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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紫依對美食並沒有太大的興趣,好吃是次要,填飽肚子才是最主要的需求。至於現代化的一切,要觀賞,在台灣多繞幾圈就是了,何苦要跑大老遠來讚歎大和民族的積極打拼、暗慚中華民族的懶散惰性咧!

  她唯一有興趣的是日本的景觀、民俗文物和古跡。

  當初在那個澳洲自助旅遊者的協助下,她不但在剛到日本第一個禮拜就摸清了在日本旅遊的最佳方式,也辦妥了公事,還順便將東京都值得觀賞的幾個地點都走過了,接下來當然是往東京都外跑嘍!

  兩人初識翌日一大早,紫依便有如多年老友般闖進隔壁房間將猶在呼呼大睡的凡克一腳踢醒,邊一手拎起扔在旁邊皺巴巴的一團、小倉伯母提供的和式睡袍破口大罵:「什麼叫睡袍你懂不懂啊?就是睡覺時穿的啦!」

  她毫不羞澀地瞪著臉紅耳赤的凡克慌慌張張地抓起內褲穿上,險些兩隻腳都套進同一個腳洞裡了,嘴裡還喃喃念著:「對不起,對不起……」

  「天氣真有這麼熱嗎?為什麼一定要脫光光睡覺啊?我就不信你在公園睡覺時也是很有愛心地一絲不掛的喂蚊子!」

  更窘迫地抓起牛仔褲套上。「對不起,對不起,我習慣了……對不起……」他依然念著,同時爬起來要拉上褲頭時,因為太手忙腳亂了,還打了個超炫的翻滾。

  「對不起,對不起……」他念得更大聲了。

  紫依愍笑愍得肚子開始發痛,但是難得有此額外的娛樂,不懂得把握就是笨蛋。

  「就算你的身材真的很不錯,可是日本人不但是個愛乾淨的民族,也是個很注重禮貌的民族,小倉伯母特意提供你睡袍,你不穿就是不識抬舉,沒事給我亂展露肌肉就是無禮。你是我帶來的,怎麼就不懂得給我留點面子啊!」

  凡克穿一半又慌忙將穿反的T恤脫下重新套上,邊羞愧地囁嚅道:「對不起,對不起!」

  硬將險些衝出口的笑聲吞回肚子裡,紫依硬是擺出嚴肅正經的臉色。

  「好吧,看在你是初犯的分上,原諒你這回,下次絕對不可以了喔!」

  「謝謝,謝謝!」凡克感激涕零地連連彎腰低頭。

  紫依忙轉身,以免被他看到偷偷咧出的笑容。

  「準備好了吧,先去盥洗吧,早餐早就準備好了,吃完就要出門啦!」

  「喔。」

  凡克答應著,並跟著紫依後頭走出房間去。走沒幾步,凡克繼績直走往浴室去,而紫依則拐彎要去餐廳,就在她剛轉過身去時,她突然叫了聲。

  「凡克。」

  「呃?」

  紫依嘴巴咧得好大。

  「你的私人武器還真是屬於超重量級的咧!」

  話一說完,背後立刻傳來一聲大大的撞牆聲,接著是凡克的可憐痛呼,而惡作劇成功的紫依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

  這個男人實在太好耍了!

  豪華郵輪與巨型貨船交匯的氣笛劃破海天的寧靜,小艇穿梭、海鷗漫天飛舞著。橫濱自開港以來,迎送了無數旅客遊人。

  位於神奈川縣東端的橫濱,東北邊隔著川崎市與束京對峙,是日本六大都市之一。從飛機上鳥瞰橫濱,可以發現它的市容井然有序,規畫的十分完善。

  從東京搭上住橫濱的JR東海道本線,胸有成竹的紫依一到橫濱就買了兩張橫濱市營巴士.地鐵一日乘車券。就這麼兩張票便可讓他們玩遍計劃中的各個景點。

  中午在新橫濱拉麵博物館享受最豐盛的拉麵盛宴,入夜則到橫濱中華街讓凡克嘗嘗中華料理,順便上關帝廟抽支籤。

  瞪著自己的簽,紫依不禁感到有點啼笑皆非。但接過一臉莫名其妙的凡克遞過來的簽時,她卻顫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兩人竟然抽中同一支姻緣的上上籤!真詭異哪!

  紫依咕噥著收好籤詩,領著凡克繼續往最後一站進攻。

  因為不知道大姐何時會來電賜下哀的美敦書,紫依只好馬不停蹄地拉著凡克轉戰各處。

  箱根的溫泉、鐮倉的大佛、日光江戶村……老實說,這種玩法實在會玩死人。

  對於急驚風性子的紫依當然是無所謂,但是看起來溫溫吞吞的凡克不但毫無怨言,甚至此紫依還要開心。

  有如典型的鄉下土包子一般,凡克事事新鮮、物物好奇、樣樣有趣,而且總是很丟人的大呼小叫。每次凡克想拉她來問問那到底是什麼東東(歌舞妓、結社或路旁的土地公之類)時,紫依早已躲得遠遠的裝作不認識他。

  然而紫依不得不承認,凡克是她有生以來最有趣的玩伴了。她當然和很多男孩子出去玩過,但始終沒有這麼盡興歡樂過,甚至比和自己的姐姐們還要輕鬆自在。

  這日晚上,小倉夫婦去吃喜酒,紫依和凡克都已打包好,準備翌日要上京都去樂一樂,沒料到綠依的電話卻在此時終於追殺過來了。

  「我警告你,楚紫依,你要是再不回來就永遠別回來了!」

  綠依一開口便如此恐嚇兼威脅,但紫依自然沒這麼好欺侮,她立時反攻回去。

  「好啊,反正小倉伯父、伯母根本不捨得讓我回去,我乾脆留在這兒當他們的女兒好了。」

  電話那頭頓時氣結。「去你的!楚紫依,你再不回來我就跟你斷絕姐妹關係!」

  「幹嘛呀,為什麼一定要我現在回去嘛!」紫依不情願地說,順便推推凡克示意他把電視轉過來一點。「我才剛畢業,就讓我輕鬆一下嘛,幹嘛剛脫離苦海,便急著要我一頭再栽入另一場戰爭啊?」

  「豬頭啊你,當然是我急需你的幫忙啊!」

  「拜託,大姐,我畢業以前也只不過在假日時去公司掃掃地、送送文件什麼的,怎麼畢業後工友立刻變得這麼重要啦?你急需我的幫忙?去!」

  邊指點著凡克將電視轉到她最滿意的角度,邊聽著綠依的訴苦,紫依又舉手示意他把聲音開大一些。

  「半年前,森泰老闆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居然開始和我們搶起客戶來了。雖然那些都是老客戶,但是森泰的底子比我們硬,只要他們狠下心多降一點價,我們就要吃不消了。」

  紫依一聽就知道綠依郁卒得很。

  「還有我們新成立的資訊部高金禮聘來的程式設計師才上班不到三個月,正式合約都還沒簽下就被歐寶企業挖走了。然後是財務部經理她老公心肝糊糊借高利貸去炒股票,結果一敗塗地,人家高利貸追殺上門來,財務經理只好虧空公款去救她老公。」綠依直歎氣。「現在不管是告不告她,錢肯定是要不回來了,糟糕的是我們缺了那筆錢就要喊救命啦!」

  紫依終於將視線從電視上拉了回來,她皺緊了眉頭。

  「怎麼會這樣?倒楣事居然一下子全撞上來了。」

  凡克似乎是感覺到她的聲調不對,也跟著把目光移向她這邊,雖然紫依揮揮手示意沒事,但他的眼光毫不稍移,只是像根釘子似地牢牢定在她臉上。

  「客戶的事還能拖一下,資訊部也是可以暫時撇開,反正業務還沒正式展開。但是錢的事就不能再延了。要是兌票時間一到,款項還籌不出來的話,我們就要跳票啦!」綠依頓了頓。「這跳票的結果如何,你應該清楚吧?」

  「見鬼!」紫依喃喃咒罵著。「她到底A了多少?難道真的籌不出來嗎?」

  「七千多萬。」綠依有氣無力地說。「如果是去年,我絕對可以若無其事的應付過去。但是今年我們一口氣增加了資訊部,還擴大公司的規模,更大膽購地準備自建工廠,這些都需要大筆資金的付出,她就偏偏選在這個節骨眼給我出這種紕漏……」

  「大姐,」紫依不耐煩地叫道。「到底能不能……」

  「不夠啊,小姐,不夠啊!」女強人終於威風不起來了。「我東借西湊,還賣車子、抵押房子,結果……」

  「如何?」紫依緊張地問。

  「結果就差幾十萬!」綠依恨恨地說。「見鬼的就差那麼幾十萬我居然就得面臨跳票的危機!」

  「幾十萬?!」紫依不敢置信地喃喃道。「大姐哪,你還真是遜斃了,怎麼七千萬你都籌出來了,結果差幾十萬反而籌不出來?」

  「能想的辦法我都想過了呀!」綠依的語調極為沮喪。「我真的想不出還有什麼方法了。」

  「怎麼這樣?」

  一時心亂如麻的紫依沒發覺凡克突然悄悄起身靜靜地離開起居室。

  「那二姐那邊……」

  「她也沒轍了。」

  「柳伯伯……」

  「借過了。」

  「簡公子呢?」

  綠依重淬一口。「他說除非我答應和他結婚,否則一毛錢也沒有。」

  紫依努力絞盡腦汁想著。「讓我想想看,還有……」

  「我這邊能想的都想過了。」

  「我知道啦,別吵嘛!」紫依咕噥著。「胖子嘛……不行,他一定會和簡公子一樣要求我和他結婚。那就懶蟲吧……唔,也不行,十幾萬他有,幾十萬就得經過他媽媽那一關了。嗯……色狼……」話落她又立刻否決。「NO!他只想要我和他上床,可是也許……三十萬?!」

  紫依傻傻盯著驀然出現在她眼前的支票。「三十萬……美金……」她倏地仰起頭瞪著運通銀行本票的主人。「你想幹什麼?」

  依然是他的招牌阿達笑容。「我想投資你的公司。」凡克的回答卻是一點也不阿達。

  紫依愣了愣,隨即破口大罵:「你傻了啊?我家開的是什麼公司你都不知道就想投資?那可是你的老本耶!你至少也要先探問一下吧?就算裝也要裝得聰明一點嘛,你就那麼喜歡讓人家吃你嗎?」

  凡克的笑容在她的罵聲下收起來了,他靜靜看了她片刻。「你家開的是什麼公司?」

  「呃?」紫依又愣了一下。「貿易公司,你……」

  「經營項目?」

  「主要是電子零件,今年還增添了資訊部。」

  「嗯,前景都不錯。」可愛笑容又跑出來了。「我可以投資了嗎?」

  紫依又傻了。他怎麼這麼該死的單純善良啊!都已經快三十的人了,居然還這麼傻呼呼的!她自然知道他是想幫她,但就是因為如此,她更氣不過。只不過對他多表示一點善意,和他開心的玩過幾天,他竟然就這麼信任她!

  她簡直想拿斧頭剖開他的腦袋,給他的大腦多劃一點紋路進去。

  紫依的目光從凡克的笑容徐徐移至本票上。

  但是……好吧,就讓他投資吧!至少她可以保證不會讓他血本無歸,要是她不收,天知道他會白癡白癡地送給哪個過路人甲咧!何況他需要工作,以公司救命股東的身份,公司老闆自然得提供他一個舒適的住處和安插一個既輕鬆又高薪的工作嘍。

  考慮至此,紫依又回眼瞪著凡克,嘴裡則對著話筒慢吞吞地說:「我剛剛得到三十萬美金的投資,這樣絕對夠了吧?」

  只告訴綠依找到投資凱子了,其它什麼也沒說清楚,甚至連回台的時間也沒交代,紫依就這麼怒牛也似的拖著凡克衝回台灣、回台北、回公司了。

  連和董事長秘書葉晴打聲招呼的心情都沒有,紫依就直接撞進辦公室裡,手一甩,支票像秋天的落葉般飄呀飄到綠依前面桌上。

  「哪,三十萬美金。」

  還沒消化紫依突然出現的驚訝,綠依和藍依兩人又陷入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中。

  「老天,真的有美金三十萬耶!」

  「你是魔術師嗎?怎麼剛告訴你,你就變出三十萬美金來了?」

  紫依猛翻個眼,繼而一把將凡克拖到前面來。

  「哪,是這個笨蛋把老本拿出來投資的,與我無關。」

  兩雙眼睛立刻轉向那張有點慌張不安的面孔上。

  「他是……」

  「凡克.畢維爾。他會中文,所以你們不必拿那口破英文來現醜。」說完紫依又半轉過身去望著凡克。「哪,那個一臉狡詐精明的就是我大姐綠依,另外那個笑面雌虎則是我二姐藍依。」

  綠依先狠狠瞪紫依一眼,再戴上另一副客套的面具。「畢維爾先生,真是謝……」

  「還後生呢!」紫依受不了地插嘴。「你看他有一點先生的樣子嗎?叫他凡克就好了。」

  看得出來綠依極力在忍耐著。「紫依,這是禮貌你懂不懂啊?」

  「少來!」紫依嗤道。「你的禮貌都是表現給那些爾虞我詐的傢伙看的,凡克呆得可以讓任何人騎在他頭上,若是你沒有存心要害他,你那一套還是免了吧!」

  她斜睨著綠眼紅眉毛的綠依。「否則我會以為你不安好心眼喔!」

  「你給我閉嘴,紫依!」綠依終於忍不住大叫起來。「你以為你能及時湊到錢就可以跩起來了嗎?」

  紫依嘿嘿一笑。「沒錯!」

  綠依聞言,立刻像支火箭炮一樣射到紫依面前。「你這小鬼丫頭,別忘了這些年是誰撐起這家公司,又是誰大力擴展這家公司,還有是誰在供你生活、唸書的!」

  「那又怎麼樣?」紫依不屑地輕哼。「路走遠了總有踢到石頭的一天,跌倒了再爬起來不可恥,可笑的是你這個商界有名的女強人居然碰到一點小麻煩就哭天喊地的哇啦哇啦叫,換了是我才不會這麼丟臉咧!」

  「什麼?」綠依尖叫。「誰哭天喊地了?誰哇啦哇啦大叫了?你……」

  幾句話立刻掀起第一次世界口水大戰,在兩個比聲音大小的女人當中噴出的口水足可比擬羅馬噴泉,陰風怒吼、咆哮連連,就算大法師再世恐怕也是要狼狽逃竄。一場雙雌對決看得凡克目瞪口呆、膽戰心驚。正想著是不是要拿冷水來潑她們,眼角一瞥卻見楚家的笑面虎正笑瞇瞇地直向他頷首。

  「別擔心,她們,不,我們常常這樣。」藍依滑稽地擠擠眼。「練練嗓門,順便加強一下肺活量。呵呵呵,對健康很有益,有空你也可以試試看喔!」

  嗓門?肺活量?凡克張口結舌地轉頭看著有如幾世冤仇的姐妹兩,她戳她一指,她便拍回一掌,她又恨恨拉她一把頭髮,她就推她一個踉蹌……於是,凡克又轉回瞪著藍依,憨厚的臉上寫滿了我不相信。

  好可愛的男人!藍依竊笑著暗忖,同時強調地用力點點頭。

  「是真的,我們很喜歡這樣吵吵鬧鬧的,雖然激烈了一點,但這樣總比那些表面上客客氣氣,心裡頭卻一大堆陰謀詭計的兄弟姐妹好吧?」

  凡克無語注視藍依,藍依給他一個安啦的笑容,然後就像看戲般悠然自得地雙臂抱胸靠在桌邊欣賞姐妹們的世紀大戰。

  很奇怪的,凡克在凝視藍依片刻之後,竟然逐漸收回了焦慮的神情,安心地綻放出笑容。他也開始以旁觀的姿態望著陷於白熱狀態的紫依和綠依,雖然表情帶著困惑,但不再有擔憂了。

  看戲的人總是會期待快些看到結果,所以如果戲碼拖得太長了,觀眾們也是會不耐煩的。因此不過半晌,同樣沒有結局的戲碼看過許多回的藍依便放聲抗議:

  「兩位,該進行最後決鬥了吧?這樣拖拖拉拉的,你們不煩我都煩啦!」

  驚天動地的咆哮嘎然終止,四支利劍隨聲轉移目標,藍依旋即揚起雙手做投降狀。

  「拜託,別找我,你們都忘了還有別人了是不是?」

  兩顆頭顱又惡行惡狀地轉向凡克,後者立時驚恐地直往後退。

  「我的肺活量很好,也不需要練嗓門,拜託也不要找我!」

  不約而同的,兩聲失笑立刻響起,紫依和綠依相互覷一眼,而後笑聲更為高揚。

  「他很有趣啊,紫依。」這是綠依的評論。

  「算了吧,有趣?」紫依誇張的大歎一聲。「說他是單純的傻瓜一個還正確一點咧!」說著她過去拉來凡克到辦公桌前坐下。「他跟你同樣是二十九歲,可是你是大公司董事長,他卻連明天該怎麼過都莫宰羊。」

  綠依漫步走回自己的辦公椅,同時仔細地打量凡克。

  「他應該只是很單純憨直而已,對吧,凡克?」

  凡克靦腆地笑笑。「呃,我……我只有一點點笨。」

  綠依和藍依剛失笑,紫依便屁股一翹上了桌。「是喔,無數個一點點加起來才對吧?」

  綠依又橫她一眼,才轉眼朝凡克友善感激地一笑。「這次真的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這筆錢,恐怕我真的很難度過這個難關。事業出問題不算什麼,解決就是了。可是如果只差了這麼一點就要宣佈失敗,我實在是不甘心。」

  凡克有點不知所措地抓抓後腦勺。「我……呃,我只是投資而已。」

  坐在一旁另張椅子的藍依也露出誠懇的笑容。「及時雨的投資,謝謝你對我們公司有信心。」

  凡克朝紫依投去一瞥。「我相信紫依。」

  「是嗎?」綠依若有所思地瞄一下紫依。「你們認識很久了嗎?」

  紫依聳個肩。「快一個禮拜了吧。」

  綠依和藍依驚訝地互視。

  「才一個禮拜不到,他就這麼信任你?」綠依不可思議地叫著,就差沒多加一句:他是白癡啊!

  紫依不覺歎口氣。「所以我說他呆啊,像他這麼單純,要是有一天人家要他的腦袋,恐怕他還會問人家要不要幫忙咧!」

  綠依忍住笑。「這麼憨直的人,呃,現在已經很少見了。」

  「稀有品種,而且即將絕跡。」紫依贊同道。「值得通報保護動物協會來特別維護。」

  始終無語審視凡克的藍依這時突然開口說:「他有你保護不就夠了。」

  凡克呵呵傻笑,紫依卻沒來由地紅了紅臉。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

  「我沒有胡說啊,」藍依眨著無辜的眼睛。「他是看你的面子幫我們的忙,你不應該多關照他一點嗎?」

  藍依一說,紫依立刻啊了一聲。「對了,凡克需要住處,還要一個工作。老大,這兩個問題就交給你嘍!」

  「沒問題!」綠依不假思索地應道。「咱們家還有客房,就讓他住家裡,這樣我們也比較容易照顧到他。至於工作嘛……」她想了想。「他是學什麼的?」

  「真抱歉,」紫依斜瞟著凡克慢吞吞地說。「他沒上過學。」

  「耶?」綠依傻了。「他沒上過學?」她瞥一眼同樣驚訝不信的藍依。「怎麼可能呢?」

  「不但沒上過學,連走出家門都沒幾次。」紫依無奈道。

  呆了半晌,綠依才吶吶道:「那……他怎麼……」

  紫依突然詭異地笑了。「可是他會英文、德文、法文、日文、中文,甚至阿拉伯語、西班牙語,還有非洲的蘇丹語、班……」

  「等等!」綠依驚詫地叫著。「你不是說他沒上過學嗎?」

  「是啊。」

  「那他怎麼會那麼多種語言?」

  「他媽媽教的嘍。」

  「他媽媽?」綠依疑惑地重複道。「凡克,你媽媽是老師嗎?」

  「不是……」凡克望著三張同樣寫著聆聽指教的臉,他遲疑半晌,終於囁囁嚅嚅地說:「她是腦神經學、人類學和心理學博士。」

  三張下巴立時掉落到胸前,六隻眼睛裡全塞滿了驚愕。好一會兒工夫後,三張嘴巴才慢慢闔起來。

  藍依突然瞇了瞇眼,旋即開口問出心裡的疑問:「但她不是語言學博士?」

  凡克不安地轉開眼。「不是。」

  藍依緊盯著凡克。「那她怎麼會那麼多種語言?」

  一針見血,綠依和紫依也懷疑地盯著凡克,這次換凡克的腦袋心虛地掉落到胸前。

  「她……不會。」

  不會?她不會?那她怎麼教他?

  心中疑雲一起,嘴巴立時跟著問了出來:「那她怎麼教你?」藍依緊迫盯人地追問。

  凡克的腦袋始終可憐兮兮地低垂著,雙手更是緊張不安地扭攪個不停,說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但是多年征戰商場與男人爭強鬥勝的綠依和藍依早就失去對男人的慈悲心了,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放過再一次戰勝男人的機會呢?

  所以!

  「她到底是怎麼教你的?」藍依繼續無情的追問。

  凝睇著不知所措的凡克,紫依心中突然浮現起一股不捨,原先的好奇已然被隱隱的心疼所取代。尤其當凡克無助的眼神悄悄地瞄了她一下時,她終於忍不住叫了起來。

  「喂!你有完沒完啊?你管他是怎麼學會的,他是來幫我們的忙耶,又不是你們的犯人,你們有什麼權利這樣質問他?」

  藍依愣了愣,隨即和綠依交換個眼神,接著便軟下了臉色。

  「抱歉,抱歉,一時忘形,一時忘形。」藍依帶著歉意的笑容連聲道歉。「凡克,真的很抱歉,我們已經習慣用這種嚴肅謹慎的態度來對待商場對手,一時忘了你不是我們的敵手,所以就……抱歉,希望你不要在意啊!」

  凡克這才遲疑地抬起頭,露出一抹戒備的強笑。「沒關係,我不會在意的。」

  綠依又和藍依互覷一眼,旋即友善地笑道:「我想反正你會多國語言,應該最適合在公關部門工作,所以如果你不反對的話,你先在公關部習慣一下,等你進入狀況後,我再斟酌情形調動職位,這樣可以嗎?」

  「應該可以,」紫依很自然地就代為回答。「但是他是以觀光簽證進來的,是不是……」

  「沒問題,把護照交給我,我會派人去辦。」

  「那薪水呢?」

  綠依露出有趣的微笑。「你說呢?」

  「嗯……」紫依認真地考慮了片刻。「起薪三萬五,滿三個月再加一萬,之後就看他的表現嘍!」

  「可以。」綠依很爽快地答應下來。

  「OK!」紫依說著將凡克拉了起來。「那我先帶他回去安頓,」她牽著他住門口走去。「明天再開始上班。」

  「還有你,」綠依在後頭叫著。「你明天也得開始上班了!」

  「好啦!」

  門闔上了,辦公室裡寂靜片刻後,藍依突然移到原先凡克的座位上和綠依面對面。

  「你看出來了嗎?」

  綠依笑笑。「你是說紫依喜歡凡克,還是凡克喜歡紫依?」

  藍依也笑了。「都有。」

  綠依嗤笑。「瞎子才看不出來!」

  「真的很明顯不是嗎?」藍依說著又突然起身去在窗邊倚著,俯望著道路上的車水馬龍,她平板地說出一件事實。「那個凡克似乎隱瞞了一些事。」

  「或許是吧。」綠依往後靠著椅背。「但就如紫依所說的,他是來幫我們的,我們沒權利要求他要把所有的事都一五一十地報告出來,每個人都有些難言之隱不是嗎?而且……」她轉動椅子對著藍依。「在我見過的所有男人之中,他是唯一一個真正稱得上善良憨厚的男人。我敢拿公司打賭,他是為了紫依才來幫助我們的,應該沒有什麼不良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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