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避開阿格、阿傑兩人就不是問題。
看準他們會一直守在莫勒提凡身邊,席貝雅提著預先收拾好的行李袋,決定用最快的速度離開。只是沒想到,當她要步出屋子時,竟遇到塞普希夫人。
塞普希夫人用銳利衡量的眼光看著席貝雅和她手上拿的袋子。
「你要去哪裡?」
席貝雅微昂起頭,毫不隱藏目的。「離開這裡。」
一種放鬆的表情迅速在塞普希夫人平靜的臉上閃過,席貝雅也捕捉到了。
「莫勒提凡知道嗎?」昨天她到石室,剛好看到席貝雅抱住莫勒提凡哭喊的那一幕,那景象令她既迷惑又震撼。這東方女子,難道真的已經愛他受到願為他承擔一切痛苦的地步了嗎?她承認動容於她昨夜的舉動門可是仍無法動搖她的心意。
「或許等他醒來才會知道。」不管他知道後的反應是什麼,那時的她已經在飛往家鄉的路途上了。
同樣深愛著莫勒提凡的兩個女子,靜靜對視著彼此。直到塞普希夫人突然轉頭,喚來了司機。
「將席小姐送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 ☆ ☆
「總經理,你沒事做了嗎?」冷靜的聲音乍然在辦公室響起。
辦公桌後,溫文俊雅的男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美麗卻固執的秘書。
「就算我說我最近的工作效率是因為你而打折,你大概也不會愧疚地把在英國發生的事告訴我。」
望向他詼諧中帶著真誠關懷的表情,席貝雅輕蹙了一下眉,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你認為會有什麼事發生嗎?」
「呆子也看得出來你的改變。」夏世傑的臉色漸漸嚴肅起來。「從你回來到現在,你就不停地工作、加班,珊瑚還說你每晚都打開電視到半夜,但卻是一直對著電視發呆。在辦公室你則是把自己搞得像不要命的工作狂,你要我再假裝沒看到你的失常、假裝不知道你的失常全是因為這趟英國之行嗎?」
席貝雅眉頭皺得更緊了。好久好久,才吁了口氣,對他露出一抹短暫的笑。
「我承認是發生了一些事,但是我想都已經過去了。」
「跟莫勒提凡有關,是不是?」夏世傑語出驚人,終於吐出一直梗在他心頭的懷疑。
席貝雅的心不由自主一顫。在將近一個月的努力遺忘後,這名字依然能夠銳利地刺痛她。
那一天,她坐上塞普希夫人的轎車,順利坐上飛機,就這樣逃離了莫勒提凡,一路回到台灣。
為了忘掉那男人,她立刻回到工作崗位拚命工作,好讓自己沒時間去想。可愈是如此,思念就愈是往她心底鑽。只要她的心緒一不留神,莫勒提凡的影子就霸道地佔據上來……「你為什麼不猜是英國的天氣讓我失常?」歎口氣,她將視線轉回手邊的資料上。她知道夏世傑對她的關心,她卻仍沒有勇氣將這些事告訴他。
「我很清楚你適應環境的能力,更清楚莫勒提凡對女人的吸引力。」夏世傑專注而深思地盯著她又一頭埋進工作裡。「貝雅,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傷害。」
迅速抬眸看了他一眼,席貝雅的臉上出現微笑。
「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
☆ ☆ ☆
席貝雅今天原本打算加班,因夏世傑連請帶趕地推地出辦公室才作罷。兩人一起去吃了頓晚飯,他送她回家。一到家門口,兩人同時被門口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席家的門前堆了一疊行李,而在幾個拆開的凌亂行李前,有三個人就坐成一圈,低頭熱烈討論著。他們已經完全進入渾然忘我的狀態,根本不知道自己正成為左鄰右舍好奇討論的目標。
席貝雅對這畫面再熟悉不過了。夏世傑的車還沒停妥,她就已經跳下車朝他們大步走去。
「爸、媽,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沒告訴我?」她的聲音裡驚訝多過驚喜。
聽到她的聲音,三個人一下子全抬起頭來。
「啊!是貝雅先回來了。」第一個說話的是席貝雅的母親。她已經曬得黝黑的臉龐對大女兒展開高興的微笑。
「貝雅,你要不要瞧瞧我們這次的發現?」戴著大草帽的席齊耀喜孜孜地就要將她拉過來。
席貝雅退後一步,一根食指指著他們和地上那堆小山。
「我看先把這些行李搬進去再說吧。」
出門數月不見蹤影的席家父母終於回來了,而且還帶了朋友回來。
將那些裝滿重要儀器及資料的行李全搬進屋子後,他們才有時間為彼此介紹。
「這位是胡爾.年先生,是我們這次考古行動的重要贊助人。」
夏世傑與席貝雅禮貌地握了握手。
胡爾.年先生,華裔英籍人,身材高壯,留著滿臉的大鬍子。那雙和善溫柔、微帶著憂鬱的眼睛讓席貝雅有種熟悉感。她不禁有些詫異。
三個人顯然還沒討論完他們的發現,彼此認識後就立刻把客廳當討論室,迫不及待地展開資料圖,繼續剛才未完的討論。
席貝雅和夏世傑兩人當場被晾到一邊。至於稍後回來的席楚炎、席珊瑚,則只得到席家大人忙裡偷空的一瞥。還好席家小孩早習慣這種對待,否則他們不抗議才怪。
☆ ☆ ☆
談吐儒雅溫文的胡爾.年先生只在席家住兩晚就離開了。
隨手拿起一塊散在桌上的手掌大土塊,看著上頭奇形怪狀的刻文,席貝雅知道這可能是古代人的智能產物,可她並沒有多大興趣。
「胡爾.年先生要回英國了嗎?」席珊瑚顯然對他的博學多聞崇拜已極,兩手托著下巴,問著忙著做分類的母親大人。
「嗯,回去找他的前妻和小孩。」席夫人皺皺鼻子說。
席珊瑚睜大眼睛,好奇極了。
「咦?原來他離過婚哪,可是既然都離婚了,他還要回去找他們做什麼?」
「當然是希望一家團圓啊。」母親的語氣理所當然。
席貝雅心不在焉地聽著兩人的對話,視線則停在一張寫著古文和英文對照的紙上——打開此門……其子擁有……海的力量……必承受……烈炎的折磨……心不由自主地一震!彷彿被文字中某種神秘的氣氛驚懾了住,席貝雅的眉心輕輕蹙起。
「……怎麼可能?他真的相信是因為他挖了什麼東西,他的孩子才會變得異於常人,所以他拋下妻兒一直在尋找可以解開……詛咒的方法?」席珊瑚聽了她母親敘述胡爾.年先生的事情後,一臉想大笑的表情。
席貝雅的注意力也被席珊瑚驚訝又好笑的聲音吸引,而讓她心神俱動的卻是她說的話。
「你們在親什麼?再說一次。」為什麼這故事聽來似曾相識?
母女兩人奇怪地看著突然一臉認真的席貝雅。
「我以為你對考古的事沒興趣呢,太好了,你手上拿的那個是……」席母笑瞇了眼,興致勃勃要開始解釋那東西的由來。
「這個等一下再說。」席貝雅看了手中的紙張一眼,再望向她的母親。「你剛才是不是對珊瑚說了什麼……詛咒這類的事?」無法解釋心中那種既期待又害怕的情緒,她的神精甚至開始緊繃了起來。
「原來你也對年雲的事感興趣啊,他在考古界可是鼎鼎有名的。」
「慢著,你說……年雲?」打斷母親的話,席貝雅的思緒完全被這名字弄得更亂了。
席母笑了笑。「喔,對了,年雲是胡爾.年的中文名字,我們認識了他近十年,差點忘了他叫年雲了。」
不可能這麼巧合吧?席貝雅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口
英國、詛咒、年雲……「他的妻子……該不會就是英國的……女伯爵吧?」她試探性地開口。
席母驚奇地眼睛一亮。「咦?你怎麼知道這個秘密?是他自己說的嗎?」
胡爾,年——塞普希夫人的前夫、莫勒提凡的父親、法威集團的前總裁……那個曾讓他們找得人仰馬翻的大人物!
席貝雅從母親口中證實了他的身份後,整個人幾乎是呆愣在當場。原來,那個和他們相處了兩天的男人竟然是莫勒提凡的父親!難怪她總覺得在他身上看到另一個熟悉的影子,他那雙眼睛簡直就是莫勒提凡的翻版,不同的只是,年雲的眼神溫和內斂,莫勒提凡則狂放不馴得多。
看出席貝雅的神情有異,席母放下手邊的東西。「貝雅,你怎麼了?」
席貝雅回過神,微微一笑,輕易掩飾掉心中的震驚。
「沒事,我只是好奇,胡爾,年先生相信他的孩子是受到了詎咒,他也為了找尋解開的方法而離開家人,那麼他現在要回英國找他們,是不是代表他已經找到了?」
在親眼見識過莫勒提凡不可思議的能力和他承受怪病折磨的痛苦後,她再也無法不相信這世上真有超出科學常理的事,她冀望世上真有奇跡出現,好解除他的痛苦。
她怔怔地盯著手中紙張上的文字。
「那是我們在希臘海神宮殿裡抄下來的文字。這一段,則是在對面石柱上的文字。」席夫人拿了另一張紙給席貝雅。
她接過,紙上是同一種古文和英文字——打開此門……其子擁有……海的力量……必承受……烈炎的折磨……席貝雅抬頭疑惑地看向母親。
「這是——」
「這次我們挖掘出的那座神殿,推斷出它和年雲在二十幾年前掘到的那座古跡是屬同一個時代的,只是我們今年發現的這座比較完整,而這一列的刻文也是之前沒有的。」席母省去許多深奧難懂的術語,直接提起這列文字的來源。
「你相信真有詛咒這回事嗎?」席貝雅緊盯著她一向樂天爽朗的母親。
席母的笑容溫暖而和煦。「其實我們也不相信世上真詛咒之事,只是年雲的孩子天生擁有的異能讓他不得不信,也或許是因為受了神殿神秘氣氛的影響。如果他真的有辦法解除他孩子身上的病痛,我們自然也會很高興。」
「這個就是他尋找到的……解開詛咒的方法?」席貝雅低頭,懷疑地盯著第二張的內容——愛的力量?
「也許是吧。」
☆ ☆ ☆
知道胡爾.年先生的身份能除去莫勒提凡怪病的方法,席貝雅根本無心應付眼前無聊的餐敘。
趁台下眾人忙著跟台上的會計主任起哄,她悄悄離開了公司大樓。
傍晚五點,是大家下課、下班的時間,人群、車潮也理所當然地湧現。
頂著烈陽餘威,席貝雅沒有如往常一樣跟隨著眾人擠上公車,一個人沿著人行道散起步來了。
她突然強烈地想知道莫勒提凡的近況。離開了他將近一個月,思念也與日俱增。她以為她能忘得了他——忘掉和他在一起的喜怒哀樂、忘掉他迷人的眼神、忘掉他霸道又溫柔的親吻、忘掉他的擁抱、他的氣息……她忘不掉呵!
如願地離開他身邊,她愛他的心反而愈陷愈深,這是怎麼回事?
席貝雅失了神地站在街口,就在這時——一部銀白車子突然以極快的速度衝馳而來,然後以流暢優雅的姿態,「吱——」一聲停住,後座車門準確地對著席貝雅打開「上車。」一陣低沉的男性嗓音從車裡傳出。
席貝雅因停在面前的熟悉車體心底驚起一陣漣漪,打開的車門使她不自主退了一步,下一秒,由車裡響起的命令讓她的心跳陡然驟急了起來。她捉緊手中的袋子,腳彷彿被釘住了似地無法移動。
「你以為還有逃走的機會嗎?」那個聲音更淡漠了。
席貝雅注意到已經有路人對車子和她側目好奇了。一咬牙,她還是低身鑽進打開的車門裡,而她一坐穩,車子立刻往前滑行。
車子裡只有她和另一個男人。
氣氛靜默而充滿詭異。
席貝雅從一坐進來,視線就一直不敢往左移,她甚至連呼吸都是屏住的。
他怎麼可能在這裡出現?而且……他也不該在這裡出現。
說不出心裡又驚又喜的翻騰情緒,席貝雅深吸一口氣,終於決定面對他。一轉頭,她的視線條地被一雙濃烈如火又寒冷似冰的金色眸珠狠狠勾纏。
「知不知道我現在最想做的事?」他突地開口,聲音低調傭懶。
她的腦子無法思考,下意識地往後退。
莫勒提凡長臂一伸,輕鬆地將無路可退的她捉進懷裡。低頭便攫住她的唇,他不容許她退縮、拒絕。他輕易開敏她緊閉的唇、糾纏住她的舌……席貝雅開始響應他,熱烈而絕望,直到她靠在他寬厚如昔的肩上喘息、流淚。
「不不不!你不能再出現……我的心不能就這樣輕易被帶走……你不能如此殘忍……」
抱著她柔軟的身軀,莫勒提凡將唇探向她的頸項。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如此輕易挑起我的怒氣、我的喜悅,只有你,你明白嗎?只有你。」
彷彿被他的話觸及了靈魂深處的痛,她驀地想推開他。
「不!我不明白!我也不要明白!我只知道……你不該在這裡出現、你不該再出現在我面前。放開我!你放開我!」她不顧一切地喊。
莫勒提凡沒有一點要放開她的跡象。
席貝雅掙脫不開他,在又急又怒之下,她想也不想地張口朝他的肩頭咬下。
莫勒提凡眉頭一皺,動也未動地任她發洩。
怒氣和衝動來得急也去得快,下一刻,席貝雅意識到自己做的野蠻事,忙不迭地鬆開咬得發酸的牙,抬頭向他望去——靜靜地與那一臉愧疚的女子對視,莫勒提凡稍微鬆開對她的箝制。
「還是恨我嗎?」他的聲音溫柔得彷彿要滴出水來。
宛如洩了氣的皮球,席貝雅垂下眼,不語。
莫勒提凡的嘴角飄過一抹難以覺察的笑。
此時,車子停止前進——目的地到了。
莫勒提凡伸手,用袖子擦乾了她臉上的淚水,對她蹙眉的表情一笑,便帶著她一起跨出車子。
席貝雅一下車,就知道這裡是——莫勒提凡的海邊別墅。此刻,她正被他攬著往海邊的小徑走。
她抗拒地推著他。「我……我不要下去。」
他知道她怕水怕得要命,卻偏偏要帶她來這裡,令席貝雅更加懷疑他的居心。
莫勒提凡突然停住腳,就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彎身將她整個身子打橫抱起。
她驚呼一聲,怕摔了下去,立刻下意識地攬住他的脖頸。
「放我下來。」席貝雅幾乎是咬著牙說。
莫勒提凡已經抱著她來到了一望無際的海灘上,那一面在夕陽下泛著絢爛光彩的海水又開始令她背脊泛涼。不自覺將他圈緊,縮在他懷裡才能避免身體打顫。
該死!他到底想做什麼?
莫勒提凡在幾乎可以接觸到海水的地方停下腳步。他屈下膝,讓兩人坐在沙灘上,而她則仍被他護在懷裡。
「在我醒來的那一刻,知道你竟然趁機逃離我時,我幾乎要發狂了。」他沉靜地開口。
被他環護著,身後那一片汪洋的威力彷彿也被他擊退了似的,席貝雅偷偷轉頭,看了一眼漸漸沉入海裡的美麗夕陽。
「因為你失去了你的所有物。」
「不,心愛的女人。」他糾正她。
席貝雅被他這句話揪痛了心,轉回視線,她終於抬起頭遲疑地看向他。
「心愛的……女人?」她低喃。
莫勒提凡如海深沉的眼睜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
「我得到了你的人、你的心,你便是屬於我的。而你,也得到了我的人、我的心,我為什麼不是屬於你?」
「什……什麼?」她有些心神恍惚了。
他對著那雙迷惘的眼睛露出一抹微笑。
「要成為我心愛的女人,不能怕水怕成這樣。」
她的雙眼睛漸漸清澈了起來。「你說你……屬於我?我得到了你的人、你的心?」
「懷疑嗎?」哼,若不是為了結束掉在倫敦的一些麻煩事,他早該來這裡抓人了。
她搖頭,癡醉地看著他。
「不對,我的頭好暈、身體好熱,我一定是發燒了。」
莫勒提凡的手指輕柔地在她下顎愛撫過。
「我想在這海邊好好愛你,看能不能治好你的懼水症?」
席貝雅的臉不由躁紅,體內升起的陣陣熱意幾乎要將她淹沒。她閉上眼,想抵抗那突如其來的暈眩。等那暈眩一過,她睜開眼睛,立刻遇上他深思犀利的眸。
天色已暗,她幾乎要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此時,她身體中彷彿有另一股異樣的熱流自她的四肢百骸竄出,她不禁皺起了眉。
霍然地,天空灑散下來的柔和光芒吸引她的注意力。她將視線轉向上方,看到了一輪皎潔的明月——「莫……」席貝雅驚駭地望向莫勒提凡。只是她還沒時間看清楚他,身體內那股異熱又泛起,而且快速、炙熱地讓她忍不住閉上眼、縮緊了身子。
這是怎麼回事?
握住她的雙臂,莫勒提凡異常迫切的語氣在她耳畔響起:「告訴我,你現在身體裡的感覺是什麼?快說!」
身後傳來了跑步聲,阿傑和阿格已經來到了他們身邊。
「少爺,你——」
莫勒提凡一甩頭,眼神灼烈直瞪向閉著眼睛的席貝雅,而他手心傳來的熱度更讓他心焦。
身體內彷彿到處都有火苗竄起,席貝雅強忍著這莫名的不適,萬分艱難地張開眼睛,皎潔明亮的月光使她得以看到他。她伸手摸向他的臉,一心記掛著他的痛。
「今天是月圓之日……你……你的痛……。」她低喃,吐出一口熱氣。
莫勒提凡的大掌握緊她的手,沉重的低吼:「該死!你到底做了什麼事?你以為你真能承受那種痛苦、你以為我會讓你承受那種該死的痛苦!」
席貝雅的注意力逐漸被體內的焚熱擊得渙散。
「你說什麼?……難道你……你沒事了?……」天!好難受!為什麼她會突然……阿傑和阿格也不可思議地看著,原本莫勒提凡該復發的症狀竟沒在他身上出現,反而是席貝雅開始出現了不該有的痛苦,難道……兩人不由同時倒抽一口氣。
「現在有事的是你。」莫勒提凡咬牙切齒地將她揉進懷裡。不可能!世上怎麼可能有這種事?他承受了二十幾年的痛苦怎麼可能從他體內消失,卻出現在另一個女人身上?
席貝雅的意識正幔慢被烈焰般的痛楚侵龔。「好熱……我……好難過……。」
她痛苦的低語如針般刺疼莫勒提凡的心,而她熱燙的身體也彷彿能灼傷他。
「該死!」他怒咒出聲。抓住她的雙肩,盯著她的黃金畔子閃現殺氣,語氣狂暴地喊:「不管你是誰!我不准你讓她痛苦!聽到沒有?我不准!」
某種力量隨著他的怒喊自他體內迸發出來。原本平靜的海面突然間波濤洶湧,狂浪也如萬馬奔騰般猛烈地翻襲上岸——濤天巨浪朝岸邊的他們捲來,奇異地,彷彿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它們逼退,於是在他們四周形成了漫天的海水奇景。
原本被體內燥熱煎熬得難過的席貝雅,突然感受到一股奇妙的異能由她全身每一處源源不絕地傳出,澆熄了她身體裡的莫名火焰。漸漸地,另一種舒服美妙的感覺取代了之前的痛苦……席貝雅突地張開眼,對莫勒提凡露出一朵燦爛美麗的笑花。
「我有沒有對你說過……我愛你?」她如夢似地輕語。
凝視著她平靜的神情,那一抹乍現的微笑令莫勒提凡心蕩神馳。
「這也是我想說的。」擦去她額上的汗珠,他親暱地低語。
緩緩閉上眼,席貝雅唇邊漾著甜蜜的笑意。
☆ ☆ ☆
席貝雅在一間溫暖舒適的臥房醒來。
環視著四周陌生的擺設,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不自覺地摸著心口,彷彿那燒灼的痛還留在身體裡。
席貝雅搖搖頭。迷迷糊糊中,她似乎昏迷了,那麼這裡是……她步下床,這時才發現身上不知何時已被換上寬大的睡衣。
男人的睡衣!
有些驚羞,她心裡知道是誰為她換上的。旁邊的椅子上放著她那套折疊好的服,她立刻急急忙忙地換上。就在她準備走出去時,房門突然被輕輕打開「嗯,醒了?」莫勒提凡優雅地走近她。
在她才眨了下眼,他已經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低頭吻住她的唇。
莫勒提凡在她快喘不過氣來時才不捨地放開她,然後攬住她往外走。
「你……」席貝雅好不容易平順了呼吸,想到更重要的事。「糟了!我昨晚沒回去,家人一定以為我失蹤了,還有公司——」
「你家人昨晚已經知道你會留在我這裡,至於那個夏總經理,我告訴他,你這個秘書已經屬於我了。」莫勒提凡的腳步不曾稍停。但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已經造成席貝雅的震撼。
「什……什麼?你告訴我的家人,還有總經理……」她差點說不出話來。家人知道她在一個大男人家裡過夜肯定會逼問她,還有夏世傑早就懷疑她和莫勒提凡,這下更是別想瞞了。
莫勒提凡斜睨了她一眼,又轉回頭。英挺的側面有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態。
「對,你的母親以為你被綁架了,哀求我把你放回去,接著你妹妹恐嚇我說要帶一票武功高強的人來揍我,只有你那弟弟比較理智,要我說出贖款多少及贖人地點。」
這下,席貝雅聽傻了。
「你讓他們以為你綁架了我?」天哪!
「是他們自己以為。」他一點也不在意。「直到我說出我是亞倫的大哥,你的弟妹們才恍然大悟。看來亞倫那小傢伙比我有魅力多了。」
莫勒提凡將她帶到屋外花園的草坪上。那裡擺著一張典雅的桌子和兩張椅子,而精緻的西式早餐已放在桌上。
莫勒提凡看著她吃早餐,自己沒動手。
清風涼爽,伴著園中的鳥鳴花香,在這裡用餐絕對是人生一大享受,可席貝雅卻食不知味。
許許多多的疑問還梗在她心頭,莫勒提凡的來意和動向讓她不安。
「怎麼不吃?不喜歡嗎?」席貝雅一直低頭撥弄著盤中的食物,莫勒提凡不禁揚眉。
放下叉子,席貝雅抬起頭,直視著眼前的男人。
「我見到一個人了,而且他可能已經找到解開詛咒的方法……。」她想到該先讓他知道這件事。
他靜靜聽著,表情淡然。
「那個讓你以為這兩排奇怪文字會跟我有關聯的人是誰?」
「胡爾.年,他的中文名字是年雲。」凝視著他,她輕輕說出口。
莫勒提凡以若有所思的眼神回視著她。
「你之前不是要我們找他嗎?我想你應該很高興得知他的下落。昨天,他已經啟程回英國,為的就是找他的前妻和孩子,可見他一直深愛著你們,不是嗎?」
「那又如何?」
對他那離家二十幾年的父親,淡漠已逐漸取代原有的愛恨。他感動於他愛他的精神,卻不贊同他的行為——他知道母親一直愛著父親,還會偷偷派人找他。那先後的兩個繼父會被她甩了也是因為他終於要回去的消息。老實說,他的情緒沒有太大的起伏,倒是席貝雅一副急切的模樣讓他覺得有趣。
「難道你不想見他嗎?」席貝雅皺了皺眉。
修長的食指有節奏地在桌面敲了敲,莫勒提凡一手支著下巴,用著極其悠哉的眼神看著她。
「我當然會見他,但不是現在。況且他這一回去自然會有一堆事等著煩他。」他的前妻、兒子們,還有他的公司。
哼,活該!讓他去忙吧。他的眼光灼熱了起來,語氣也轉為陰沉犀利:「我不相信那見鬼的兩行字跟昨晚的事有關。你可以告訴我,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想起昨晚突如其來的煎熬,席貝雅也不由一陣驚悸和迷惘。同視著他,不知怎麼地,那兩行句子又浮現在她腦中。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它是一個奇跡。」
——愛的力量,可度過黑暗的考驗。
突然地,她揚起一種光潔璀璨的微笑。
「也許這就是解開詛咒的方法。我承受你的痛苦,而只有你的力量可以解去這個痛苦。昨夜你不就是這麼做了?現在你和我都沒事了,不是嗎?」
莫勒提凡驟然伸臂,將她攬到自己膝上。微瞇起眼,陷入思索之中。他清楚他的力量對於除去她的痛苦有莫大的作用,而這作用並不曾出現在他身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有坐在男人腿上的習慣,席貝雅很不自在。她靦腆地要推開他站起來。
察覺到她的舉動,莫勒提凡的臂膀略一施力制止了她。
「你怎麼知道沒事了?誰知道這見鬼的東西是什麼?如果有一天我失去力量,那怪病卻仍留在你的體內,每逢月圓就出來作怪一次,你以為你能熬過那種痛苦嗎?」他比任何人都瞭解那種生不如死的痛楚。如果昨夜發生在她身上的真是它的話。從來沒有任何事能讓他產生這種既無力又不安的感覺。
不,他是心疼!
席貝雅根本掙不開他,只好繼續坐著。她抬眸望進那一雙深沉的眼睛,她的心不自主地又驚又暖。
「既然這一個月你已經沒事,那麼下一個月圓、下下一個月圓,以後的每一個月圓你也不會有事,我……」不再矜持,她用雙手抱住他,輕輕柔柔地說:「因為愛你,所以我心甘情願承受你的痛苦。你能熬過它,為什麼我就不能?」
牢牢地盯著她閃現動人丰采的嬌艷臉龐,莫勒提凡心神俱蕩。眼底那抹柔情憐惜的光芒乍現。
「我要帶你到我的島去。」他的話聲低沉,充滿了煽動的魅力。
「你的……島?」跌進他那雙令人神魂顛倒的眼眸裡,她輕輕地問。
「沒錯,在那裡沒有人能打擾我們,我要獨享你。」他的手指在她背部不安分地遊走。「而且不管你願不願意、想不想,從今以後那裡就是你的家。」
在西太平洋,一個連他家人都不知道的私密的王國——一個適合珍藏心愛女人的地方。
「我的家?」明白那句話背後隱藏的意義,席貝雅感到心率不穩。
他的手挑逗地游移上她的酥胸,清楚地感受到她的顫抖,他笑得更不懷好意了。
「對,我們的家。還記得我昨夜跟你說了什麼?」
他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她!席貝雅燥紅著臉,根本無心思考。她咬著下唇,捉住他作怪的大掌。
「你屬於我、我也屬於你。」莫勒提凡反捏住她細緻的手,傾身向前,嘴唇惡意地刷過她的。「想不想再聽我說一句話?」
「什麼?」
「我愛你。」
「啊?」
一個畏懼海的女子卻成為海的情人,這個愛的故事將繼續纏綿……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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