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乾草香,嘶嘶的馬鳴聲,馬槽裡是一堆堆新割的黃麥稈,馬兒安靜的吃著草,胸前有片白毛的牧羊犬則蜷在馬廄入口處。
吹著口哨、身邊一旁擺著水桶的馬克,正用著鬃毛刷賣力的刷洗一匹匹名貴的種馬,每一匹馬他都用心的照料,絕不會顧此失彼。
「三軍總司令,我幫你按摩的舒不舒服?好啦!失敗,等一下就換你了,不要咬我的褲子。」馬克先安撫棕色的母馬,再回頭繼續手邊的工作。他很慶幸可以在弗顯斯家工作,因為他們一家都是好人,肯收留瞎了一隻眼睛的他。他更感謝在波斯灣戰役中救了他一命的中國女孩,她不但不畏懼當時已是一身病的他,還拚命的幫他把戰俘營的母親搭救出來,並將他們送到安全地帶避難。最後還替他找了這安身之所,做他最喜歡的工作——照料馬匹。
「馬克,你把馬匹準備好了沒?」
馬克定眼一瞧,這不就是伊恩少爺嘛!「老早就給三位小姐上好鞍了,就這三匹。」他在褲子一抹,擦去水漬。
「嗯!看起來很溫馴,它們叫什麼名字?」的確是好馬,小腿精瘦有力。伊恩對馬也略知一二。
「白色那匹叫白雲,黑色是風神,這匹金棕色的母馬叫成功。」馬克一一點名。
伊恩開玩笑的說:「那成功的母親是不是叫失敗。」這是一句台灣流傳的俗語。
「對呀!對呀!失敗在這裡。」馬克驕傲的拍拍自己身後的那匹棕色母馬。
伊恩聞言愕然一怔,接著放聲大笑,「這兩匹母女馬是不是維絲娜命名的?」伊恩心想只有她才會這麼無聊。
「少爺猜得好準,是維絲娜小姐的傑作,很好聽的名字是不是?」有成功當然要有失敗,多真實呀!馬克心想。
「是……是好聽。」才怪,至少比金子、紅毛、黑蹄好聽多了,他看看另外幾匹可憐的駿馬,它們就是在幾個女人的談笑間背負了與外表不符的可恥名號的。大概這幾匹也是怪馬,這麼難聽的名字,它們倒是驕傲得很——除了那三個沒責任的女人,它們還不屑他人來駕凌,簡直是馬眼看人低。
「伊恩哥哥,馬匹準備妥當了嗎?有人在不耐煩了。」真是的,自己又不是馬僮,等一下又不會少塊肉,艾梅何必囉哩巴唆的一大堆紳士淑女論,要是等不及不會自己進來催,幹麼故作端莊的擺架子,使喚弗顯斯家的傭人端茶上菜的。她以為是女工出巡呀!這裡又不是她的家,她還跛得像只招搖的孔雀。伊朵兒很看不慣艾梅的驕傲。
「誰?該不會是那朵帶刺薔薇吧!」雪兒耐性十足,不會東催西促。伊恩心想。
「答對了也沒有獎品。我很窮,窮到買不起一件香奈兒的連身短裙。」伊朵兒心想,這意思他該懂吧!
現在的小孩太可怕了,已經學會迂迴戰術,伊恩太瞭解伊朵兒了。「只要你今天看好那朵帶刺薔薇,明天你就有新衣服穿。」
「還是伊恩哥哥上道,不枉費我甘心充當紅娘,撮合你和雪姊姊。」她覺得這種好事多多益善。
「是唷!好高價的紅娘,若不早點贏得佳人心,伊恩哥哥會被你小吸血鬼搾乾變成窮光蛋的。」讓她這邊挖一點,那廂敲一角,他早晚破產。
伊朵兒很有義氣的拍拍他的肩,「我會替你留老婆本的。」
「小鬼。」他無奈的勾起食指用力的敲了她一下。
「哎呀!好疼。」她揉揉痛處。「不跟你說話了,我要去陪雪姊姊,壞蛋伊恩!」
☆ ☆ ☆ 北歐風味的遮洋傘下,有三張白色靠背的小圓椅,中間有一個小巧的高腳圓桌,圓桌上放著三杯南洋風味的水果茶,幾塊碎冰正浮在上面。
艾梅端起其中一杯,用牙齒輕咬著吸管,一臉若有所思的盯著渾身充滿東方古典味的天若雪,猜不透她有哪點引人迷戀。
「若雪,你和伊恩在哪認識的?」中國字的音很難發,她念了好幾遍才發出「若雪」正確拼音。
「呃,在機場。」
「機場?!好羅曼蒂克哦!你們交往幾年了?婚期定在何時?」艾梅淺吸了一口水果茶,覺得味道還可以。
天若雪頭低低的踢了一下腳底的泥屑,「我和伊恩只是單純的朋友,遇到你的那一天,正好是朋友托他到機場接我才認識的。」
單純的天若雪不瞭解善妒的女人是很可怕的,總是敞闊心房讓人看個仔細,她不擅掩飾心事,別人怎麼問她就怎麼答。
「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對,他表現的好像你是他的生命似的,教我嫉妒死了。」笨女人,兩三下就讓她套出來。艾梅很得意。
「嗯——他的個性比較愛捉弄人,嘴巴老是關不住的逗耍別人,他的話當不了真的。」不過他有時候也很窩心。這段日子兩人獨處的機會不多,但是她心底一直有他的影子存在,不過她知道這必是一場夢,所以她遲遲不敢放下真心。而且自從機場那幕後,他除了摟摟抱抱外,頂多在口頭上佔佔便宜,便不再有任何進一步的親熱舉止,讓她有種無所適從的慌亂感,不知拿他怎麼辦。說實在,她很懷念在機場的吻。
「這麼說,你不愛他嘍!」不管愛不愛,自己是搶定伊恩了。艾梅在心中打算。
天若雪短促的笑笑。「我們才認識沒幾天,哪談得上愛不愛,都是朋友嘛!」為什麼艾梅的問話讓她有種說不上來的壓迫感?
「言下之意,我還有機會和他成為一對?」艾梅故意要打擊她的自信心。女人最大的敵人是女人,只要她一退縮,阻力自然減少許多,到時伊恩就成了自己的裙下之臣。
聞言,天若雪慢慢的抬起頭,有些心虛的端起一杯冷飲啜著,「伊恩有他自己的想法,我無法揣測他的心態。」
「你不會跟我搶吧?我真的很喜歡他,想成為他的女人。」艾梅用眼神逼問,口氣十分熱切。
搶嗎?愛情如果可以用搶的,當初自己就不會心冷的離開台灣。因為愛就是愛,無法勉強,更不能施捨,所以她選擇逃避。「如果他屬於你,誰也搶不走;相反的,不要強求不屬於自己的感情,那會很痛苦。」天若雪是過來人。
艾梅還沒聽懂天若雪的意思,伊朵兒已經蹦蹦跳跳的來到她們眼前,在她後面是手中牽著馬兒的伊恩和馬克。
艾梅沒有和伊朵兒打招呼,直接越過她走向伊恩,蛇般的皓腕挽住他的手臂,揚起粲笑如陽的嫵媚嬌顏,眼底儘是捕獵的光彩。「你怎麼現在才來,我等得好心焦哦!」她一副情人的嘴臉,整個身子貼在他的身側。
伊恩扳開她的手,有些不悅於她的無恥,「咱們不算是朋友,還是保持點距離好。」
「有什麼關係,反正朋友或情人都一樣,我就是要你。」她大膽的對他示意。
伊恩瞄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天若雪,不耐的回了一句,「我有未婚妻。」
艾梅手指輕滑過伊恩的肘關節,挑逗著他的性感帶,眼角帶波的淺淺一掃,露出一副詭異的笑容。「想個好一點的借口吧!你根本沒有訂婚,何不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保管你嘗過之後會愛不釋手。」
好個道貌岸然的假淑女真蕩婦,她一定是在暗地裡使手段——從雪兒口中得知一切,真是下流。皮笑肉不笑的伊恩打趣著說:「東方女子含蓄的美令我著迷,所以我得先對雪兒烙下專有權才不會有人來搶。至於你……我怕得病。」
「你……」被拒絕的難堪,再一次衝擊艾梅。
「你們有完沒完,伊恩哥哥,我的青春年華全浪費在等待你這位大帥哥旨上,我要求賠償。」插入兩人對話的伊朵兒,雙手拉扯著伊恩的手臂,故意以動作排擠艾梅,冷落她。
「你的要求還真多。」伊恩看著伊朵兒的眼中說著,功勞薄上會記上這一筆,小間諜。
她鼻子揚得高高的,很神氣的說:「你以為每個人都像雪姊姊一般無慾無求嗎?那太便宜你。」
「得了便宜還賣乖。」他大眼一瞪便走向一直不語的柔弱佳人,「雪兒,你喜歡哪一匹馬?」
天若雪羞澀的笑笑,不好意思的說道:「我想今天的太陽太大,實在不適合野騎。」
「太陽太大?你是指攝氏十七度?」伊恩訝異的挑挑眉,試圖揣摩她話中含意。
嘎?她心頭一驚,十七度?哪……那在台灣算涼了些。「我的意思是馬兒要載著人跑很辛苦,我們要愛護動物。」對對對……這個理由很充分。天若雪滿意的直點頭。
「愛護動物?」伊朵兒納悶的捉捉馬尾。「我們昨天坐馬車時,你怎麼不覺得馬兒很辛苦。」
謊言被戳破,天若雪的臉僵了三秒。「我是說咱們不一定要騎馬,溜馬也可以。」像溜狗那樣也不錯。
「溜馬?!」聞言一群人為之怔忡。
有馬不騎要溜馬?天下有這等奇事。
「是呀!你們一定沒有溜過馬,試試看也挺好玩的。」她慇勤的說服眾人。
「雪兒,你怕馬?」伊恩猜測的問。
一語道破她的心中事。「我……我不怕,只是它和我想像中有些出入而已。」好可怕,那麼高大。她看電影中的男女騎馬是多麼帥氣威風,怎麼馬一到她眼前就變得巨大無比,而且鼻翼還猛噴氣,不知道她上不上得去?更重要的一點,是她會不會摔下來?
「雪姊姊,這些馬兒都很溫順,只要你騎上一遭就會愛上馳騁的快感。」伊朵兒還嫌這幾匹馬太溫良呢!
「是……是嗎?我一向不大喜歡開快車。」她也從來沒開過車子。
伊恩失笑的捉過她的手,「你摸摸馬兒的毛多柔軟,讓它聞聞你的味道,你瞧!它是不是很乖?」
乖?!她可不認為。「馬是吃素的沒錯吧?」萬一它改吃葷就……自己還是離遠一點好。
看天若雪畏畏縮縮的動作,伊朵兒和伊恩無奈的相視一笑,一個擋住她後退的身子,一個則循循善誘。
「放心,它是馬不是狼,你身上稱稱也沒三兩肉,除了我,沒人有胃口吃你。」自己對她來說還比較可怕些。伊恩思忖著。
「伊恩——不要開我玩笑。」天若雪先是怒責一聲,然後用可憐兮兮的語氣要求,「我們不要騎馬好不好?」
天若雪無助的表情,讓伊恩心口一緊,不忍她受到一絲委屈,「你真的很怕嗎?」
「馬兒很可愛,大概是我水土不服,和它沒緣分。」她堅決不承認自己怕馬。
一直被當成多餘的人的艾梅看不下去,冷嘲熱諷的說道:「你在擺什麼譜,扭扭捏捏的想勾引誰?」
「我不是……」她沒有呀!天若雪略感委屈的反駁。
「不是什麼?嘴上說得很好聽,只是普通朋友,這下子現出原形了吧!你還不是想引人注目。」她把在伊恩身上所受的挫折,一古腦的傾洩給天若雪承受,不再裝出一副和善的臉孔,她字字句句酸得扎人。
「住口,你不要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兩張臉皮,換來換去還是令人厭惡。」伊恩保護性的將天若雪擁在胸側。
「不許你對我吼,她有什麼是我沒有的?讓你這樣三番兩次的給我臉色看,不要以為我看上你就可以拿蹺!」艾梅大吼道。一次、兩次她可以忍受,誰教自己垂涎他健美的體格和魔鬼般的容貌。但忍耐是有限度的,以她高傲的性子,豈能容許他再三的輕蔑。所以她臉一變,露出真性情,刁蠻的本色顯露無遺。
伊恩輕視的睥睨艾梅週身,「她有一顆善良純潔的心,處處為人留余步,你有哪裡比得上她?」
「笑話,她純潔?你上過了嗎?怎麼知道你是排第幾,搞不好她私底下已是殘花一朵。」艾梅口不遮攔的發洩自己的怒氣。
「我從不打女人,你正在逼我動手。」伊恩的拳頭握得緊緊的,似有山雨欲來之勢。
「有膽子就動手呀!別以為我會像那個蠢女人一樣,連匹馬都怕得發抖。」氣焰囂張的艾梅恥笑的挑釁。
他真的被惹火了。「該死!今天若不教訓你,我伊恩還……雪兒,你要幹什麼?」他話才說到一半,懷中的天若雪就掙脫而去。
看她拿著椅子靠近金棕色的母馬——成功,好像她要……天殺的,伊恩咒罵的跑上前扶住天若雪的腰,既不抱地上馬也不放她落地。「你一定要嚇得我心臟無力才甘心嗎?」
天若雪抿著嘴強抑著害怕說:「我要騎馬。」
艾梅的一番話著實傷了她的心,因為幾個月前發生的那件事讓她總覺得自己身上很髒,而且她已經很用心的要和艾梅做朋友,為何艾梅要如此傷害她?眼淚一滴滴往腹內吞,她告訴自己要堅強,不要老是依賴別人,要自己克服心中的恐懼。
「你確定?」伊恩看得見她臉上的堅決和一絲掩不住的懼色。
「嗯!」恐懼讓她說不出話,只能用點頭示意。
「好吧!隨你的意思。」他用力一托,把她送上馬背。「兩腳踩在馬蹬上夾緊馬腹,不要大用力拉強繩。」
抖動的手指洩漏了她的驚怕,伊恩一手拉著強繩,一手握著她顫抖的手,不斷的哄逗她,要她放鬆的呼氣、吸氣,不時的向她投以令人安定的眼神,告訴她,有他在,一切沒問題,他會保護她的。
天若雪有些感動的露出一絲虛弱的笑。「可不可以讓馬走動兩步。」她已經沒有先前那麼害怕了。
因為他堅定的眼神,她的害怕在流失,一股淡淡的情愫讓她滋生了勇氣,她想試一次。
不管是騎馬或愛他!她渴望被愛,想狠狠的愛一回。
「你坐穩了,現在輕輕的踢馬腹一下,然後拉住韁繩,對!就是這樣,慢慢來,不要心焦,我們有的是時間。」
「它……它不會把我甩下去吧?」天若雪不敢大聲說話,怕惹惱了座下的大馬。
「不會。你沒看見我拉著它嗎?我會保護你,放心。現在輕扯一下你右手的韁繩轉個彎。」
「這樣扯是吧!它……它在轉向了耶!」好……好可怕,可是她又覺得有一點點刺激。
「你學得很快和馬兒的默契也不錯,再練習一下就可以來個小跑步。你很優秀哦!要不要考慮當騎師啊?」伊恩鼓勵的說。
「你一天不……不消遣我就不舒服嗎?」騎師?她想都不敢想,只求別摔下來就該感謝老天保佑。
「沒辦法,我就是愛死你了。」
天若雪緋紅的臉蛋引發艾梅強烈的恨意。她得不到的男人也絕不讓其他女人得到,所以她趁伊朵兒不注意的時候拎起馬鞠,並悄悄的接近成功的背後,在它兜轉之際,伊恩的視線恰巧被馬首擋住,艾梅便揚起手中的馬鞭用力揮下,當伊朵兒發現她的舉動時已來不及阻止,只能尖叫的提醒馬上的天若雪。
成功感到一陣劇痛傳來,慌亂的揚起前腿悲嗚並急切的想把背上重擔的拋卻,嚇傻了背上的天若雪,她只能臉色蒼白的死命捉著糧繩。
伊恩見狀二話不說的翻身上馬,坐在天若雪身後控制馬兒,動作快速而敏捷,很快的便隨馬性而揚長急奔,消失在地平線那端。
「你這個壞心腸的巫婆,要是雪姊姊受到什麼驚嚇,我絕不放過你。」氣呼呼的伊朵兒揮動著雙手罵道。
「臭丫頭,你也不稱稱自己的斤兩,想跟我作對你還早得很!」她也忍了這小鬼很久。艾梅絲毫不將伊朵兒的警告放在眼裡。
「你真厚臉皮、不要臉。原來伊恩哥哥早就看穿你的黑心肝,所以才不要你這個蛇蠍女魔!」
「沒教養的小鬼,信不信我會撕爛你的嘴。」連個小丫頭都想教訓她。
「你才沒教養呢,快滾,我們不歡迎心機深沉的壞女人!」實在有夠惡毒、沒風度。伊朵兒打心底受不了眼前的女人。
艾梅奸狡的冷笑,「說你沒教養還不承認,這是弗顯斯家,你有何資格趕人?」
「我總有資格請你離開弗顯斯家的土地吧?」弗顯斯夫人適時的出現。
「弗顯斯夫人——」艾梅有些心虛。
「卡洛媽咪,這個壞女人她……」伊朵兒急著告狀。
弗顯斯夫人示意要伊朵兒別激動,因為剛才的一幕她都全看見了。當初她只當這個漂亮的女孩城府深了些,愛耍些小手段,應該不至於會出什麼大亂子,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她在家中出人。直到馬克一臉緊張的在後花園出現時,她才注意到有事發生,連忙的趕到卻正好看到艾梅一臉猙獰的揮鞭,下手毫不留情。真枉費雪娃娃還當她是好朋友,艾梅簡直是不識好歹的女人。
「蘭蒂絲小姐,咱們都是受過良好教育的淑女,當初我是看在雪娃娃的份上才對你倍加禮遇,沒想到……唉!真教人失望。」
「你誤會我了,弗顯斯夫人,你千萬別聽小女孩亂造謠。」艾梅見弗顯斯夫人出現立即裝出一副受陷害的表情。她深知弗顯斯家族在法國佔有一席之地,一句話就能影響當今政局,所以艾梅不敢得罪她。而且弗顯斯夫人在社交界算是第一把交椅,只要有她當靠山,在法國社交界就能如魚得水,每個人都對她爭相巴結、奉承。
還不知悔改,弗顯斯夫人說道:「伊朵兒什麼都沒說,你又何必拉她來當擋箭牌。」
「我做錯了什麼惹夫人生氣?」艾梅不知自己醜態畢出,還做作的輕言細語,佯裝高雅。
「唉!」這也不能怪她總是無法放下真心去疼眼前的女孩。「雪娃娃是我的寶貝,我不允許有人在我的土地上欺負她。而你雖是名門閨秀,但是妒心太重,且心術不正的傷害無辜,所以我不能原諒你因妒生恨遷怒雪娃娃,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弗顯斯夫人,我……」艾梅還想為自己辯解。
弗顯斯夫人失望的搖搖頭。「不用多說,你揚手抽鞠的惡劣舉止,我想這一輩子都很難從我心中抹滅。蘿莎娜,送客。」
「是的,夫人。」蘿莎娜遺憾的睨了艾梅一眼,「艾梅小姐,請慢走。」
自知挽回不了,艾梅忿忿然的掉頭離去。
「不知道雪姊姊會不會有事?」擔憂的伊朵兒倚在弗顯斯夫人的身側,望著伊恩他們消失的方向。
「馬克調教出來的馬匹我信得過,應該會馬上恢復平日的性情,而且有伊恩在,不會讓你的雪姊姊受傷的。」弗顯斯夫人情得過伊恩的本事,他的身手是經年累月磨練出來的,絕對不會連點小事都失手。
「希望如此。」伊朵兒還是有一點點憂慮。
「成功」不停的往森林深處奔去,伊恩一手護著在他懷中打顫的天若雪,一手控制強繩以穩定馬兒的步伐,不致讓天若雪覺得太過顛簸。
「雪兒,沒事了,不用怕,我在這裡。」伊恩出聲安慰著懷中的天若雪。
咬著下唇,臉上完全失去血色的天若雪,腦袋是一片空白,她只能緊緊捉住眼前的依靠,閉著眼任由風從耳邊掠過,弄亂她一頭長髮。
過了一會兒,馬兒跑累了,依動物的本能,找了處近水源的草地停住,便逕自低下頭飲水止渴。
「來,現在我要抱你下馬了,小心點。」
當雙腳接觸到地面,她的臉上才恢復一點血色的張開眼,眼底還殘留些餘悸。「我們……沒事了?」
伊恩溫柔的將她頰上的亂髮揆到耳後。「我不是說過了,我會保護你的。」
「我們真的沒事了?」她還不大敢相信的猛眨眼睛,生怕是幻覺。
看她失神的模樣,伊恩感到既心疼又不捨,他在她額上親吻了一下,用著輕鬆的語調舒緩她的心顫,「喂!小姐,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你這種表現很傷我的自尊心耶!你瞧,我的心都碎了一地。」
「我……我只是一時閃了神。」太好了,沒事了,她吁了好大一口氣。
她真是倔強,明明嚇壞了,他在心中愛憐的想,「不管不管,你傷了我心,我要求你賠償。」伊恩藉故討賞。
「嘎?要……要怎麼賠?」她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心傷要怎麼賠。
「這樣吧!便宜你,一個吻就好!」他笑得有點賊,意在轉移她剛受的驚嚇。
一個吻?!她有些為難,「可不可以換別的?」
「不成,就一個吻。」他也需要一個吻來安撫自己受驚的心,因為他以為自己差點失去雪兒。至於那個狠毒的女人,他絕對不會放過她,一定要找機會教訓她一頓。
「吻頰嗎?」她的膽子還沒大到可以吻他的唇。
「雪兒呀,雪兒,我是成年人了耶,那種小兒科的吻哪能顯得出誠意!」又不是應付小孩子。
唉!這種事教人家怎麼好意思主動!天若雪失去的血色全回到臉上,模樣更加明艷動人。輕蹙的眉宇勾動伊恩的愛戀,他挑起她的下巴深情與她對望。
「我委屈一點,我來吻你好了。」他頭一低,吻住兩片花瓣,由淺淺的碰觸到慢慢的加深吻勁,細細的用舌尖在她齒縫中游移,溫柔且帶著淡淡挑逗的勾吮她的舌瓣。
風在兩人周圍打轉,時間彷彿在此刻靜止,愛的幼苗在唇舌交纏中成長,越過頭頂正以極快的速度往上攀升,最後開出一樹的燦爛。
馬兒的嘶鳴聲唉醒了伊恩的理智,他勉強且不甘的抽身,「真甜美,比最醇的美酒還甘甜。」
沉醉在初生的情海裡,嬌羞的天若雪揚起一抹甜蜜笑容,感受在伊恩懷中的溫暖,慢慢的釋出深藏在心底的愛意。
魚兒躍出水面的聲音,吸引了她的目光,「哦!好美的湖。」
放眼一望,儘是綠波蕩漾的美景。雖已是近秋時分,湖畔的野花依然綻放著。野雁在湖面上覓食,優閒的像是帝王。
「好肥的魚呀!」
伊恩突然冒出一句殺風景的話,天若雪美目一嗔,以眼神埋怨他的粗魯。
「哎呀!別瞪了,小心把眼珠子瞪掉了,我可是會心疼,而且這湖裡的魚是很肥碩,一定很好吃。」
「好吃?!」她不可思議的發現,他眼中正閃著某種企圖。
伊恩上衣一脫,鞋子一甩,「你等著,我去捉幾尾魚來野餐。」噗通一聲,他人已沉入湖底。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他左右手各捉著一尾手臂長的大魚,並迅速的拾木點火兼殺魚放在火上烤。
「你上輩子一定是乞丐。」天若雪著迷的看著他耍弄著一把造型小巧的匕首。
「乞丐?!雪兒,我在你眼中很不稱頭是吧。」好歹他是個子爵,未來的伯爵耶!
「因為你野外求生的技巧很純熟嘛!」奇怪,他怎麼不會割到手?
伊恩心想,那是他吃飯的技能之一。「你喜歡這把小刀?」看她瞧得眼睛都直了。
「嗯!」她先是點頭,後又猛搖頭。「刀子很危險。」
「沒錯,刀子是危險物品。」伊恩從腰帶中抽出幾段黑色的東西,重新組合後遞給她。
「這是什麼?」那東西照著太陽光,居然會變色。天若雪好奇的問。
「這叫暗夜維納斯,裡面有一百根銀針,全都淬了藥,連中三十根銀針便會致命。」他教她使用方法。
「為什麼要給我這個?」
他笑著吻了她一下。「因為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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