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是秋高氣爽的九月,陽光普照著高低起伏的寬闊峽谷,但高他的高緯度和高
海拔卻使空氣依舊冷得令人牙齒打顫。
雨婕披著麥氏格子呢披肩,與嘉邁站在峽谷另一面的山巔,俯望著好幾百尺下的海
浪,正拍打著被海水侵蝕成的裂縫和峭壁的底部,而高地的河流便垂直洩下波濤洶湧的
挪威海。
轉過身來,則看見長角的羊正在山坡上悠遊,它們的嗚叫和風聲,及奔流的水聲相
應和,烏鴉的淒厲叫聲,由長滿野草莓的對面山丘傳來。肥壯的黑色高地牛群也在河岸
草原吃草,它們轉動多毛的頭,由草縫中凝望正在寒冷河流中戲耍的幼童。
除了族長經營的龐大企業和暗中控制的蘇格蘭各項產業之外,麥氏族人以放牧牛羊
和種植馬鈴薯為主,那是代代傳下來的營生,連他們的衣食住行、生活習慣很多也依然
遵循以前的傳統,單純而樸實。漫步在麥氏領地內,讓人彷彿是回到了幾世紀前的歷史
空間裡。
"他們實在好勇敢。"雨婕佩服地喃喃道。
嘉邁幫她拉緊了披風領口,"這種天氣對我們來說,已經算是很溫暖了。"再緊緊抱
住她,"你只是不習慣而已。"
"哎,只要我習慣就好了。"她的口氣卻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裡就真的很暖和了。"
十五分鐘後,嘉邁領著她來到森林間的一個小山洞前,才剛靠近,一股溫暖的氣流
便緩緩湧出,進人一小段距離後,雨婕便褪下了披風,最後,他們來到山洞最深處,額
頭甚至開始微微沁出汗珠了。
嘉邁將披風鋪在地上,而雨婕則驚訝得目瞪口呆。
這是一個貨真價實的水晶洞!四周完全沒有電燈或臘燭、火把,但是晶瑩光潔的水
晶壁自然透射出的柔和光芒,使原該漆黑如墨的山洞亮如白晝。而溫暖的熱氣則是由裡
邊一個水池中冒出來的,裊裊白霧在水池上方浮動,更增添其神秘的氣息。
雨婕正想靠過去那水池看看是不是溫泉時,卻被嘉邁一把拉去坐在披風
"你不是想知道大地之鐲的傳說嗎?"
雨婕馬上把注意力拉了回來,"對咧!對咧!你要告訴我了嗎?"同時猛點頭並擺好
恭聽的姿勢。"好,說吧!"
嘉邁笑笑。"這雖然是一個傳說,但是麥氏族人深信不疑。"
"感覺得出來。"雨婕深有同感。
嘉邁長長吁了口氣後才開始述說:"據說麥氏族人是十二世紀時,一群由歐陸遠涉
而來的魔法師與這兒的賽爾特人結合的後代,他們選擇這裡是因為生命之泉在這兒。"
他回手一指溫泉,"他們在這兒建立了一個屬於魔法的完美世界,每個人都過得很安詳
平靜,直到……"
他瞇了瞇眼。檔時那位最偉大的魔法師族長,愛上了一個錯誤的女人,他將所有的
法術傾囊相授,得到的回報竟然是背叛。
"那個女人和戰爭、瘟疫、饑荒、死靈合稱為黑暗之路的四系法師聯合起來背叛他,
妄想奪取生命之泉,於是他被自己的法力禁錮在永恆的幽幻之境。當時,光明的九系法
師與他們對抗的結果是兩敗俱傷,雙方的法力都同時被禁錮住了,那個女人和黑暗法師
只好進去他處,而成為巫氏的祖先。"
這種神話故事,雨婕自然只是姑且聽之罷了,但既然這是麥氏族人深信的傳說,她
當然不能把自己的不信表現得太明顯,所以她趕緊附和一下。
"哦!難怪麥氏和巫氏始終是對立的,幾世紀的仇怨了嘛!"
可惜嘉邁早就看出來她的想法了,他有趣地瞄她一眼。
"當時唯一仍然擁有法力的是魔法師族長,可惜他被禁錮住了。然而他終究是最偉
大的魔法師,他用法力創造出這個大地之鐲,然後將它送出來……"他握住她的手舉起
來。"你瞧,這九顆寶石代表光明的九系:大地(綠)、風(靛)、水(藍)、火焰(紅)、靈
界(紫)、時間(黃)、幻彤(橙)、生命(白)和無生命(黑)。
"天是父、地是母,只有大地之母戴上這個大地之鐲,她才能為麥氏族人解除禁錮,
找回大地之魔法。"
"怎麼解除?"雨婕脫口問道。
嘉邁苦笑。"不知道。"
"不知道?"雨婕驚訝地重複,"怎麼會不知道?"
嘉邁兩手一推。"就是不知道啊!"
雨婕皺眉看看手上的鐲子。"那現在怎麼辦?"
嘉邁聳聳肩。"只能等羅!"
"那……"雨婕想了想,隨即反手一指。"那個……呃……生命之泉又是幹嘛的?
嘉邁歎氣。"不知道。"
"那?又不知道?"雨婕懷疑地斜睨著他。"你們沒有試著去喝喝看或沐浴什麼的,
看看會有什麼結果嗎?還是都試過了卻沒有什麼反應?那生命之泉說不定只是訛傳而已
羅!"
"都不是,是……"嘉邁眼神怪異地盯著池水。"我們根本無法靠近它。"
"嘎?"雨婕也跟著瞪著池水,"無法靠近它?我才不相信!"她說著就猛地跳起來往
池水快步走過去。"我就過去給你看看。"
"等等!婕,"嘉邁也隨著跳起來,"我沒騙你,是真的,你不要……天啊!"他震驚
地看著雨婕毫無阻礙地靠近池邊,甚至還伸手進池裡攪動。
"咦?不很燙嘛!看它冒這麼多水蒸氣,我還以為它有多燙哩!"雨婕抬頭興奮地叫
道:"快來,這水很清澈,說不定真的可以喝喔!"
嘉邁遲疑了片刻,終於邁步走過去,然後在往常被阻擋的地方停下來,伸手輕輕一
觸。
果然,無形的牆並沒有消失。
"我過不去。"他雙手抵在無形的牆上告訴她。
"怎麼可能?"雨婕說著來到地面前,"又沒有什麼……"她停住了,呆呆地瞪著他的
手掌,雖然看不見他的手掌抵在什麼東西上面,但以他掌肉平扁的模樣,絕對是有什麼
擋在他前面。
'怎麼會這樣?"她不可思議地喃喃道。"那……旁邊
嘉邁往側邊移動,"我早就試過很多次了,但就是沒用,始終有一片無形的牆擋住
我。"他甚至把臉也湊了上來,結果,他的高鼻子平空歪掉了。
她伸出右手試著想把他的鼻子弄正。"別人呢?"不行,一點辦法也沒有。
嘉邁退後一步放下手。"男人、女人、大人、小孩,甚至連剛會爬的嬰兒都試過了。"
雨婕皺眉,"可是……"她沉吟著伸出左手碰碰嘉邁,"我怎麼能夠……嗯……也
許……"她突然抓住他的手徐徐往回拉。
"婕,你……"
"試試看嘛!"
慢慢的,一寸寸的,雨婕的手緩緩地收回來,而嘉邁的手,也跟著過來了。然後是
手臂、肩膀……最後他整個人都過來了。
"我就知逍!"雨婕勝利地歡呼。
嘉邁呆呆地俯視著她,而後回身摸摸那片依然存在的無形的牆,再轉身瞪著池水。
"天殺的,我真的過來了!"
"來,嘉邁,快來,我們來泡水!"雨婕邊叫著邊開始脫衣服。"沒想到高地還有溫
泉可以泡,真是爽歪了!這樣我就不怕這裡的冬天羅!"
嘉邁急忙上前一步想阻止她;可幾乎在同時又停下了,他深思地注視著她。"嗯,
或許你才是知道該如何使用它的人。"
"當然,有溫泉不泡放著幹嘛?煮蛋嗎?"她嗤一聲,"水又不夠燙。"
看著她光溜溜地滑下水池,嘉邁自然要善盡丈夫的職責下去陪伴羅!
"我還以為你到哪裡都會穿蘇格蘭裙哩!"當地脫下長褲時,雨婕順口說道。
"只有在參加高地競技那一段時間,我才會穿傳統服飾。"
一會兒,他終於軟玉溫香抱滿懷時,她則甜膩地捲著他的胸毛,曖昧地瞅著他呢喃
道:"你知道這個溫泉還有什麼功用嗎?"
看了她一眼,嘉邁感覺自己正迅速被喚起,"什麼?"他粗嘎地問。
"猜猜看。"她翻身坐在他堅硬的男性上。"需要我提示嗎?"
"不,不必了。"他喃喃地道,大手溫柔地愛撫著她光滑的臀部,牙齒細啃著她柔細
的頸項。"我想我已經知道正確答案了。"
一個多鐘頭後,嘉邁懷著前所未有的一股奇異滿足感,疼愛地摟抱著靠在他胸前睡
著的雨婕,大手傭懶地在池水裡緩緩撫摸著她堅挺飽滿的胸部,再徐徐往下來到平坦的
小腹摩掌著。倏地,他的綠眸輕輕眨了眨,大手依然穩穩地平放在她小腹上,而驚博和
恍然之色卻逐漸在他臉上交織浮現。
他明白了!
☆ ☆ ☆
堡外大雨傾盆,堡內大廳裡卻是熱鬧非凡,族裡的小孩都很喜歡溜進來找那位"小
個子"的族長夫人,她總是開開心心的和他們玩遊戲,還拚命的拿出一些很好吃的糖果
和糕點來餵他們有如蝗蟲般的胃。
而大廳另一頭的長桌邊,嘉邁、蓋文和瓦肯三人正細聲談論著,每人面前各放著一
杯熱呼呼的茶,中間則放著一大盤鬆脆餅。
"嘉邁,坎南又派人來要求拜訪夫人。"坎南是巫氏族長。
嘉邁若有所思地望著和一堆小毛頭們玩耍的雨婕,她喜歡小孩,又怕冷,只好窩在
壁爐前,找一些不需要太大空間的遊戲和他們玩.
"你認為他是在示好嗎?"
蓋文也看著正哈哈大笑的雨婕。"老實話?"
"當然。"
"我想他是對雨婕有野心。"蓋文看到雨婕臉頰上被小孩用炭筆畫了一個大xx,還很
開心地大笑著,不由得矢笑。"老天!她真像個小孩子。"
嘉邁也笑著看著她的額頭上又多了一個大XX之後,才轉向對面的瓦肯。"你認為呢?"
瓦肯聳聳肩。"他的野心一向很明顯不是嗎?巫氏族人從來沒有停止過找回法力的
嘗試。他們從祖先留下來的魘法書中,研究咒語和祭祀方法,不斷的實驗,每年總有一
個巫氏處女和幼兒為此失去寶貴的生命。我想,他們多少也真的找回了一些咒語的法力,
才會如此不擇手段地意欲找回更多。"
"可是他們那些小咒語根本沒多大作用嘛!"蓋文反駁。"只不過是讓人拉拉肚子、
昏睡一兩天,或迷路等小法術而已啊!"
瓦肯斜睨著他,"但那已經足夠證明法力是真的存在的,不是嗎?"說著抓來一塊松
脆餅喀吱喀吱地咬食。
"沒錯。"嘉邁也抓起一塊餅,大口咬下一半,同時贊同道:"就是因為他們已經找
回一些小小的法力,因此更加相信的確有更大的法力存在。"
"那……"蓋文欲言又止地瞄瞄雨婕,"她真的能幫我們我回法力嗎?"
"不。"嘉邁否定地搖搖頭,再把剩下的餅一口塞進嘴裡。
"不?"蓋文頓時傻了。"可是……那……是不是…要配合生命之泉的效果才……"
"你還沒睡醒嗎?"瓦肯忍不住自了他一眼。"生命之泉根本沒人能靠近,你忘了嗎?"
嘉邁驀地投下一顆炸彈。"婕可以。"
"嘎?"蓋文和瓦肯同時猛然轉向他驚呼,瓦肯的餅也掉了。"婕可以?"
嘉邁輕輕點頭,"而且她也能帶我進去,事實上……"他微微一笑。"我們還常常到
那裡泡水。"
蓋文和瓦肯兩人張口結舌地瞪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嘉邁靜靜地看著蹲在壁爐前石地上畫方格的雨婕。"我們第一次去的時候,還在泉
水裡做愛,就在那時候,她懷了我的兒子,幾乎是在她受精的那一刻,我就感覺到他的
存在了。"
嘉邁回過頭來。"也就是在那時候,我明白了一切,別問我如何明白的,因為我也
不瞭解。如果硬要我回答的話,我想應該說是那孩子告訴我的。"
蓋文張了張嘴想問什麼,卻又不知道要問什麼,只好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我們一直期待婕能替我們找回法力,其實……"嘉邁好笑地搖搖頭。"應該說法力
是從她身上孕育出來的才對。"
兩人不約而同困惑地對看了一眼,再同時說:"不懂!"
"我想……"嘉邁想了想。"應該這麼說吧!婕原本就是大地之母,而大地之鐲的魔
力激發出她身為大地之母的潛在職責,因此她在生命之泉中孕育出來的子孫後代都會有
法力。
"除非她取下大地之鐲,或者不是在生命之泉中懷胎,那麼孕育出來的孩子就不會
有法力,但是基本上,大地之鐲是根本不會離開她的。"
他們兩人又同時了悟地點點頭。"哦!也就是說,在她之後才會有魔法師的出現,
而我們現有的族人都不可能回復法力了。"
"這個……"嘉邁猶豫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說:"事實上,我們……呢……常常在生
命之泉做愛,而每次……我們在生命之泉做愛時,我都能感覺到從她身上得到一些……
呃……算是法力吧……"
瓦肯驀地瞪大雙眼。"你……你的法力回復了?"
"不,不能算是我回復了……"嘉邁皺眉。"應該說是我從她身上……呃……或者是
借由她從生命之泉中得到的。"
蓋文更是緊張地抓住他的手臂。"嘉邁,你真的有法力了?
"一些吧!"嘉邁聳聳肩。"每次做愛就只得到一點點,我猜,在我這輩子最後一次
和她在生命之泉做愛之後,應該就是我的法力最高的時候了。"
瓦肯不覺失笑。"那你就應該常常抓她到生命之泉去嘛!"
"我是一直很努力地拉她到生命之泉泡水嘛,有時候晚上還在那邊過夜哩!"嘉邁喃
喃地咕噥。"可我就是不懂,她的個子那麼小,為什麼精力永遠比我旺盛?"
瓦肯很不客氣地爆笑出聲。"因為她是大地之母,精力當然是無窮盡的啊!"
蓋文卻神秘今今地湊了過來。"嘉邁,你現在到底有什麼法力了?"
嘉邁無語地注視他片刻,而後突然抓起蓋文的右手,在他的上臂處有一道今天早上
被牛角刮到的傷,縫了十多針。
嘉邁將手掌輕輕撫在傷口上,然後合上眼。
蓋文詫異地看著他。"你在幹什麼?"
瓦肯則若有所悟地低語警告:"蓋文,別吵他!"
半晌後,嘉邁睜眼移開手,手掌上黏著幾條線,而蓋文的那道傷痕居然就此失去蹤
影了。
蓋文不敢置信地左右翻轉手臂尋找自己的傷,瓦肯則欣喜地點點頭。
"水之道的塞爾達位(可以直接利用法力來治療傷患的魔法醫)!"
"太過分了!"蓋文懊惱地嘟呸著。"居然把我的勇者標記給弄不見了!"
"你真囉唆!"瓦肯不耐煩地將他推開。"嘉邁,不管坎南知不知道婕到底對我們有
何幫助,但他肯定會認為既然婕對我們有助益,對他們當然也會有同樣的幫助。所以你
最好小心一點,否則……"
"放心,"嘉邁的下巴朝雨婕那邊點了點。"我兒子會保護他母親,而且大地之鐲也
會阻止任何人對她不利。"
"你兒子?"瓦肯訝然望向雨婕,也許是衣物太厚,也可能是因為頭胎的關係,反正
就是完全看不出來她已經懷孕了。
嘉邁突然轉移了話題。"現在已經是一月了,早該下雪了不是嗎?"
"是啊!大家都在奇……"瓦肯突然頓住,旋即低呼:"你是說是你兒子……"
嘉邁端起已然變溫的茶,喝了一口,而後慢條斯理地宣佈:"他是生命之道的賢者
(法力最高強的魔法師)。"
"啊!"兩人呆呆地注視著嘉邁,繼而又同時轉向雨婕,緊接著又驚呼:"老天!嘉
邁,她怎麼還那樣瘋瘋癲癲的?難道她不知道懷孕的人不能那樣跳來跳去的嗎?"
嘉邁無奈地長歎,"你們曾聽過不跳的袋鼠嗎?"
瓦肯轉回來看他一眼。"當然有,你們曾聽過睡著的袋鼠會跳嗎?"
蓋文也跟著轉回頭來。"廢話,夢遊的袋鼠就會跳啊!"
下一秒,兩塊餅同時碰到他臉上。
不理會蓋文的嘀咕咒罵,瓦肯兀自向嘉邁說:"嘉邁,盡量勸她不要再那樣蹦蹦跳
跳了,要是一個不小心,把未來的賢者給跳出來了怎麼辦?"
"她連我的格子呢都能剪成那樣了,我的話她聽得進去嗎?"嘉邁懊惱地反問。
"那倒是。"一想到嘉邁的格子呢,瓦肯就險些爆笑出來。"那……這次又要用什麼
借口拒絕坎南?"
"不能再說婕太累了,第一次就用過了。"蓋文連忙提醒道:"感冒也說過了,水土
不服也是,甚至連心情不好、夫妻吵嘴都用上了,我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麼借口可紐了。"
"簡單,就說天氣大冷了,夫人根本不想動。"嘉邁斜瞄著在壁爐前和小孩子一起玩
跳格子的雨婕,睜眼說著瞎話。"讓他春天暖和一點時再來。"
"夫人根本不想動?"瓦肯嘲諷地重複道。
嘉邁垂下眼瞼注視著雙手捧著的茶杯。
"是咧!連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哩!"
☆ ☆ ☆
在麥氏領地與瑟爾索之間的是巫氏族人的聚居地,不同於麥氏一族的是,巫氏族長
沒有頭銜領地,也沒有城堡,只有小小的莊園和散居族人,甚至於他們都不太富裕,因
為他們沒有祖先遺留下來的財富,也太專心於尋求法力的回復,而忽略了日常生活所需。
莊園一角的書房裡,坎南怒瞪著剛從麥氏領地回來的巫氏使者。
"他們這次又用什麼理由?"
"他們說麥夫人不習慣這兒的寒冷,幾乎都躲在臥室裡不太願意出來。"使者囁嚅道:
"還說最好是等春天時再去拜訪。"
坎南憤怒地猛拍一下桌子。"借口!"
一旁的可麗忙向那個使者使個眼色,使者如蒙大赦,慌慌張張行個禮便轉身逃出書
房去了。
可麗倒了杯威士忌塞入父親手裡,再硬將他塞回座位上。"爸爸,先冷靜一下,生
氣解決不了問題的。"
好一會兒之後,坎南才平息下憤怒。"我一定要得到那個女人,如果她能幫麥氏族
人恢復法力,當然也能幫我們巫氏恢復法力。"
"我明白,爸爸。"可麗狡詐地笑笑。"我會幫你得到那個女人,而嘉邁則依舊會是
我的。"
坎南立刻以不贊同的眼神盯著她。"可惡!可囚,你還是不肯死心嗎?你忘了那次
的結果嗎?你……"
"該死!爸爸,"可麗尖銳地打斷父親。"我當然沒忘記,但是只要我們回復法力之
後,還需要擔心什麼災難降臨嗎?"
坎南愣了愣,"那倒是,風之道的席福哈納能夠操控善變的天氣,水之道的醫者可
以幫助生育……"
"還可以讓嘉邁對我死心塌地!"可麗得意洋洋地接道。
"問題是……"坎南起身來到窗邊,背著手凝視著霧般的大雨。"嘉邁如此謹慎,我
們如何得到那個女人?即使得到了,我們又如何保住她?嘉邁絕對不會任由他的妻子被
我們搶走的。"
"更重要的是……"可麗悄悄來到他身邊。"她是否已經開始在回復麥氏族人的法力
了?"
坎南思索片刻後。"應該還沒有,否則他們就有能力保護她,也不用這麼極力阻止
我們見到她了。"
"你認為她是如何使他們恢復法力的?"
坎南輕哼。"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了,我怎麼會知道?"
可麗忽然瞇起雙眼,邪惡歹毒的光芒在睫毛下若隱若現。"或者是要以她來作祭祖
品?"
"不可能!"坎南斷然道。"據祖先傳下來的魔法書上表示,麥氏一族並沒有祭祀儀
式的存在。"
可麗不禁攢起秀眉。"那還有什麼方法?"
坎南反身走到酒櫃取出一瓶酒後又回到書桌後坐下。"我想了很久,"他把酒徐徐斟
滿酒杯。"生命之泉可能是重要的因素……"
"可是沒人能靠近它啊!"可麗反駁。
坎南舉起酒杯向女兒敬了敬。"或許她就可以,因為她是大地之鐲所選定的女人。"
可麗長長"啊"了一聲無可反對。
"還有……"坎南輕啜一口酒。"既是大地之鐲,祁所選定的可能就是大地之母,而
大地之母的主要職責為交配與生育,那麼……"
"懂了!"可麗猛彈一下手指。"所以麥氏族長才必須娶她,同樣的,爸爸,你也必
須和她交配,對吧?"
坎南頷首。"應該是如此,否則我就不知道還有什麼方法了。"
"那簡單,"可麗用力點頭。"據我私下打聽,嘉邁和她認識的第一天,她就很明白
的表示,她非常厭惡嘉邁的冷峻和龐大體型,而她之所以願意和他結婚,好像是為了要
逃離家人的控制。所以,爸爸你……"
她上下打量父親修長的身材和俊美斯文的外表,雖然他年紀已過五十,卻絲毫不見
衰老的跡象,反而增添一股成熟的魅力,初識的人都誤以為他絕不會超過四十歲.
"只要稍微施展一點男性魅力,相信很快地她就會迷上你。"可麗相當肯定的說:"
到時候,恐怕她會自動離開嘉邁來我你,不必你冒險,也不怕嘉邁抗議,因為是他老婆
自己變心的,他能怪誰?"
"是咧!他能怪誰哩!"坎南得意地笑了,誘惑女人可是他拿手絕話之一,他想著。
可一會兒他的笑容就凝住了,"可是……那女人長得……"
"放心,爸爸……"可麗順手取來父親手中的酒杯,仰頭一口飲盡,"雖然我很不想
這麼說,但是我不得不承認,那個女人長得相當美,而且別有一股迷人的魅力,所以嘉
邁一見到她就迷上她了,"她恨恨地說。
"太好了。"
坎南滿意地站起身繞過書桌來到女兒身前,兩手按住她的雙肩。
"寶貝,我保證,只要一得到法力,你要多少男人,我都會替你找來,包括嘉邁,
oK?"
☆ ☆ ☆
今年冬天,高地的溫暖不尋常得很(對高地人而言),竟然連一片雪也沒有,到了四
月春天時,溫度甚至和愛丁堡同樣回升到七至十度。剛開始習慣高地寒冷的雨婕,居然
挺著個大肚子就想往外跑,嘉邁只好頻頻帶她到生命之泉去游水當"大白鯊"。
另一方面,嘉邁漸強的醫者法力也開始造福麥氏族人。舉例來說!前些日子不小心
跌到懸崖下摔斷雙腿的族中少年,即使是在現代醫術下也只有截肢一途,然而,經過嘉
邁整整三天的治療後,雖然少年還是有些跛,但終究是保住了雙腳。
另外,一位五歲小女孩的白血症,即使他目前尚無足夠的法力能治癒,可至少也大
大減緩了她惡化的速度。其他如帕金森症、老人癡呆症、癱瘓等等,嘉邁雖然無法馬上
治癒,他卻有把握過些時候,定能令他們完全康復。
自然,麥氏族人也謹記祖先的教訓,絕不能讓麥氏族人擁有特殊法力之事傳出外界。
就算是小娃兒,也值得什麼都能說,就是這件事絕不能說出口。
四月底,坎南未先通知便直接來訪,恰好嘉邁又帶著雨婕溜出去生命之泉過夜,瓦
肯當然不會告訴他實話,只推說夫妻倆去麥塞之弗耳訪友,於是坎南只能幸然離去。
五月,坎南再度來訪,嘉邁卻帶著雨婕到格拉斯哥去了;坎南立即帶著可麗隨後追
去。
可一到格拉斯哥,管家又說公爵與夫人到倫敦見國務大臣商討事務,坎南不死心地
再追過去,倫敦管家卻說公爵到達倫敦當天,和國務大臣研討一整晚之後,隔天就帶夫
人去巴黎購物了。
連日奔波之下,坎南已經有些洩氣了,但可麗可不願意放過這個選購時裝的大好機
會,好說歹說的又拉著父親追到巴黎去了。
而事實上,嘉邁和國務大臣談過之後,便和雨婕直接回麥家堡了。
所以,當坎南在巴黎心疼被女兒天把大把花掉的鈔票時,他盲目尋找的目標———
—雨婕,卻早已安安穩穩地待在麥·家堡待產了。
☆ ☆ ☆
每個國家、每個民族都有各自的傳統習俗,或許其他人不覺得很重要,對保守的民
族來講,有些傳統卻是絕對必須遵守的。譬如————
六月底,雨婕順利產下一個跟他老爸一樣大塊頭的男嬰,黑髮綠眸,漂亮得不得了。
一個星期後,雨婕就吵著嘉邁抱她到大廳去。她坐在大躺椅上,揚起手中的寶寶,
得意洋洋地朝圍攏在四周的族人高聲宣佈。"我決定叫他洛特,你們覺得如何?"
剎那間,所有的歡容全都變成驚嚇的表情,仿拂她剛剛宣佈的是她就要殺死懷中的
嬰兒了。
"天哪!夫人,你不能告訴我們寶寶的名字啊————"所有人都一起驚叫起來。
"呃?"雨婕的視線愣愣地掃過所有焦急的臉龐?"為什麼不能?"
露絲上前一步代表發言。"夫人,如果有人在孩子受洗前知道寶寶的名字,他可以
施咒對孩子不利,所以在這之前,你絕不能讓別人知道寶寶的名字。"
其他人也都連忙點頭附和。
由他們嚴肅的神情,雨婕看得出來他們不是在作弄她。不過想想也是,既然有魔法
的出現,誰又能保證施咒絕對不存在呢?
"那……我現在要叫他什麼?"
"寶寶、兒子都可以。"安格建議道。
雨婕無奈地歎息。"好吧!"
"記得另外替他取個名字喔!"廚師也提醒道。"這回在受洗前千萬別再告訴任何人
了。"
真是!好不容易想破了頭,才想到這麼一個好名字哩!
雨婕瞄一眼同樣滿臉無奈的嘉邁。"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當然,"露絲很嚴肅地板著臉,"你要確定寶寶在受洗時必須哭出聲來,這樣才表
示附在他身上的魔鬼已經被驅離了。"
"確定?"雨婕不可思議地重複道,"我怎麼確定?幫他哭嗎?"
"你可以輕輕掐他一下,這樣他一定會哭出聲來的。"
雨婕微微蹙眉。"如果他還是不哭呢?"
"那就再多用點力,反正一定要掐到他哭為止。"露絲斷然道。
雨婕驀然張大嘴,好一會兒才慢慢合上並朝嘉邁望去,嘉邁正有趣地俯視著她,因
此,她很正經地點點頭。
"我想這個應該沒問題,我相信你們族長大人一定會善盡他為人父親的責任的。"
這回換成嘉邁張大了嘴。
雨婕的眼底蕩漾著勝利的光芒,她輕快地笑道:"好,你們盡量說吧!無論什麼樣
的禁忌或該做的麻煩事,你們族長大人都會完美達成的。"
☆ ☆ ☆
還好,受洗的那一天,寶寶剛碰到水,就很合作地哭嚎起來了,膽戰心驚的夫妻倆
同時鬆了一大口氣。之後的歡宴上,雨婕瞪著桌上咬著一根胡蘿蔔的烤羊,心想:中國
人是烤豬,高地人是烤羊,好像沒差多少嘛!
在麥家堡住了將近一年,她的蘇格蘭語也說得相當流利了,甚至連那種呢呢噥噥的
柔和土腔調也偷學了來。這會兒,她正向麥氏的婦女們熱切地討教媽媽經,而嘉邁則和
男性族人圍成一堆喝酒叫嚷著。
就像一家人一樣,她想著。
"夫人,寶寶該吃奶了。"
"哦!好。"雨婕起身朝正和族人拼酒的嘉邁望了一眼。"露絲,待會兒嘉邁要是找
我,你再告訴他,我去餵寶寶吃奶了。"
不到一個鐘頭,寶寶便含著雨婕的乳頭睡著了,她將兒子交給負責照顧的茱莉後,
就回到主臥室泡個香噴噴的熱水澡。然後站在窗前擦拭頭髮,邊俯視著廣場上酒酣耳熱
的歡宴。
好奇怪,她想著,一年多前她還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兒,私心盼望著能自己打拼出
一條路,為自己的目標而奮鬥,尋求她最終的理想————一個家和家人。
結果什麼都還沒開始,她就有了老公,有了兒子,還有一大家子人。
是的,麥氏族人至都是她的家人,她好喜歡既善良又溫和的他們,而她知道,他們
也喜歡她。而且由於她帶給嘉邁的法力————這點真的很不可思議:還有她為他們帶
來了盼望已久的賢者大魔法師————這點更令人懷疑,他們對她更多了一份感激和崇
敬。於是,在她贏得他們的心的同時,他們也贏得了她的心。
她知道,這兒就是她的家了!
但是……似乎還缺了一點什麼,她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知道一切尚不夠美滿,就
好像拼圖中少了一小塊,就是無法完整……到底是缺了哪一塊呢?
"女孩"
她回身,喝得半醉的嘉邁微晃著來到她面前,醺然酒氣直撲她的臉上,她趕緊掩住
鼻子倒退一步。
"嘉邁,你喝醉了。"
嘉邁猛搖頭。"沒有,我沒醉。"
雨挺輕嗤。"通常喝醉的人都會拚命說他自己沒醉。"
嘉邁聳聳肩。"好吧!我醉了。"
雨婕不禁失笑。"那要是我叫你去吃屎呢?"
嘉邁似乎很努力地思索了一下。"我……呃……考慮考慮。"
"還考慮呢!"雨婕搖頭笑道:"你是真的醉了,嘉邁,我看要是讓你去洗澡,你肯
定要淹死在浴缸裡了。"
"洗澡?"嘉邁又瞇著眼仔細想了想。"我……考慮考慮。"
"考慮個頭啦!"雨婕笑罵,"上床睡啦!"
雨婕拉著嘉邁來到床邊,而嘉邁一碰到床就直直躺下,嘴裡卻還咕噥著:"滿一個
月了,我應該可以碰你了吧?"
"男人一喝醉就想上床,其實什麼事也幹不了啦!"雨婕不屑地說道,邊替他除去外
衣、長褲。
"我沒……醉……"
緊隨這三個字而來的是嘉邁的如雷鼾聲,雨婕不屑地睨著他。
"是咧!你沒醉…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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