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農曆十五,月亮皎潔得過分——傍晚時,身為公司總經理的夏世傑帶了兩名經理和客戶餐敘。而席貝雅為了三天後的總裁來訪行程計畫,也加班到晚上七點。等到她終於關掉計算機,走出辦公大樓,外面街道早已亮起了輝煌燈火。
夜裡的風舒服微涼,具清醒腦筋的作用。席貝雅提著背袋,一走出大樓,方才疲倦的細胞立刻被仲夏的涼風吹跑了,原本想馬上回家的心緒竟漸緩和了下來。
深吸口氣,平緩走往公車站牌的腳步,席貝雅和行色匆匆的路人擦身而過,此時的她倒顯得傭懶。
大廈高樓林立的城市中,竟也能看到那輪高懸在天上的明月,她有些詫異和驚喜,只是她還來不及細細欣賞,尖銳的煞車聲就猛然自身後傳來——嚇了一大跳,席貝雅反應極快地回頭。就在這極短的一秒鐘內,事件就在她眼前發生了。
一輛車子在緊急煞車下顯然還控制不住方向,於是便高速往人行道這邊斜衝。看到這幕驚險鏡頭,路人紛紛走避。
席貝雅看著那台龐然大物往她眼前衝來,然後以驚人的陣勢打橫在她腳前一公分處——瞪著面前平空出現的銀白車體,席貝雅腦袋突然呈現一片空白。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她回過神來,這輛車仍一動也不動地橫在她身前。
偶爾路過的行人的腳步更加快了,除了好奇地投來一瞥,卻沒有任何人過來探問關切。
這就是都市叢林的生存原則——要是她,她大概也會當作沒看見。
總算回復了意識,席貝雅退後一步,此時才感到有些不對勁——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怎麼不見車裡的人下來?
雖然她並沒有受傷,卻也飽受了一場驚嚇。一股莫名的怒氣猛地翻湧,想也未想,她立刻大步走向前方的駕駛座。
「喂!你……」探下頭,席貝雅一見到坐在駕駛座上的人,原本想不客氣地教訓他一頓,卻在開口時就傻了——在明亮的路燈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出車裡坐著一個男人,而那男人此刻正趴在方向盤上。看不清他的面孔,可他急促的呼吸和強忍著痛苦的顫動肩膀,讓人立刻瞧出不對勁。
出事了!
這是席貝雅腦中立刻浮現的念頭。
少沾惹麻煩一向是她的理念,可她還沒冷酷到見死不救的地步。
瞥了四週一眼,確定這車子就算停到明天也不會有人理它後,席貝雅無可奈何地決定管閒事了。
「喂,你沒事吧?喂……」席貝雅又探下頭,嘗試著要與車主溝通。
男人彷彿對外界的一切不具知覺,席貝雅的聲音並沒有引起他的反應。
他急促的呼吸間微伴著悶哼聲……席貝雅皺緊眉,拍拍車門。「喂!先生,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去替你叫救護車?」
突然,男人逸出一聲低吼。
席貝雅冷不防被嚇退了一步。
她握緊拳頭,瞪向那男人,而他也正以一雙如豹般的燦金眸子對望。
莫名而詭異地,某種令人窒息的氣流在剎那間襲向她。
那男人正偏著頭看她,深刻的面孔宛如大理石雕像——英俊得令人屏息,卻也神秘冷然得令人打心底發顫——而引起席貝雅注意的,是他那雙金色眼睛……金眸陡地微斂,男人的神情再度出現止不住的痛苦,席貝雅這才又猛然回過神來。而就在這時,她詫異地見到他似乎用最後一絲力氣,將自己從駕駛座移到旁邊的座位上。
「把車開到xx飯店。」男人低嘎的聲音是自齒縫裡迸出來的。
他說的是英語,席貝雅聽得不甚明白。轉頭看了看四周,立刻又望向他。
「你在跟我說話?」
蒙上一層迷離金色光影的眼睛鎖住她,男人攏聚著眉峰。
「上車。」他用不容人置疑的口氣喝令。在下一秒,他體內彷彿遭受某種極劇的衝擊,身體猛地往前彈,並且「碰」地一聲,頭部重重地撞上了前座的玻璃。他再倒回椅子時,便緊閉著眼,濃重的喘著,情況似乎有加重的趨勢。
席貝雅被他的舉動一時弄傻了眼。抿緊唇,她突地伸手打開車門,迅速鑽進駕駛座。
「我立刻送你到醫院。」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她隨即熟練地板下排擋,掌握方向盤,踩下油門。法拉利跑車在她的掌控下,快速地向前衝出。
「回……飯店……」男人極力維持意識的清醒,即使他的聲音低弱,卻仍透露出非比尋常的尊嚴。
席貝雅向他一瞥。「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你該去的地方是醫院的急診室而不是見鬼的飯店……」
「……全天下的醫生都該死!」
男人的怒吼在席貝雅耳側響起,差點令她為之閃神地撞上前方的車。
她驚出一身冷汗,靈敏地閃過前方車輛,她的怒火瞬間被挑起。
「你這男人才該死!我這多管閒事的女人也該死!」
「送我回……飯店……」男人的意識逐漸被體內那股燒焚的地獄之火攫獲,他只不停地低喃著,外界的聲音再度被隔絕。
車內,只剩男人沉重、劇烈的呼息。
一咬牙,手中方向盤往右轉,然後猛地油門一踩——十分鐘後,引人側目的銀白法拉利跑車「滋」地一聲,帥氣地停在豪華的五星級飯店門口。
它一停,飯店門口的服務生立刻跑上前替車裡的人開門。
「我想這位先生是你們的客人,我只負責送他回來,其餘的事就交給你們了。」席貝雅鬆了口氣,很高興可以丟下這個麻煩了。
服務生打開車門,見到車裡正躺著個不動的人時呆了一下。
「小姐,這位先生需要幫忙嗎?」服務生的應變能力極快,馬上回過神。
該死,到現在她連他的名字都還不知道,他只一直要回這飯店,到底他是不是真住在這裡都還有待商確。
席貝雅凝眉,盯著車裡已呈半昏迷的男人三秒,終於向一旁耐心等待的服務生點頭道:「請你幫我將他扶進去,還有……你們有沒有人可以認出他的身份來?」
服務生使盡吃奶的力氣,總算將車裡高大壯碩的男人拉出來,然後搭在肩上。此時另一個服務生也跑過來幫忙了。
「小姐,你說這一位先生是我們的客人,不知他的大名是——」服務生一邊一個地扶著男人問道。
「我就是不……」席貝雅自認這個忙已經幫到底了,現在就想脫身離開。
「少爺!」突然,一個驚喜的呼喊朝大門傳來。
席貝雅看見一個棕髮的年輕外國男子,絲毫不知自己已引起側目地直跑到那被他送來的古怪男人面前。他喘著大氣。表情滿是安心與喜悅,口中還低呼著:「找……找到了……少爺……」
此時,男人原本陷入沉靜的意識彷彿又被點醒,他突地掙動了一下,那雙詭秘幽深的金眸倏然睜開。
「糟了!」年輕人突然想到什麼,驚呼一聲,立刻將那男人由兩個服務生手中攬過來,然後以令人訝異的速度,迅捷地撐著他往前奔走。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席貝雅則疾步跟了上去。
「喂,你不知道他生病了嗎?」她看見了那男人已經清醒,全身重量全放在年輕人身上,英俊的臉龐淨是扭曲的痛楚。
年輕人似乎想不到會有人跟過來,並且一開口就是這種問題。
「對不起,我們現在沒時間……」他腳步未停,禮貌地回絕她的探問。此刻他只想用最快的時間將主子送回房裡。
「你以為我就有時間管閒事啊。」席貝雅沒好氣地冷哼一聲,將手中的車鑰匙丟給年輕人。「好好照顧你的少爺吧,下次再落難街頭可不一定有人肯救他。」說完,她轉身就走。
年輕人接住鑰匙,也聽出她話中的含意。一楞,正想追上去問,但主子出手想推開他的強大力量令他心神一震,他這才憶起此刻當急的任務。他趕緊攙扶著主子,飛快地往電梯奔去。
☆ ☆ ☆
一進家門,正在打電視遊樂器的席珊瑚馬上從沙發上跳起來。
「姊,你可終於回來了。我打電話到你公司都沒人接,call世傑表哥,他也說沒和你在一起……老實招來,你是跟哪個男人出去玩了?」席珊瑚標準的有疑問絕不藏在心裡,幻想力、好奇心一流的席家么女。
席貝雅現在累得只期望能立刻躺進床,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做。
「玩?差點連命都沒了還玩?……楚炎呢?」席貝雅問道,彎身脫掉束縛了她一整天的高跟鞋。
「他說晚上住同學家,順便幫同學修計算機。」瞧出席貝雅神情的疲憊,席珊瑚立刻睜大眼,迫不及待地追問道:「姊,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席貝雅舒了口氣,搖頭一語帶過。就在這時,她突然注意到在電視機前,隨著遊樂器的激烈打鬥而搖晃的金色腦袋。
「珊瑚——」某種怪異的聯想令她眉頭漸漸收攏,她緊盯著那個正玩得不亦樂乎的細瘦背影。「你的朋友嗎?」
席珊瑚才不相信她說的話,沒事才怪。正想打破砂鍋問到底,席貝雅的問題立刻成功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席珊瑚笑指著那正因為打死怪物而歡呼的人影。「他不是姊姊認識的小朋友嗎?」
兩姊妹相視一眼。
席貝雅挑挑眉,唇角逸出淺笑。
席珊瑚心思靈巧,其實早在那小子說他認識她家另一個女主人,要進屋來時,她就覺奇怪了。她沒有拒絕他的要求,一方面是他實在很可愛,另一方面她也想看他到底要玩什麼把戲。
席貝雅現在倒不急著上床休息了。
越過玄關,她走到電視機前,面向正不悅地對她瞪眼的小男孩——一個金髮藍眼、漂亮得宛如天使般的外國小男孩。
沒錯,就是他。數天前的一個晚上偷進她家,毫不愧疚地搜括冰箱裡的食物,又無禮得欠人揍的蹺家小鬼。
他這回可是光明正大地進屋來嘛。
「大駕光臨,不知又有何貴事,先生?」席貝雅沒想到會再見到他。當然更料不到他出現的目的是什麼。
「你為什麼要站在那裡,你害我死了!」男孩表情憤怒地指控她,雙手還不甘心地抓著遙控器。想來他擔心的根本不是他該怎麼解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席貝雅定定地看著他,這小鬼簡直搞不清楚狀況。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才是我要問的,我不介意再把你丟出去第二次,小鬼。」
男孩一下跳了起來,插腰、瞪眼道:「我說過不准再叫我小鬼,我的名字是亞倫!」
「喂,亞倫,我也想知道你究竟來我家幹嘛?總不會只是來玩我的電動玩具吧?」席珊瑚在一旁觀察,從兩人的對話中不難發現他們上次的見面似乎並不怎麼愉快。至於兩人是怎麼認識的,及這位小天使來找她姊的目的——她都很好奇。
歎了口氣,即使意猶未盡,亞倫還是忍痛放棄手中的有趣玩意兒。
眨眨眼,變魔法似的,他換上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臉迎向兩姊妹。
「讓我住在這裡。」他一點也不拐彎抹角。躲在這裡,除了讓他們找不著外,好玩的電視遊樂器也是另一個他想留下來的原因。
席貝雅驚詫地蹙了蹙眉,而席珊瑚則做了個好玩的鬼臉。
席貝雅在沙發上坐下,面對他。「為什麼?」
「你是我到這個國家後認識的唯一一個朋友……嗯,她是第二個。」他沒忘在她身後的席珊瑚。
席貝雅覺得好笑。「我從來不希望用那種方式認識人。」
他倒是說得理直氣壯。「反正我們已經認識了,幹嘛計較那麼多。而且我說了,我向你『借用』的東西一定會加倍還你。喏,這個夠抵它們了吧?」他突然從領口裡解下一條鏈子,遞向她。
席珊瑚俐落地將它勾到手中來。
吹了聲口哨,她被躺在手心裡的美麗藍寶石震懾住。「老天!你隨身戴著這東西,不怕被綁架啊?」
席貝雅也看見了那條藍寶石項練了。
「既然身上有錢,為什麼還要到我家偷吃東西?上回那個來找你的人呢?不是你的家人嗎?」
這個少年渾身充滿了貴氣,一看就知道是個養尊處優、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公子。席貝雅早忘了上回的事,她只是沒料到他還會再出現,而且還要求住下來。
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外,他根本算是個陌生人。
亞倫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他們那些人囉哩叭嗦,在家裡還好,只要我一出門就緊張兮兮,所以我才自己跑出來。我忘記向他們拿錢,身上只有那個。用它把你們這棟屋子買下來都不成問題,難道你們以為它是假貨?」
席珊瑚忙不迭地把藍寶石項練丟給席貝雅。
席貝雅看了一眼,便將它送還原主。
「不管它是真是假,收好它。還有,我這裡不收留蹺家的小孩。」她站起身準備上樓去。
這小子當她家是社會局還是收容所?不管什麼理由,總之,蹺家就是不對。而她更不能成為縱容翹家小孩的幫兇。這小傢伙,肯定是個麻煩。
「珊瑚,既然是你讓他進來的,那你就自己想辦法送他出去。」她將麻煩交給惹來麻煩的人,打了個呵欠就往樓上走。
大廳裡,獨留下面面相覷的兩人。
☆ ☆ ☆
第二天,席貝雅幾乎已經忘了昨夜那外國小男孩的事。
一早,她正下樓準備做早餐時,卻意外發現餐桌上已擺好了香噴噴的豆漿、燒餅、油條,而餐桌旁,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影則正襟危坐地看著她走進來。
暗中歎了口氣,席貝雅拉開椅子坐下來,視線落在一臉愧疚的珊瑚和一臉得意的亞倫身上。
「誰能告訴我,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沉默了一會兒,她終於開口——用的是那金髮小子聽得懂的英語。
「姊……就讓他住幾天,應該沒關係吧?」席珊瑚察言觀色。看大姊的模樣似笑非笑,應該尚有轉圜的餘地,她這才小心翼翼地問。
「你認為呢?」席貝雅睨了她一眼,將問題丟給她。
席珊瑚做事一向顧前不顧後,全憑一時興起。其實她很聰明,可她的聰明絕大部分都用在武術上。席貝雅早該清楚將那個來歷不明的小鬼丟給她就是一個錯誤。
席珊瑚吐吐舌,青春活潑的表情展露無遺。
「我想,直接丟他出去是沒什麼問題啦,可是這樣未免太勝之不武,所以我就想了一個讓他會心服口服、自己乖乖離開的辦法。」
「哦?」席貝雅倒好奇了。珊瑚想的「好辦法」?
席珊瑚不好意思地搔搔臉頰。「我找他比賽遊戲,要是他輸了,就要自己離開,但是如果他贏了,我就不趕他走。」
說到這裡,她的表情出現了佩服之色。
「昨晚你沒回來前,我拿電視遊樂器給他玩,他竟說從沒看過那種東西,昨天還是第一次玩……所以我以為跟他比賽這個,他必輸無疑,可是沒想到……」
「沒想到他居然會贏了。」席貝雅瞥了亞倫一眼。難怪那傢伙剛才一臉得意相。
兩人一直用中文交談,不懂中文的亞倫根本聽不懂她們在說些什麼,不過可想而知談的大概是他。
「喂,用人家不懂的語言交談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亞倫板起臉,一點也沒有「人在屋簷下」該有的謙卑。
姊妹兩人同時看向他。
「依照你們的君子協議,似乎我非答應讓你留下不可了。」席貝雅慢條斯理地說,明媚的眸底若有所思。
雖然這裡不像家裡那樣美麗豪華,可氣氛卻令亞倫有一種溫暖感覺,那是他不曾有過的;即使眼前這個固執的大姊令人討厭,但他就是賴定了。
「君子協議。」他昂起下巴。
這小子當真不怕自己被賣了——席貝雅不知道該為他的大膽搖頭還是佩服。至於收留一個來路不明的外國男孩……她又不是吃飽撐著。
「是『你們』的君子協議。」席貝雅輕鬆悠哉地吃著熱騰騰的早餐。嗯,感覺真好,不必如以往般趕時間做早點。
被潑冷水的亞倫忍不住瞪大眼。「哼,我看你根本就是個霸道、不通情理的人!反正……反正我就是不出去,我就是非侍在這裡不可,你能拿我怎麼樣?」
打從出娘胎以來,人見人愛的他何時受過這種屈辱了?每個人都將他捧在手心寶貝得不得了,他想要什麼東西開口就有,甚至不用他說出口,就會有人自動把東西帶到面前來。沒想到飄洋過海來到這個小島國就被人欺侮著玩。簡直……簡直是可惡!
「你真的不怕家人擔心嗎?」席珊瑚忽然認真了起來。
也許是從小家中的大人一年難得見上幾次面,所以他們姊弟妹三人比別人更團結親愛。別說離家出走了,就算在外住宿一天也會記得打電話回家,因此她很難想像年紀小小的亞倫,究竟是生長在怎樣的環境、遇到了怎樣的處境,才讓他非蹺家不可。之前她沒有想到這些,也真的是太大意了,竟然用比賽作賭注,答應讓他留下來。
「我在桌上留了字條,說我要去朋友家待幾天。」他可不覺得有何不妥。
那些人,只要他走到哪兒就跟到哪兒,還說這樣對他才是最安全的。哼,煩都煩死了。前幾天有一次偷溜的紀錄,這次要再甩開他們可困難多了。還好他夠聰明,只用一通電話就把他們騙開了。
「你就這麼篤定我會收留你嗎?」席貝雅覺得這小子愈來愈有意思了。
遲疑了一下,亞倫難得老實地搖頭。「其實……我早就想到你一定會再把我趕出去的。」
凝視他良久,席貝雅終於作了一個不是很理智的決定。
「如果你想待在這裡——可以。但是我要你打電話回去告訴家人,你現在的情形。」
亞倫一聽,突然跳起來歡呼一聲,立刻跑至客廳打電話,天真雀躍的可愛模樣令人忍不住跟著微笑起來。
一會兒,亞倫從大廳回來了。「我都跟他們說了。」他笑嘻嘻的,藍色眼珠裡有一絲異樣的光芒快速閃過。不只是席珊瑚,連一向感覺敏銳的席貝雅也沒注意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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