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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浣花院花廳
  位居天子腳下的江山是瑰麗多嬌,美不勝收得如同受恩寵的嫵媚佳人,娉婷妍美而 多變。
  威遠侯爵府邸有七院十三閣,倚山傍水,集靈秀之總匯,佔地之廣不遜皇宮內院, 各院各閣水謝相連,四季花卉隱於假山之中,和流水相互呼應。
  十三閣樓住著皇上賞賜的眾多美人兒,一人一閣鮮少往來,每隔一、兩年就有一批 失寵的姬妾被送出府,好容納新進貢的異國美女。
  鮮少有女人能在威遠侯爵府待上兩年,唯一的例外是玲戲閣的水玲瓏,她在府中已 待滿三年餘。
  不過她並不受寵,凌撥雲很少至玲瓏閣過夜,三年來侍寢的次數不足十根指頭,憑 借的是她有一手好琴藝及出色的歌喉足以娛賓。
  「爺,你還要放任十三皇子繼續可笑的派人追殺你嗎?」
  凌撥雲半瞇著眼,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反正日子太清閒,陪皇弟打發打發時間 吧!」
  「他愈來愈過份,連大內高手都敢收買,不再是小孩子爭寵這麼簡單。」玉浮塵十 分擔憂兄弟鬧牆之事會傳進皇上耳中。
  「哼!他不值得我用心思。」一個被寵壞、自以為是的皇子。
  「明槍易躲,暗箭卻是難防,這些年他耍弄心機而變得陰險,低估敵人是要不得的 致命傷。」
  打從爺七年前真實身份被披露之後,一夕之間就由將軍之子榮升世子,後又因其聰 明才智受皇上賞識,不到一年間封為侯爺。
  當今聖上有二十一名皇子,除了嫡傳太子必須受嚴格訓練以接續大統外,以容貴紀 所生的十三皇子最受寵愛。
  但是爺搶走了他所有風光,滿朝文武官員忙著巴結九王爺而冷落驕縱的十三皇子, 他心生不滿地找人發洩仍不甘心。
  於是,他開始背著皇上做出一些傷害爺的事。
  大概一直都未如願,所以十三皇子便積怨成恨,不顧及手足之情,一次比一次殘忍 的用盡心機,只為除去比他優越的兄弟。
  為搶皇位的兄弟反目不在少數,但為了面子而弒兄倒是少見。
  「陰陽,你是不是算出我近日有劫難?」凌撥雲淡漠地說著,恍若與己無關。
  「爺,你想得太多了。」不愧是爺,一眼就看穿他未竟之語。
  凌撥雲狀似無事地勾起唇角。「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看不開嗎?」
  「我……」玉浮塵乾笑地拉拉衣袖。「爺就不能稍微有人性點,倒叫我出了個糗。」
  「難為你了,陰陽。我這個主子不好伺候吧!」有個老愛幽冥路上闖的主子。
  「至少比脾性陰晴不定的十三皇子好一點,我不貪心。」玉浮塵說得暗含埋怨,怪 凌撥雲太狂涓。
  「別裝委屈了,我又不是今日才認識你這只野生狐,你是不受禮教約束的聰明人, 待在我和玄漠身邊才不會讓一群飢渴的女禍撕成碎片。」
  玉浮塵笑得侷促,連一旁冷眼旁觀的玄漠都微露談到幾近看不見的薄笑。
  威遠侯爵府的人都深知他那張比女人還俊美的臉蛋,曾惹來多少姑娘家不要命的示 愛方式,前仆後繼地像失魂的鬼魅般在他四周遊蕩。
  他被女人纏怕了,更忌憚她們急切近乎放浪的淫相,因此找了兩尊羅漢來擋災。
  凌撥雲和玄漠外表冷漠陰狠,一見便知是不好惹的人物,女人們心寒膽戰得不敢靠 近,即使他們同樣的出色,長相不下俊美的玉浮塵。
  也許他們有股天生霸氣和渾身血腥味嚇退了她們吧!畢竟術士練武不殺生,不若他 們可以狠下心奪人命。
  「爺,你非讓我鬧笑話不成嗎?」玉浮塵頭一轉。
  「玄漠,要我幫你算算姻緣嗎?」
  個性沉穩的玄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少多事。
  「陰陽,你別嚇玄漠了,小心他一劍揮掉你的項上腦袋。」凌撥雲打趣地瞄瞄玄漠 放在劍上的手。
  玉浮塵故作害怕地抖抖身子。「哎呀!爺,我擔心他公報私仇。」
  「噢,怎麼說?」他配合地順順話,真想瞧瞧手底下兩員大將如何自相殘殺。
  「前兒個玄漠紅著臉向我示愛被拒,所以他惱羞成怒……唉!玄漠,別想殺人滅口 好掩飾你的醜行呀!」
  一個閃身,玉浮塵笑嘻嘻地避過玄漠惡狠狠的一劍,他飄逸的身影美如天上謫仙, 迷炫了一干下人的眼。
  唯獨一臉冷厲的玄漠和看笑話的凌撥雲不為所動,他們本身便是美男子。
  「玉浮塵,你給我站住。」
  「玄漠,你當我是木頭人兒等著挨刀子呀!好歹我也是有痛覺的人。」他真惱了耶!
  「是嗎?我看你是蛇,滑溜溜得令人噁心。」玄漠啐了一口以示不屑。
  「爺,他污辱我的清譽,我可是個活生生有溫度的人,和冷血的蛇類可扯不上半點 關係,你要幫我澄清。」
  凌撥雲狡獪一言。「我沒跟你相好過,怎知你冷不冷?」
  「爺!你真邪惡。」玉浮塵見玄漠一劍使來,趕緊慌亂地一跳,差點撞到一位黃衫 女子。
  而玄漠的劍尖正巧對上那名女子。
  紫絹捂著快嚇掉的心口,一把銀晃晃的長劍直指著她鼻頭,原本端平的瓷盤就落在 腳旁,碎成七、八片。
  「玄……玄爺,我罪不致死吧!我一家老小還靠我在府裡打工過日子呢!」她泫淚 欲滴的盯著劍尖。
  「失禮。」玄漠冷淡地收回劍,斜視了幸災樂禍的玉浮塵一眼。「你會有報應的。」
  「我等著呢!玄爺。」玉浮塵故意拋個媚眼調戲他,不在乎因果報應這件事。
  他自己就是個陰陽術士,算不出禍福吉凶,豈不笑掉人家的大牙?
  「好啦!別鬧了。」凌撥雲嚴峻的問起紫絹。「你的主子怎麼了?」
  「侯爺,你去勸勸雲姑娘,她動不動就掉眼淚,我聽得心都碎了。」紫絹怕她哭化 成水難交代。
  不是她愛抱怨,而是浣花院的新嬌客太厲害,一哭便是三個時辰不停歇,一邊用膳 一邊拭淚,好不辛苦。
  府裡有七院十三閣,是仿皇宮內苑而築,除卻閣裡的美人兒,每一院皆有其貴賤之 分,有浣花院、瓊花院、杏花院、芙蓉院、迎輦院、青鸞院和可梅院。
  可梅院是下人們的居所,最小、最簡陋,但比平民百姓的茅屋好上許多,不失大戶 人家的氣派。
  青鸞院和迎輦院是招待一般賓客的廂房,乾淨、簡潔,面向一片青翠的山色,非常 典雅。
  杏花院和芙蓉院是玄漠和玉浮塵的居所,平常人不許往院裡走動,尤其是女人更是 止步,打掃、伺候的全是十五、六歲的侍童。
  瓊花是高貴聖潔的,因此瓊花院只用來招待身份特殊的貴客,偶爾皇后和太子會來 小住一、兩日,裡面的擺飾和皇宮相似,連把小梳子都得玉雕像牙刻的才行。
  至於浣花院是凌撥雲的私人禁地,沒有通行令不得進出,是全府最大也最嚴肅的院 落,四周種滿參天高木不見花草,花廳後便是相連的兩間王爺房和王妃房,書房更是拐 個彎就到。
  不過,此處卻是距離正廳最遠的一個院落。
  「雲姑娘還在哭?」
  「是的,侯爺。」紫絹恭敬地望著地上碎瓷片興歎。
  凌撥雲隱隱一痛。「我去看看她。」
  玉浮塵及時攔住他。
  「爺,別讓自己陷進去。」他的擔心不是無的放矢,而是其來有自。
  爺太投入了,思緒正被一名陌生女子所牽動,這不是件好事,即使是出自他從不失 誤的卜卦所斷。
  「陰陽,你可以懷疑自己,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她沒那麼大的魅力誘惑我。」 凌撥雲好笑地說道。
  玉浮塵搖搖頭輕歎。「倩之所以可怕是無形,定力愈強反而愈沉淪,皇上不會允許 你與一名乞兒有白首之約。」
  「哈……你多慮了,她根本還沒長大嘛!」但柔柔軟軟的觸覺還在,他心神一悸。
  他取笑自己未免太急躁,她八成只有才十三、四歲,要侍寢得再養兩年才成,待會 隨便找個侍妾來溫存一番,免得他禁慾太久蹂躪起小姑娘。
  女人在床上的表現不都是那樣,被動地等著他寵幸,誰都可以,無關美醜。
  只不過美麗的女子較能引起男人的慾望,他的十三位侍妾皆是嬌艷如花的天仙姿容, 可是奇怪得很,沒有一個人挑動得了他的心,連一絲絲波紋都不曾起。
  「玄漠,你認為是我多慮了嗎?」玉浮塵憂心仲仲地望著主子大笑離去的背影。
  「你該相信自己的卦文,雲姑娘不像外表一般單純。」他唯一受不了的是她的哭功。
  他微楞地低吟。「你說她是個城府深沉的女子?」
  「你被眼睛蒙住了,我的意思是她並沒有迷上我們其中一人,反而以平常心對待。」
  經玄漠一點化,玉浮塵豁然開悟,他怎麼會忘了人不可貌相這句話?
  若非大智慧者,豈會不被他們表象所迷惑,和一般庸俗女子一樣露出垂涎的癡述祥, 巴不得粘在他們身上而不是一再地要求離開。
  雖然她好哭些,但舉止言行似出自名門之家,看來是他眼拙了。
  龍藏於池非鮫,有朝一日必升天。風落於塵非難,光華顯露無法隱。
  好想家,她好想家。
  她想念爹和娘,想念歡歡攢錢時的笑臉,想念丫丫不男不女的扮相,想念門口的老 黃狗,想念庭後的玉蘭花,想念養在小魚池的烏龜王,想念她那充滿怪味的藥居。
  她好想好想回家,待在這間華麗的囚室好無趣,那個一直問她「知道我是誰嗎」的 霸道男子太可惡,居然限制她的行動自由。
  從來沒有被關在房子的經驗,所以雲日初悶到以哭來打發時間。
  「初兒,你到底要哭多久?」
  初兒是誰?雲日初不解地開口,「我要回家。」
  「你沒有家,你是小乞兒,記得嗎?」他不懂這兒有錦衣玉食有啥不好?
  「那我不要待在這裡。」她換了個要求。
  凌撥雲凝住脾氣,輕柔地托高她的下領,少了髒污的小腸出奇的清麗,他竟看呆了。
  原來她是如此美麗,像朵不染塵土的玉蟬花,沒有牡丹的嬌艷,少了芍葯的妖美, 自成一格地綻放小小的花瓣,不與百花爭寵。
  難怪他以前總覺得侍妾們濃香嗆鼻,一個月才找她們幾次,原來是他獨愛淡馨的緣 故。
  「你好美。」
  美?!他在說誰?
  雲日初第一個念頭是當他病了,抬起纖蔥的柔荑覆在他額頭試試是否發燙。
  「你生病了?說的話古怪,我都聽不懂。」她眼淚仍不住地往下落。
  凌撥雲輕輕握住她的小手親吻。「你是美麗的女子,我的小玉蟬花。」
  「我美麗?」她心頭跟著怪起來,他幹麼吮她的手指頭?
  「是的,在我眼中。」他好想一口把她吃掉。
  晶瑩的淚珠對凌撥雲而言是甘醇的瓊汁,他親暱地低頭舔吻入口腔,再三的回味仍 不知足。
  不經人事的雲日初僵直了身子,她不懂害羞為何物,只覺得很尷尬,他居然用濕粘 粘的舌頭幫她洗臉,好像家門口那只諂媚的老黃狗,驚得她把淚收回去,半滴都不願流。
  「咦!你怎麼把甘泉封住了?我嘗得正起勁呢!」
  好可惜,待會再弄哭她好了。
  「我……我不是山泉啦!你去找別人。」討厭,喝人家的淚。
  凌撥雲輕笑地含住她左眼尾一顆尚未成形的甜液。
  「不行,她們沒你可口。」
  「我是人又不是食物,你可不能亂咬,我真的很怕痛。」因他的親近,雲日初瑟縮 了一下。
  她不懂心脈為何跳如雨豆,當自己怕他咬她而緊張得心跳加快。
  「你說了好幾遍,我已記在腦子裡。」他近乎輕佻地要摸她光滑的頸項。
  好在玄漠和陰陽不在這裡,不然地上會有兩雙凸眼珠可拾。
  在他們眼中嚴厲精銳的主子此時已不復穩重,有些吊兒郎當地調戲他向來不齒的女 人,而且一副還樂在其中的模樣,有失皇族身份。
  「呃,你不要一直靠過來,我會被你壓扁的。」雲日初直往後退,跌坐在繡床上。
  「這聽起來像是邀請,我們來試試會不會壓扁你。」
  凌撥雲欺上身,惡棍似地貼著她的臉細喃。
  雲日初的頭往後仰。「不要啦!你那麼高大一定很重,我會死的。」
  「我好看嗎?」
  「嗄?!」她一怔,接著很專注地直視他。「還不錯啦!和尉堡主、應莊主、連大 哥一樣好看。」
  像打破了醋罈子,原本溫和的凌撥雲變得陰驚狂狷,雙手用力地抓住她薄弱的細肩, 眼底冒著火,全然不顧她的疼痛。
  「誰是尉堡主?哪個又是該死的應莊主?」一個乞丐頭來搗蛋還不夠嗎?
  疼呀!可是斗大的淚硬是留在她眼眶內。「你……
  你不知道他們嗎?他們很有名的。」
  「有名個屁,我一個也不認識。」凌撥雲氣得口出穢言,恨她老吐出他不熟悉的人 名。
  「你……你好凶,我不要跟你說話。」
  「我凶……」他在她眼底看見自己的倒影,猛然住口地低咒幾句,「我捏疼你了?」
  他是會凶殘冷酷的對付敵人,可是這一刻他恨透了這一份特質,竟將它完全用在她 身上,忘了她不過是嬌弱的姑娘家,怎受得住他的殘酷。
  從她的眼中,他看到一個惡魔,張牙舞爪地逼迫一位認識不到五個時辰的姑娘家。
  他是惡魔。
  「當然疼了,你好用力地掐我,骨頭都快碎了。」
  她是誇大些,但是疼嘛!
  一股自責油然而生。「我幫你瞧瞧傷著了沒?」凌撥雲作勢要掀開她的外衣。
  「不……不必了。」雲日初趕緊拉攏衣物向後移了一寸。「你不可以亂看我的身 體。」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凌撥雲懊惱地撥撥頭,他是怎麼搞的?大男人居然使起小性子, 像個要不到糖吃就大鬧的孩童。
  吐了口氣,他撫撫她細嫩的臉頰,似安撫又似在道歉,口氣和緩了些,但眼底仍有 殘存的妒意。
  「告訴我,尉堡主和應莊主是如何有名。」他要命玄漠去殺了他們。
  雲日初嘴乾地抿了抿。「你真的不認識他們?」
  「真的。」但他很快就會認識。
  他正考慮弄本武林諾將江湖上有名的人物全登錄在上,免得她一開口就「你不認識 他嗎?他很有名耶。」
  「絕情劍尉天栩是恨天堡堡主呀!別離劍應嘲風是冷月山莊的莊主,他們都很有 錢。」她畫蛇添足的加一句。
  很有錢?凌撥雲投以怪異的一瞥。「你和他們的交情都很好?」
  「好?」雲日初偏過頭思索了片刻。「應該不壞吧!至少不像他們的妻子那樣會吼 我。」
  「他們成親了?」吼她?這些女人真該受教訓。
  不懂他在高興什麼的雲日初輕頓首。「他們娶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嘛!」
  「那她們還吼你。」他內心感覺很複雜,既是釋懷的喜悅偏又沉著臉。
  「人家……人家愛哭嘛!」她不好意思紅了臉。「丫丫和歡歡被我哭煩了。」
  她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所在,不然不會成為揚州三奇之一,被當成「名勝」取笑。
  聽爹娘提及,她剛出生那年是完全不哭的,他們還以為寶貝女兒是天生殘疾,一輩 子說不得話的啞巴。
  後來有個很皮的小孩子朝她嘴裡丟碾碎的辣椒未,她才受不了大哭,一哭就哭到十 七歲,自此就沒停過。
  結果,她和那個頑皮的小孩結成莫逆之交,成天聽著歡歡喊銀子真可愛。
  「姑娘家愛哭是天性,我不怕煩,你繼續哭吧!」
  他等著品嚐甘液呢。
  「我……我才不要,人……人家要戒哭。」咦!她眼淚居然不流了?
  「你哭泣的模樣很討喜,何必戒呢!」凌撥雲倒覺得她的哭聲很可愛,像春天出生 的小貓。
  她有些生氣地抓抓手指。「你在嘲笑我是不是?」
  好壞的人。
  「不是。」他為之失笑。「人有七情六慾,不應該被壓抑。」他該怎麼弄哭她呢?
  「你幹麼笑得一臉奸詐,想算計我?」和歡歡要錢時的模樣好像。
  凌撥雲頓時乍青乍白了臉。「我奸詐?」他自信沒露出一點餡。
  「我警告你喔!不要再像老黃狗一樣猛洗我的臉,這樣很髒的。」她娘不許她和狗 狗玩。
  「警告?老黃狗?洗臉?」心緒像摻了五味的凌撥雲,五官變得猙獰。
  「你沒事吧!」他臉色好難看。
  雲日初用心的觀察,生怕他突然得了怪病,醫書上常有些病症在發作前即是如此。
  「初兒,你幾歲了?」
  嗄?!叫她?雲日初吸著嘴,「十七。還有我叫雲日初不是初兒,你喊錯了。」
  初、豬,不好聽,耳背的人會聽成豬兒,她才不當小豬呢!
  「我沒喊錯,初兒是我專屬的小名。」凌撥雲霸道地烙下印記。
  她拚命地搖晃小腦袋。「不要啦!好難聽,人家都叫我云云。」
  「雲?那不是你的姓?」怪哉,她叫自己名字幹什麼?
  「云云比較好聽嘛!」至少比小豬豬、小鹿鹿好聽。
  小孩子口齒不清晰,老是把日念成鹿,韌改成豬,她被嘲笑了好些年。
  「初兒,以後你就跟著我,我來照顧你一生。」他仍不改初衷的叫她初兒。
  「我不要。」
  「你敢說不要?」
  「我們非親非故,為什麼要跟著你?」她可是有婚約在身的人。
  「噢!非親非故?」凌撥雲邪魅地一笑。
  「你……你笑得好怪,我……唔……唔……」
  雲日初雙手猛推他結實的胸口,不瞭解他幹麼貼住她的唇,還很噁心地用舌頭橇開 她的牙齒,吸住她逃不掉的舌瓣。
  他……他好可怕,軟軟的舌頭一直動個不停,她快喘不過氣來。
  好想哭,可是……
  哭不出來?!
  「傻初兒,用鼻子呼吸。」他笑著渡一口真氣給她,憐惜她的生澀。
  她的生澀滿足他大男人獨佔的心態,一嘗便知是個不經人事的處子。
  這些年來,父皇賞賜他不少美女暖床,其中雖不乏處子之身的女子,但是在入府前, 她們或多或少學習過取悅男人的方法,因此顯得老練,不用他教。
  他並不是重欲的男人,只是礙於皇命難違,不想落人話柄的全盤接收。
  畢竟他是男人,有基本的男性需求,要了她們可以滿足身體的慾望,又能順應聖恩, 免得十三皇弟老是找借口編派他的不是。
  女人對他而言不是賞賜,反而是負擔。
  每年他都想盡辦法把一個個貪戀高貴的姬妾送人,重新接納父皇賜給他的美女,實 在很傷神。
  「你對我……你怎麼可以……可以吐我口水?」雲日初氣呼呼的嘟著嘴。
  凌撥雲聞言,笑不可支地摟住她的腰。「你太可愛了,我要你當我的女人。」
  雲日初才剛要搖頭,他一個滾燙的熱吻就落下。
  「不許你反對,我說了算。」這下有「親」有故了吧!
  「你是可惡的大土匪,強搶民女是有罪的,你太目無王法。」她還不至於聽不出他 霸道的宣示。
  「你不知道王法是我家制定的嗎?」他看上她是她的福氣。
  「你當自己是皇親國戚呀!竟敢大言不慚地說王法是你家編製,我才不要待在這 裡。」
  凌撥雲眼神顯得迷惑。「我是誰?」
  「喂!你別嚇我,哪有人不清楚自己是誰。」她哪知道他是誰。
  「我是問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就是皇親國戚,天下人皆知。
  雲日初當他中了邪。「你要去廟裡我師父收收魂,道士也收妖的。」
  「初兒!」他低吼。
  「你又沒告訴我你是誰。」她嘀嘀咕咕地說著自以為「小聲」的話。
  「你不知道我是誰?」他驟然提高音量,一副震驚的模樣。
  從雲端往下跌的滋味,相當不好受!
  凌撥雲不認為自視過高,而是理所當然覺得有人會告訴她,或者是她本來就該明瞭 他的身份。
  誰知……
  「凌,拔雲見日的撥雲兩字,凌撥雲便是我.你今生的依靠。」
  「你又不是我丈夫,我幹麼要倚靠你?」她未來相公是楊廣琛,一個老氣橫生的小 書獃。
  「這容易解決,我收你為妾不就得了。」不差她一人,反正她挺討他喜歡。
  「你……你欺人太甚,我放著正室不做跑來當你的妻妾,我又不是笨蛋。」
  凌撥雲眼一沉,口氣十分寒冽。「看不出你的心機這麼深沉,竟妄想當我的元配夫 人?」
  「你有病呀!誰要當你的元配夫人,我可是楊家未過門的媳婦耶。」
  一時間,四周氣流頓然凝結成霜,凌撥雲深喑的黑瞳閃著森冷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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