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急
不要誤會橫阻在眼前,
不要分離成為事實,
在相愛的人眼中,
容不下一絲一毫的芥蒂,
為了挽回錯過的從前,
只好放棄一切重新追尋。
洛杉磯,西班牙文中是「天使城」之意,不但是飛機之都,亦是電影之城。這個美國第一大城,不但對世界流行的影響力無可匹敵,它的多元種族化特色,更使這個世界娛樂之都的活力源源不絕。
在洛城市中心西南方的洛杉磯國際機場大門外,炎炎烈日的照射下,一大一小兩個毫不起眼的小(個子嬌小)中國人,正汗流浹背地想叫部計程車,好趕快坐上去吹吹冷氣。
「媽咪,」任育倫扯扯滿頭大汗的吟倩。「為什麼不叫爸爸來接我們啊?」
「等我們先玩夠了再去找他還不是一樣?免得被他們的行程絆住,而搞得行動不自由,再說……」吟倩嘻嘻一笑。「我們從來沒看過你爸爸開演唱會的樣子,我想偷偷去看看羅!」
任育倫索性坐在行李上休息。「為什麼爸爸都不讓我們跟去看?」
吟倩聳聳肩。「也不是他不讓我們跟去啦!是德斯伯伯要我們盡量不要曝光,免得引起歌迷的反彈羅!」
「歌迷的反彈?」任育倫不屑地冷哼一聲。「我就不懂,那些什麼迷什麼迷的,為什麼每次都像起哄似的?又是尖叫、又是昏倒的,太誇張了吧?」
吟倩也回他一個輕蔑的嘲笑。「你還年輕哪!小伙子,大人的想法你怎麼會懂哩?」
她左手拉著兒子,右手拖著行李箱,背上還背了一大一小兩個旅行袋,皮包就掛在脖子上,招了半天的手,吟倩終於逮到一輛空計程車了。他們氣喘吁吁地上了車,又想了好半晌,才想起她訂的旅館到底叫啥鬼名字——中國城聖蓋博廣場的華通旅館。
老公大名響叮噹、老公荷包裹麥克麥克,所以,老公住在比佛利山莊,而可憐的老婆口袋裡只有兩三毛,更是沒沒無名的小講師一個,所以,她只夠格窩到中國城的小旅館裡。不過,至少在中國城裡走動,她不會被列為少數民族之一,倒也是一項小小的安慰。
幸好,華通旅館雖老舊,倒滿乾淨的,她訂的是附浴室的雙人套房,寬敞舒適,而且還有陽台。
吟倩很滿意地將一張五元美金的鈔票放在侍者手中,侍者滿意地離去了。
「媽咪!媽咪!」站在陽台外面的任育倫猛向她招手。「快來看,你看那邊有超群麵包店和日本料理店耶!我們去吃好不好?要不,我自己去買也可以。」由於他每年都會跟著父母到美國好幾趟,聰明的他早就學得一口標準的英文了。
吟倩三兩步來到他身邊,看的卻是另一邊。
「耶?大華超市、夏威夷超市,太好了,我們可以自己煮來吃耶!」
任育倫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媽咪啊!你打算怎麼煮啊?放在浴盆裡點根煙來煮嗎?」
吟倩窒了窒。「我……我們可以買個電磁爐、一個湯鍋、兩個碗、兩雙筷子……」
「對,對,」任育倫連連點頭。「再買個小冰箱、菜刀、菜板、調味料。」
「好啦!好啦!算我說錯了行不行?」吟倩歎道:「我是聽說美國的東西便宜的不好吃、好吃的不便宜,所以才想自己弄來吃嘛!」
任育倫狐疑地審視媽咪半晌。」媽咪,你錢帶的不夠嗎?」
「是不多啦!可是我有你爸爸的金卡副卡。」
「那就行了嘛!幹嘛還要那麼省?」
「年輕人,」吟倩用力捏捏他的鼻子。「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懂不懂?」
「不懂!」任育倫很乾脆地說。
「啪!」一記鐵沙掌結結實實地賞到他的後腦勺上。
「哎喲!好痛耶!媽咪。」
吟倩不屑地撇了撇嘴。「這樣你就懂了吧?」
任育倫撫著後腦勺,嘴裡嘰哩咕嚕說著堆聽不懂的話,片刻後,他才又斜瞟著吟倩氣嘟嘟地問:「那我們到底要吃什麼嘛?我好餓喔!」
「好啦!好啦!」吟倩返身進入臥室,持起皮包就往外走去。「我們去吃日本料理好了。」
任育倫歡呼一聲,忙跟上去。
「媽咪、媽咪,我可不可以吃河豚肉?」
☆ ☆ ☆
任沐需的財務顧問為他在比佛利山莊內購置了一棟豪宅,而為了工作方便,宅內不但設有裝備精密完善的大型隔音室和錄音室,甚至已離婚的德斯和you&me的其他三位未婚團員也一併住了進去,又為了尊重主人,他們全分住在三樓,而把二樓留給任沐需一人獨享。
為了迎合任沐需的風格,這棟豪宅內部並無一般大富人家的浮華裝潢,溫馨柔和、簡單大方的格調,讓居住的人享受到最舒適愜意的氣氛。
「該死,路克,這首『我願意你放棄所有』真是天殺的感人肺腑極了!」
德斯拿下耳機,一臉的感動莫名,就只差沒有痛哭流涕、捶胸頓足了。
「我敢說女孩子們只要一聽到這首歌,就非愛上你不可!」
「算了吧!」躺在長沙發上假寐的you&me鼓手理文,眼也不睜地淡淡的道:「女孩子們早就愛上他啦!」
「真可憐,不管誰愛上他,都注定要心碎羅!」鍵盤手哈爾「喀嚓!」啃了一口大紅蘋果。「他心裡始終只有老婆和兒子,對不對,路克?」
身為主唱兼吉他手的任沐需,無聲的微笑著,澄藍雙眸因想起愛妻和愛兒而浮現出幸福的光彩,修長的手指也情不自禁地輕掠過吉他琴弦,「我願意為你放棄所有」的淒美旋律悄悄響起,勾起眾人所有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溫柔情懷。
貝斯手喬也忍不住抓起貝斯走到他身前坐下,配合他的旋律彈奏,並問道:「路克,你們幹嘛不乾脆搬來美國住,這樣跑來跑去的,你不累,我們都替你累了!」
任沐需微笑不減的輕語,「她不喜歡,她希望過的是平靜祥和的生活,不喜歡這種太過燦爛活躍的日子。」
「真的?」哈爾咬下最後一口蘋果,而後隨手扔掉果核。「大部分的女孩子都喜歡哩!尤其是莉安,她愛死了!」莉安是他前任女友之一。
「她什麼時候過來?」喬隨口問道。
「晚一點吧!她說要跟同事先到日本逛一逛再過來。」
理文突然坐起來,望向正在審視曲譜的德斯。「德斯,這次演唱會為什麼要讓吉兒在中場時加進來?」
「你以為我想啊?」德斯放下曲譜。「我也知道你們的顧慮啊!那個女孩子就像瘋了似的迷戀路克,不但到處追問路克的下落,還自動告訴媒體說她是路克的女朋友,我也想離她越遠越好啊!可是……」
他一臉無奈。「你們也知道當初若不是有湯尼的幫忙,you&me的再出發就不會那麼順利,而湯尼就是用這個人情向我要求拉吉兒一把,而吉兒是湯尼最疼愛的小女兒,她已經在歌壇闖了快兩年,卻還是個沒沒無聞的小歌手……」
「那是因為她唱得實在有夠爛!」哈爾喃喃道。
德斯咳了咳。「我知道,可是湯尼要求路克替她作一首曲子,還加上在我們這次巡迴演唱的前三場都讓吉兒跟著我們表演下半場,以增加吉兒的知名度……」
「增加?」哈爾又插了進來「她根本沒有知名度,又怎麼個增加法?」
德斯不理會他,繼續說:「這樣……就算還清他的人情了。」
理文突然站起來,雙手插在褲袋裡,慢慢走過來坐在任沐需身邊的茶几上,他蹙眉沉思片刻,而後朝喬伸出手。「喬,來根煙吧!」
喬聞言,順手丟了一包煙給他,又繼續埋頭撥動琴弦。
理文抽了幾口煙後,才盯著閃爍不定的煙頭開口道:「我擔心吉兒會利用這個機會耍手段。」
「真的?」哈爾好奇地湊過來,他在喬的身邊盤膝坐下。「什麼手段?」
理文又沉默了好久,直到煙蒂燒到了他的手指,他才慢吞吞地捻熄了煙,再慢吞吞地掃了他們一眼。
「吉兒曾經多次向媒體自稱是路克的女友……」
「那又怎麼樣?」哈爾困惑地抓了抓腦袋。「又不只她一個人那樣做,瓊安、雪倫、蘿珊妮,還有一大堆人都那麼做過啊!只要路克不承認,沒有人會認為是真的嘛!」
「是啊!」理文淡淡地道,「是有很多女人都那麼做過,但是,只有吉兒有機會和路克同台表演。」他斜睨著沐需。「你想,人家會不會認為這是不是有什麼特殊意義呢?」
聞言,任沐需雙眉倏地皺緊,喬則停下了彈奏,同樣攬起了眉頭。
「對喔!you&me從未和他人合作過,吉兒是第一個,不知道內情的人的確會有很多聯想。」喬不安地瞧著面色越來越難看的任沐需。「這已經不是女孩子單方面的宣傳,而是有事實的佐證了。」
哈爾立刻轉頭盯著德斯。「你考慮過這一點嗎?」
「事實上,我……」德斯猶豫了一下。「考慮過。」
三雙譴責的眼神立即聚集在德斯身上,理文冷靜地問:「你有什麼對策嗎?」
德斯點點頭,隨即將目光移到哈爾身上。「這就要偏勞你了,哈爾。」
「我?」哈爾訝異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沒錯,在這前三場演唱會中,你們除了動嘴唱以外,伴奏全都交給樂隊,另外,理文和喬負責隔開路克和吉兒,哈爾的責任最重大……」德斯詭詐地笑笑。「你要負責表現出在you&me中和吉兒『有關係』的樣子,OK?」
哈爾想開口反對,可一瞥見任沐需陰沉的臉色時,就改變了主意。
「OK,我會使出渾身解數將她纏個夠!」
但理文似乎考慮得更多。「若是吉兒直接在台上宣佈她就是路克的女友呢?路克是要默認,還是當眾給她難看?」
「啊……」德斯頓時傻眼。「這……這我就沒考慮到了。」
理文毫不意外地翻翻白眼,「我就知道,我想,我們最好多研究一下其他可能發生的狀況,並事先想好對策。」他拍了拍任沐需的肩膀。「我可不希望讓路克的老婆產生誤會,然後路克又搞出什麼驚人的事來了。媽的,你那次真的把大家都給嚇壞了。」
「是啊!」哈爾猶有餘悸地拍拍胸脯。「真是嚇死人了!而且,事後為了要引開那些八卦記者的注意力,我們還得故意嘻嘻哈哈的裝出一副沒事人樣,其實暗地裡急得都快瘋了,心中直嘀咕著,不知道上帝是不是已經替你準備好翅膀要送給你了呢!」
「路克,不管將來會不會發生什麼事,你都要謹記不能衝動,」喬也很嚴肅認真地盯著任沐需說道。「我們大家都會幫你,懂嗎?我們都會盡最大的力量不讓事情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OK?」
任沐需垂下首,半晌不語,德斯不由得急了,他扔開曲譜,三兩步衝過來蹲在任沐需前面。
「該死!路克,說OK啊!」
任沐需這才徐徐地抬起眼瞼,看看德斯,再看看喬;喬用力的點了點頭,哈爾也比了比大拇指,理文則是重重的拍了拍他。
「明白了。」他輕語。
四個緊張兮兮的大男人,登時大大的鬆了一口憋了半天的氣,險些跪下地去感謝上帝保佑,這個傻男人沒有又發狂,去妄想向上帝要翅膀了。
☆ ☆ ☆
洛杉磯的公園綠地不少,但以北邊的格裡夫公園和南邊的博覽會公園最著名,而格裡夫公園裡的希臘劇場,則是洛杉磯除了好萊塢外的另一個室外音樂場。
此刻,驚人寬敞的希臘劇場內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潮,其中以女性佔絕大多數,上至五、六十歲的老女人,下至十一、二歲的小妹妹,買到前座票的拚命找位置,拿到後座票的就盡量往前想找個好地點就地坐下來。
「人家說不想來的嘛!聽一大堆女孩子尖叫有什麼好玩的?」
吟倩不理會兒子的抗議,逕自拖著他往人群裡鑽,另一隻手抓著票對照座位,當她好不容易擠到最前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時……
咦?居然是第一排正中央的兩個大賣座耶!
那個男人是傻了嗎?她誆他是同事想要的票,結果卻給她同事這麼好的位置幹什麼?這下子鐵定掛了!這麼明顯的位置,他會不注意到才怪呢!
「媽咪,到底找到了沒有啊?人家快被擠死了啦!」
「少囉唆!」怎麼辦?吟倩焦急地朝四周張望,在看到後幾排一對剛要入座的少女時,腦袋立即靈光一閃——她可以換位子嘛!
於是,她又拉著兒子開始往後擠,可似乎有點慢了,演唱會即將開鑼,走道上早坐滿了人;而且,每個人都盯著台上尖叫狂吼著。
「路克!路克!路克……」
「啪!」一聲,現場的燈光突然全熄了。
「媽咪,又不是看電影,怎麼燈全熄啦?」任育倫好奇的問。
在燈光突然暗下來後,觀眾的聲音先是靜止了兩秒鐘,而後便以更驚人的聲勢大吼著,「路克!路克!路克……」
太帥了!吟倩暗歎,逃不了啦!她只得認命地轉身來到那兩個原本該是他們的,此刻卻已被人占走的位置。
「對不起,小姐,這是我……」
那兩個女孩子立刻閃到一邊去繼續叫喊:「路克,路克……」
母子倆坐下後,任育倫還不忘再抱怨兩句。「跟你說不要來的嘛!偏偏要來這邊跟人家擠,好無聊喔!」
吟倩沒好氣的連連送他好幾百顆衛生眼。「你真囉唆耶,小子!」
任育倫正想再碎碎念幾句,舞台上突然傳來一陣輕柔的樂聲,彷彿電源被截斷一般,台下霎時陷入一片寂靜,而此時的舞台上,依然是黑壓壓的一片。
直到獨特感性的歌喉詠出you&me成名曲「you&me」的第一句時,燦爛奪目的燈光才乍現,直直地照射在舞台正中央的you&me四名團員身上。
沒有科技雷射的花招,沒有煙火爆破的陪襯,沒有絢麗背景的襯托,you&me以它一向簡潔、單純的風格,為歌迷帶來純粹心靈的享受。
身著和所有夥伴們一樣優雅大方的純白服飾的主唱路克,身材頎長,俊美中又帶點羞澀的面容,是you&me的靈魂人物,也是you&me的歌迷們最崇拜愛慕的偶像,不只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更因為他是個能唱出音樂靈魂的超級歌手。
尤其是他創作出來的每一首曲子,其中每一個音調、每一句歌詞,都彷彿擁有了生命一般,鮮活地進入聽眾的心靈。
這也就是他能迅速竄升為國際超級巨星的關鍵,他擁有直搗歌迷心靈,與他們分享生活經驗的卓越能力,而這種能力,更來自於他在現場表演中所凝聚的情緒張力。
就如同此刻,不過才開場而已,許多人的眼眶便已泛紅,散發著晶瑩的水光。
全場的歌迷皆以拍手聲呼應著輕快的節奏,隨著台上的歌者高聲唱和,所有的人彷彿都迫不及待地要與主唱者共享愉悅歡欣的生命樂章。
直到此時,吟倩才真正感受到「路克」驚人的魅力,一股既感動酸楚,又激昂熱烈的情緒在她的胸口激盪不已,令她不由自主地也跟著拍起手來。
之後,她不小心的發現到兒子竟然也很開心地跟著拍著手,臉上洋溢著一種童稚的輕鬆與快樂。
這小子,剛剛還在抱怨帶他來這裡幹什麼哩!
第一首歌曲才剛結束,母子倆便被此起彼落的吶喊、尖叫聲驚得猛地互相抱住。
任育倫尖叫著:「媽咪,她們發瘋了啦!」
「路克!路克……」
「啊!我愛你,路克!我愛你……」
「我愛你,路克,請愛我,愛我,路克……」
吟倩覺得渾身冒起雞皮疙瘩,「真的好像耶!」她喃喃道。
這時,她發現到舞台前方的地上全坐滿了人,歌迷與舞台隔著活動欄杆與一排嚴密監控的警衛,免得發生歌迷失控衝上台的意外。
燈光突轉為淡藍,幽幽柔柔、淡雅飄逸,台下的歌迷們都知道,路克最擅長的抒情歌曲就要出現了!全場立即靜默下來,沒多久,在第一節的前奏後,柔潤圓滑的嗓音緩緩唱出深情中帶著無奈的「你應該要告訴我」。
路克將他一貫的深刻柔情投注在歌聲中,深情中帶有力度的弱音,婉轉流暢地詮釋出歌詞的意境與美妙的旋律,令人在優美的樂聲中忘了自我。
適才情緒激烈失控叫喊的歌迷,此刻卻悄悄地拭著潸然而下的淚水,無法自拔地陶醉在這深情款款的傾訴中,瘋狂地渴望著自己就是那個能令路克唱出如此繾綣柔情的女人。
一個半鐘頭的演唱裡,吟倩發現了一件事實!如果她和老公不是青梅竹馬的戀人,恐怕她也會和這些歌迷一樣,為路克瘋狂。
不過,令她相當意外的是,她老公竟然都沒發現自己的老婆就坐在台下!可再仔細一想,老公似乎不是很注意台下的人,也不太理會歌迷的尖叫、示愛、飛吻等等,只是專心地詮釋歌曲的意境。
「咦?媽咪,你看!」任育倫突然指著台上叫道。
正在觀察四周歌迷百態的吟倩,在兒子的呼喚下,將視線拉回台上,繼而同週遭歌迷一般愕住了。
那不是自稱路克女友之一的吉兒·克萊佩嗎?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兒?you&me從未和人同台合作過啊!
因為這個疑問,使得接下去的表演,無論是台上或台下的人,都顯得有點詭異。
濃妝艷抹、一身暴露性感裝束的吉兒,不計顏面地拚命想靠向路克,喬和理文則極力隔開他們,哈爾更向吉兒表現出超誇張的親暱姿態。
雖然歌唱音樂都未失去水準,但就整體而言,著實有些尷尬不自然,若是不聽音樂只看他們的肢體動作,簡直像是一場笑鬧啞劇。
任育倫滿臉困惑地問:媽咪,他們到底在幹嘛呀?」
連小鬼都看出來了,可見台上的人有多離譜了!
直到最後一首歌,吉兒突然不再有任何不軌的舉動,她乖乖地站著唱完整首曲子。第一次安可曲,她是規規矩矩的;第二次安可曲,她乖得令所有的人放下了戒心;可到了第三次安可曲結束時……
路克再次與同伴攜手高舉雙臂,向歌迷們作最後的致意,就在這個當兒,吉兒突然衝向路克,而路克在毫無防備的情形下,被她拉下了脖子,並重重親吻了一下。
緊接著,吉兒轉身向所有路克的歌迷得意地宣佈,「我是路克的女朋友!」
頓時,群情激憤不已,激動的歌迷們不但鼓噪抗議,而且各個滿臉煞氣的衝鋒陷陣,拚命想闖過警衛的防守,上去「保護她們的路克」,平時嬌滴滴的淑女們,此刻卻宛如摔角選手般悍然勇猛,暴亂程度比天安門事件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坐在舞台前方正中央的吟倩,並沒有被波及踩扁,只因為舞台太高了,女孩子們爬不上去,她們只好全往舞台兩旁的樓梯擠去。
她黑著一張俏臉坐在那裡不動,一旁的任育倫當然知道不對勁了,可他就是想幫也幫不上忙啊!他能說什麼呢?老爸的確是和別的女人親嘴了啊!無論老爸是不是無辜的,這下子,都得老爸親自出馬才行啦!
眼看防線已被歌迷突破,一時氣煞的路克,趕緊轉身預備逃回後台,就在這個時候,任育倫突然跳上椅子,使盡全身的力氣大吼一聲——
「爸爸——」
在這鬧烘烘的狀況下,任沐需實在是不太可能聽得到,但沒想到,他居然聽到了,只見他猛然轉過身來朝台下拚命張望。
「爸——」
兀自生悶氣的吟倩,這才一把將兒子抱下來。「你瘋了!你想幹什麼?」
「我叫爸爸啊!」任育倫說著,又爬上椅子朝舞台上猛揮手。「爸爸!爸……」
吟倩見狀,只好一把抓起兒子就跑,而在轉身的那一剎那,也將台上的情形掃入眼底。
只見任沐需正滿臉焦急慌亂地想要擠過來,但衝破警衛線的歌迷們,早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圍住,動彈不得的他,卻仍死命的墊高腳朝他們這邊望過來,並大吼著——
「老婆!不要走!老婆,老婆……」還好他說的是中文,否則,非引起歌迷暴亂不可。
而吟倩卻早已挾著兒子溜得不見蹤影了!
☆ ☆ ☆
德斯和其他三位you&me的成員,終於死拉活扯地將任沐需抓回比佛利山莊內了。
「找不到她們,我死也不上台了!」
任沐需氣得大吼,其他人則慌亂地你一言我一語的勸慰著。
「別這樣,路克,說不定是你看錯了,在那種混亂瘋狂的情況下……」
「沒有,我沒有看錯,我兒子在跟我揮手,我老婆見了我就跑,沒錯!絕對是他們沒錯!」任沐需依然激動的大吼著。
「路克,你先冷靜下來,我們……」
「冷靜?你居然叫我冷靜?他媽的,我才不要冷靜下來!」任沐需面容猙獰兇惡地對著喬咆哮。「我老婆一定是認為我和吉兒真的有什麼牽扯,所以才會見了我就跑,天殺的!她這一跑,我不是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了?」
「路克,你冷……」
任沐需倏地揪住哈爾的衣領,「我警告你,別再叫我冷靜!」他惡狠狠地說。
「好、好,不用冷靜、不用冷靜……」理文邊溫言地道,邊小心翼翼地拉開任沐需的手,「路克,這樣好不好?我們可以多派點人去找他們。」他不著痕跡地讓任沐需坐下。「至於演唱會,我們可以……」
「延期!」剛落在沙發上的屁股又彈了起來,任沐需毅然地道:「延期!沒找到他們之前,我絕對不上台!」
「可是,路克……」
「不!」任沐需忽然又否決了自己的決定。「取消!對,我要取消!我不唱了,我要陪我老婆,我不唱了!」
四張嘴巴當下吃驚地大張。「取……取消?」
「對,取……不……」任沐需又改變了主意。「我永遠不再上台了,這樣就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她也就不會離開我了。對,就這麼決定!」說著,他逕自走向臥室,打算洗去染劑、換上眼鏡,還他本來面目後,就出門找老婆去也。
「路克,你瘋了!」哈爾首先驚叫道。
「路克,別這樣,我們一定會找到他們的,」一向情緒淡漠不形於外的理文也急了。
「路克,我說過我們會幫你解決問題的,不是嗎?」喬實際地說。
「路克,你不能這樣!我們……」
「砰!」所有的抗議全被任沐需給擋在臥室門外了。
☆ ☆ ☆
任誰看到自己的老公被別的女人吃口水,都會非常的不爽,吟倩當然也不例外。可她明白老公是無辜的,所以,她的火氣在回到旅館內,跳跳床墊之後,就煙消雲散了。
但是,沒有「守嘴如玉」的老公,還是得受點懲罰才行,就……三天吧!
所以,吟倩索性帶著兒子參加旅館附近一家旅行社辦的旅遊團。由導遊帶領他們到環球影城和迪斯奈樂園玩。
接著,再自己搭4號公車到聖塔摩尼卡海邊釣魚,當然,釣魚只是說著好聽而已,他們根本不期望會釣上啥東西,最主要的是享受加州的陽光和怡然自得的氣氛。
而且,在旅館老闆的建議下,他們也特地準備了一大包麵包屑來,只見隨手一拋,馬上就有一大群海鳥部隊衝殺過來在半空銜去,非常有趣。
黃昏時,火紅夕陽在海面上翩翩起舞,母子倆共坐在木板碼頭的座椅上,遠眺落日毫不遮掩地被海水吞噬後,這才心滿意足地打道回府。
「有人來找你們。」
「呃?」吟倩不由得大大的一愣,她只想拿鑰匙回房休息,卻沒料到櫃台連同鑰匙還多加了一句話送給她。
櫃台指指她身後大門邊的候客區。「他還在等你們呢!」
吟倩牽著兒子一同轉身……
「爸爸!」任育倫首先大叫一聲衝過去。
吟倩也吃驚地叫了起來,「耶?你怎麼知道我們住在這裡?」
任沐需無語,彎身抱起兒子來到吟倩面前,他擔憂地眸視著妻子。
「老婆,你聽我解釋好嗎?」
凝望著任沐需蒼白憔悴的臉龐,吟倩當下便決定懲罰已經足夠了。
「我們先回房再說吧!」
任沐需和兒子一同坐在床上後,他以憂懼的眼神再次問:「老婆,你聽我解釋好嗎?」
吟倩拖了一張椅子在他前面坐下。「說吧,那個女孩子為什麼會和你們一起上台?」
很高興老婆願意給他解釋的機會,任沐需立刻一五一十的將有關吉兒的事娓娓道出,同時很小心地觀察著老婆的臉色。
「我實在沒想到她會那麼做……真的,老婆,你不要生氣好嗎?」
吟倩卻沒聽見他的求饒,只是兀目沉吟著。
「嗯……那就是說,你還要和她同台兩次羅?」
「不,一次也沒有!」任沐需即刻否定。「我決定以後不再上台了。」
吟倩反倒一愣。「呃?為什麼?」
「為什麼?」任沐需奇怪地揚了揚眉。「這樣以後就絕對不會有類似的情況發生了啊!你要知道,從吉兒打開先例之後,一定會有很多人要求我們提攜新人,或者和我們同台表演以增加知名度。當然,德斯不會每個都接受,但也有很多是不好拒絕的。」
吟倩沒有說話,只是思索。
「老婆,你……還在生氣嗎?」任沐需小心翼翼地問。
吟倩瞟他一眼,還是不出聲,回答的反倒是任育倫。
「沒有了啦!老爸,媽咪那天回來後,在床上好像袋鼠一樣跳了好久,之後就不再生氣了;不過……嘿嘿!媽咪說得給你一點懲罰才行。」他比出三根手指頭「三天,也就是說,就算你一直沒找到我們,後天我們還是會去找你的。」
任沐需又偷覷老婆一眼,謹慎地再問:「你確定?」
「哇咧!媽咪是你老婆耶!」任育倫誇張地叫道:「她的脾氣你還不清楚嗎?雷電閃一閃就過去了嘛!」
「也對。」任沐需喃喃道,隨即輕輕碰觸一下吟倩。「老婆,那你還在想什麼?」
「我在想……」吟倩沉吟著。「你那麼喜歡唱歌,這樣放棄不是很可惜嗎?尤其you&me要是少了路克就……」她聳聳肩,「這樣對理文、喬和哈爾都說不過去吧?是you&me讓你名利雙收的,你怎麼能在他們需要你的時候背棄他們呢?可不放棄,麻煩也是很多……」
「老婆……」
「算了,」吟倩甩甩頭。「我一個人想也是沒用的,還是大夥兒一起討論比較好。」
「老婆……」
吟倩歪著腦袋看看他,繼而笑著一屁股挪到他的大腿上坐著。
「你洗了幾次嘴啊?」
瞧見老婆的笑容,任沐需終於完全放下心了,「十次,」他親暱地摟住她。「外加一瓶沙威隆。」
「少扯淡了!」吟倩笑罵。
「真的,我發誓,」任沐需舉手作發誓狀。「你不知道那時候我還差點吐出來了呢!一回去當然就拚命洗嘴羅!要不是急著找你,恐怕到現在我還在洗呢!」
「越講越誇張了!」
「最好是你幫我洗。」任沐需曖昧地湊在她唇邊咕噥著。
吟倩好笑地推推他。「我乾脆拿鹽酸給你洗好了。」
「鹽酸也能洗嘴啊?」任育倫吃驚的嚷嚷。
「大人講話,小孩子有耳無嘴!」夫妻倆同時轉過去瞪眼叱道。
任育倫不滿地噘起了嘴。「你們乾脆把我扔出去好了。」
任沐需失笑,他搔了搔兒子的小腦袋,「你這小鬼!」隨即轉頭瞄老婆一眼。「我們回去吧!他們還在等我的消息呢!」
二十分鐘後,任沐需帶著妻兒坐上黑亮的法拉利跑車絕塵而去,夜空中只隱約傳來一連串小孩子的讚歎聲。
「酷耶!爸爸,既然你有這麼酷的車子,為什麼在台灣要開那輛破破爛爛的車子呢?」
☆ ☆ ☆
「該死!」德斯猛捶一下陽台門,隨即返身走回沙發上坐下,急躁地掏出煙來點燃,狠狠地吸了好幾口。「該死的!他為什麼不打通電話回來,讓大家知道一下情況到底如何了?」
哈爾不安地看看其他人,」你們想,他會不會……」他吞了口唾沫。「又出事了?」
「不要胡說!」喬脫口叱道:「再怎麼不高興,他老婆也不會讓他出事的。」
哈爾猶豫了一下,忍不住又說:「如果……如果他是在他老婆離開之後才……」
喬忍不住激靈地打了一個寒顫,但是仍堅持道:「不會的,他老婆應該會考慮到這點的。」
「可是……」
「拜託你閉嘴好不好,哈爾?」一直無聲的倚在壁爐邊皺眉沉思的理文,終於忍不住吼了出來。「你不知道你很煩嗎?」
哈爾瑟縮了一下,「我只是想建議我們大家一起去看看而已嘛!」他低聲咕噥道。
「我們應該要有個人跟著他的。」理文懊惱地說。
「是他堅持不要……不、是不准的啊!」喬反駁。
「砰!」德斯又猛拍了一下桌子。「該死的!他為什麼不打電……」
就像在回應他的抱怨似的,電話鈴聲突然尖銳地響了起來,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跳起來,哈爾更誇張地一溜煙跑到牆角縮著,彷彿電話正想大開殺戒吃人似的。
「會……會不會是警察要通知我們他已經……」
「閉嘴」其他三人一起大吼。
電話鈴聲依然刺耳地尖叫不休,四個人面面相覷,同樣期待電話鈴響,卻又害怕接到的根本是打錯電話的。好一會兒後,德斯終於戰戰兢兢地拿起電話,戰戰兢兢地應了一聲。
「哈羅?」
「德斯?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你們不會這麼早就睡了吧?」
「路克?」德斯先是低語,驀地又大叫:「路克?」
「幹嘛啊!叫這麼大聲?」
所有的緊張和焦急在瞬間消逝,沒來由的怒氣立刻佔據心頭,「該死的路克,你怎麼現在才跟我們聯絡?」德斯怒吼。
「我兒子餓了嘛!」
「你兒子餓了?」德斯不敢置信地大叫:「這是什麼……」
「對啊!我兒子說他餓扁了,所以,我就帶我老婆和兒子到麗晶酒店用餐,沒想到一吃就……」
「麗晶酒店?」德斯不敢相信地拿下電話筒看了看,隨即又放回耳旁。「那我們呢?」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聲調就是無法降低下來。
「咦?你們也餓了啊?沒關係,一起來嘛!或者我帶點東西回去給……」
「狗屎!」德斯怒罵:「誰要吃東西了!難道你不知道我們有多擔心嗎?為什麼不能早點讓我們知道你們沒事了,好讓我們能早點滾上床去睡大頭覺?」
「啊!說到上床,我才想到,德斯,叫菲娜找人把四季室整理一下,好讓我兒子睡。」
電話那頭的混蛋根本沒有在聽他說什麼嘛!「路克,你這個……」德斯正想破口大罵,任沐需卻一點機會也不給他。
「我想,我帶東西回去給你們吃好了,我兒子快睡著了,好吧!就這樣了,待會兒見!」
「喀嚓!」一聲,任沐需就掛斷了電話。
可笑的嘟嘟聲在耳旁持續了好半晌,但德斯就是無法死心地放下話筒,只是一臉不可思議、釋然、憤怒、哭笑不得地僵在那兒。
僵滯片刻後,理文首先聳聳肩道:「我想,我可以去睡了。」
喬伸了一個懶腰,跟在理文身後也走人了。「我也是。」
哈爾又多愣了一會兒,才從角落裡走出來,他慢吞吞地來到猶在考慮到底是要殺人,還是自殺好的德斯身邊,輕輕拍了拍德斯的肩頭。
「往好的方面去想,至少他還活著,不是嗎?」
對極了!這樣我才能親手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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