枕就睡得不省人事,她還是有辦法佔據我少許的思維。」
  「看來你是擺脫不了她。」有些幸災樂禍的韋長風微撇著嘴角。
  「也許早點把秋潑娶進門,她會在我夢中淡化。」一想到此,他心中竟有些恐慌。
  那份沉迷早已刻入骨髓,要戒也難。
  「別說笑了,真可忘得掉,你的床伴不會千篇一律都擁都有一雙美麗的瞳眸。」是前世宿緣或是幼時記憶呢?
  聽說他小時候曾失足跌落山谷,說不定在那時有奇遇,不然怎會毫髮無傷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忘記是一門高深的學問。「美麗的蝴蝶呵!」
  衛森深深的一歎。
  「垂頭喪氣像什麼樣,學我灑脫地縱情於女人間,摘摘花兒聞聞香。」人不能虧待
  自己。
  「不怕哪天出現一朵你極欲攀折卻又折不到的奇花?」玩火者終將遭火焚身。
  「詛罵老朋友是件不厚道的事,真有那天只好認了。」韋長風口中說著認命,表情卻是神采飛揚,不認為有那麼一天。
  「認了?」
  「好了,少拿我做文章,你真打毀了人家一生?」他說得漫不經心。
  衛森玩著手的水晶蝴蝶,面無喜怒地掀起唇角。
  從小他對蝴蝶便有一股狂熱,恨不得將全天下的蝴蝶全收集到他身邊。
  可不不知為了什麼,父母強烈地反對他蝴蝶的喜愛,以致他敢明目張膽的表示,偷偷地收購以蝴蝶為造型的飾品收藏在私人別墅內。
  和他失去的那段記憶有關嗎?
  「兩家已開始籌務婚禮,現在打退堂鼓稍嫌遲了些。」娶誰對他而言都無差別。
  「要是你的夢中人出現了呢?拋妻棄子隨她去?」他的本意是消遣,但……
  「如果有機會,我會。」衛森肯定的話語令人發毛。
  「你……」失笑搖頭的韋長風瞭解他的固執。
  一句玩笑話卻引沉重的負荷,世上真有這麼一個女人嗎?
  要是真實存在著,他倒希望此人盡早出現,以免累及另一個女人的幸福。
  「總裁,副總裁,開會的時間到了。」
  秘書林月是個再職的中年性員工,婚姻十分美滿,兩個兒子上高中,女兒今年剛考上輔大,不會有一般年輕秘書的通病--
  巴望釣只笨金龜。
  「林秘書,資料都整理好了吧?」
  「是的,總裁。」
  「韋副總,開會了。」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出辦公室,吸引不少女人興奮的目光,同樣的卓爾不群,一個沉穩內斂,一個風流多情,都是她們的完美情人形象,捧著一顆心等著其中一人來憐。
  女人有作夢的權利。
  蝴蝶谷,
  谷中蝴蝶飛舞,
  宛如人間仙境。
  四季恆春的蝴蝶谷隱於南投山區,終年花卉不調,聚集了無數覓食的蝴蝶,鮮少有人的氣味進駐。
  數十年前,這裡不過是雜草叢竽的荒谷,一條清澈的溪流流經谷底,帶來一些生機,野花不如雜草茂盛,淹沒在一堆綠色當中。
  自從谷外飛進一隻色彩斑斕的七彩巨蝴,這裡便開始有了生氣,甚至是……美麗的。
  近溪處有棵旁山花開燦爛的梅樹,一幢別緻的竹軒建築在樹前兩百公盡,香氣宜人。
  蝴蝶谷成了一座桃花源,在迷濛的濃霧掩蓋中。
  有人說是傳奇,有人說迷癉,有人曾誤入其中,以為身在夢,謎一般的空間撩起人類的好奇心,於是有了探險家。
  來來去去不知有多少無功而返的沮喪者,他們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白霧中迷失方向,食盡水幹才在一股神奇力量幫助下走出迷霧,」望著滿滿數監的花朵,胡蝶笑了。
  梅兒冷嗤的道:「咱們今兒個不摘,過了明兒全謝,它們該感謝才是。」
  又不連根刨起,時季一到的花開花謝是自然定律,清清枝頭上的殘葉枯反而助其下次的結苞。
  兩人邊走邊談,步伐輕緩地到竹軒。
  一進門,迎面便是一陣濃烈的香氣,一位白衣女子托著腮,無聊的打個呵欠。
  「你們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下山去了呢!」
  梅兒一見人便繃起臉。「你怎麼又來了。」
  「梅兒,別無禮。」
  「小姐,她每次來都白喝蜜酒,好討厭哦!」三分之一的釀酒就是被她順手拎走的。
  「梅兒妹妹真風趣,胡蝶呀!讓給我當侍女如何?」巧笑樂然的玉簪仙子故意當面討人。
  「我才不要跟著你呢!天庭沒仙童了嗎?」好好的仙了不當,老愛私下凡塵欺負人。
  「是找不到像你這般可愛、討喜的小梅精,對不對呀!蜂小弟。」她眼波一蕩,就流向被人忽視的黑衣男子。
  「別叫我蜂小弟。」
  陰覺著冷峻五官,黃蜂陰美的俊顏始終擺著同一種表情,從未有過第二種變化,惹得玉簪仙子每回一來戲弄次。
  「你……誰准你來?」梅兒表現很逗,瞬間噘差點嘴怒瞪黃蜂。
  「我有腳。」
  「你不腳干我屁事呀!竹軒不歡迎你。」她下著逐客令。
  「你的意見不是意見。」他一貫的冰冷著聲調,好似前方站的女子不是他深愛L人。
  梅兒一聽,脾氣就上了火。「你這只死蜜蜂,搶了我的胡桃酥不還,真當我人小聲弱拿你沒轍呀!」
  「我還了一朵雪蓮。」
  「你……」她被堵死了,誰叫她貪吃,把一朵珍貴的雪蓮當零嘴給吃了。
  蝴蝶笑了笑。「梅兒,去把玉晶蘭和野參熬湯,待會送去給妙舞。」
  「是,小姐。」她悶悶地轉身放室,不甘心的腳踩過黃蜂的大腳。
  他眉頭不皺的縱容,深沉的黑瞳眨也不眨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竹簾後。
  「膽小鬼,你是我見過最沒擔當的男人,懦弱。」輕啤的玉簪仙子動手幫胡蝶歪理花瓣。
  「不要你管。」
  「你以為我愛管呀!我是看不下去想吐。」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他當女人還處在以男人為天的年代。
  迂腐。
  「哼!」黃蜂冷瞪著人,粗後粗腳的將花朵兒撕揉成半殘的花瓣,像是在扯仇人的手臂般粗魯,不像屋內的兩位美女纖指細剝,完全破壞唯美的畫面。
  他根本就是在洩憤。
  「臉蛋長得可以滴出水陰美,個性又陰沉得很,誰會看上比自己美上十倍的女人……」
  「玉、簪、花、神--你活得不耐煩了?」他眼一冷,空氣間凝著霜意。
  玉簪仙子就是要惹惱他。「我有說錯嗎?嘖!這張嬌顏令妒。」
  「我不是女人。」黃蜂氣咬著牙,臉皮絲毫不見波動。
  「對啦,你不是女人,我才是。」她頓了一下更惡毒的說:「下回別把你『美麗』的悄容靠我太近,很噁心的。」
  「玉、簪……」他頭頂冒著火。無奈的胡蝶出聲禁止他們拆了房子。「好了,你們真當彼此是世仇呀!」
  「胡蝶,我是為他好耶!手慢腳慢地還想貪梅兒妹子的女色,小心被野男人搶去可別哭。」
  「不可能,她是我的。」誰敢搶他就殺誰,梅兒注定是他的女人。
  「喝!這句話倒像男人的口氣,我挺你。」玉簪仙子很義氣地拍了他一掌。
  「少動手動腳。」
  她眼神一樣,故作輕佻地輕他下巴。「是你的福氣耶!」
  「你……」
  黃蜂正想撥去她戲要的玉手,適巧梅兒端了一盤洗淨的莓果出來,當場臉色一青地連盤帶果子砸在他臉上。
  「死蜜蜂,要調戲女人請出谷,你當竹軒是妓院還是酒家。」一口酸氣就這麼淹到舌尖。
  「是她調戲我。」
  蒙受不白之冤的黃蚌冷視始作俑者,要她解釋。
  玉簪仙子根本笑癱了,哪有心思理會。
  「蜂兒採蜜是你該死的天性,我還不沒聽過花采蜂。」氣嘟嘟地用的指戳他,淪兒當他是天下第一害蟲。
  「會痛。」他心疼地挽起她的手呵護。
  「痛死活該,我就要戳得你一身洞。」不痛幹麼戳他。
  「我是說你會痛。」
  霎時一片霞色染紅了梅兒粉嫩的臉蛋,伸出的食指停在他胸前半寸。
  「喲!兩人就別惺惺作態了,直接送入我被妙舞同化了不成。」
  「成,我的好梅兒,把崖邊的朵玉晶蘭摘給我好嗎?」兩、三百年梅精在心性上算是小孩子。
  「是,小姐。」
  玉足一輕,小小梅影半浮在草葉上,輕而易舉地擷取險峻崖邊的晶瑩蘭花。
  「熬個玉參湯給妙舞補補,她太好動了。」想一想個人類的小孩居然能在她們清淡的環境中生存。
  生命多美妙呵。
  「小小姐的笑聲是我們谷中的天樂,是大夥兒的心肝寶貝。」梅兒暫時把討厭的蜜蜂拋在腦後。
  「好快,都二十年了,當年剛滿足歲的小嬰孩都長得亭亭玉立,歲月催人老」她輕歎著。
  「小姐,你說話的口氣真像老太婆,誰不知道你是蝶谷第一美人。」
  蝴蝶平靜地望著山的另一邊。「活了快千年,能不老嗎?」
  千年之劫即將到來,誰是阻她成仙的情劫呢?
  宋朝年間得觀間大土點化,她由一隻平凡的小蝶修爍成精,每逢百年必遭一劫,如今已過了九劫,只剩最一劫了。
  羽化成仙是每一位修行者的終願,卻不是她的歸處,仙規會困住雙翅,她只想當個間遊仙,自由自在。
  情字是個結,多少仙人敗在這一劫。
  人間來去千年,看盡癡、瞠、怨,心早已靜如明月,幽然地俯望眾生。
  她非紅塵人呀!
  「小姐,花摘得差不多了,是不是該回竹軒了?」夠釀一季的醇酒。
  「是該回去了,花兒在笑咱們貪心呢!」望著滿滿數監的花朵,胡蝶笑了。
  梅兒冷嗤的道:「咱們今兒個不摘,過了明兒全謝,它們該感謝才是。」
  又不連根刨起,時季一到的花開花謝是自然定律,清清枝頭上的殘葉枯反而助其下次的結苞。
  兩人邊走邊談,步伐輕緩地到竹軒。
  一進門,迎面便是一陣濃烈的香氣,一位白衣女子托著腮,無聊的打個呵欠。
  「你們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下山去了呢!」
  梅兒一見人便繃起臉。「你怎麼又來了。」
  「梅兒,別無禮。」
  「小姐,她每次來都白喝蜜酒,好討厭哦!」三分之一的釀酒就是被她順手拎走的。
  「梅兒妹妹真風趣,胡蝶呀!讓給我當侍女如何?」巧笑樂然的玉簪仙子故意當面討人。
  「我才不要跟著你呢!天庭沒仙童了嗎?」好好的仙了不當,老愛私下凡塵欺負人。
  「是找不到像你這般可愛、討喜的小梅精,對不對呀!蜂小弟。」她眼波一蕩,就流向被人忽視的黑衣男子。
  「別叫我蜂小弟。」
  陰覺著冷峻五官,黃蜂陰美的俊顏始終擺著同一種表情,從未有過第二種變化,惹得玉簪仙子每回一來戲弄次。
  「你……誰准你來?」梅兒表現很逗,瞬間噘差點嘴怒瞪黃蜂。
  「我有腳。」
  「你不腳干我屁事呀!竹軒不歡迎你。」她下著逐客令。
  「你的意見不是意見。」他一貫的冰冷著聲調,好似前方站的女子不是他深愛L人。
  梅兒一聽,脾氣就上了火。「你這只死蜜蜂,搶了我的胡桃酥不還,真當我人小聲弱拿你沒轍呀!」
  「我還了一朵雪蓮。」
  「你……」她被堵死了,誰叫她貪吃,把一朵珍貴的雪蓮當零嘴給吃了。
  蝴蝶笑了笑。「梅兒,去把玉晶蘭和野參熬湯,待會送去給妙舞。」
  「是,小姐。」她悶悶地轉身放室,不甘心的腳踩過黃蜂的大腳。
  他眉頭不皺的縱容,深沉的黑瞳眨也不眨地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竹簾後。
  「膽小鬼,你是我見過最沒擔當的男人,懦弱。」輕啤的玉簪仙子動手幫胡蝶歪理花瓣。
  「不要你管。」
  「你以為我愛管呀!我是看不下去想吐。」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他當女人還處在以男人為天的年代。
  迂腐。
  「哼!」黃蜂冷瞪著人,粗後粗腳的將花朵兒撕揉成半殘的花瓣,像是在扯仇人的手臂般粗魯,不像屋內的兩位美女纖指細剝,完全破壞唯美的畫面。
  他根本就是在洩憤。
  「臉蛋長得可以滴出水陰美,個性又陰沉得很,誰會看上比自己美上十倍的女人……」
  「玉、簪、花、神--你活得不耐煩了?」他眼一冷,空氣間凝著霜意。
  玉簪仙子就是要惹惱他。「我有說錯嗎?嘖!這張嬌顏令妒。」
  「我不是女人。」黃蜂氣咬著牙,臉皮絲毫不見波動。
  「對啦,你不是女人,我才是。」她頓了一下更惡毒的說:「下回別把你『美麗』的悄容靠我太近,很噁心的。」
  「玉、簪……」他頭頂冒著火。無奈的胡蝶出聲禁止他們拆了房子。「好了,你們真當彼此是世仇呀!」
  「胡蝶,我是為他好耶!手慢腳慢地還想貪梅兒妹子的女色,小心被野男人搶去可別哭。」
  「不可能,她是我的。」誰敢搶他就殺誰,梅兒注定是他的女人。
  「喝!這句話倒像男人的口氣,我挺你。」玉簪仙子很義氣地拍了他一掌。
  「少動手動腳。」
  她眼神一樣,故作輕佻地輕他下巴。「是你的福氣耶!」
  「你……」
  黃蜂正想撥去她戲要的玉手,適巧梅兒端了一盤洗淨的莓果出來,當場臉色一青地連盤帶果子砸在他臉上。
  「死蜜蜂,要調戲女人請出谷,你當竹軒是妓院還是酒家。」一口酸氣就這麼淹到舌尖。
  「是她調戲我。」
  蒙受不白之冤的黃蚌冷視始作俑者,要她解釋。
  玉簪仙子根本笑癱了,哪有心思理會。
  「蜂兒採蜜是你該死的天性,我還不沒聽過花采蜂。」氣嘟嘟地用的指戳他,淪兒當他是天下第一害蟲。
  「會痛。」他心疼地挽起她的手呵護。
  「痛死活該,我就要戳得你一身洞。」不痛幹麼戳他。
  「我是說你會痛。」
  霎時一片霞色染紅了梅兒粉嫩的臉蛋,伸出的食指停在他胸前半寸。
  「喲!兩人就別惺惺作態了,直接送入洞房好限了。」郎情妾意好成雙。
  「住口。」
  黃蜂和梅兒同時朝玉簪仙子故意咳聲歎氣。「胡蝶,我被人恨了,你救不救我?」
  「我會說,早登極.~」反正下不了地獄。
  「就知道蝴蝶谷的人都沒有良心。」她咕咕噥噥的抱怨著。
  天邊劃過一道紅光,像月老手中的紅線,可惜沒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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